第4章

一開始,坐在後頭的藍奕只覺得歐雨晨的車速稍嫌快了些,但也沒開口要她減速。

一直到了車流較為擁擠的路段,他才驚覺大大不妥。坐上她的車真是個錯誤的決定……不,讓她騎車根本才是不智的行為。

只見柏油路上,時速六十的字樣靜靜躺在正中央,可是不論大型貨車、小型房車都一一從他眼前迅速落到身後,歐雨晨甚至還用媲美選手級的高超技術在車陣中左鑽、右鑽,坐在後頭的藍奕緊緊抿着嘴唇,原本只是君子地扶在她腰間的雙手,也在不自覺的情形之下加深了力道。

當藍奕的手一收緊,歐雨晨就知道他開始緊張了,甚至是害怕。她在心底暗自取笑他,說不定待會兒他就會吵着要下車了,那正合她意。

當她偷偷從後照鏡中看到臉色不佳的藍奕,她無聲地揚起笑容,笑得眼睛和眉毛都彎了。

哼!誰教他“愛哭愛跟路”,活該!

她的小綠只有跟她不熟的人才敢坐,而熟人都知道,坐上她的小綠非要有過人的“好大膽”,或者是不要命的覺悟,因為她可是有個響當當的綽號,叫作“瘋狂賽車手”,這個綽號是搭過小綠的朋友們共同票選出來的。

大學四年,她都是靠小綠通勤的,偶爾會有同學搭她便車,但只要搭過便車的人,全都很有默契地對小綠敬謝不敏,因為只要坐上小綠,下場只有兩種,一是整路上鬼吼鬼叫,二是完全說不出話,一下車便腿軟的那種。

目前為止,膽敢毫無畏懼坐上小綠的人,用五根手指算算還剩四根,唯一的那一根就是她的好妹妹,因為是同一條生産線生産制造,所以膽量也是一樣地大。

“你不覺得你的車速過快了嗎?”藍奕眼角微微抽動着,感覺心髒跳動力越來越薄弱,這才不得不開口提醒。

“不會啊!”歐雨晨努努嘴,說得理所當然。這已經算慢的了,要不是他太沉,車速可以更快些。

藍奕怒視眼前那顆戴着安全帽的小腦袋。這女人搞什麽鬼?故意吓他嗎?

前方十公尺遠的十字路口號志燈,這時正好由綠轉紅,歐雨晨卻像是沒瞧見似地直駛而過。

叭!叭!叭!

原本要通行而過的駕駛們,像是約好似地紛紛按下喇叭,抗議着她闖紅燈的不當行為。

“你剛才闖紅燈。”壓抑着想狂吼的沖動,藍奕以冷硬無比的聲調陳述。

“嗯。”她知道。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咻!歐雨晨闖了第二個紅燈。

“你又闖紅燈了!”藍奕再也無法壓抑地在她耳邊低吼着。

“我知道。”她的語氣仿佛在說:這又沒什麽!

再一次無言地怒那顆戴着安全帽的小腦袋,藍奕肯定她是故意的。

藍奕将視線停留在前方尚未到達的號志燈上,這一次他算先聲奪人,絕對不再任由她闖紅燈,但他萬萬料想不到,更驚險刺激的還在後頭等着他呢!

只見歐雨晨原本放在左邊機車手把上的左手消失了,僅剩下右手依舊催緊油門,車速絲毫不減。

“該死的,你在幹什麽?單手高速騎車很危險的,你到底有沒有腦袋?”轟!火山爆發了,藍奕對着那顆安全帽腦袋咆哮着。

現在是什麽狀況?高速行車已經夠危險了,這女人居然還敢抓癢?

他自認高EQ,就連下屬一時的工作疏忽導致公司損失上億的資金他都沒吼過人,但是今天他卻像只火爆的獅子般吼叫,這是連他自己都不曾想像過的畫面。

厚,大驚小怪!

歐雨晨左手放在自己的左大腿上抓呀抓的,還不忘嘟嚷着:“哎喲!沒辦法呀,誰叫蚊子要咬我,很癢耶,不信你自己看,都腫起個大包包了。”她的大腿上的确有一處小紅點,而她的左手仍是在上頭抓個不停。

“你不會咬回去啊!”藍奕完全失去理智地再次大吼。“再怎麽癢都給我忍着,用雙手專心騎車。”

若非天色暗黑的關系,否則不難看出他額頭上一條條爆突的青筋。

“哦。”應了聲,歐雨晨果真乖乖地将手移回手把上,而第三個紅燈也在此刻教她闖關成功。

“你瞎了?沒看見紅燈是不?”火氣一古腦全沖上胸口,藍奕快被她氣到吐血了。

“剛才那個路口小,我以為只是紅色閃光燈而已。”這點分明是絞辯,她沒瞎,當然也看見了紅燈,可他越是愛鬼吼鬼叫,她就越是故意。

嘿嘿,氣死他最好。

藍奕眼中的火球在跳動着,無聲地顯露出他此刻的情緒。

紅色閃光燈?當他是白癡嗎?

“紅燈。”這一次他抓準時機,先說先贏,這下子她總該乖乖停車了吧!

“啥?卡大聲咧,聽某啦!”咻!第四個組燈已落在後頭。

“歐雨晨!”藍奕的狂吼在她耳邊驀然響起。

“聽到了啦,不用這麽大聲喊我,別激動、別激動,現在年經輕輕就中風的人越來越多了,小心保養身體呀,可別讓自己成了高危險群的一分子。”歐雨晨揚着嘴角,嘴裏要他小心保重身體,實地裏卻是變相的詛咒。若不是還在騎車的當下,她肯定會不怕死地在他的背上重重落下兩掌,以示“關心”。

藍奕憤怒的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居然還敢說風涼話?從來沒人膽敢如此待他,這下可好,誤上賊車,他也拿她沒轍,誰教他不會騎車呢,要不,他早踢她下車換手載她,哪容得了她這般“搖擺”?

後照鏡裏映出藍奕咬着牙,一副想掐死她的模樣,看得歐雨晨心情大好,使盡全身的力氣才得以忍住仰頭狂笑的沖動。不過那不争氣的肩膀卻洩了她的底,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着。

藍奕扳指敲了一下她的安全帽,沒真敲痛她,但警告意味濃厚。

“沒品!”歐雨晨小聲地咕哝道。

不過,這不表示她真怕了,第五個、第六個紅燈仍是陸續讓她闖關成功。

“停車!”火山爆吼。

“遵命!”只見歐雨晨果真聽話将車随意往路旁一停,但不是為了某人的怒火而停,而是恰巧到達目的地了。

這一停車,藍奕反應不及,還愣了下,不過他立即回神,下車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抽走摩托車的鑰匙。

“你這是做什麽?”可惜歐雨晨忙着摘下頭上的安全帽,來不及出手阻止他的動作。

“回程我們搭車回去,你別想再給我碰這臺車。”藍奕沉着臉,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

這怎麽行?“那我的小綠怎麽辦?”她一臉為難地指着麽拖車。

藍奕的黑眸中瞬間蹦出火花。小綠?!沒想到她居然還給這該死的摩托車取名子。

他目光淩厲地瞪着眼前的女人。“明天休假,我會找人替你把車送回你的住處。”話全是自牙縫中擠出來的。

其實他最想做的,是當場将這臺爛車劈成一堆破銅镧鐵,讓她連摸都沒得摸,更別說是騎了。

她平時都是這麽玩命的嗎?腦海中浮現出這可能的認知,藍奕的心一緊,臉色更是沉得可怕。

“別麻煩了,你搭車回公司取車,我直接騎小綠回家就行了。”看着那張怒火蒸騰的俊臉,說真的,還真有那麽點吓人,但也不需要如此多此一舉吧?各走各的不就解決了?

“再說下去,我就将它直接送入廢鐵場。”這簡意赅,成功駁回她的建議。

歐雨晨反射性地縮縮脖子,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眼前的男人就像只噴火龍,随時随地都有可能噴出致命的火焰來,為了她實貴的小命着想,而且今天也玩他玩夠了,就到些為止吧,別再刺激他了。

“那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她格外密切地注意着他的情緒反應。

“走吧!”藍奕仍是繃着臉,情緒未見好轉。

哦哦,冷凍庫果真千級為火藥庫了!

見他怒氣未消,她只好改以幽默的口吻說道:“喂,生氣歸生氣,你可別噴火哦,要不然我一定抓你去展覽收門票,到時候我噱翻了,你可別怨我。”

藍奕愣愣地看着歐雨晨,一時間無法消化她的一番話。

半晌後,洪亮的笑聲自藍奕的喉嚨深處發出。

他嚴重懷疑自己有被虐傾向,被她氣到頭頂都快冒煙了,結果,她只是簡單的三言兩語,就輕易讓他恢複好心情,難道是他中毒太深了?

“沒見過膽敢對老板如此嚣張的員工。”這句話裏頭沒有一絲火花,反倒有幾分寵溺的嫌疑。

“還不是你自找的!”歐雨晨斜睨着他。

藍奕只能搖頭失笑,她說得沒錯,的确是他自找的,她還是他親自面試特準進門的秘書。

“走吧,先去替你把這一身的打扮給換下來。”

星期六晚上,夜市裏人山人海,藍奕與歐雨晨也擠在其中,他們跟所有人一樣無法快速前進,只能順着人潮慢慢地向前移動。

歐雨晨似乎頗為習慣這人潮擁擠的景象,只見她一臉從容自在,不時左看、右看,盤算着該從哪一攤小吃先吃起。

反觀藍奕就顯得很不習慣跟着一群陌生人擠來擠去的,即使是無意間的肢體觸碰,都教他全身僵硬不自在。

“你想吃什麽?”她拉着他的衣角問。

“随便,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他從來就不是挑食的人,況且他也餓了。

歐雨晨很高興他這麽說,這代表選擇權在她手上,愛吃啥就吃啥。

她拉着藍奕在一旁騎樓下的桌椅前坐定,轉向老板喊道:“兩份蚵仔煎!”

老板的手腳出奇地俐落,香噴噴的蚵仔煎很快便送上桌。

“這家蚵仔煎超好吃的,你試試。”

“的确很好吃。”在吃下第一口蚵仔煎後,藍奕不得不由衷地贊嘆,原先緊繃的神色也随即放松。

“這樣子才對嘛!別老皺着眉頭,放松心情去享受平凡的生活,這不顯得輕松自在嗎?”她早就注意到他老緊鎖着眉頭,再任他這麽下去,連她都想皺眉了。

歐雨晨的一番話讓藍奕感到訝然,下一秒,他露出笑容,以一種旁人無法解讀的眼神看着她。

“看着我做什麽?我有說錯什麽嗎?”歐雨晨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那眼神亂危險的,讓人感到複雜迷惑,卻又無從了解其中的含意,若非她腦子運作正常,否則定會以為他看上她了!

“沒什麽,只是從沒遇過有人要我放松享受平凡生活,你是頭一個。”他看着她的視線好專注。

“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誰教你是各方面都一等一的優秀男人,多數在你身邊打轉的男男女女,都只想藉由你的關系過着不平凡的生活,好滿足個人的欲望和虛榮。”這就是人生的現實面。

她說的這些藍奕當然都明白,只不過沒有人會當着他的面說出,因為個人私欲使然。

“你真是個誠實的可愛女孩,在我身旁不嬌柔造作的女人已經少得可憐了。”其實是近乎于零。

歐雨晨想起平時那些圍繞在他周遭的女人們,個個美豔動人,但誠如他所言,個個都嬌柔造作,沒一個真實,想想真教人作惡,真虧他受得了!

吃完蚵仔煎,歐雨晨就像是個地陪似地,帶着藍奕嘗試各種小吃,一樣接着一樣地吃,才解決完手中的韓式臭豆腐,藍奕的眼前立即出現章魚燒。

“這家章魚燒的章魚超大塊又好吃,你試試。”語畢,歐雨晨張大嘴,一口就吞下一整顆章魚燒,整個嘴裏的空隙全教章魚燒塞得滿滿,她的美女形象被這粗魯的吃法給破壞殆盡,不過她一點也不在乎。

看着手裏的章魚燒,藍奕其實已經吃不下了,算一算,他們這一路吃下來,肚子裏少說有超過十種以上的食物。

“沒想到你這麽會吃。”他有些佩服她的好胃口,她的食量甚至遠比一些男人還要大。

“沒聽人家說能吃就是福嗎?大口大口吃飯,大口大口喝酒,多贊啊!這才是人生。”說着,第二顆章魚燒消失在歐雨晨的唇瓣內。

“第一次看到這麽會吃的女人。”

“你的女伴們,應該都是東西吃不到一半就直喊‘好飽哦’那一種。”

藍奕挑着眉,一副“你怎麽知道”的表情。

“看來你也不怎麽了解你那些女伴們,她們無非是想在你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如果在你面前露出本性,那就等于丢了争取藍夫人寶座的門票,什麽也沒得玩了,所以就算是餓到可以吞下一頭牛,她們還是會說‘好飽哦’。”歐雨晨模于做作女,用虛假誇張的表情說出“好餓哦”三個字,逗得一旁的男人哈哈大笑。

“虧你還能吃得下飯,換作是我早倒胃口了。”她睨了他一眼,忍不住酸了他一句。

她最受不了那種“假仙”的女人,食物是拿來吃的,不是拿來看的,這樣任意糟蹋食物,哪天出門被雷劈活該!

“這些我倒是不曾注意過。”藍奕聳聳肩,表示不在意這種小細節,因為他腦子裏想的全是飯後的消化運動,那些女伴們究竟吃下了多少東西,他完全不在意,更不是重點。

“果然是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動物。”歐雨晨惡質地嘲諷他,眼睛還故意明目張膽地瞟着男人的重點部位。

“你這是看不起我嗎?”如果可能,他真希望眼前能有一張大床,好讓他提起“槍枝”将她就地正法。

居然敢用藐視的眼神挑釁他?好歹他也是“用過的說說贊”,有口皆碑!

“豈敢?”她忍不住笑了,殊不知她那迷人的笑靥,令眼前的男人不舍得将視線轉移。

她的一颦一笑已深深刻畫在他的心中,迫不及待想擁有她的欲望,如同海潮般,一波波湧上前拍打着他的心房,催促着……

又是另一個星期一的早晨。

一大早藍奕便領着所有的高階主管開會,當然,歐雨晨是他的秘書,自然也得跟着去開會。

會議持讀着,但她的思緒卻早已飄得老遠,腦子裏全是那天夜裏她與藍奕逛夜市吃東西的種種,她沒想到那次的相處比她預想中來得愉快融洽,更訝異自己似乎已不再那麽讨厭他了,怎麽會變成這樣呢?她是來讨厭他的呀!

由于她忙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根本就無法細心發現在一旁主持會議的藍奕,不斷趁着空檔時間偷偷關切她的一舉一動。

會議結束後,已經旦下午兩點鐘了。

“雨晨姊,剛才所有的來電留言全在你桌上。”頂頭上司們全忙着開會,但程雅也沒閑着,光是接辦公室裏的所有來電就夠她忙了。

“好的,謝謝你。”歐雨晨低下頭,一一檢視所有的來電留言,其中的一則留言令她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嗯……還有,剛才花店送了一束花來,是指名要給你的。”程雅指着歐雨晨右後方,不知道又是哪個不怕死的追者送來的。

順着程雅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束俗氣的大紅色玫瑰花落入她眼中,上頭還夾着一張心型卡片,她心裏有譜,大略已猜出送花者是誰。

近來旭升企業與藍氏企業有個合作案正在進行中,“旭升”的主事者曾文中上回見過她之後,便對她的美貌驚為天人,也表明了追求之意,剛才的來電留言裏就有一則是來自曾文中。

她拿起花束裏的心形開片,一旁早已好奇不已的程雅立即湊到她身旁。

“給親愛的雨晨鮮花贈美人”

卡片上的字樣落入四只眼睛裏,俗到最高點,是她們心中一致的想法。

歐雨晨沒說話,但一旁的程雅卻忍不住怪叫道:“我的媽啊,哪來的遜卡?真是有夠老套的。”再看看卡片下頭的署名,曾文中?“旭升”的曾總?她認得這個人,就是那自以為很帥氣潇灑的小白臉,“旭升”的總經理。

又一聲怪叫。“不會吧?這個家夥是有老婆的人耶!”

“哼,這麽爛的把妹臺詞也敢拿出來獻醜,真該頒個最佳勇氣獎給他!”曾文中花名在外,歐雨晨早略有所聞,只是沒想到他竟敢把主意打到她身上來,看來不給他點顏色瞧瞧是不行的。

手指一彈,她很是不屑地将卡片扔回花束裏。

“雨晨姊,你可千萬別讓曾文中給騙了,他早就有老婆了,而且他老婆就是‘旭升’的董事長。”雖然看不出來當事人的心裏在想些什麽,但程雅巴不得歐雨晨離曾文中遠一點。

在她心目中的偶像排行榜裏,藍奕排名第一,而歐雨晨則位居第二,要是歐雨晨讓曾文中那種爛人給拐走,那她也不配作為粉絲了,她說什麽都得捍衛自己的偶像才行!

歐雨晨揚起嘴角,心中已有了主意,她将花束遞給程雅。

“我知道,你別擔心,看我怎麽整治他。”雖然曾文中貴為“旭升”總經理,但“旭升”是娘家産業,所有的生殺大權全在他老婆手上,要對付這種人再簡單也不過了。

“嗯?”程雅一臉的困惑,不知道歐雨晨給她花做什麽。

“你替我把花拿到樓下櫃臺,順便叫快遞将這束花送回‘旭升’,就說是指名要給董事長的,這樣你應該明白了吧?”歐雨晨露出難得的邪惡微笑。

哦……原來如此,這下子程雅懂了。

“雨晨姊,你真是個天才,真不愧是我的偶像,愛死你了!”這麽一來,曾文中那個不要臉的家夥,等着回家跪算盤都來不及了,哪來的美國時間再去追其他女人?真是高招啊!

“還不快去?”

“好,我馬上去。”程雅興奮極了,她以小跑步的方式沖進電梯,滿腦子全是曾文中如何被老婆大人修理的凄慘模樣。哼!負心的人就該得到懲治,他活該!

事情還沒完呢!見程雅離開,歐雨晨這才拿起電話撥出一串號碼,也就是曾文中所留下的私人手機號碼。

“你好,請問是曾總嗎?”

“我是,請問哪位?”

“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我是歐雨晨。”歐雨晨話說得很是客氣,但語氣卻不,反倒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不、不,一點也不打擾,我送的花你收到了嗎?”曾文中沒想到這麽快就接到佳人的回電,先前幾回的邀約都被她拒絕了,所以接到意外的來電,他連說話的語調都顯得十分急切。

“花?什麽花?我沒收到呀!”不過你老婆就快收到了!

“哎呀,我的心意你沒收到啊?不過沒關系,不如今晚給我個機會,讓我請你去吃頓浪漫的法國大餐如何?”其實此刻他心裏只想着,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将她弄上床,他可是肖想她很久了,心癢癢啊!

“曾總可是個大忙人,我只不過是個小小秘書,怎好占用您寶貴的時間呢?”這一次她一改女王作風,用柔軟的音調故意貶底自己的地位,善用男人自以為是的想法,以女人“說不要便是要”的例句來使魚兒上鈎。

聽了她的話,曾文中的眼睛馬上發出閃亮亮的光芒,她的暗示他怎會不懂?原來她并不想像中高不可攀,先前的拒絕只是故意拿喬,想釣他胃口是吧?

“可別這麽說,只要你願意跟着我,我保證供你優渥的奢侈生活,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待在‘藍氏’裏工作,我會好好疼惜你的。”曾文中這話說得露骨直接,仿佛認定她必會欣然接受。

“跟着你?但是……你有老婆了呀!”語畢,她故意惋惜地嘆了口氣。

“這你別擔心,你只要忍耐一陣子,我一定跟我老婆離婚,我保證!”這句臺詞他早就背得滾瓜爛熟,明明是個大大的謊言,他卻說得一點也不心虛。

“你保證?拿什麽保證?”

“你等着,我早晚會将‘旭升’弄到手,到時候自然有辦法要我老婆跟我離婚,你一定要相信我。”聽見她的質疑,他連忙道出心中盤算多年的真心話,就怕到嘴的上等肥肉……不,是美人飛了。

“哦,這麽說來,你根本就不愛你老婆啰?你愛的只有她的錢?”

“我只能說,我現在心裏只有你。”雖然心底的事被她一語道破了,但他仍然臉不紅氣不喘地“深情告白”。

他還真敢說,她聽得都快吐了!她對着話筒比出中指。“我咧趕羚羊。”

“趕羚羊?趕什麽羚羊?”他壓根就聽不懂她的話,甚至懷疑她說的到底是哪一國的語言。

歐語晨笑了,笑得可開心了,沒見過這麽沒有語言天份的笨蛋,被人罵了都不知道,果真只是色欲薰心的蠢豬一條。

聽到話筒裏傳來笑聲,曾文中以為她同意做他的情婦,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那麽今晚我到你家接你去吃飯。”吃完飯後,當然是開房間啰!

“等等,你哪只豬耳朵聽到我答應你說要去吃飯了?”歐雨晨冷哼,态度瞬間三百六十度大旋轉,又轉變為高高在上的女王

“可是……”

“可是你的大豬頭!閉嘴,我告訴你,像你這種只會拿老婆的錢在外偷吃不擦嘴的家夥,是我最不屑的,我警告你,別再來騷擾我,否則有你好看的!”她的語氣充滿十足十的嫌惡,仿佛電話的另一頭不是人,而是一只令人作惡又恨不得一腳踩扁的蟑螂。

曾文中被她那急轉而下的态度弄得錯愕不已,當下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好半晌後,他才氣急敗壞地大吼:“你……你說什麽?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別忘了,‘旭升’跟‘藍氏’有合作關系,要是我中止合作,憑你一個小小的秘書,你以為你擔當得起嗎?最好還是乖乖聽我的話,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只不過是個長得漂亮點的小妞,不就是個女人,想跟他鬥?門兒都沒有!

呿!他當她是個初出社會的小女生嗎?是他太笨,還是太瞧得起自己了?

“哦!乖乖聽你的?我看是乖乖爬上你的床吧!”她毫不留情地反唇相稽,可惜偏有人智商過低,聽不出她話裏的諷刺。”

“你知道該怎麽做就好。”她終究還是得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女人只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

“哼,敢情你是吃大便果腹,喝尿漱口的嗎?要不然,怎會一開口就臭氣薰天,淨說些沒營養的?”

轟!有人爆炸了!曾文中的臉色瞬間爆成豬肝色。“臭婊子……”

“哦,忘了告訴你一聲,剛才所有的對話我全錄了音,還有什麽想講的,一并趁這難得的機會說一說吧!”

“你……”怎會?他艱澀得無法成語。

“告訴你,如果不想剛才的對話內容讓你老婆聽見,我教你怎麽做,從今以後請‘旭升’另派代表至‘藍氏’洽商,別讓我再看到你,更別讓我再聽見你的聲音,因為那會讓我惡心想吐!”

歐雨晨放話的狠勁可是一點也不輸男人,今天只是給他點小小的教訓,要他別以為女人是好欺負的!

接着,她狠狠挂斷電話,沒讓曾文中再有發話的機會。

“你都是用這種态度對客戶說話的嗎?”低啞的男聲,突地劃破原本寂靜的空氣。

吓!歐雨晨着實吓了好大一跳,心髒差點就蹦了出來。她撫着胸口,循聲望向聲音的主人,但臉上仍是驚魂未定的模樣。藍奕雙手插在口袋,肩膀斜靠在辦公室門板上,正帶着極盡優閑的笑容看着她。

他是何時出現的?

“總裁有事?”歐雨晨小心翼翼地發出疑問,懷疑他到底聽見了多少有關她與曾文中的對話。

“剛才跟誰通話?”事實上,剛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他一字不漏地全聽進了耳裏,唯一不能确定的是對方的身份。

“‘旭升’的總經理,曾文中。”

藍奕眼裏閃過一絲了然,果然是他!

“你這麽做,難道不怕他公報私仇,取消與公司的合作?”他的語調沒有高低起伏,平淡徐緩得像是在讨論天氣般。

“你全都聽見了。”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嗯哼。”雖然只聽見了她說的部分,但由她的話裏不難推測出對方與她說了些什麽。

有趣!沒想到她對付男人的手段,還真不是普通的嗆辣,他可要記着點,以免日後惹得她不高興,自己就成了下一個可憐的男人。

歐雨晨無謂地挑挑眉,既然他都聽見了,那麽她也沒什麽好掩飾的了。

“若他賠得起違約金,就由他吧!”這麽一來他非破産不可,除非他成了白癡,不然他不會跟錢過不去的。”

“遇上你,可能是他的報應吧!”曾文中是什麽樣的角色,他略知一二。

歐雨晨有些詫異藍奕沒出口罵人,就她剛才無理的行為,不論出發點為何,總要挨罵的,但他沒有這麽做,為什麽呢?

“總裁找我有事嗎?”她沒有答案,索性轉個話題,不想讓眼前的男人放過多的心思在她身上,那只會讓她感到莫名的不安,是作賊心虛嗎?或許吧!

“給我一杯咖啡。”

一杯咖啡是吧?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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