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晨姊,你知道我剛才在大廳裏遇見誰嗎?”上班時間一到,程雅馬上提出問題。
“誰呀?”歐雨晨心不在焉地随意瞟了程雅一眼。
今天藍奕就要回國了,下午三點鐘的班機,現在她一心一意只想趕快見到他,她真的好想他,人家常說小別勝新婚,沒想到這巧妙的個中滋味是如此甜蜜又難耐。
“我遇到楊副總。”程雅說。
“楊副總?”歐雨晨皺着眉,心裏的疑問更大了。
楊副總不是跟藍奕去了香港?怎麽會出現在公司裏?難不成他根本沒去香港?還是提前回來了?
見她問號滿頭飛,程雅馬上開口為她解惑。“我問過楊副總了,他說他與總裁昨晚就搭班機回國了。
“什麽?”歐雨晨眉頭并沒有因為得到解答而放松,反倒越鎖越緊。
“難道總裁沒有事先通知你嗎?”見她那皺成山巒似的眉頭,程雅也忍不住皺起眉來。
歐雨晨搖頭。昨天下午藍奕才與她通過電話,但電話中他并沒有提及提早回國一事呀!現在她唯一想知道的是,既然他昨晚已經回國了,為何沒有與她聯絡?
突然程雅很有元氣地喊道:“總裁早安。”剛才讨論中的主角,此時此刻正好出現在眼前。
歐雨晨的臉上有掩不住的雀躍,心裏正念念不忘的男人,正一步步地向她走近,是心有靈犀嗎?
“總裁早安。”她仿佛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正撲通撲通地為他跳躍着。
她的男人回來了!
藍奕冷着臉,對兩人視而不見,迳自走入專屬的辦公室內。
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來藍奕心情欠佳,程雅識相地閉上嘴,乖乖回到座位上,并暗自提醒自己,今天要多做事,少說話,免得惹上麻煩挨轟。
他看起來不僅心情不好,整個人的樣子看起來都很糟,到底怎麽回事?
歐雨晨連忙跟進辦公室內。“你怎麽了?”她憂心地問道。
藍奕深幽的黑眸直鎖着歐雨晨,緊繃的下颚像是在克制體內某種翻騰的情緒。
僅僅是目光的接觸就讓全身毛孔倏地緊閉,一股寒意瞬間竄至歐雨晨心頭。
記憶中,他總是帶着微笑望着她,如此冷冽的神情她還是頭一回見到。難道他生氣的對象是她?沒道理呀?除非……
“你為什麽要騙我?”他的聲音不大,卻絲毫沒有溫度。
“騙你?騙你什麽?”歐雨晨一頭霧水,壓根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
見他神情轉為陰鸷,她心裏的警鈴大作。不會是因為下瀉藥的事吧?“你聽我解釋……”
藍奕根本不聽她解釋。“欺騙我很有趣嗎?”他仍是直盯着她看,表情依舊深沉陰鸷
“別這樣,冷靜聽我解釋好嗎?”她被他骸人的神情給吓着,心裏全慌了。
“從現在起,你我之間的對話只有公事,其餘的廢話我一律不聽。”收回視線,他絕冷地不再望着她。
因第三者的介入而結束兩人之間的感情,是他始料未及的,可笑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誰才是那第三者。
是那個男人?抑或是他?
這個答案他已不想知道了,無論如何,從這一刻起,他不會再讓自身的情感随她飄浮,不管過往或今後,一切都到此為止。
聞言,歐雨晨怔住。下藥确實是她不對,但他有必要發這麽大的火嗎?會不會太小題大作了些?
藍奕冷然無情的态度狠狠揪住她的心髒,她感到刺痛與不安,一股不祥的預感瞬間籠罩住她的心頭。
“奕。”她用私下的昵稱輕柔地喚他,企圖再與他溝通。
聽聞她親昵的叫喚,他的臉色倏地大變,不發一語地迅速離開辦公室,抛下她一人徒留在原地。
這一天,藍奕沒再踏入公司一步,甚至将手機關機,任憑歐雨晨再如何心急也無法取得與他的連系。
她火速地趕到他的住處,用他給的備份鑰匙将門打開,但裏頭根本沒有她想見到的人,室內一片寂靜,沉默地表示主人根本不在家的事實。
整整等了一個晚上,藍奕徹夜未歸,歐雨晨的心情蕩到了谷底,頓着一夜未曾合眼的熊貓眼,她來到公司上班。
上班時間一到,藍奕果真如她所料地準時出現。
見他仍是冷着臉不願理睬她,她只好吶吶地跟在他身後進入辦公室內。
“你昨晚沒回家,我等了你一整夜。”她率先打破沉默,後面那句話說得可憐兮兮的。
“今天有哪些行程?”藍奕對她的話充耳不聞,一開口就是談公事,直接兌現他昨天所說過的話──他們之間只能談公事。
“拜托,我們談談好嗎?”她軟聲地懇求道。這男人非要這麽小心眼不可嗎?
他那冷然的态度令她極為難過,也無法接受,如果他肯開口,就算是責罵她也好過現在,至少不會讓她感到如此焦慮不安,那感覺就好像自己正在一點一滴地失去他。
不會的,她不可能因此失去他,因為她所犯下的錯,還不足以到達失去他的程度──她不斷在心裏這麽告訴自己。
藍奕眯着眼,以從未有過的嚴厲态度對她說:“歐秘書,請你拿出适當的工作态度,要不,你也可以選擇走人,秘書室裏随時有人可以填補你的職缺。”
他趕她走?!
她杏眼圓睜,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他怎麽可能如此惡劣地對待她?他肯定是氣她氣瘋了!
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怎麽也吐不出半個字來,最後她只好默默地退出辦公室,回到座位上。
或許彼此都需要冷靜一下,尤其是他,等他心情平複些,她會找機會向他解釋清楚并道歉,這幾天就先順從他,別再惹他生氣了。
有了這樣的想法,她開如付諸行動,不再前往他的住處打擾,也不再提及公事以外的私事,盡忠職守地做好一個秘書的分內工作。
就這樣靜靜等待兩人和好的日子到來,但一個星期過去了,她發現自己似乎用錯了方法,因為藍奕依舊冷漠以對,而且還刻意避着她。
雖然她有錯在先,但他這樣的行為态度,任憑脾氣再好的人也是會被惹毛的!
星期六,放假天。
這一天,歐雨晨早早就出門來到藍奕的住所,她下定決心不再等待了,今天非要跟他說清楚、講明白。
她拿出鑰匙打開大門,但屋內卻空無一人,看着家具上覆着一層薄薄的灰塵,她這才頓悟,原來他根本就不曾回來過。
她拿出手機撥出熟悉的號碼,得到的答覆卻是進入語音信箱。
“到底上哪去了?”她頹然地以雙手抱住頭。
怎麽辦?她根本就聯絡不上他。
她走入卧房,将身體抛進大床之中,她與他所有的美好回憶及甜蜜都發生在這張大床上,她真的好想好想他。
枕頭上還殘留着他的氣味,她緊緊抱着并貪婪地吸取上頭屬于他的氣息,任憑自己陷入無止境的思念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驀地自床上彈跳起身,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因為這個月“小紅”似乎沒來找她報到。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火速來到婦産科報到。
挂了號,護士小姐拿了一只紙杯與驗孕紙給她,要她自行到洗手間驗尿,結果很快便出爐了,醫生證實她已懷孕五周,還替她照了超音波做産檢。
拿着媽媽手冊步出診所,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唉!”心情超複雜的。懷孕是喜事,她固然很開心,可偏偏這時候她和孩子的爹正在鬧脾氣,無法第一時間與他分享喜悅,說不失望是騙人的。
如果這個時候,他在身旁陪着她,那該有多好?
算了,別想了,何必把自己搞得像棄婦般哀聲嘆氣?這一點也不像她。
拿出手機,她打算找另一個人來與她分享懷孕的喜訊。
“恭禧歐雨星小姐,你即将升格為阿姨了。”她平淡地對着電話另一頭的人說着。
歐雨星先是愣住,足足呆了三十秒鐘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靠!你們手腳還真是迅速,這麽快就弄出人命來了,佩服,小妹我甘拜下風。”
“除了我之外,你可是第一個知道這消息的人。”歐雨晨額際上冒着看不見的黑線,開始後悔挑上自個兒的妹妹報喜訊了,再怎麽心生佩服也不需要爆粗口吧?早知道就不打給她了。
“藍奕呢?”
“他還不知道我懷孕,事實上我找不到他,也聯絡不上他。”一想到他那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俊臉龐,歐雨晨臉上光彩盡退,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黯然。
察覺她話裏的沮喪,歐雨星聰明的腦袋一轉,便知道其中大有問題。“怎麽?吵架了?”
“嗯,只有上班談公事他才肯理我,其餘時候我根本無法接近他,現在連他人在哪我都不知道。”她越說越無力,突然有股想大哭的沖動。
心裏才這麽想着,她立即感覺到眼眶有股濕意,是因為懷孕的關系嗎?要不她怎麽會變得如此情緒化?
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濕潤,意識到另一個生命在自己的體內滋長着,一種無以言喻的奇妙情感在胸口漸漸擴張,掩過原有的酸澀,她告訴自己懷孕是喜事,她不該哭的,要笑才是。
“你先來我店裏,把事情跟我說一說,別一個人亂想。”歐雨星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情緒不好時,最好還是有人陪着比較好。
“嗯!”
一如往常,藍奕準時出現上班。
見他走入專屬的辦公室,歐雨晨将早已準備好的咖啡端着,下一秒也置身于辦公室中。
看着她走到自己的眼前,藍奕僅是瞟了她一眼,黑眸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雖然感受到他全身所散發出的冷冽氣息,但歐雨晨不容許自己退縮,她鼓起勇氣開口。“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她心跳加快,手心甚至已微濕,她知道自己太過緊張了,但現在她可顧不了這些,只能一心一意地期待他和悅的反應出現。
“說。”藍奕面無表情,口氣偏冷,視線停留在桌案上的公文中,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知道她一直試圖挽回他的感情,不過她越是如此纏人,越是讓他打從心底感到厭惡。難道她無知地以為他會軟弱到重新接納她,然後再與其他男人一塊分享她?
哼!她當他藍奕是什麽樣的人?可任由她随意玩弄?若她如此得寸進尺當他是傻瓜,到時候別怪他不顧舊情拿她開刀!
“我……”該怎麽說才好呢?
“別浪費我的時間。”他一臉不耐煩,将她所有的一舉一動全收進眼底,當她是花盡心思又想對他搞花樣,但那又如何?他不會再上當的。
“如果我說我懷孕了呢?”本想直截了當地說“我懷孕了”,但他不善的态度令她退卻了,只好以試探的方式來表達。
藍奕輕蔑地冷笑,嘲弄的目光直落在歐雨晨身上。“确定是我的種嗎?”
他說這是什麽話?他那輕蔑不屑的态度讓她狠狠地倒抽了口氣,也成功激怒了她,平時慣有的理智已消失,她控制不住地咆哮。“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簡單易懂。”想用孩子當藉口來诓他?哼!她的道行還差得遠呢!就算她當真有了孩子,也未必是他的種,他不可能傻到替別人養孩子,她真當他傻了不成?況且,他壓根就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歐雨晨瞪大雙眼,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話,他這是在懷疑她的清白嗎?
大混蛋!
“你這句話不僅是侮辱我,更是在侮辱你自己,你這個大渾蛋!”她用盡全力朝他吼道,全身也因控制不住的氣憤而顫抖着。
他的話,他的侮辱,猶如将她的心撕成了一道血口,心痛得無以複加。他怎能如此傷人。
“如果真懷了孩子,歡迎你生下,等DNA檢驗後确定是我的種,我會認的,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我也會跟你結婚,你可以擁有藍太太的頭銜,但其餘的,你想都別想!”他恣意殘忍地放話傷人,順道一并杜絕她任何的妄想。
女人們前仆後繼地奔向他的懷抱,不外乎是為名、為利,而眼前的她呢?要名?還是要利?
一番傷人的言詞讓她氣瘋了,她咬着牙,氣憤得無法言語,伸手就揮出一巴掌,但這一巴掌并未如期地落在藍奕臉上。
他眼明手快地擋下她的手,一反手就成功地箝制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也弄疼了她。
她擰着眉刻意忽視手腕上傳來的陣陣刺痛,逞強地不呻吟喊痛。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沉聲警告,眼底射出的寒意冷冽凍人。
“我也是。”用力掙脫被箝住的手腕,歐雨晨頭也不回地離開辦公室,也離開了藍氏大樓。
歐雨晨沒有走遠,只是在附近的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着,思緒也如同她的腳步,不曾停歇地轉動着。
回想起藍奕吐出的字字句句,雖讓她難過至極,但當她情緒不再過于激動之後,卻不難發現其中的矛盾。
她一臉的深思困惑,沒理由他會無故質疑她的忠貞,仔細回想,似乎打從他回國後便對她的态度大大丕變,難道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在他出國的期間發生?
怎麽想都不對勁,不行,她得回去跟他說清楚,看他是否誤會了什麽?
打定主意,她方向一轉,立刻往回走。
方從茶水間走出的程雅一見她回來了,便刻不容緩地趨前關心道:“雨晨姊,你上哪去了?我擔心得要命呢!”
早上見她怒氣沖沖地奔離辦公室,害她一顆心吊得老高,不過謝天謝地她終于回來了,原本還以為她今天肯定不回來了,要真是如此,那她肯定會被堆積如山的報表給壓死,好加在、好加在。
看着程雅手裏端着咖啡,歐雨晨不答反問:“這咖啡是要端進去給總裁的嗎?”
“是……”程雅話才吐出口,手裏的咖啡便給歐雨晨硬端了過去。
嗯?她急什麽?話都還沒說完呢!
“我替你端進去。”歐雨晨伸出手,但門把都還沒摸着,裏頭的人卻已早她一步将門給打開。
在門板開啓的那一剎那,入眼的景象讓她震驚不已,手中的瓷杯不自覺滑落,瞬間砰然作響地劃破空氣中的寂靜,而滿地的碎片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再也無法拼湊完整。
尖銳的女聲也選擇在此刻響起。
“哎呀,這秘書是怎麽當的?有夠笨手笨腳的,我家的印傭都比她強多了!”艾莉惡毒地貶低歐雨晨。此刻的她就像只纏人的八爪魚,緊緊攀附在藍奕亦的臂膀上。
上一次的生日禮物事件讓艾莉一直懷恨在心,她認為這一切都是歐秘書在惡整她,害得藍奕好一段時間都不再找她,還以為自己已成了他的黑名單,列入了拒絕往來戶,好在今天他主動邀約,讓原本準備放棄總裁夫人寶座的她再次點燃希望之火。
她暗自發誓,有朝一日當她美夢成真之時,絕對第一個就拿歐秘書開刀,以洩她心頭之恨!
“馬上清理幹淨。”藍奕冷聲說道。
歐雨晨根本就無視于他的命令,盡管身體不聽使喚地顫抖個不停,但她仍然強迫自己挺直腰杆來到他面前。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忘記了我們共同的約定嗎?”她深吸一口氣,垂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捏成粉拳,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已然高漲的情緒。
該死的!心好痛,說好兩人交往的同時必須忠于對方,現在他卻帶着別的女人在她面前卿卿我我,這教她情何以堪?
“我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們都是成熟的成年人,不需要再多說廢話。”藍奕撇嘴嗤笑,嘲諷意味濃厚,眼底對她有着再明顯不過的厭惡。
沒想到她比想像中還要低級,有膽欺騙他卻沒有玩得起的本錢,哼!當初他怎會傻得愛上她呢?只怪他自己有眼無珠,一時被她所裝出的假象給蒙騙了心智。
歐雨晨的臉色因藍奕殘忍無情的态度瞬間刷白,水霧正悄悄地凝聚眼眶,她咬着牙,決心不讓淚水滑落。
不能哭,絕對不許哭,她不能做一個失敗的弱者!
聽聞兩人的對話,呆立于一旁的程雅與艾莉很快就頓悟了他倆之間的關系。
程雅完全處于震驚的狀态下,她甚至懷疑自己瞎了,要不,她怎會看不出總裁和雨晨姊之間有這種匪淺的男女關系?
艾莉則露出一臉了然的模樣,莫怪乎好一陣子未曾聽聞藍奕的花邊新聞,也沒有任何新歡出現,原來是這只狐貍精在從中搞鬼。
哼!真沒想到歐秘書的手段挺高明的,可以這麽沉得住氣不張揚她與藍奕的戀情,不過眼前的分手戲碼,正說明着她即将出局的下場。
“走吧,親愛的。”依偎在藍奕身旁,艾莉笑得好不得意,活脫脫像個女王正在宣示她的主權。
不願再多說什麽,藍奕摟着艾莉打算就此離去,不料另一只空着的手臂卻被另一只柔荑給牽絆住。
“別走,把話說清楚。”歐雨晨拉着他的手臂,不甘心就此放手,就算他真的有心與她分手,也要把話說清楚、講明白,這種莫名的無情态度她無法接受。
“我們到此為止了,這樣夠清楚了吧?”凜冽的目光直射歐雨晨眼底,藍奕說得字字分明清晰,就怕她繼續糾纏着自己裝傻。
“我犯了什麽天大的錯,要你這麽殘忍地待我?”她苦澀地問,也更咽着。話是問藍奕,也是問她自己。
看着那張泫然欲泣的臉,藍奕心中高築的城牆在那一瞬間差點随之崩塌,但僅只是那麽一瞬間。
下一刻,他重新武裝自己的心牆。他是個自私的男人,既然無法獨自擁有,那麽唯有放手一途。
“你這女人有完沒完呀?奕都說得夠明白了,你是白癡聽不懂嗎?識相點,別再纏着他了。”艾莉狠狠瞪着歐雨晨,巴不得她立即從眼前消失,免得礙着她與藍奕的約會。
見她沒有退開的動作,艾莉可沒耐心與她磨了,冷不防地伸手用力推了她一把。
沒料到艾莉會有如此粗暴的舉動,歐雨晨根本毫無防備,也來不及防備,整個人就像是沒有生命的布娃娃任其推倒在地。
地板上的瓷杯碎片劃破了她的手肘,較大的碎片甚至刺進了肉裏,鮮血頓時汩汩直流,染紅了在場衆人的眼,令人觸目驚心。
無暇理會耳邊響起的尖叫聲,歐雨晨擡眼與藍奕四目相交。倏地,晶瑩的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地自她雙頰滑落。
她在他的眸底看不見任何波瀾,只有無動于衷的冷然,此刻,手肘受傷流血的疼痛感,遠比不上心中淌血的哀痛。
于是,她把視線移開,不讓他看見任何闇然的神色。
她不該以為他對她是認真的,更不應該以為他是愛她的,所有的以為都錯得離譜,這一次,不論他倆之間是否有誤會存在,一切都不再重要了,她認清了他不愛她的事實,也徹底對他死了心。
一旁的程雅被眼前流血的一幕給吓得不輕,她忍不住低叫出聲,卻又在下一秒意識到現在不是尖叫的時刻,她火速地取來急求箱,趕緊蹲在歐雨晨身側為她止血。
“我只是不小心輕輕碰了她一下,是她自己沒站穩跌倒的,可不關我的事啊!”雖然害怕眼前的流血畫面,而且忍不住心虛起來,但艾莉執意不肯認錯,她相信藍奕是挺她的,不由得将身體用力偎在他的臂膀中。
“不關你的事?要不然是關誰的事?根本就是欺人太甚!”程雅氣憤地朝艾莉叫嚣,也望着一旁面無表情的藍奕,希望他能開口說些什麽,至少要為受傷的人讨回公道才是。
可惜她的希望落空了,藍奕不發一語地漠視一切。
程雅不可置信地瞪着他,怎麽也想不到她崇拜已久的偶像居然會為艾莉那種瘋女人護短,她真是看錯他了,也為雨晨姊感到心疼與不值。
沒想到他是這種冷血無情的男人,程雅發誓,從今以後絕不再拿他當偶像看待,她要唾棄他,很用力地唾棄他!
眼看歐雨晨手肘上的傷口止不住血,程雅心急地說:“不行,得馬上找人送你去醫院。”她冷眼掃過眼前的男女,也不指望他們會出手幫忙,迳自打電話讨救兵。
見程雅急着找人上來幫忙,艾莉心虛地拉着藍奕直欲離去。“別管了,我們走吧!”
藍奕沒有異議,順着艾莉邁出步伐,身後卻傳來歐雨晨的聲音。
“我沒有懷孕,那是騙你的。”她以出奇平靜的語調對着他的背影說道。
聞言,藍奕停下腳步轉過身,歐雨晨望着他,對他的愛已滅,心已死,她的臉上只剩漠然,再無其他了。
他也正看着她,他自始至終就不曾相信她懷孕一事,現在倒好了,她自己也坦誠了一切,這麽一來他就更無後顧之憂了。
“鑰匙你留着不必還給我,那房子我不會再踏進一步,近期內我會找人過到你名下,就當作是我送你的最後一份禮物,若你可以調整好你自己的心态,秘書一職仍可保留,你受了傷,我準許你休假養傷,順便好好想想該怎麽做對你才是最有利的。”
言下之意也就是說,若她再執意糾纏他不放手,那就準備卷鋪蓋滾蛋去。
話說得理智大方,其實是無情得可以,但他認為這已是自己對她最大的仁慈了。
接受到如此大方的贈禮,換作是別的女人早已欣喜若狂,但聽在歐雨晨耳裏,無疑是在傷口上撒鹽。她低下頭,掩去嘴角的嘲諷。
這能算是交往這段時間裏的夜渡質嗎?呵……他對女人的大方行徑果然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