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言
最近的一場流星雨田煜祺沒去關注,日子一沉不變的過着,轉眼又是三年。
在這三年中,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唯一沒變的,大概只剩下病床上躺着的那個人,依舊沉浸在他漫長的夢中,睡得深沉。
夏言成為了娛樂圈新銳導演,這三年間完成了三部作品。除了第一部 作品話題敏感,只在某個圈小範圍傳播外,其餘兩部均為大成本大制作。一上映就話題不斷,票房喜人,夏導的名氣也越來越大。
有母親在影視圈的人脈關系,加上父親的大力支持,夏言在娛樂圈混的那叫個如魚得水。不過夏言不驕不躁,對每一部作品都盡心盡責,選劇本,挑演員;拍攝嚴苛,連後期也親自監督。對于夏言來說,當導演只因為他喜歡這份工作,不為金錢地位,他只想拍他喜歡的作品而已。
用心的作品總有回報,短短三年,夏導已成為圈內知名的新晉導演,去年憑着第二部 作品獲得了國內最佳新人導演的獎項。
如今第三部 作品剛上映半個多月,票房早已上億,田煜祺還在夏言的邀請下參與了首映禮。那一天,他才真正感覺到,他家哥哥已經成為了一名出色的導演。
只不過夏言平日十分低調,從不參與露臉宣傳。即使有消息傳夏導的樣貌不比一些個小鮮肉遜色,圈外的粉絲也無人知曉夏導的廬山真面目。
這不,夏言穿個大褲衩套了雙沙灘鞋,吊兒郎當的拎着袋荔枝走進醫院,經過的小護士也只是紅着臉多看了他幾眼,并沒有發現他就是最近天天上頭條的《無愛無心》的導演。
夏言熟門熟路的走到醫院頂樓的VIP病房,門也沒敲就走了進去。
田煜祺正坐在會客間牆邊的沙發上,抱着臺筆電敲着鍵盤,“你來了?”對于來人他也沒什麽反應,擡頭瞥了夏言一眼,随意打了聲招呼便低下頭繼續忙碌。
“嗯,來看看你。”夏言走進病房也不客氣,将荔枝往桌上一扔,找了田煜祺旁邊的沙發坐下,翹起二郎腿伸了個懶腰,“買了些荔枝,吃麽?”
“吃。”田煜祺手上不停,對着夏言努努嘴,連目光都不屑分給他。
“你這是忙什麽呢?”夏言好奇的探過頭去,看着田煜祺電腦裏密密麻麻的文檔,也看不明白,站起身拿過桌上的水果盤。
“我在出試卷,三天後測驗。”田煜祺擡頭看夏言拎了整袋荔枝,又道,“洗一半就夠了,吃不了那麽多,其餘的你放冰箱吧。”
“好。”夏言将一半的荔枝倒進果盤,另一半則放到了牆角的小冰箱裏,洗完水果放到桌上,又瞥了瞥田煜祺的筆電,忽然感嘆道,“想當初你跟哥一樣天天吊車尾,如今都能當老師給別人出試卷了。”
時光如梭,物是人非,誰能想到當初的學渣在短短幾年後,成為了一名大學的實習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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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煜祺大學時選了生物專業,如今本科畢業,研究生在讀。他跟的教授在生物界小有名氣,五十幾歲的年紀,成天笑眯眯的,對學生也十分照顧。田煜祺能當上大學老師,離不開他的推薦。
如今田煜祺還在實習期,擔任大學裏一節生物選修課的教授,班級裏只有二十多個學生。不過田煜祺對于這個工作很是用心,現在學期過半,他跟學生的關系也處的不錯。學校有個網站是專門讓學生對老師做評價的,田煜祺在上面的評分非常高。
前幾天田煜祺請教授吃飯,教授還跟弟子透露,今年內轉正肯定沒什麽問題。
夏言前陣子就得知了這件事,只不過他那會忙着拍戲,也沒機會跟弟弟好好聊聊。現在新戲上檔,票房大賣,夏言也終于能夠給自己放個假。他如今住在A市,來B市的機會不多,這一次,也是專門來找弟弟敘敘舊。
“我聽白阿姨說,你現在正被你一個學生追求呢?”說是敘舊,實際上夏言是來滿足自己的八卦欲了。
“...我媽真是...”田煜祺班上有個學習成績特別出色的學生,名叫劉桑。高高的個子戴了副眼鏡,很斯文的模樣。
所有老師都喜歡成績好的學生,田煜祺也不例外。課上劉桑總是積極發言,課後常常找老師探讨問題。起初田煜祺并沒有發現劉桑的別有用心,只覺得這位學生特別好學而已。
然而兩個月前的聖誕節前一天,劉桑課後送了一份禮物給田煜祺,禮物上有張卡片,其中寫道:田老師,我能成為你男朋友嗎?我很喜歡你。
田煜祺盯着那張卡片愣了足足幾分鐘,才将卡片放回原處,與禮物一起原封不動的還給劉桑,“老師有愛人了,不好意思。”
沒想到,少年锲而不舍,被拒絕了還不灰心,這陣子一有機會就找田老師問問題,還經常發短信想約老師出門。
田煜祺拒絕多次,明确告訴他自己有個交往多年的戀人。然而劉桑非但不信,還信誓旦旦讓老師将戀人帶出來一起吃個飯,沒看到人他就不會死心。
田煜祺不可能将劉桑帶去醫院,于是這件事就這麽擱淺了下來。劉桑以為老師的謊話被他戳穿,這陣子他更加勤快,雖然每一次的邀約都被老師拒絕,他依然屢敗屢戰。
上一周周末,田煜祺陪着母親去花鳥市場買新的魚食,恰巧碰到了陪表妹買倉鼠的劉桑。劉桑落落大方的向白夢玫做了介紹,後來還主動邀請兩人一起吃飯。邀請毫無疑問的再度被拒,不過劉桑如此主動,白夢玫很容易就察覺出這學生對自家兒子有興趣。
路上白夢玫揪着這個問題不放,田煜祺無可奈何說出了事情的經過。
“我看這孩子不錯,挺主動的,也很有耐心...”才剛見了一面,白夢玫就對劉桑贊不絕口。
“媽。”田煜祺打斷白夢玫的話,“我心裏只有他...你知道的。”
“...晚上回家吃飯麽?你爸今天回來。”白夢玫換了話題。
“不了,我得回去照顧他。”田煜祺搖搖頭,将母親送上車,自己則走向公交站牌,準備回醫院。
白夢玫從車窗外看到兒子漸漸遠去的背影,心裏又是難過又是心疼。
六年了,他還沒醒,這樣等下去...真的有意義麽?
夏言這一次過來,除了滿足下自己的八卦欲,實際也有些當說客的意思。
這麽多年,國內國外的知名腦科醫生來來去去。求生欲,意志力,患者自己的努力和外界的幫助刺激,等等等等。醫生給出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卻給不出一個準确的時間。
什麽時候能醒?從一開始的幾個月,到了如今的第六年,淩嘉鴻依然沒醒。是不是永遠都醒不過來了?很多人的心裏都有了這個猜測。
唯獨田煜祺,六年如一日,每天細心的照顧,陪伴,跟一個長睡不醒的人,訴說着自己每一天的經歷。
累麽?所有人都在問他這個問題。而田煜祺永遠只是笑着搖搖頭,陪着他的日子怎麽會累呢...
面對一根筋的田煜祺,夏言終究敗下陣來。一盤荔枝吃完,田煜祺下次考試的試卷出完,夏言仍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提起白夢玫交代他的事。
淩嘉鴻什麽時候醒不知道,田煜祺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找個機會換個對象,試試看新的戀情?
夏言幾次想要開口,卻最終沉默下來。
田煜祺的位置能一擡頭就看到病房中央的那張病床。原本會客間和病床有一道厚厚的簾子阻隔。田煜祺為了能時不時的看到淩嘉鴻,總是在自己坐到沙發忙碌之前,先将簾子掀開。
這樣一來,每隔幾分鐘,他想看看淩嘉鴻的時候,只需要一擡頭,就能看到病床上那個睡得深沉的側臉。
每一次,田煜祺總會不由自主的露出抹淡淡的微笑,接着低頭敲打鍵盤。
夏言靜靜的看着這一幕,轉移了話題,“哥過陣子要開拍新戲了,這一次打算拍個男人的戲,不講究那些個情情愛愛了。”
“...聽上去不錯。”田煜祺拿起顆荔枝剝了,轉頭看向夏言。他對新戲沒什麽興趣,也不關注劇情,倒是對于另一方面起了興致,臉上不禁帶了些戲谑,“這樣一來,投資方該給你塞無數的男人了,夏導可吃得消?”
“得了吧,你還打趣你哥呢。”夏言搖了搖頭,“這一次不要投資方的人了,我打算自己挑演員。”
“哦~...去年那個LILY怎麽樣了?我最近時常在微博上看到她的消息。”
“被哥甩了。”夏言撇了撇嘴。
“我怎麽聽說是她甩了你?”田煜祺一臉笑意,吐槽夏言吐槽的很是愉悅,“主要是你這金主太不近人情了。別人眼中的潛規則,那是給你潛完了你得适當捧捧...你看看你,潛完了捧都不捧,誰還搭理你啊。”
“那都是他們自己蹭上來的...哥多好一人啊,來者不拒,大門永遠朝所有人打開。”
“...小心精盡人亡。”
“我去,你個小處男還敢詛咒哥。”夏言飛去個大白眼。
“我這是潔身自好,等淩嘉鴻醒了看你還怎麽說。”田煜祺的眼裏明顯的嫌棄。
“等他醒了?哈!我...”夏言剛想反駁,突然住了嘴。這一說起來,差點觸碰到那個所有人都不想提及的話題。
倒是田煜祺對于這個話題很是大方,也只有他還堅信着淩嘉鴻能夠醒來,“到時候你可別嚷嚷着虐狗啊。”
田煜祺神色輕松,看向淩嘉鴻的眼神滿是溫柔。
“...到時候再說。”夏言的語氣放輕了不少,他拿起手機一看時間,“挺晚了,我約了人在明皇酒店吃飯,改天再來找你。”
“好,你可少喝點酒,可別又像上次那樣酒後被人睡還搞了個娃喊你爹。”田煜祺一想起去年夏言差點喜當爹的鬧劇樂不可支,時不時就拿這事來嘲諷他哥。
“這事被你翻來覆去的說還不膩啊?哥當時不也是着了道嗎。”夏言滿臉嫌棄,朝田煜祺揮揮手,走出了病房,“走了啊。”
幾年時間,夏言在娛樂圈過的多姿多彩,男人女人,金錢地位,仿佛一切都十分容易的手到擒來。
就連娃娃這玩意,去年也有個女人演了一出好戲,企圖用孩子上位。只不過夏言雖然私生活混亂,來者不拒,但這種安全措施他還是做得妥妥的。那一場鬧劇也以女人離開娛樂圈收場。
這三年來,見的人多了,夏言也有些膩味了。看着弟弟多年深情只為一人,他其實也有些羨慕這樣的愛情。
如果哪一天有那麽一個人,不為名利,只因為他是夏言而喜歡上他,那該有多好...
一個人的日子過慣了,時間一久,其實別說,還挺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