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高一下學期的期末考試結束,迎來的就是文理分科和更換教學樓,而塵埃落定後就又是一段沒有雙休日的補課時間了。因為這是最後一次文理不分的考試,所以雖然期中期末考試大多是全市統考,白小袁也完全沒法緊張排名——畢竟下一次就不帶史地政玩兒了啊,對下一次考試充滿期待的同時也就沒法重視這次了。
雖然換了教學樓,不過三棟教學樓構造相同,所以位置還是原來的位置,換教室其實也沒什麽影響。他們班去學文的同學包括呂韶光在內一共有三個,轉進來的新同學也有三個。
呂韶光去文班之後占據了她的位置的新同學是個男生。白小袁剛想在心裏嘆口氣就發現那男生還算是個熟人——林加諾的男朋友,陳鳴皓啊。林加諾眼光不錯,男朋友顏值不低,白小袁把嘆出來的那口氣忘到一邊兒,笑眯眯地和那同學打了個招呼。
之前排練節目的那段時間,白小袁和俞閑聊天是難免會提到一起的同學,因為俞閑不認識林加諾和她男友,所以白小袁在俞閑面前都是直接稱呼他們倆為“妹子”和“她男友”的。這回和陳鳴皓一打招呼,差點嘴皮子一禿嚕說出來“她男友你好啊”這種詞兒來,好歹及時止住了。
打過招呼之後白小袁沒再多說,因為新同學旁邊的舊同學郭澤遠等着白小袁給他講題呢。
晚上回到家白小袁接到呂韶光的電話,問他新同學怎麽樣,白小袁當時正坐在床上整理錯題,他戴上耳機,沒直接回答她,手裏的剪刀轉了轉,反問道:“你怎麽不去問問郭澤遠,他可是離新同學最近的。”
呂韶光知道轉進班裏的同學的名字,也知道陳鳴皓坐到了自己原來的位置,她問也只是想問白小袁對這人的看法。至于為什麽……她總不能說因為郭澤遠上學期給自己相熟的女同學送過秋波,所以她知道對方妥妥直男,肯定對同為男性的陳鳴皓關注不足,而性取向模糊的白小袁就不一定啦!而且說不定問着問着就能摸清白小袁的性取向也說不定啊!
于是呂韶光冠冕堂皇回複道:“因為我覺得你比起認真學習這件事來,更加熱愛交友,而且關注着自己身邊的同學。總的說來,我覺得你是個熱愛生活熱愛人類的好青年,而郭澤遠是個醉心于書本的二愣子。”
“誇我就行,損人的不要。”雖然白小袁覺得呂韶光對郭澤遠的形容也沒什麽錯吧……
“所以說陳鳴皓坐在那兒之後有什麽異動嗎?”
“他又不是地動儀,哪來什麽異動?再說他是你女朋友的男朋友,你不應該比我和他更熟?”
“不,她是我女朋友的前男友,而且就算沒有這個‘前’,我也沒理由和他熟悉啊。”
“他和林加諾分手了?”白小袁剪卷子的動作頓了頓,不甚在意地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這學期剛開學吧……我也不太清楚。”
“所以你找我來問陳鳴皓的事……是林加諾想複合?還是你忽然知道自己喜歡的類型了?”
“都沒有,純好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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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袁揉了揉眼睛,無奈答道:“人挺正常的,不過我和他沒什麽話聊。”
“真的假的啊……你和你家俞閑都能聊半天,和他沒話聊?不可能吧。”
白小袁懶得計較呂韶光嘴裏的“你家”,答道:“鹹魚……不,俞閑其實很好說話,我一直覺得和他聊天是最輕松的。至于陳鳴皓……大概氣場不合吧,反正我也不是多需要新朋友。”
不需要新朋友這句話,實在不像是白小袁的風格,要是俞閑說還差不多。呂韶光猜測白小袁可能是不太喜歡這個陳鳴皓。
确實,與其說是氣場不和,不如說白小袁一直莫名其妙地對陳鳴皓沒什麽好感——雖然對方長相尚佳。他不覺得有什麽必要去探究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只是直接遵從自己的內心的想法,對對方表現出了疏遠的态度。
雖然白小袁沒把這事兒和俞閑說過,不過俞閑能看出來白小袁對陳鳴皓的态度似乎有些冷淡。俞閑沒問什麽,只不過雖然他是陳鳴皓的前桌,卻也沒和他多說幾句話罷了。
陳鳴皓似乎只看出俞閑的疏遠,偶爾還是會和白小袁聊上幾句。
補了一個多星期的課,終于放假了。因為假期要拿到家裏的書籍和複習資料有點多,白小袁和俞閑提前拿了不少回去,總算是能在最後一天避免了嚴重超載,安全地騎回了家。
放假的時間是最後一天的下午兩節課後,俞閑本想問白小袁之後有沒有什麽計劃,要不要一起去買下學期要用到的輔導書,然而白小袁在俞閑開口之前就先交代了自己之後的安排:去和謝子琛練習。
白小袁一邊騎車一邊無奈地抱怨:“要不要這麽着急,剛放假第一天哎,好歹也是有一個多月的暑假,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
是的,謝子琛之所以這麽早就要練習,是因為他擔心白小袁自己一個人根本懶得練。
白小袁把帶回來的書都送到樓上,匆匆忙忙又騎上車子奔了出去,朝着謝子琛給的地址,附近一所大學的舞蹈教室進發。謝子琛的小叔是舞蹈專業的老師,而大學又早已經放了暑假,所以很方便就借到了教室。
俞閑站在窗前看着白小袁騎着單車經過自家樓下,說不清楚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大概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并非只有自己一個好友,所以有些失落吧。
白小袁在假期剛開始的這幾天,有種累得仿佛還在上學的感覺。每天早上起來去和謝子琛練習,每天下午跑到俞閑家寫作業,晚上就躺在床上仿佛死魚一樣什麽都不想幹。
第一天練習的時候還是只有他和謝子琛,第二天開始謝子琛的小叔叔就時不時地出現,并且用他們非常熟悉的老師的語氣來給他們找不足。白小袁雖然是很感激,但是放假了還要被老師監督的感覺,真的是難以言說啊……這種監督還和呂煙蕪的有所不同,畢竟大部分興趣班的老師還是不會像學校裏的老師一樣嚴格的。
好在放假之後的練習時間充裕,雖然這次依然有位高标準的老師在,謝子琛和白小袁還是成功在一個星期內錄出了成品,最後一天兩個人在大學門口分開時,白小袁拉住謝子琛的手好一陣搖,十分激動地和他道了個別,并在內心做了個決定:如果謝子琛再來約自己,絕對要拒絕。
真是奇怪,為什麽他上了高中之後認識的朋友們有這麽多教舞蹈的親戚啊?
不用去和謝子琛練習之後,白小袁的假期生活狀态一下子寬松了許多。
早上不用定鬧鐘,可以自然醒;中午也不用順路随便吃,而是想吃什麽就去找什麽;學習時間變多了,未完成的作業的厚度越來越少,心裏的負擔也輕了不少。
下午的時候白小袁又坐在俞閑家做作業。客廳開着空調,兩個人在茶幾兩邊各自寫着作業。白小袁這邊寫的是英語,左手支着下巴,隔一小會兒便動動右手寫下一個選項;俞閑這邊做的是數學,已經半天沒停過筆了,草稿紙都用了一大半。
白小袁做完一篇閱讀,擡起頭看到俞閑正在對照着草稿紙上的過程,一步一步地謄到作業上,他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只是寒假作業,卷面什麽的都不重要啦。”
俞閑頭也不擡地答道:“你的字可以不注意,我如果直接把草稿寫到上面,開學時已經看不懂自己寫的是什麽了。”
白小袁忽然想起來了什麽,問道:“對了,當時我送你那本字帖——”
“鋼筆用着,字帖扔了。”
白小袁搖頭晃腦,“我才不信你咧。上學的時候沒空,放假可以拿出來寫寫嘛。”
俞閑沒話可說,接着謄寫答案。白小袁做完一套英語,對過答案之後拿過放在一邊的錯題本打算整理一下,打開之後卻看到了俞閑的字。
白小袁愣了一下,合上本子重新看了眼封皮,這才意識到俞閑的本子是他給的,這本正好是他初中時整理英語錯題的本子。他拿的時候沒注意,順手就拿錯了。
白小袁盯着手裏的本子出了神,俞閑感覺對方半天沒動靜,擡起頭看了一眼,發現對方捧着自己的錯題本,表面看得認真實則目光渙散,忍不住叫了他一聲。
“白小袁。”
“嗯……嗯?”白小袁合上手裏的本子,笑眯眯道,“鹹魚你介不介意我在你本子的皮兒上随便畫點兒什麽?”畫了之後就不會拿混了嘛,而且……剛剛做了半天作業,白小袁也想幹點別的什麽放松一下。
“不介意,本來就是你的本子。”
白小袁得到允許,立刻把塑封外殼裏的單色封皮抽了出來,拿出筆來開始琢磨。
俞閑把後面的幾道大題都做完了,擡起頭找答案的時候發現白小袁還低着頭認真在畫。他沒急着湊過去看對方在畫什麽,依舊做着自己的事,把答案對過之後看白小袁還沒畫好,就繼續整理起了錯題。
題幹和答案都不多的可以先抄在本子上,內容多的就先做個記號,等到開學講過之後直接剪下來貼到本子上。俞閑剛抄了幾個字,白小袁忽然“嘿”了一聲,把他畫了半天的那張紙遞到俞閑面前。
俞閑差點一擡手用自己寫字的筆後面扣着的筆帽把那張紙戳一窟窿。
他接過紙來,沒仔細看就先說了聲“謝謝”,然後才認真看了看。看了十秒鐘俞閑就放棄了數清封面上畫了多少魚的念頭。
白小袁在這張紙上密密麻麻畫了不下一百只鹹魚,每只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衰樣兒,一直記着一直一直壓着一只,幸好俞閑沒有密集恐懼症,不然他可能會直接把這張紙糊到白小袁臉上。
白小袁趴在桌上,帶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問道:“鹹魚,你想知道我畫了多少條鹹魚嗎?要不要數一下?”
“不想。”俞閑答完之後覺得這回答未免太過委婉,應該說十分不想,完全不想,絕對不想知道。不說好奇心殺死貓,俞閑覺得如果在這種時候揮霍自己的好奇心的話,可能會讓自己變成智障。
“那太好了,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數。”白小袁晃晃頭,相當愉悅。
俞閑把那張紙插回塑料外殼裏,把錯題本放到一邊,看着白小袁道:“該寫作業了吧?”
白小袁嘆了口氣,一臉不情願地慢吞吞直起身子,把之前墊在下面畫畫的作業又翻開來。
兩個人一起學習的感覺就是好,互相提醒,互相折磨。白小袁提醒俞閑好好學習的時候可是相當理直氣壯,然而到自己被督促的時候就立刻萎靡不振了。
白小袁想,要是一個人對着空屋子學習,自己那種受酷刑一般的表情還能給誰看,要少多少樂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