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曉琪擦了眼淚，稍稍平複了下情緒，繼續道：“從出事到現在，我跟警察解釋過，跟老師解釋過，跟同學朋友解釋過，但是相信的沒有幾個，他們表面上信了，但我知道，背過身肯定跟那些網友一樣在罵我們！如果真的是我做的，我認，讓我一命賠一命都行，可這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看得出來，她這短短一個多月經受了巨大的沖擊。
她心裏的委屈溢滿了整張臉：“都說我們校園暴力張思菡，其實是張思菡暴力我們才對！她就是一個腦殘！”
重明松開吸管：“她有病？”
陸立軒湊過來，小聲解釋：“不是這個意思，腦殘是說一個人做事太瘋狂，額，正常人不能理解的那種，是罵人的話……”
“哦。”原來如此，重明恍然。
“沒錯，她就是一個瘋子，腦殘粉！”林曉琪憤憤。
“腦殘粉？”重明又迷惑了。
陸立軒繼續充當翻譯：“粉是粉絲，就是喜歡名人的人，腦殘粉是說那些瘋狂追星幾乎失去理智的人。”
重明深深嘆服，中華文字博大精深啊。
姑婆說得對，活到老學到老。
林曉琪顯然憋了一肚子怨氣，噼裏啪啦說來：“她自己喜歡張藝瑤就算了，沒人攔着她，但她非得整天沒玩沒了的跟我們安利，從早說到晚，不管張藝瑤是出了新電視劇還是上了新綜藝，都要拉着我們一起看，不看就大聲外放，而且還不許我們說張藝瑤的壞話。”
“陳雪不喜歡張藝瑤，有一次說了句她整容演技差，被張思菡聽見，沖上來就摔了陳雪的手機，還在她的課本上寫罵人的話，還去陳雪喜歡的明星微博下面留言罵人。這種事可不是一次兩次，我們倒是想跟她好好相處，但你說就她這樣，要怎麽相處？躲着她不跟她一般見識已經算仁至義盡了。”
“對了，你還記得有一次班頭收了她的手機嗎？”她看向陸立軒。
陸立軒此刻有點恍惚，林曉琪說的張思菡跟他認識的張思菡是一個人嗎？
林曉琪也不等他反應，繼續道：“那次分明是她的錯，她上課拿手機發帖幫張藝瑤跟林娜娜的粉絲撕逼，被班頭發現沒收了手機，非得狡辯說是家裏出了事，我就在她旁邊坐着，看得清清楚楚好不好？！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班頭沒辦法只能還給她，背過頭還說班頭欺負她家庭一般，對那些父母有權勢的同學如何如何巴結，簡直惡……算了，反正她也出事了，難聽的話我就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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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一直聽她抱怨完，才開口問：“你能說說張思菡出事那天發生了什麽嗎？”
林曉琪幾乎不假思索道：“那天張思菡根本就沒去教室上課，她請了假在宿舍休息，但是我們中午回宿舍卻都沒見過她，一直到晚飯才看到她回來，她回來的時候臉上就有傷了，根本不是傳言說的，是我們打得她！”
關于那天的事她和陳雪王佳佳已經回憶了不下百遍。
“啊？”陸立軒顯然驚住。
“我和王佳佳還好心問她怎麽了，結果她不但不領情，還給我們甩臉色，讓我們別多管閑事！”林曉琪恨恨，“早知道吃飽撐的才會問她！”
重明疑惑：“這麽看起來，她不像要自殺的樣子。”
林曉琪怔忪，不管她們怎麽不喜歡張思菡，但也沒想過讓她去死，倒是張思菡幫偶像撕逼的時候嘴裏總是念叨着去死去死，她曾經好奇搜過她的微博，真的是怎麽惡毒怎麽來，叫人不寒而栗，她看過兩條就關了。
“我們真的沒想她死。”她道，“我們也不知道她為什麽會自殺，她說完讓我們別多管閑事就倒頭去床上躺下了，後來她什麽時候出去的我們都不知道，還是隔壁宿舍跑過來跟我們說我們才知道的。”
陸立軒恍恍惚惚，似乎很難接受林曉琪的話，目光掙紮：“你，你真的沒有說謊？張思菡怎麽會，怎麽會……”
重明也有點迷惑，陸立軒嘴裏的張思菡跟林曉琪嘴裏的張思菡完全是兩個人，但又感覺兩個人都沒有說謊。
“怎麽會差別這麽大對不對？”林曉琪幫他補充完，她笑，笑容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因為她是在你面前啊，不懂？說白一點，因為你是男生啊，而且，你家還很有錢。”
“她從來都是兩幅面孔，你仔細想想，班裏有幾個女生跟她好？她是不是一下課都只找男生玩？”
陸立軒或許情商不行，但智商在線，臉色微變。
重明雖然沒上過學，人際關系也很簡單，但不妨他聽懂林曉琪的意思，略同情地拍了拍陸立軒的肩，他早看出來了，陸立軒明顯是喜歡那個張思菡嘛。
林曉琪看陸立軒的目光也帶了同情：“你是不是給張思菡送了很多禮物？那個××包，新出的水果七，還有張藝瑤的簽名？”
陸立軒機械點頭。
“原來真的是你送的。”林曉琪道，“我們都猜是你送的，只有你說過你家有人在娛樂圈工作，張思菡沒少在宿舍冷嘲熱諷過你，說你傻×，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如果不是想借你接近娛樂圈根本懶得理你，這可不是我亂說，陳雪她們也都聽到過。”
陸立軒臉色一陣白一陣紅，顯然整個人都不好了。
“別，別說了！”他激動地呵斥一聲，斥完自己先吓了一跳，氣勢又弱了回去，嚅嗫着，“你，你別說了，我知道了。”
重明和林曉琪相觑一眼，轉移話題：“這麽說，張思菡根本不像網上報道的，是因為校園暴力意外墜樓。”
“當然不是！”林曉琪道，“我們從來就沒有欺負過她，誰知道她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就跳樓了，簡直莫名其妙。”她忽然靈光一閃，“你說，她該不會是撞邪了嗎？”
重明吧嗒放開吸管，莫非林曉琪也能見鬼？
林曉琪發散起了思維：“警察鑒定了說确實是自殺，沒有人推她，但張思菡不是會自殺的人，警察調查不出來，那肯定是靈異事件了，我跟陳雪事後打聽過，學校女生宿舍下面原來是一片墳地，而且已經不是第一回死人了！”
有這種事？重明驚訝：“你确定？”
陸立軒撓了撓頭：“好像有這個傳聞……”
重明嚴肅道：“既然這樣，我得去你們宿舍看看。”看來被師父料對了，這裏面确實有問題，
林曉琪眼珠轉了轉，懷疑道：“陸立軒，你到底想幹什麽？”
陸立軒支吾道：“沒什麽，沒什麽……”
重明吸管堵住嘴，專心沉迷可樂，一副他只是路過的模樣。
林曉琪雙手抱胸，目光狡黠：“好啊，既然你們不告訴我，那你們自己去吧，我很好奇，你們兩個男生要怎麽進女生宿舍。”
陸立軒：……
重明：……
五分鐘後，重明，陸立軒，林曉琪出現在女生宿舍門口。
重明上下左右打量這個七層高樓，心裏嘀咕，奇怪，怎麽看不到陰氣？如果張思菡的死真的跟宿舍下面的墳墓有關，應該有陰氣煞氣之類的才對，但這座宿舍樓完全正常。
林曉琪湊到宿管面前：“阿姨，我來拿我的行禮，這是我同學和我哥，他們幫忙搬東西。”
宿管阿姨顯然認出了林曉琪，雖然沒有什麽過分的情緒，但那笑容明顯有點假：“趕緊去吧，快點下來啊。”
林曉琪也不在意，帶着重明和陸立軒兩人就這麽大搖大擺進了女生宿舍。
陸立軒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原來女生宿舍是這樣的……”
現在是暑假，只有開學升入初三的班級提前來補習，但今天是假期，學生大多都回家了，就算有留下的，這麽一大清早，估計也還沒起。
林曉琪挑這個時間來，正是想避開人。
重明沒正常上過學，從進了學校就一路好奇，電視上的畫面活生生出現在眼前，叫他目不暇接備感新奇，不過進了女生宿舍立刻收斂了起來，跟陸立軒一樣一本正經目不斜視，只敢拿餘光悄悄打量。
林曉琪的宿舍在六樓，一直到宿舍門口，重明也沒有看到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怎麽？發現不對了？”見他臉色奇怪，陸立軒悄悄問道。
重明搖頭：“沒有。”遲疑了下，還是實話實說，“這裏很正常，非常正常。”
陸立軒愕然：“那……”
林曉琪開了宿舍門：“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沒事沒事。”陸立軒連忙搖頭。
進了宿舍，林曉琪指了指右手邊靠門的位子：“呶，那就是張思菡的位子，她的東西已經被她爸媽全帶走了，我跟陳雪還有王佳佳出事第二天就被放假了，連期末考試都沒參加，本來剛放假的時候我就該來拿行禮的，我爸媽帶我去了舅舅家散心，前天才回來。”
重明環顧一眼，宿舍是四人間，其中三個都已經清理一空，只剩下右手邊靠窗那個，顯然是林曉琪的鋪位。
他看了眼張思菡的鋪位，床下的書桌上空空蕩蕩，連張紙都沒有留下，倒是牆壁上貼了一張圖片，上面是一個懷抱百合花的女人，五官清純，笑容甜美。
“這是張藝瑤。”陸立軒伸手撫了撫海報邊緣，聲音沮喪，“這是我送給張思菡的，上面有張藝瑤的簽名。”
林曉琪正收拾着自己的東西，聞言撇了撇嘴：“張思菡可寶貝了，說了誰都不能碰，碰壞了得給她賠！而且誰進來都要給炫耀一下，她爸媽竟然沒有幫她把這個帶走，看來她跟她爸媽的關系真的不怎麽——等等！”
她忽然轉過身來，好像發現了什麽重大事件一樣：“欸？你們說，張思菡臉上的傷該不會是她爸媽打的吧？！”
“其實她那天不見人影是回了家，結果被他爸媽發現她逃課，所以打了她，然後她回來想不開才自殺了！”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留言，麽麽噠(づ￣ 3￣)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