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提花茂打算怎麽精誠所至, 轉眼到了祁城來G大舉行講座的日子。

祁城是物理學教授, 主攻粒子物理學和天文學, 在國外衆多教授中只是中等,但在國內卻算有名,農村走出來的貧困生, 一路攻讀考上大學并且留學國外,還留院當上了教授,可以說非常勵志了,當初被各大新聞報道過, 現在去網上搜,還能搜到一些新聞稿。

他當初正是從G大走出去的, 所以才在G大又一年開學時被邀請來做一場講座。

講座下午三點開始, 五點結束。

重明一行出現在了G大校園, 重明第一次來大學, 看什麽都覺得新奇,上一回他和陸立軒一起去過中學,大學裏面的景色跟中學又不一樣, 比中學要大很多, 樓也多, 風景也多。

尤其G大前身是古代一座園子,經過多年建設,現代與古典相結合,景致分外怡人,甚至算得上一大風景區, 每年吸引不少游客進來參觀游玩。

重明起初還擔心會碰到柳淑芳和顧展,漸漸被一路的風景吸引,忘記了兩人的存在。

講座設在專門的教學樓,他們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學生在,四人在最後一排角落坐下。

為了不喧賓奪主,進來的時候花茂拿了口罩給幾人,不然以幾個人的顏值,想低調也低調不了。

重明有點小興奮,雖然不是真的教室,但感覺上差不多,摸摸前面的小桌子,又探頭打量前面的學生,新奇又高興。

魏叔方瞧着他,心中一動:“如果你想上學,我可以幫你安排。”

重明眼睛一亮:“真的?”說完又搖頭,“還是算了吧。”雖然他對校園生活有點向往,但他沒有系統的上過學,要真念起書來,以他不算聰明的腦袋,先不說會不會給別人拖後腿,他自己估計也得夠嗆。

魏叔方借着桌子的遮掩握住他的手:“随你,只要你願意我可以随時幫你安排。”

他帶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因為遮住了大半的臉,配着蒼白的面色,竟顯得有幾分脆弱,尤其那睫毛濃密又纖長,原本死氣沉沉的眼珠也因為重明,含着幾絲溫柔,近距離瞧着,居然有幾分驚豔。

重明冷不丁跟他四目相對,愣了一愣,莫名覺得耳根發熱,目光閃爍:“謝謝師兄。”

魏叔方長到現在,頭一次為自己的容貌感到慶幸,以前他十分不喜歡自己的長相,覺得太過女氣,但現在,只要重明喜歡,他樂得在他面前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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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幾次三番下來,他已經隐約摸到了刷重明好感度的脈門。

他們幾乎是掐着點來的,坐下來不久,就到了三點,先上來了個學校領導講了幾句場面話,然後隆重邀請了祁城祁大教授上臺。

祁城的人氣還是很高的,講座放在了小禮堂,坐得滿滿當當,甚至還有幾個同學擠在一起的,而且來了很多女同學。

理由很簡單,祁城很帥的。

祁城比霍硯大四歲,如今已經四十歲了,但跟那些普遍或大肚腩或禿頂的四十歲中年男人不同,四十歲的祁城依舊帥氣俊朗,從頭到腳透着成熟男人的氣息,許是因為這些年養尊處優,氣質談吐完全不像一個農村出來的貧家學子,與那些大叔範的明星相比不遑多讓。

這個男人有一張被老天眷顧的臉。

可以想象他年輕的時候有多帥,可以讓霍硯為他瘋狂着迷,死都不放手。

可惜人品不咋滴。

重明心裏默默搖頭,姑婆當初說的,不是每個漂亮姑娘都是好人,同理換成帥哥也一樣成立。

祁城的講座也十分風趣幽默,很會吸引學生的注意力,而且講得并不生澀,哪怕不是相應專業的學生也能聽得懂。

臺上的大屏幕中放着他準備好的資料。

花茂摸着下巴啧嘆:“難怪霍硯為他殺人都敢,确實有點能耐。”

荊海冷笑:“沒能耐能從一個默默無聞靠資助的貧困學生走到今天?我看他跟霍硯的事,當初也未必是霍硯一頭熱,不然他完全可以拒絕,再說了,是霍硯逼着他去騙婚的嗎?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個兒子!”

重明贊同地點頭,按照調查說的,祁城當時明明是有女朋友的,給霍硯補了個習回來就跟對方分了手,緊接着就跟霍硯在一起了,別說是霍硯逼他的,一個大男人,要真不願意,能選擇的辦法多了,再說就算當初迫于霍硯的威脅跟他在一起,之後大可以在他羽翼豐滿的時候選擇離開,世界這麽大,只要有心,再憑他的本事,哪裏去不了。

分明是一邊想借着霍家的勢力往上爬,卻又骨子裏直男癌思想作祟還想傳宗接代,鄭薇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以為被校草學長一見鐘情,幸福降臨,哪知從頭到尾都是騙局,最後連性命都搭了進去。

單他對鄭薇的所作所為,說人面獸心都不為過。

講臺上祁城面帶微笑,一言一語帶動着全場,舉手投足魅力四射,下面女學生已經默默花癡了起來。

一個小時過去,重明忍不住問:“不是說要收拾他嗎,怎麽還沒動靜?”

花茂打了個哈欠:“別急,好戲肯定得留到最後,再等等。”

魏叔方拿了手機出來,點了幾下,似乎在跟誰發信息,很快鎖了手機道:“馬上。”

這幾天重明在躲着他,難得今天有機會待在一起,他本來不想這麽快就結束,但看他着急難耐,到底還是心軟了。

重明正想問他做了什麽,突然禮堂燈光一黑,只有臺上的大屏幕亮着,然而上面的畫面不再是教材資料,而是兩個男人的照片。

牽手的、擁抱的、親吻的,甚至是在床上,光裸着上身相擁,從兩個主人公青年到中年,正是祁城和霍硯。

重明今天第一次見祁城,也是第一次見霍硯。

照片上的霍硯跟他想的有些不同,他以為霍硯是那種一看就很霸道心狠的人,然而照片上的霍硯斯斯斯文文,尤其年少那幾張,完全是一個清秀幹淨的溫柔少年形象,絲毫看不出是會下手殺人的人。

幻燈片刷刷播放着,祁城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沒有上去阻止,下面一片嘩然,議論紛紛,畢竟祁城也算名人,大家對他的背景熟知,包括他的感情生活。

知道他早年結過一次婚,然而他妻子因為産後憂郁症,晚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捂死了剛出生不久的女兒,緊接着兒子也不小心從樓梯上跌下來摔死了,一夕之間家破人亡,妻子無顏面對他,提出了離婚,因此他才選擇離開了國內這個傷心地,去了國外留學。

但現在,看到眼前的照片,這哪裏是不小心,恐怕大有問題。

等到後面視頻出來,更是驚呆衆人。

別誤會,這個視頻并沒有太多限制級,畢竟祁城也要臉,當初藏視頻的時候多少做了剪輯,減去了關鍵部分,只露出上半身,重點露出了被他壓在身下的霍硯,以及他們的對話。

“……老公,給我,給我,我給你生兒子……”這是霍硯的聲音,顯然處于意亂情迷中。

緊接着是祁城的聲音,帶着點冷意,甚至停下了動作:“閉嘴!我說過別再我眼前提這個!別忘了昊昊是怎麽死的!”

霍硯瞬間清醒了過來,表情陰沉,俊秀的臉透着扭曲:“他自己失足跌下去的,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就知道,你還記着那個賤人對不對?!就因為她給你生了兩個孩子!”

他似乎很忌諱祁城提這個,冷笑:“我告訴你,你別想擺脫我,那賤人還算識相,知道早點滾蛋,否則我連她也一起掐死!”

祁城聲音冷淡:“我沒想擺脫你,只是讓你以後別在我面前提兒子這兩個字。”

霍硯被他的态度激怒:“我就提,我偏要提,我告訴你祁城,你死了再要孩子的心,就算代孕也不行,當年是你騙了我,背着我跟那個賤人又生了第二胎,你出爾反爾再先,別怪我心狠手辣,你要是敢再要孩子,我照樣弄死!反正我已經掐死我一個人,不怕再掐死第二個!”

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塑造出了霍硯淫/蕩下賤陰辣狠毒又嚣張跋扈的形象,而祁城仿佛完全被逼迫,這是祁城想要的效果,可以用來威脅霍硯。

然而現在的人都不傻,霍硯是可恨,但你祁城又完全是無辜的嗎?

這視頻是祁城四年前存起來的,或許他這些年已經認了命,又或許他并沒有真的打算将視頻放出去,才這樣随随便便剪輯了下,現在到了江懷楠手裏,自然要發揮出最大的效用,絕對不可能将他摘出去。

果然,下一秒視頻換了畫面,是個女人。

“是鄭薇。”花茂道,“鄭薇曾經去看過心理醫生,這是她臨自殺前錄下來的,那位心理醫生一直保存着,希望有一天能幫鄭薇申冤,可惜礙于霍家的勢力,一直不敢冒頭,我給他亮了身份做了保證,他才答應給我。”

視頻裏,是個臉色蒼白的瘦弱女人,眼睛直勾勾看着鏡頭:“我的丈夫,不,現在該叫前夫,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不用驚訝,你能看到這個視頻,說明離你來見我也不遠了。”

她呵呵笑了兩聲,卻笑出了眼淚:“我自認沒有半點對不起你,為你洗衣做飯,為你生兒育女,你卻害我家破人亡,你以為我不知道女兒是怎麽死的?我捂死她?我的女兒我怎麽會捂死她?!還有昊昊,你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放過!虎毒還不食子!你根本不是人!畜生!你會有報應的!”

“還有那個讓你不顧兒子女兒性命也要包庇的男人,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我一樣祝他不得好死!”

“你們會有報應的!”

“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你們!!”

歇斯底裏的控訴聲回蕩在整個禮堂,緊接着燈光亮起,衆人回過神來,一片嘩然。

這時,祁城才跌了出來,還有幾位領導,仿佛之前被人按着,這才急忙上前去關視頻,慌張失措,鎮定全無。

“假的,都是假的,是有人陷害我!!”祁城嘶吼。

而此時此刻,關于這段視頻,以及現場的反應,全部被人錄像,發到了網上,又有所謂營銷號迅速轉發發表評論,标題怎麽聳人聽聞怎麽吸引眼球怎麽來,短短半個小時就刷上了熱門頭條,被無數人看到。

以如今消息的即時性和傳播手段,霍硯就算看到了想阻止,也晚了,更重要的,有江懷楠在,他就算想撤掉壓下去也壓不下去。

祁城幾近奔潰,砸起了臺上的設備,學生們見勢不妙,在學校領導的轟趕下紛紛走人。

坐在最後面的重明四人就凸顯了出來,尤其四個人還帶着口罩,一看就不是學生。

“是你們,是你們搞的鬼對不對?!”祁城指着他們,一臉驚怒,“你們是什麽人,是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麽陷害我?!”

幾人走到他面前,花茂冷笑:“你自己做了虧心事關我們什麽事,說我們陷害你,證據呢?”

荊海故意拿出手機,翻出被營銷號轉載的視頻:“看,傳到網上了,全國人民都看到了你的嘴臉,既然當初敢做,就別怕今天!”

祁城眼睛發紅,抖着手掏出手機,然後狠狠摔倒了牆上:“不,不,這不是真的,這是誣蔑,這是誣蔑!我要告你們!你們這是侵犯了我的隐私,這是犯法!”

“犯法?”重明搖頭,“你還是想想怎麽跟警察解釋視頻裏的話吧,害死自己的妻子女兒兒子,犯法的是你才對!”

“我沒錯!我沒錯!!我什麽都沒有做!!”對祁城而言,最怕的就是跟霍硯的事被人知道,一旦說出去,他的名譽他的工作他的一切,全毀了,想起如今網上傳播的速度,他近乎崩潰。

魏叔方幽幽道:“确實是有人派我們來,想知道是誰嗎?是祁昊,是他托我們來的,他一直在當初的別墅裏等着你,等着你跟他一家團聚。”

他本來聲音就冷,再配上死氣森森的雙眼,直接将祁城吓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怒嚎一聲揮拳沖了上來。

重明頓時怒了,敢欺負他師兄!一把将師兄撈到懷裏,擡腳就是一踹,直将祁城踹飛了出去,砸到了一邊的帷幕上。

而這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門口大步跑進來了一個人,正是霍硯,看到被踹到地上的祁城,三步并作兩步來到他面前,一邊去扶他一邊朝重明厲聲喝道:“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對祁城動手,誰給你的膽子?!”

重明立刻回嘴:“你才是東西呢!”說完覺得不對,又連忙補充,“你才不是東西!”

霍硯朝門口冷聲道:“将他們都給我抓起來!”轉身去扶祁城,卻被他條件反射甩開。

門口走進來幾個保镖打扮的人。

重明連忙擋在師兄身前,魏叔方樂得被他保護,從後面攬住他的腰不動。

荊海卷了卷衣袖,然後不等重明幫忙,上前三兩下就将幾個人放翻在地,跟花茂一起用手铐将人铐了起來,掏出手/槍,對準霍硯和祁城:“警察。”差點忘了,他還有警察這個身份來着。

霍硯根本不懼,只是臉色陰沉:“你是哪個分局的,你們領導是誰?”說着就要掏出手機打電話。

魏叔方拍拍重明的肩,從他身後走出來,取下口罩:“霍先生。”

霍硯瞳孔驟縮,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你……”眼中露出幾絲灰敗。

這時祁城緩過了神來,又主動抓住了霍硯的胳膊,目光透着瘋狂的執着:“你快找人!快找人将視頻撤下來!我不能出事!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絕對不能出事!”

霍硯狠狠瞪了祁城一眼:“你閉嘴!”

祁城一怔,而後哈哈大笑:“原來還有你怕的,原來你也會有這麽一天!”似乎發現這一次霍硯是真的要栽,二話不說轉向重明幾人,“你們是警察?那正好,我要報警,我要告他!”他一指霍硯,“十年前他親手掐死了我的女兒,又害死了我的兒子,我要告他蓄意謀殺!”

霍硯難以置信:“你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祁城冷笑,“人是你親自動手殺的,我可什麽都沒做過,而且這麽多年我都是被你脅迫的,我一直想報警,只是怕被你發現迫于霍家的勢力才不敢冒然行動,現在真相大白,當然要告你!”

霍硯不敢相信愛人居然說背叛就背叛,但見祁城懷着無限惡意的嘴臉,終于明白眼前發生的是真的,瞬間心灰意冷,諷刺一笑:“你說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證據呢?拿出證據來?否則我也可以反過來指認是你做的!”

“這視頻就是證據!”祁城指着屏幕,暢快大笑,帶着報複的惡意,“知道這視頻是誰拍的嗎?是我,是我親自拍的,也是我親自剪的,怎麽樣,不錯吧?看看這裏面的你,多淫/蕩多惡毒,可是你親口承認的,栽不到別人頭上!”

霍硯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怨毒的看了重明幾人一眼,尤其是魏叔方,顯然認為這一番布置是魏叔方計劃的:“魏先生,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針對我?!難不成為當年那件事耿耿于懷?”

魏叔方淡淡道:“我樂意。”

重明不樂意了,幫他擋住霍硯的瞪視,背叛你的是祁城,瞪我師兄幹什麽?!

“好,好,好。”霍硯紅了眼,表情扭曲而陰狠,“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動我?!”

“我敢!”

咣咣咣高跟鞋聲響起,走進來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留着利落的短發,一臉冷厲,正是鐵娘子江懷楠。

“都給我帶走!”

她二話不說直接一聲令下,呼啦啦進來一群裝備齊全的警察,直接上去将人制住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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