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重明剛剛還心裏嘀咕, 按照古代的世界觀, 怎麽一個平民有膽子敢對郡主下手, 何況青青的身份甚至及不上平民,原來是這個簪子搞的鬼。
簪子上的那一點紅分明是血,而且是人的心頭血, 也就是說,這根簪子曾經被插入到一個人的心髒過,它會形成煞氣,很顯然不是有人自己插自己玩, 而是被殺害,又經過某種機緣巧合, 成了大兇之物。
一旦有人佩戴它時間久了, 會被它的煞氣影響, 心懷善意還好, 一旦心裏有惡念,就會被它抓住無限放大,做出惡事, 幫它血祭。
當然, 這些是老和尚告訴大家的。
而青青的魂魄之所以會留下來, 可能跟她是自殺有關,因為是自殺,所以附到了簪子上,成了器魂。她沉睡,是因為簪子在奪取她的三魂七魄, 想要煉化取代,可一來這本身就是一件漫長的事,二來青青心懷怨氣,必須先撫平她的怨氣,簪子為了不被反噬不得不壓制她讓她沉睡,直到花茂倒黴自投羅網,簪子和青青都憋不住,迫不及待就冒了出來。
這些是小道姑奉真說的,她五指一抓直接将那簪子抓到了手裏,看了又看,笑得開懷:“哎呀呀,正好,可以送這個給我媽當生日禮物了!”
其他人沒有意見,甚至恨不能她趕快拿走,這種兇物他們凡人可消受不起。
重明也沒意見,女鬼是師父和奉真抓住的,師父不介意就好,再說了這種女式的簪子,他要來也沒用,又不能送給師兄。
老和尚忽的朝魏叔方道:“你來握住它。”
魏叔方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接,奉真似乎明白老和尚的意思,連忙将簪子直接放到了他手上,又迅速收回手,仿佛不快一點就會被蟄到一樣。
重明見狀便握住了師兄另一只手,似想給他安慰,同時腦中想起了奉真剛剛第一眼見到他們時說的那番話,忍不住問:“小真,你之前說的,我和師兄什麽命什麽命的是什麽意思?”
奉真眨眨眼:“純陽命和純陰命啊。”她眼露好奇,“一燈大師沒跟你們說嗎?”轉頭看向老和尚。
老和尚唱了句阿彌陀佛,看樣子終于決定坦白,他看着重明,眼露嘆息:“當年我跟師兄打了一個賭,十大命格,誰先找到算贏。我和師兄受師父教導,心氣頗高,一心要找到最稀有的那個才行。我走南闖北翻山越嶺,終于找到了純陽命,就是重明,純陽命者,天不與壽,英年早逝,要麽出生即死,要麽活不過二十。”
重明心裏一驚,魏叔方倏然擰起了眉,握着他的手一緊。
老和尚給兩人一個安撫的眼神,繼續道:“當初我從棺材裏将重明抱出來,便解了出生即死的死劫,我本打算帶你去找師兄,可同時間師兄卻遞來消息說他也找到了純陰命,這一局不分勝負,我們便又做了一局,将兩人收為徒弟教導,十八年後看誰的徒弟更厲害。”
魏叔方似乎想到了什麽,目光些微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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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後來,沒到兩年,師兄就出了事,我也心灰意冷,正好重明的姑婆找來,便跟着他們一起去了歷山。”
重明微愕,他以為老和尚和姑婆是一道的,居然不是?那姑婆到底是誰?這麽想着,他也問了出來。
老和尚搖搖頭:“這是你姑婆的事,她不說,我也不方便跟你透露,她總會告訴你的。”
重明只能按下疑惑,道:“所以師父帶我下山是為了幫我破劫?”
師父肯定已經有了辦法,他要真的活不過二十,師父絕對不會是這樣淡然的模樣。
老和尚點頭:“确實,能幫你解除劫難,為你續命的就是純陰命。”他看向魏叔方,“我本來以為師兄跟你提過,看來卻是沒有,純陰命的人生來克親克友天煞孤星,但凡跟你牽扯上親友關系的,或多或少都會出事,你母親必定是因為生你而亡。”
魏叔方黑沉的眼裏萬種情緒翻滾,道長确實沒有跟他說過這些,甚至沒有提過收他為徒,将他救出來後帶着他在小院住了半個月,然後跟祖父談了一夜,就消失無蹤了,只留下了他當初拿給老和尚看的信物。
原來如此,可這真相其實已經可有可無,這麽多年,誰不知道魏先生的特殊體質,親人遠離視他如瘟疫,更沒有人會願意與他交朋友,也不是沒有人想親近他,不管抱着什麽目的,可至今沒有一個成功的。
這些年,他已經習慣了孤家寡人,沒有親人又如何,視他如洪水猛獸恨不得他立刻就去死的親人,有沒有無所謂,這世上多少孤兒,難道都不活了嗎?沒有朋友也無妨,他從來都是一個人,不缺一個朋友。
直到重明出現。
他像光,像火,時刻吸引着他想要靠近。
他本以為自己真的不介意,可真正和重明親近,才知道從前不過是自欺欺人,因為不能擁有,所以騙自己不在乎。
過往的一切已經在他心裏翻不起半絲漣漪,那些苦難他也可以不計較,因為他有了重明。
只有重明!
他扣住重明的手:“要怎麽續命?”
旁邊荊海三人聽到這些辛密,心中各有感慨,李總更是閉緊了嘴,不敢多言。
老和尚輕咳一聲,心中斟酌言語。
奉真歪着頭快言快語道:“當然是陰陽相合采陰補陽了!純陽和純陰本來就是互補,也是克制,只有你們彼此才能壓制彼此的命格,要是換了跟其他人,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重明瞠目,想起了之前那些種種,難怪只有他能碰師兄而不倒黴,也只有師兄能幫他緩解痛苦,原來是這樣!
魏叔方眼裏的波瀾瞬間就消失無蹤,扣着重明的手更緊了,只覺好似有一團火從心頭竄了上來,死氣沉沉的眼裏居然冒出了一束光亮來,分外灼熱,刺的重明一個激靈。
“師、師兄……”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覺得師兄有點可怕。
魏叔方深深看了他一眼,喉頭滾動:“沒事。”
老和尚咳嗽兩聲:“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總之反正你們兩個互補也相克,成親成仇,只在你們一念之間,我之前瞞着不說,是想等你們兩個關系親近一點,不想讓你們覺得是因為命格才走到一起。”
重明覺得今天接收到的信息量太多,他有點消化不了。
魏叔方此刻心情卻很好,非常好,不過他一貫高冷臉,沒人看得出來,豈知心裏已經補腦了一百八十集大戲,不是船就是床,嗯,為了師弟的性命,“犧牲”一下又何妨。
請體諒奔三還沒嘗過肉滋味的大齡青年。
于是兩人後半程明顯掉線了,幾乎沒注意都問了些的什麽,直到最後,花茂猶猶豫豫,開口:“你知道那個郡主她……她叫什麽名字嗎?”
青青回道:“沈氏容玥。”
花茂頓時一蹦三尺高:“我×!”居然被他蒙對了?!
“诶嘿。”荊海也驚訝,“原來如此,難怪容姐對你的追求無動于衷,原來有前世糾葛,咦?難道容姐也有前世的記憶?要麽就是對你的怨恨轉世投胎都消不了,啧啧……”他幸災樂禍的瞅着花茂,“該!”
花茂快崩潰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是這樣?
“不行,不行。”他急的團團轉,抓耳撓腮,“不管怎麽說我得先跟她解釋清楚。”他轉向奉真,求她,“這位……小真大師,能不能求你等一等再走,我找個人來,你讓這個女鬼幫我澄清一件事好不好?拜托拜托!”
奉真歪頭想了想:“好啊,我可以幫你,可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花茂連忙道:“您說,您說。”
奉真誠實道:“我還沒想好,先欠着,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找你兌現,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幹壞事,你是桃花命,我以後說不定會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
花茂松了口氣,拍拍胸脯:“您放心,我肯定不會賴賬!”
然後火急火燎跑出了潇湘館,一邊跑一邊打電話。
鬧鬼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李總朝着幾人千恩萬謝,二話不說就包了個大紅包,而且不止一個,重明老和尚跟奉真人人都有,然後又立刻吩咐人收拾出隔壁的怡紅院,給幾個人用。
奉真順口提了一句風水,李總當即表示希望奉真能幫他看一看山莊的風水,價錢好商量,然後老和尚和奉真就跟着李總參觀山莊去了,荊海見狀也識趣的跟了上去,轉眼整個潇湘館就剩下重明和魏叔方兩人。
重明眨巴眨巴眼,幹笑一聲:“師兄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麽?渴不渴?要不要看電視?要麽咱們也跟着去看看?”
魏叔方幽幽看了他一眼:“我累了。”
重明咽了口口水,覺得突然有點瘆得慌,撓撓脖子上的雞皮疙瘩,道:“我扶你進去休息。”
魏叔方便站了起來。
重明扶着他進了卧室,不知道為什麽,每一步都走的莫名戰戰兢兢,總有種羊入虎口的既視感。
心裏模糊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有點忐忑又有點期待。
咔嚓一聲門鎖,重明亂糟糟的腦子還沒回過神,就被壓在了門上。
“師、師兄……”
“嗯?”
魏叔方個子比他高半個頭,只是他平常支着手杖,看起來不顯,此時丢了手杖站直,身高差就出來了。
他一手緊緊箍着重明的腰,一手搭在他的脖頸後,低頭湊近,兩張臉只差一拳的距離。
“重明。”他輕輕摩挲着他的後頸,手指仿佛帶了電,重明只覺得被他摸過的肌膚冒出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沿着後頸往下,整個脊椎都泛起了癢意。
他語帶喟嘆,一雙黑沉沉的眼睛緊緊鎖着他,裏面是滿滿的愉悅:“你是我的,只是我的,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你看,老天注定我們是天生一對……”
溫熱的氣息落下來,重明紅了耳朵,師兄的眼睛太過深情,又隐隐透着偏執,亮的驚人,叫他心頭滾燙,舔了舔唇,目光灼灼的看回去:“你也是我的!”
他雖然年紀小,但對感情卻是一腔真摯,尤其經過柳淑芳,已經能夠分辨什麽是愛情的喜歡,他喜歡師兄,不是喜歡師父的喜歡,是愛情的喜歡,他喜歡牽他的手,喜歡他對他的特殊,也喜歡他的親吻,甚至想要一起做更親密的事。
或許他的喜歡沒有師兄的多,也不知道未來會如何,但此時此刻,他可以非常确定,他是喜歡師兄的。
魏叔方低低笑了一聲,撫着他後頸的手挪到了臉頰邊,拇指輕輕摩挲:“對,我也是你的。”
然後鉗住他的下巴吻了上來。
魏叔方這一回吻的纏綿,溫柔,不動聲色,仿佛織網的獵人,唇齒間無不帶着引誘,一點一點讓自己從主動變為被動。
被動脫下了衣衫,被動被重明帶到了床上,被動被壓倒,然後在這一刻收網,反過來将重明拆吞入腹。
重明本能覺得不對,但被師兄理所當然的情緒感染,遲疑了下,他對這方面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男女他都不清楚,何況男男,姑婆教了他很多,可從來沒有教過他這個。
所以,師兄肯定要比他清楚,肯定知道怎麽做,那不如就交給師兄?他跟着學?反正接吻就是師兄教給他的。
想着,他卸了力氣。
然後就這麽迷迷糊糊被得了手。
事後只有一個感受:原來體力跟身體好不好無關,師兄身體不好,可體力好啊!
大齡男青年一朝開葷,反反複複癡癡纏纏,一直到天黑才停下,何況還有各種不需要他費力的方式。
這一番折騰,重明下山來難得感覺到了累,最後趴在師兄身上沉沉睡了過去。
然後他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