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萬籁俱寂,暴雨驟至,狂風擊打着窗棂,發出刺耳的咯吱聲,彷佛鳥喙啄在人骨上。
床上的流光倏爾睜開眼,眼底布滿驚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她一時想不起這是在哪兒。
“又做噩夢了。”葉流雲憐惜地擦着流光臉上的冷汗,溫柔安撫,“都過去了,你現在家中,很安全,那些妖獸不敢造次。”
三日前,她和七妹去書肆,不想一頭六階烈風白洋鷹竟然闖過坤水城外的禁制飛進城。六階烈風白洋鷹實力堪比築基大圓滿的大能,在場的葉家護衛最高也不過煉氣七層修為,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眼睜睜看着七妹被抓走。幸好,老祖及時将七妹從鷹巢救了回來,否則兇多吉少。
冷汗涔涔的流光深呼吸了下平複心悸,慢慢坐起來:“叫六姐擔心了,我沒事。”黑暗中看不清葉流雲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話裏的憐愛,六姐慣來疼愛她,知她魇夢纏身,這幾日特意陪她就寝。
“裏衣濕了,換一身再睡,不然睡不好。”葉流雲下了床,準确無誤地趿了鞋,走到燭臺前點亮鲛油明燈,霎時屋內亮如白晝。
她身負煉氣四層的修為,可于黑暗中視物,點不點燈并無大差別,只流光卻是無修為的。
思及此,葉流雲無聲一嘆。葉家乃滄江國三大修真世家之一,血脈精純,族中子弟半數有靈根,偏七妹作為嫡枝卻是無靈根的那一半,無緣踏入仙途。
突如其來的燈光使得流光閉了閉眼,過了會兒才慢慢睜開眼。白瑩瑩的燈火,映得她花玉一般的容顏慘白如雪,憑添幾分楚楚可憐,惹人憐惜。
天道大公,沒有賜予七妹靈根,便給了她一副冰雪姿花月貌。如是想着的葉流雲搖了搖桌上的鈴铛,兩名婢女應聲而入。
流光去了屏風後面更衣,一側臉,便看見肩頭觸目驚心的四個血痂,霎時呼吸一滞,皮肉被利爪穿透的劇痛恍恍惚惚又冒出來。
流光指腹輕輕摩着傷口,再過十天半個月,這裏就會光滑如新,修界仙藥可令枯骨生肉,何況區區皮肉傷。
然而傷口可以消失無痕,記憶卻不能,這是她第幾次為妖獸所傷,又是第幾次死裏逃生?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流光阖上眼,腦海中浮現一對白首黑羽黃趾褐爪的烈風白洋鷹,鉛灰色的鷹喙,銅鈴大的鷹眼。
“真香,肯定很好吃。”身形較大的那頭烈風白洋鷹口吐人言,站起來後露出窩裏三顆灰黑色鳥蛋,看來是頭雌鷹。它人性化地仰了仰脖子,彷佛在嗅空氣中甜美的血腥味。
退無可退的流光背抵着石壁,這是一個山洞,唯一的出口被那頭抓走她的烈風白洋鷹堵得嚴嚴實實,它低着頭,鮮紅色舌頭貪婪地舔着鷹爪周邊的鮮血,彷佛那是無上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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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被吃掉了!渾身緊繃的流光呼吸越來越急促,死死抓着藏在背後的匕首,這把匕首是父親送與她護身的仙家寶貝。
橫豎是死,割下幾根鳥毛也聊可安慰。
毫無防備的烈風白洋雌鷹沒料到弱小到一翅膀就能拍成肉泥的人類,竟敢暴起傷人。
利刃紮進腹部,吃痛的烈風白洋雌鷹發出尖銳啼鳴,泛着冷光的鷹喙無比兇猛地啄向流光的天靈蓋。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淩厲劍氣射向堵在門口的烈風白洋雄鷹,劍氣炸開洞口,狂風大作,亂石翻飛。
烈風白洋雌鷹硬生生停下去勢,第一時間撲向窩巢裏的蛋。
最終,一家五口齊齊整整成了葉家的修煉材料,烈風白洋鷹全身是寶,羽毛爪喙可煉器,血肉內髒可煉丹,那三枚尚未孵化的鳥蛋亦是大補之物。
兩頭烈風白洋雌鷹在金丹中期修為的葉老祖手裏沒過三十招便伏誅。金丹期與築基期只有一個境界之差,卻是天淵之別。修士丹田結丹,才算真正踏入修真之途,法力壽命暴漲。
在烈風白洋鷹眼裏,自己是任它宰割的魚肉。在老祖眼裏,烈風白洋鷹亦是任他宰割的魚肉。
流光睜開眼,琥珀色雙眸閃現堅定光芒。
唯有修仙,方無所懼。
翌日清晨,流光和葉流雲用過早膳之後,前去正院請安。
正院裏住着葉氏家主夫婦——葉鴻運和苗向仙。葉鴻運時年二百三十八歲,看起來卻像三十八,蓋因一身築基後期的修為。
修士一旦引氣入體邁入煉氣期,衰老速度便慢于常人,修為越高衰老越慢。凡人中七八十歲已是高壽,煉氣期修士壽命卻可翻倍。
待修煉至丹田有光,晉入築基期,便脫離凡塵,可使用仙法。築基真人的壽數因境界三百至五百不等。
若是丹田結出燦燦金丹,真正踏入修真之途,壽命可高達千年。金丹之上的大能,動辄幾千上萬的壽命,倘若修得混元大羅金仙道果,壽與天齊,天道不滅,聖人不死。
試問誰不想長生不老,無所不能。然而得天地氣運者寥寥無幾,身懷靈根之人千裏挑一。
此刻,流光面前便坐着三位何止千裏挑一,萬中都未必有一的修士。
修士明察秋毫,身負築基修為的苗向仙一眼就發現流光眼中微不可查的血絲,心疼地發問:“小七晚上又魇着了?”
流光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讓母親擔心了。”
“那天只是個意外,禁制年久失修威力減弱,才讓那頭畜生鑽了空子,城外禁制老祖親自修複又加固了一遍,妖獸萬萬闖不進來,你莫要再擔心。”苗向仙柔聲安慰,“這兩套法衣是用烈風白洋鷹羽毛煉制而成,防護性能比你之前那幾套都強,穿着可以防萬一。”
流光莞爾,起身道:“謝謝父親母親。”
苗向仙一笑,指了指另一個丫鬟捧在手裏的法衣,又看向葉流雲:“這兩套是你的。攏共得了四套法衣,全便宜你們姐妹了。”
“女兒謝過父親母親。”葉流雲也站了起來。
閑話幾句,流光姐妹二人捧着衣物離開。
在她們走後,苗向仙眼裏笑意漸漸涼下來,目視葉鴻運:“也不知這件法衣能遮掩多少?”
葉鴻運神色端凝,那頭烈風白洋鷹能闖進來,禁制威力減弱固然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還是流光,引誘着那頭烈風白洋鷹拼着受傷也要硬闖。
“老祖在府裏又加了兩重禁制,在流光院子外額外多加了一重,金丹之下無人能破。”葉鴻運沉吟了下,“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盡量別讓她出門。”
苗向仙譏诮地一扯嘴角:“她都吓成那樣了,哪敢出門。”
面對神态與之前判若兩人的妻子,葉鴻運面不改色:“這般也好,這回着實驚險,若非老祖及時趕到,咱們這十五年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
苗向仙心有餘悸地皺了皺眉:“依老祖之言,年歲漸長,她身上靈氣越外露。現在都到了能吸引烈風白洋鷹悍不畏死的地步。再這麽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暴露,屆時那些老妖怪聞風而來,便是我們葉家也扛不住。”
葉鴻運眼底閃過一道幽光:“只缺一味紫紋血蛛就能煉制造化神丹,服下造化神丹,她便有機會生出靈根,待她引氣入體便好了。”造化神丹用了一個神字可見其神奇,它有一成的幾率為凡人造出靈根,運氣好單系天靈根都有可能。
此藥逆天,故所需藥物極其珍貴,縱是家大業大的葉氏歷經八年也還缺了一味七階妖獸紫紋血蛛的血。除了材料珍貴之外,造化神丹成功率只有一成,九成可能爆體而亡,可謂是九死一生,實屬雞肋,所以真正費心煉制的少之又少。
然對眼下的葉氏而言,莫說九成失敗率,哪怕九成九的失敗率,只要有一線成功的可能,都值得一試。
成則,一步登天;敗則……葉鴻運眼神一厲,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
離開正院的流光與葉流雲在岔道口分開,葉流雲要去問心閣修行,那裏是葉氏年輕一輩精英子弟修行的地方。
流光微不可聞地嘆了一聲,在七歲以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将來會成為一個了不得的人物,長輩也對她寄予厚望,父親親自授她劍法,不只一次笑贊,我兒日後必定不凡。
可在七歲那一年,她再三被确認無靈根,無緣仙途,天堂到地獄不過眨眼之間。
“七姑奶奶。”
流光回神,擡眸看向迎面而來的一行人。
一行男男女女六人,男俊女俏,皆是葉氏子弟,領頭的是一對容貌出色的龍鳳胎。修士鮮有容貌醜陋者,無時不刻不在吸收天地靈氣淬煉身體,還有各種神通廣大的丹藥可以保養容顏,想醜都難。
六人駐足對流光拱手行禮。
龍鳳胎中的姐姐葉亦心皮笑肉不笑:“聽說七姑奶奶劍法又精進了,晚輩心生向往,不知姑奶奶可願指點一二。”
口口聲聲晚輩,神态之間卻無多少敬意,在修界,實力為上,強者為尊。葉流光再得寵,也只是區區凡人。反因為她一介凡人,卻備受寵愛,更加令人不平。
一行人視線若有若無地劃過那兩套法衣,只消一眼便知是寶貝,心中更是不忿。葉氏家大業大,資源卻并非無窮無盡,為了修行,大家明争暗奪。偏偏他們當中出了葉流光這麽一個異類,沒有靈根無法修煉,卻擁有他們可望不可即的資源,如何心平氣和。
“侄孫女有所求,我這個做長輩的自然要成全。”流光淡淡一笑。說是侄孫女,其實葉亦心比她還大了六歲,葉亦心祖父是她大哥,也是個凡人。百年前便壽終正寝,子孫綿延至今數以百計,其中有靈根者被接到主宅培養,至于無靈根的便在外為家族打理庶務,順便繁衍生息。
修真問道乃逆天而行,修士子嗣艱難,修為越高,越難留下血脈。二百來年裏,姬妾成群的葉鴻運也只育有四子三女,前面四個都是築基前生育,築基後的二百年裏只得了一子二女,嗯,準确來說是一子一女。
流光牽了下嘴角,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并非葉氏血脈。
葉亦心心下冷笑,且看她待會兒如何丢人,這一年自己劍術精進不少,眼波一轉,掃過華麗法衣:“若我僥幸贏了,七姑奶奶可有獎勵?”
“想讓我拿這兩套法衣做彩頭?”流光搖頭,直白道,“這是父母賜我護身之用,不說其珍貴單說那一片拳拳愛心,我萬不敢随意送人。”
雖然她有把握贏,葉亦心只有煉氣一層的修為,與凡人并無太大差別。修士與凡人差距要到煉氣三層之後才懸殊起來。但是她才不願意冒險,這法衣關鍵時刻能保自己一條小命。
葉亦心臉色微變,目露惱羞之色:“姑奶奶想岔了,我不過是說句玩笑罷了。”
“是啊,您誤會了。”葉亦心的弟弟葉亦道笑着描補,到底還要點臉,知道身為修士邀戰凡人不妥,獅子大開口要一套中品法衣做彩頭就更不妥了。
前者實在是迫于無奈,自去年葉亦心輸給葉流光,名聲掃地不說還成了她的心結。這一年修為凝滞不前,若是不趕緊化解,恐心結變成心劫,這是修行中的大忌。
流光挑起嘴角笑了笑,是不是誤會,大家心知肚明,葉亦心眼珠子都快黏在法衣上。如此心性,注定難成大器,修真一途,大浪淘沙,可不是有靈根就必有成就,修真修心,越往上心性越重要。
葉亦道硬着頭皮打圓場,客客氣氣地詢問流光:“您現在可有空?”
流光颔首,命捧着法衣的雙喜回去将她的太阿劍取來。
一行人移步演武堂,堂內設擂臺,葉氏向來鼓勵子弟互相切磋檢驗所學。
流光和葉亦心對戰的消息長了翅膀一般傳遍府內,凡人對修士,其中一位還是容色無雙的主家嫡女,不少人聞風而來,修士也愛八卦愛美人!
擂臺上的葉亦心戰意洶湧,去年她輕敵大意才會輸給葉流光一介凡人,以至于自己淪為笑柄,這一年她苦練劍法就是為了今日。她不只要勝,還要以壓倒性優勢取得勝利,如此才能挽回自己丢掉的顏面。
相比較于葉亦心的鄭重其事,流光就輕松多了,她慢悠悠地走上擂臺,猶如閑庭散步,不像是來比武,倒像是來比美的。
黃毛丫頭目中無人,葉亦心咬緊一口銀牙。
裁判宣布了比試規則,只有八個字——光明正大,點到為止。他的作用就是保證這條規則的貫徹,如有人犯規,他會出手,煉氣六層的修為足夠掌控這場比武。
“比武——開始!”立在擂臺旁石柱上的裁判一聲令下。
話音才落,葉亦心如同離弦之箭提劍襲向流光,招式中裹挾靈氣,勢若雷霆。
“叮”一聲,火星四濺,流光手裏太阿不偏不倚迎上劍鋒,身形一閃,反手刺向葉亦心丹田,疾如閃電。
葉亦心避開劍鋒,橫掃回擊。
雙方你來我往,步伐交錯,縱躍翻騰,兵戈碰撞之聲不絕于耳,一時之間難分上下。
但是在臺下很多人眼裏已經分出了勝負,葉亦心長葉流光六歲,還身負煉氣一層的修為,不占上風便是輸。
再觀劍法,二人練的同是《葉氏劍法》,葉亦心的劍招有微弱靈氣加成,而葉流光劍法明顯更精湛貫通。
若她有靈根,望着擂臺上的葉流光,此刻她整個人煥發出一種奪目的光彩,幸好她無靈根,一些人竊想。
“承讓。”寒光凜凜的太阿橫在葉亦心頸前。
葉亦心握着劍的手緩緩垂下,面上是死一樣的灰敗,眼裏卻燃着不甘。
流光一扯嘴角,若是輸給旁人,葉亦心會心服口服,可輸給她最看不起的凡人,呵……葉亦心看不起她,她還看不起葉亦心呢。修煉十年才引氣入體,這麽多年依舊停留在煉氣一層,白瞎了老天爺賞飯吃。若是将靈根給她,她才不會這麽廢。
流光意興闌珊地收劍入鞘,靈根,靈根,待葉亦心煉至煉氣四層,自己再勤奮也不會是她的對手。哪怕自己成為凡塵界一等一的劍客,在修士面前,依然不堪一擊。
凡人與修士的差別不啻天淵。
“七妹。”将将趕到的葉流雲一看擂臺上失魂落魄的葉亦心,便知結果,懸起的心落回肚子裏。
走下擂臺的流光揚起笑臉:“六姐,你也來了。”
葉流雲打量她幾眼:“聽說了,便來瞧瞧,你沒受傷吧?”
流光笑:“點到即止,怎麽可能受傷,再說還有宋真人在。”
宋真人便是裁判,聞聲走過來:“七姑娘劍術越發精湛了。”眼底透着可惜,悟性心性都屬上上乘,偏無最根本的靈根,可惜可惜。
流光笑容腼腆:“班門弄斧,獻醜了。”
宋真人捋須一笑。
葉流雲見衆人圍而不散,擡眸逡巡一圈:“大家都散了吧,回去抓緊修煉。”
當下,看熱鬧的人聽話離開。
葉流雲不僅是主家嫡女,還是家族近百年來最出色的子弟之一。難得一見的水木雙靈根,八歲引氣入體,才十九歲修為便已至煉氣四層,比之那些聲名赫赫的大宗門真傳弟子也不遜色。如無意外,不出二十年她就能成功築基,前途不可限量。故而在族中地位極高,信服者衆。
告別宋真人,姐妹二人離開演武堂。
“刀劍無眼,你大可不必理他們,若是他們咄咄逼人,你就告訴我。”
流光輕笑:“誰讓六姐每次對練都讓着我,我只好找葉亦心檢驗劍法了。”
“你啊。”葉流雲無奈又縱容地笑了笑。
流光道:“六姐去修煉吧,我回去了。”
葉流雲應了一聲。
回到屋裏,流光盤腿而坐,雙手結印,五心朝天,吐納呼吸,試圖運轉《引氣決》。半響後,流光頹敗後倒,沒靈根就是沒靈根,姿勢再标準《引氣決》背的再滾瓜爛熟也體會不到六姐說的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
其他人不能修行尚且還能做個普普通通的富貴閑人,可自己,流光面龐漸漸泛白,妖獸想吃她,人……也想吃了她。
“哪來的雞啊?”雙喜驚訝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
榻上的流光翻坐起來,打開窗戶,就見院子裏多了一只威風凜凜的大公雞,頭頂大紅雞冠,尖尖的嘴喙,圓溜溜的眼睛,五顏六色的羽毛油光發亮。
大眼對上小眼。
大公雞突然展開雙翅,兇猛飛向流光。
“啪”流光眼疾手快關上窗。
“砰!”
氣勢洶洶的大公雞狠狠撞在窗牖上,發出一聲悶響之後摔在窗臺下。眼前發暈的伏冽試圖運轉妖力,然這縷元神在硬闖結界時受重創,又被此方小世界的天道壓制,還附在一只毫無修為的凡物身上,眼下.體內妖力幾同于無。
“哎呀,這雞怎麽回事?”雙喜一把抓着翅膀将大公雞提起來,詫異地多看了幾眼,眼睛還睜着,沒暈啊,怎麽不掙紮,撞傻了不成。
流光再次打開窗戶,眼神不善地盯着那只傻愣愣的大公雞,烈風白洋鷹要吃她,一只普通的家雞也想吃她不成!
“是不是從廚房跑出來的?去問問,是的話讓他們炖一個黨參紅棗公雞湯,加些百合。”收拾不了烈風白洋鷹,她還收拾不了一只雞。
雙喜唉了一聲,興沖沖提着雞跑向廚房,姑娘頂多吃一只雞腿一只翅膀,剩下可不都便宜了她們。
伏冽……伏冽石化了,過了六千年,這個女人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嘗試這種題材
謝謝小天使支持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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