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幻境
“你忘了嗎。”
喑啞的女聲仿佛從地獄傳出，聲音并不算響亮，甚至還有些乏力的飄渺，卻意外的充滿重量，就像是靈魂在燃燒着最後的生命，發出絕望的吶喊。
艾瑞卡眼皮跳了跳，慢慢睜開了眼睛，尋聲看去。
裹着黑披風的幹瘦女人坐在沙發上。
女人動作遲緩而僵硬地擡起頭來，似乎僅僅只是這一個動作便耗盡了她全部的力氣。她的臉頰似乎比記憶中還要更加凹陷，整個人蒼老枯瘦得不成樣子，那一雙略帶混濁的淺棕色眼睛，充滿了控訴和憤懑。
她咬牙道：“你怎麽可以忘呢？”
艾瑞卡沉默：“……”
半晌，她才輕輕嘆道：“卡米拉。”
卡米拉緩緩眯起眼睛，她的臉上幾乎沒有什麽表情，僅僅用那一雙略微凸出的眼睛死死盯着艾瑞卡，一字一句咬字清晰，似在質問：“你為什麽要收手？”
卡米拉将自己的左手撐在沙發墊子上，緊盯着艾瑞卡眼睛的目光沒有片刻的移動：“為什麽要給那些人類機會？為什麽要幫助他們？”
她撐起身子搖搖晃晃的似想站起來和艾瑞卡平視，由于動作太大，聲線都帶着幾分不堪重負的顫抖：“你忘了他們是怎麽對付我們的嗎？”
聲音猛地拔高，她的胸口大力起伏着，朝着艾瑞卡嘶吼道：“那個我用生命讓你看到的，變種人被殘害被奴役的未來——你難道忘了嗎！！”
“你又怎麽敢忘記！！”
卡米拉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卻是嘶啞的不成樣子，像是被人用刀子割開了喉嚨，劃出一道血肉模糊的裂口，又有烈風從其中灌進去，卷襲之後又沖了出來，以至于空氣裏都彌漫着隐隐約約的血腥氣味。
而這幾句歇斯底裏地嘶吼也耗盡了她的體力，原本因為激動而挺直的脊背彎下，她的身軀單薄到幾乎只剩下骨架，但她卻無力撐起這些重量，只能向後倒去，直到沙發将其托住。
卡米拉順勢低着腦袋，兜帽下的發絲淩亂，看不清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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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卡抿直了唇線靜靜看着她，自始自終都沒有說話。
氣氛一時安靜得詭異。
倏然，若有若無的抽泣聲響起，那聲音極低，以至于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也難以被耳朵所捕捉。
艾瑞卡呼吸微滞，似有所覺地盯着卡米拉的頭頂。
卡米拉垂着頭，聲音微弱，近乎于絕望和卑微的祈求混雜在其中，連同話語一樣，聽不真切。
“求你……”
……
“艾瑞卡！艾瑞卡！醒醒！”
帶着幾分焦急的男聲自耳邊響起，片刻的恍惚過後，艾瑞卡掀開了略感厚重的眼皮，眼底的神色有些茫然。
等到光亮流進她的眼睛之後，她才慢慢恢複清明，瞳孔也有了焦距。
——叫醒她的是鷹眼巴頓。
艾瑞卡環視了一圈周圍，只見那幾個複聯的成員各個都表情凝重，神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你陷入了女巫的幻境。”巴頓向她解釋道。
艾瑞卡“哦”了一聲之後，反問：“只有我？”
巴頓搖頭：“我們都是。”
“幸好托尼和幻視是清醒的，才叫醒了我們。”開口的是娜塔莎，她說到這裏，內心難免再次覺得慶幸。
就在一天前，托尼背着所有人把賈維斯的拷貝數據導入到奧創所制造的身體裏，想要借用他額前那塊來自宇宙的無限寶石的力量。幻視也因此誕生。
他不是賈維斯，也不像一般的機器人，寶石賦予了他獨立的思維，也賦予了他強大的力量——幸虧幻視性格不像奧創，不然有奧創那個前車之鑒在，托尼少不了被其他人過度責怪。
而幻視誕生之後，他們便連同萬磁王艾瑞卡一起，尋找女巫的蹤跡。過程意外的順利，不過是第二日下午，他們就在監控顯示的女巫最後出現的城市中，遇到了女巫。
然後集體陷入了幻境。
第一個清醒的是幻視，畢竟嚴格來說他才剛出生不過一天，這個世界上着實沒什麽可以讓他眷戀的東西，能将他困在幻境中。不過等他醒來的時候，女巫已經不在了，她似乎別有目的，并不打算和他們正面對上。
而緊接着醒來的，就是托尼。
他和幻視一起，叫醒了所有人。
娜塔莎簡單解釋完後，又故意微笑着調侃起來，想緩和一下目前緊張的氣氛：“不過托尼并不是幻視叫醒，而是自己恢複神志的——看不出來，他比隊長還要意志堅定些。”
被強行拿出來比較的史蒂夫，神情無奈。
托尼聞言，挑了挑眉梢：“老實說，看隊長一口一個巴基呼喚得那麽真切深情，我都不忍心叫醒他。”
史蒂夫：“……你的确沒來叫我，是我自己清醒的。”
托尼聳肩：“所以說我不忍心嘛。”
艾瑞卡聞及此，微微擡眸，隐約從他們之間的談話中意識到了什麽，問道：“你們的幻境裏面，都是什麽？”
“啊，無非就是一些心中所渴望的東西。”
托尼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我看到了我的父母，幻視說他看到了世界和平，隊長嘛，顯而易見是瞧見了他的摯友。”
“其他人差不多應該也是這樣吧。”
他說着說着，忍不住撇嘴嫌棄：“老套的把戲。”
艾瑞卡：“……”
心思敏銳的娜塔莎卻是側過身，視線落在艾瑞卡身上，停留片刻後，以肯定語氣猜測道：“……你的幻境和我們不一樣，對吧？”
艾瑞卡抿起唇角。
她沒有立刻回答娜塔莎的問題，目光越過她，看向更遠處城市的盡頭，太陽一點點墜下。
雲堆積得很厚，一層層覆蓋住陽光。雖是落日黃昏之時，但那些浮雲卻沒有被渲染出太大的暖意。便是最接近太陽的地方也不盡是橘紅色彩，還有灰藍一縷縷穿插在其中。冷色調和暖色調互相碰撞交織着，織成一段夢似的朦胧绮麗，輕飄飄的擋住了人們窺探更遙遠的天際的目光。
艾瑞卡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空曠到不正常的城市中響起。
“不，我也看到了我所期待看到的。”
她話音未落，身體便如同脫離地心引力般向前飛去，飛越過托尼幾人，最終停留在半空中，轉過身。
紫紅的披風在她背後随着清風悠悠飄揚，似要和她背後的黃昏融為一體。艾瑞卡微垂下眼睫俯視着複聯的一衆成員，神色淡淡，仔細觀察又像是在走神。
托尼幾人很快就意識到事情的發展似乎脫離了軌跡，原本緩和下來的氣氛也再次凝滞嚴肅下來。
托尼在心中輕啧一聲，有些頭疼，但他既然答應了查爾斯看好艾瑞卡，便只能盡量做到。更何況，他也不希望在這個時刻節外生枝。
他想着，思緒有些飄遠——他是怎麽做到比隊長還要先醒來的呢？無非是，隊長昔日摯友冬日戰士刺殺他父母的事情，即便被他強行壓下，卻也依舊如同一根刺般牢牢插在心中，時刻彰顯着它的存在感……
托尼在心中深呼吸一口氣，拉回思緒。
他擡起頭看着艾瑞卡，上前兩步，語氣故作輕松：“飛那麽高給別人當靶子嗎？快點下來。”
艾瑞卡置若罔聞。
托尼瞥了她一眼，突然就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你是想引出女巫嗎？這可真是一個好方法，我陪你一起。”他說完，也不待其他人做出什麽反應來，就自顧自操縱着戰甲飛到了天空中，還轉了一個圈，用炮|火放煙花似的朝天空中打了一下，炸開出一道光亮來。
其他人：“……”
艾瑞卡：“……”
眼瞧着托尼就要在空中跳起舞來，艾瑞卡匆匆飛了下來落在地上，目不斜視地超前走去，走路帶風，話語也異常簡明扼要：“走。”
作者有話要說：
萬磁.不反水不場面.不搞事不快活.王：“我想……”
天.想要全世界都禿頭.啓：“來吧孩子。”
鋼鐵.操碎一顆爸爸心.俠：“求你安擔。”
——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