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阿姐是什麽時候喜歡上喝這些玩意的。”好不容易坐下的張單怨念道,身子避開桌上的茶壺遠遠的。

這怎麽可能會是她的癖好,這明明就是某人的惡作劇。

但這事情說起來有些複雜,張妤便沒有解釋,只招呼下人重新上了壺茶,給張單漱口:“想必是哪個不知好歹的,給我上錯了吧。”

她話說的大聲,不知是想讓誰聽見。

張單只以為是她院子裏的下人犯了錯,念叨着讓她好好教訓教訓,張妤含笑着應聲。

“阿姐,你隔壁院子還有狗呀?”雖然漱完了口,但張單仍舊覺得嘴巴裏怪怪的,不大舒坦,他從桌上摸了顆橘子,示意張妤給他撥開。

張妤邊撥邊道:“那是陸世子養的狗,兇的很,你以後見了可千萬記得避着些。”

小惡犬現在幼小,還咬不死人,但要是被咬上一口,怕是也難受死。

張單回憶起方才的小黑狗,頗為認同的點着自己的小腦袋:“那小黑狗好兇呀,方才我進院子,還沖我嚎了好幾聲呢,要不是我跑的快,沒準就被咬着了。”

張妤趕忙站起來,伸手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受傷:“那你方才可是被傷着了?快給阿姐看看!”

張單沒想到自家阿姐這般急切,趕忙擺手:“阿姐我當然沒事,你別擔心。”

他有些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腿,擡起下巴,頗有些得意的道:“阿弟這雙腿,跑的多快呀,哪能被那小黑狗給追上。”

張妤撇過他那因為夠不着地,而逛蕩的小短腿,真是又粗又肥。閉着眼誇道:“就屬你跑的快。”

張單咬了口張妤遞給他的橘子,眉開眼笑,面上十分歡喜。

再之後,因為和陸谏住的近,擔心隔壁院子又會出什麽幺蛾子把戲,張妤便招呼張單回去了。

張單起初有些不開心,臨到門前還抱着張妤的手耍賴不想走,但當看見隔壁院子門外牽着小惡狗的陸谏,立刻便道:“那阿姐我先回院子了。”

小短腿邁的飛快,然還是被小惡狗攔了路。

“你……你要幹什麽!”張單有些氣虛的質問。

今日陸谏換了身騎馬裝,腰間還別着把小匕首,瞧着是剛從外頭回府。

陸谏方才在騎馬場的時候遇見了一個人,那人又對着他說了些陰陽怪氣的話,聽的他騎馬的時候差點從馬上掉下來,失了臉面,這會氣不順的很,冷哼了一聲道:“這是小爺院子門外,小爺愛幹什麽幹什麽,你管的着嘛!”

阿八順勢沖張單嚎了嚎,這時機把握的,真不愧是條小惡狗。

張單最是怕狗,且他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陸谏,就害怕。還好張妤已經走了過來,他立刻便挽住了她的衣袖,委屈道:“阿姐。”

陸谏看見那小胖子竟然躲在張妤後邊,更加不屑了。

張妤拉過張單,小心的避開阿八,對着陸谏笑道:“陸世子這是何意?”眼神示意自己眼前的阿八。

陸谏一見到張妤,更是冒火,瞧她那護犢子的樣子,更不是滋味。這人在他面前兇的厲害,似乎只在這小胖子面前才難得有幾分柔意。

不過他今日沒心情跟他們鬧,于是不屑道:“小爺才沒興趣跟個矮冬瓜作對。”

說着對着阿八喊:“阿八,回來!”

這一聲後,阿八立刻撒開爪子奔回了陸谏的院子,瞧來,方才應是阿八自己跑過來的。

随後,張妤一直看着張單離開,才松口氣。

雙手插胸,伫立在門口的陸谏看着她戒備的樣子,戲虐道:“沒想到,這矮冬瓜跑的還挺快!”

一口一個矮冬瓜,聽的張妤十分不舒服,撇了一眼得意的陸谏:“世子,您那弄鬼掉猴的手段,也高明不到哪去。 ”

起初陸谏還不懂她在說什麽,待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她原是在嘲諷他這些天做的事。這一下就讓陸谏再也笑不下去了,然那人卻已走遠了。

陸谏氣的跺了跺腳,狠拍了下阿八的狗腦袋,拍的阿八嗚咽一聲,委屈的夾着尾巴進院子了。

“張妤,是你先招惹我的。”陸谏陰森森的盯着隔壁院子,咬着自己一排整齊雪白的牙齒,像是要從某人身上咬出一口肉來。

某日天未亮,一牆之隔的對面,狗吠人聲吵得翻天,吵得張妤從睡夢中驚醒。

她嘆了口氣,喊了采禾進來。

采禾進來沒等張妤問話,直接道:“姑娘,是隔壁院傳過來的。”

采禾也已經習慣了隔壁院裏經常鬧事,此刻倒沒搬進來的第一日那般大驚小怪。

“還不使人過去問問?”這不廢話嘛,她當然知道了,這長公主府裏除了那厮還有誰敢養狗。

自從上次她諷了陸谏後,院子裏再未有衣裳撕碎或者是喝的裏摻東西的事,只是這并不表示着結束,相反,陸谏更是上了頭,就如今日。

一盞茶功夫,采禾就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隔壁的吵鬧聲一瞬都未停息,張妤預料到了什麽。

“姑娘,陸世子說……”采禾吞吞吐吐的。

“說什麽了,快說!”

她蹙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這幾日她病剛好,半夜被吵醒,脾氣就更加不太好了。

“陸世子說他院子近日裏有些鬧鬼,怕是有什麽髒東西進來了,所以世子說他要去去晦氣。世子還說……若是姑娘您不滿的話,大可換個院子。”

采禾後半段話怕她生氣,說的輕。

張妤這會有些佩服陸谏了,上次她說了他手段幼稚,他之後幾日就變着法給她整事,而今竟然連這點騙鬼的話也用上了。

鬧鬼?

他怕是比鬼還能鬧騰吧。

她揮了揮手,又讓采禾退下去了。

第一日張妤無視。

第二日照樣未理。

随後第三日第四日,隔壁依舊如此。

……

第十日,張妤照着銅鏡裏兩個略微發黑的眼圈,深呼了口氣。

她怕是再這樣下去,還真的要忍不住去陸谏面前,将那個奶娃子揍一頓了,可真能鬧騰。以前她聽說陸谏每天只需睡兩三個時辰,那會她不信,這下子倒不得不信了。

隔壁院子每到三更便會響起各種吵鬧聲,這吵鬧聲就像是站在她和陸谏相隔的那堵牆傳出來的,想都不用想這人目的是什麽。

“姑娘,您起了嗎?”

屋外,陳嬷嬷的聲音和着隔壁院子的犬吠此起彼伏,今日是入住長公主府後的第一次合宴,她不能遲到。

“進來吧。”

梳洗過後,出院子時,陸谏的院子仍舊大門緊閉。裏頭的犬吠聲倒是随着張妤出門後,小了許多。

張妤先去了張單的拂曉院。

自上次後,張單大概有十日沒見到阿姐了,這一見到便很開心,不過想到阿姐這幾日都沒來找他,圓胖臉上又有些小氣憤:“阿姐,你都不找阿單玩了,阿單可難受了,哼。”

他的語氣是滿滿的控訴。

張妤這幾日忙着收拾新院子,又忙着提防着陸谏,外加上怕将風寒傳給他,确實沒去見過他。

而張單呢,因着張妤旁邊那一尊煞神,也不怎麽想去,所以這一下,倆人有些日子沒見了,不過張單的近況,張妤一直有讓人報給她。

張妤捏了捏他的小胖臉,手感不錯:“難受?那我怎麽聽說你住進新院子後很是開心,又是掏鳥窩又是上樹的,前天還讓院子裏的下人幫你捉了半天的蛐蛐,這你還難受?”

底細被掏得一幹二淨,張單這一下可憐是裝不下去了。

他努努嘴,斂去了方才的氣憤,撒嬌道:“可阿姐你就是沒來看我啊。”這話裏倒是真有幾分委屈了。

張妤心裏柔和成一片:“阿姐答應你,往後多去院子看看你,可好?”之後又哄了他幾句,張單立刻便滿臉開懷,一下子就忘了方才的控訴。

張妤看着他那張小胖臉,只覺得怎麽看怎麽舒坦。哪像某人,脾氣比天大,恨不得拿個佛盤,給他供起來當祖宗了。

膳堂內張妤和張單先到,接着是張鳴成,見到她和張單時,詢問了幾句近日的狀況。

自成婚後,張鳴成就很忙,忙着結交各色權貴。

雖然他現今是驸馬爺了,但是脫去這層虛榮的身份,也就是一個京城管兵器庫的小官,要真正融入進這幫權貴還需要耗費不少的精力。

最後來的是剛剛回府的長公主,陸谏一直沒出現。

這是張妤自重生後第一次見劉曼。

盡管她不喜歡她,但不可否認,劉曼是個誘人的女人。

現今剛過摽梅之年的她宛如一朵盛放的豔花,一颦一簇都涵蓋着誘惑,叫人轉不開眼睛。但擡眉盼目間,也流露着屬于她高貴身份的疏離。

“這是阿單和阿妤吧,長得真讨人喜歡。”

她的嗓音軟糯但又不甜膩,有絲絲的沙啞,帶給人無盡的想象,邊上的張鳴成自她出現後,氣勢一下子就變了。

一下子像是淪為了仆從,時不時往她盤子裏夾一筷子。

劉曼沖張鳴成笑笑,筷子卻一下子都沒動。視線往空着的位子上掃了一下,待未見着人時也并沒有什麽其他情緒,只是眼神很快的轉向了張妤身上:“阿妤現今是住在佳人院吧。”

張妤低着頭,張鳴成替她點頭:“正是。”

劉曼看了他一眼,只笑,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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