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張妤回府後, 先去了張單院子。
今日事情按着她想的進行,她心情還不錯, 見到張單時, 還将今日買的一些零嘴一股腦的給了他。
張單前些日子玩的有些歡, 張鳴成這幾日看他出門多, 又嚴管了起來,所以這會見到張妤給他帶的玩意,歡喜很。
“阿姐今日這般歡喜, 看來與顧表哥玩的很開心呀。”
張單手裏捏着個小玩偶, 話只是随口說的。
關于那些事, 張妤沒跟張單解釋,畢竟說起來複雜,所以張單一直不太清楚。而關于那日張妤的不對勁, 張單只以為她真是不舒服,那日後還常常讓小山給她送補藥。
張妤這會順着他話笑道:“是啊,本來以為看不到熱鬧的馬戲了, 沒想到今日運氣不錯,真見着了。”
張單眼睛亮了起來:“馬戲?是西洋那邊的馬戲?好看嗎?”
張妤挑了挑眉,道:“好看, 可好看了。”
英雄救美的戲碼,爛的不能再爛。
“那猴子真的能鑽火圈?”張單這會連玩偶都不在意了。
“能, 不光鑽,還往裏跳,燒死了也不知道。”張妤道。
“還往裏鑽!那也太吓人了吧。”張單心有戚戚。
而後再問了幾句, 張單有些哀怨道:“要是我也能見着就好了。”
等離開的時候,張單仍顯得蔫蔫的。
張妤摸了摸他的腦袋,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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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鳴成一直想在京城貴族中站穩腳跟,但京城就是一灘深水,深不見底。
長公主插手朝堂事物,本就站在風口浪尖,不管是前世,還是今世,都是引火燒身的。他們和長公主府挂上鈎,在外人看來,那就是和長公主府同出一氣的,張單往後真的中了舉,想必也改變不了什麽,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這麽一想,張妤的面色有些發緊。
但沒過多久,在路過陸谏門外時,被他打斷。
陸谏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這會擺了張椅子,正肆無忌憚的坐在了院子門外。
他本有些閑散,但在看到張妤那一瞬,收斂了幾分散漫。
張妤挑了挑眉,正打算繞開他回院子,但剛邁了一步,陸谏開了口:“我今日撞見你了。”
他手裏正捏着個毛球,有些心不在焉的逗着阿八。
旁邊,阿八吐着長舌,氣喘籲籲的盯着他手裏的毛球,張妤沒停步。
“你看着很開心。”
陸谏的毛球扔了出去,恰好滾到了張妤腳邊。
阿八磨蹭着不敢上去,在陸谏周邊焦躁的轉圈。
張妤看了兩眼毛球,最後終于停了下來,擡頭望着他:“世子到底想說什麽?”
陸谏同樣直視着她:“你喜歡他?”
張妤愣了許久,才察覺到他說的人是顧經知。
她蹙了蹙眉:“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這些事,都不是世子您該管的,還有我想提醒世子您一句,您既然這般厭煩我,那還請往後關于我的事,您少搭理。若是您擔心的是怕我忘了欠你的事,大可不必,我還記得。這樣,我可以走了?”
陸谏表情微頓了下,一同皺了眉:“我讨厭你?我什麽時候說過讨厭你了?”
這還用說嗎?
不說見着她的時候,就陰陽怪氣的,就說因着前些年的那事,他們什麽時候好好說話過。
張妤好笑道:“世子不是讨厭我,難不成還喜歡我不成。”
原本是句笑話,沒想到陸谏卻未再開口。
他遮了眼皮,低垂着眉眼,這幅靜默的樣子總瞧得人怪怪的,看的張妤心裏發毛。而後一個勁的搖頭,想甩開這亂七八糟的念頭,告訴自己若是陸谏真喜歡她的話,還不如相信畢剔之前做的事,都是喜歡她的表現,來得更容易接受些。
後一刻,陸谏突然站了起來,長腿一跨走到了張妤邊上。
俯身低頭:“姐姐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氣息清冷,混合着他略微有些低沉的聲線,像是特意在蠱惑着什麽。
他如今已經高出她一個頭的距離,這會因為他的動作,張妤甚至些微感覺到了莫名的壓迫感,那是男子比女子天生具有威脅的壓迫感。
耳邊溫熱的氣息,混合着清酒的味道,彌漫在鼻尖,像是要将人灌醉了。
這些使得張妤心頭莫名有些慌亂,她像是這會才發現,當年那個孩子不過她肩高的小孩已經長大了,長成了如此這般具有攻擊性的少年。
甚至她不敢如此近距離的擡頭去看那張比幼年時更灼目的臉,她察覺到這會自己心思有些亂了,這讓張妤産生一絲戒備。
她往後退了半步,平息自己的氣息。
“世子今日想必是喝多了,還是先回院子醒酒吧。”張妤低垂着頭。
然後剛才那半步,像是刺痛了陸谏的眼睛。
他攥緊了手,直起了腰,一腳踢開了方才的毛球,嘴上道:“多謝阿姐關心,只是今日瞧阿姐這般歡喜,我心中實在不快,就多飲了幾杯罷了。不過阿姐別歡喜的太早,我心中不快,也定不會讓阿姐所願的。”
阿八狂奔着叼回了陸谏踢走的毛球,噗嗤噗嗤的跑回來了。
嘴裏咬着球的阿八用球頂着陸谏攥緊的手,似是要讓他再扔一次。
陸谏擡了手,卻不是去拿阿八手嘴裏的球,而是動手拔下了張妤頭上那根礙眼的簪子:“這東西,看着礙眼,我就替阿姐先收着了。”
說完氣沖沖的回了院子,只留下原地還叼着毛球的阿八,搖着尾巴。待阿八看了一眼只剩自己和張妤在外頭時,夾着尾巴灰溜溜的跟着跑進了院子。
張妤松了口氣。
她倒沒怎麽生氣,那簪子是顧經知的,剛才她一直忘了摘,這會被陸谏拿去也好,不然等會她也是要扔的。
只是剛才自己的不對勁惹她心煩,思來想去,她覺得還是由于陸谏那張臉太招惑的緣故,想必随便哪個姑娘處于她之前的狀況,都穩不住心神的。
回院子後的張妤,心思已經定了不少。
憶起陸谏的話,又招了采禾過來問話:“之前吩咐你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采禾點了點頭:“姑娘放心,都照您的吩咐做了,柳如玉跟顧公子偶遇的事,已經都安排下去,還有,顧公子身邊也已經有三個小厮看着了。”
張妤嗯了聲,不過還是不安道:“記得,小心點,不要被人發現了。”
采禾點頭。
張妤随後又囑咐了幾句,才讓采禾下去。
她在幾日前,就吩咐了了采禾,不光派人看着顧經知,以後有什麽一舉一動通報給她。還有的就是,安排他和柳如玉相見的事。
前世,柳如玉費勁了心思,與顧經知偶遇了數次,就是為了與顧經知産生交集。這世她不光不阻礙,還幫他們牽上線,她就不信,憑顧經知那性子,美人盛邀之下,還能不下套。
柳玉如被人整個裝進麻袋的時候,慌亂不已。
而後她就被打暈了。
打暈前,心頭只有一個念頭,綁她的人到底是誰,竟敢白日裏,在京城撒野。
等醒過來,柳玉如發現自己躺在地毯上。
地毯綿軟細密,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的,綁她的人怕是位大人物。
柳玉如頓時心裏更加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麽人,還是自己那整日裏喝酒打人的死鬼得罪了什麽人,才會如此。
她有些擔憂,自己那潑皮賴猴的丈夫,到底會不會拿錢贖自己。
拿下她布袋的人松開了她嘴裏的布條,不過沒有解開她蒙住眼睛的布條。
随後,前方傳來一個聲音:“你就是柳玉如?”
這應當是個少年的聲音,聽這語氣,少年應當身份尊貴,不然的話也不會這般有氣勢。
柳玉如有些糾結自己到底該不該應,旁邊解開她頭套的的人離開前警告道:“月月小心回答,不然我怕你閃了自己的舌頭。”
關門聲響起,房內似乎只剩下她跟那少年。
如今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魚,柳玉如不敢起別的心思,急忙應聲:“妾身正是柳玉如。”這少年既有能力捆了自己,自然是有能力殺自己的。
“眼光還真不怎麽樣。”少年似是低聲嘲諷了一句。
柳玉如沒聽到,只覺得他在嘀咕些什麽,不安的動了動身子。
因為視線受阻,以至于她的聽覺十分敏銳。
少年的聲線偏低,說話時不高不低,有來自上位者長期的威嚴,也有獨屬于少年身上矜貴氣勢。
她今日穿了身薄軟的衣飾,方才掙紮了番,她感覺自己肩上的外衫似是有些滑落了,但她沒覺得羞怯,反倒動了動手臂,想讓那衣衫滑落的更下去些。
她知道自己長的不如那般美貌,但是她對自己的身材卻非常自信。尤其是自己那身如玉的肌膚,真真是應了自己的這個名字。
她心底暗想,若是這少年因此看上她,也是好的。
柳玉如掐着嗓子,柔聲道:“公子,可是玉如說錯了什麽?”
柳玉如不知道的是,此刻對面的人并未看她,于是她這一番姿态,完全白費了力氣。
此刻的少年,正冷眼瞧着手裏的那根簪子。
“柳玉如,家住長柳街,生父柳升行,生母不詳。于順德十七年庚歷十三嫁與王勇為妻,初始夫妻情深,王勇從商也略有薄産,但其後王勇生意敗落,此後沾染上賭性,嗜酒沉迷,對其妻不是拳腳相加,便是蠻力辱罵,我說的可有錯。”
柳玉如僵住了身子:“公子說這些,可是何意?”
“我若是說,而今我有個法子能讓你擺脫你那嗜酒的夫君,你可想要?”少年那些話,就像是把鈎子,将她心裏頭的想法全都鈎了出來。
話一入耳,柳玉如就愣住了。
方才那點小心思全都收了起來,半開玩笑道:“大人您說笑了,奴什麽時候要離開夫君了,若是被夫君知道了,奴可就沒命了,大人您可莫诓我。”
年輕嗤了聲,繼續道:“順德二十二年庚歷三十,一女子與周成寧相約邕城街頭,倆人一同賞景,而後女子去了他家中,約莫一個時辰後出來,出來時整了整衣衫,你說這女子與那男子在房中一個時辰,是幹什麽去了呢?”
柳玉如只覺得脊背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