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看的張妤都笑了, 采禾真當她是酒鬼,千杯不醉不成?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

最後在屋子門口, 采禾早已搬好的椅榻上坐下, 傾身倒了杯酒。

粉紫色的果子酒在白瓷的杯壁上, 顯露出水潤的光澤。

張妤小口的抿了抿, 味道并不苦澀。

果子酒并不怎麽顯醉,但耐不住張妤一杯接一杯的飲。

她又是個不善飲酒的,平日裏只有心情愉悅的時候才會小酌那麽幾杯, 這一下子, 立刻便雙頰緋紅。

直到自己腦袋暈乎乎的, 視線也開始變得模糊,張妤終于停下了動作,随後懶洋洋的靠在躺椅上, 享受難得的清淨。

此刻屋子內外,一個下人都沒有,院子裏安靜到詭異。

耳邊, 蟲鳴落葉的聲響也越發醒目,夜晚拂來面頰的風,降了些燥熱, 也讓張妤聞見了那風裏的花香,甘甜清新。

現今天色已經全部暗了下來, 漆黑的夜幕上,是一大片閃爍的星辰。

張妤擡頭望着,那光暈暈的, 一個個大圓盤,笑了。

那張柔美嬌俏的臉,面色緋紅,眼神卻沒有焦距。

張妤心情不錯,甚至哼起了調子。

哼了沒一會,又用腳尖抵着地面,學着陸谏的樣子,微微使了使力道。于是搖椅也跟着晃了起來,她蜷縮在椅子上,安靜舒适的甚至想開懷大笑。

這大概是她重生回來後,第一次覺得如此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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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白日裏見着的顧經知。

那副樣子,真是每回想起都能解氣幾分。

實在是痛快。

沒一下,酒的後勁開始浮現上來,方才張妤還覺得有些清醒的視線,現下也開始模糊了,眼前像是遮了一層面紗,連同腦袋,暈乎的厲害。

身上,也像是瞬時升了溫度。

張妤扯了扯的衣領,大口呼了幾口空氣的冷氣,企圖這樣降些熱度。

不想,眼前突然多出了個人,恰好擋住了她面前大片新鮮的空氣,氣得她蹙了眉。

她頭暈目眩的,對着那人道:“采禾我……不是說了嘛,今日……不準你們進來。”

因為有些醉,張妤說話也暈乎乎的。

說着,還揮了揮手,招呼采禾退下。

但采禾不知怎麽回事,一點也不聽話,她說完後也沒見有什麽反應。

還好張妤今日心情好,也不想怪責她,最後嘆了口氣,斜歪在長椅上,側着臉對着她道:“罷了罷了,你要站就站着吧。”

她想着采禾在也好,萬一自己真暈過去了,她還能給自己蓋條錦被。

于是張妤又跟個沒骨頭似的,繼續靠回了長榻,身子整個陷進軟塌裏。

伸手,又想去重新拿杯子倒酒。

但視線裏幾次都沒拿準杯子,碰倒了好幾次,更別說倒酒了。

随後她聽見,“采禾”似乎嘆了口氣,然後旁邊伸出一只手來,那修長白皙的手提了酒壺,精準的倒入杯中。

酒水倒入瓷杯的聲響在這一刻被拉長,細長晶透的水簾後,是那捏在白瓷茶壺上的手,某一刻倒比茶壺更白潤了。

張妤的視線也不由自主就被拉到了那只手上。

暗自啧了兩聲,真是好看。

嘀咕完後,又覺得不對勁,她晃了晃腦袋。

往日裏也沒覺得采禾手好看呀,怎麽今日就覺得那手不尋常了?還瞧的她心頭癢癢的,難道真是醉了的緣故?

她這會醉了,腦子也木的厲害,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手已經伸過去了。

握住那人的手,就着杯子抵到了自己唇邊,一口下去,她舔了舔唇角,誇贊:“不錯不錯。”

“采禾”似乎有些愣了,碰到她時,不小心抖了兩下,差點将杯中的酒水撒出來。

而後,那手緩緩的抹去她嘴角那滲出的酒漬。

再接着,“采禾”給她續了第二杯。

倆人就這樣,默契的“她”倒一杯,她飲一杯,直到張妤不光醉了,甚至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倒豆子似的念叨。

“你知道……嗎,今是姑娘我這次回……回來,最歡快的一日……了。”

她終于擺脫了顧經知,擺脫了這場婚事,這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擺脫了前世的陰影。

面前的“采禾”雖然蹙了蹙眉,不明白她說的“回來”是什麽意思,但仍舊沒有出口。還好的是張妤也并未在意她說不說話,兀自說道:“姑娘我啊,哈……哈終于能好好活着了。”

說着,張妤甚至站了起來,她伸出手,從指縫中望了望瀉進來的星光:“我,張妤,真的活過來了。”

她手蜷縮成筒狀,沖着天外那處,喊道:“我,張妤,終于活過來了!”

但張妤以為的喊聲,落在身旁人的眼裏,只是十分軟綿綿的一聲叫喚。

張妤說完,身子便軟了下來。

身後的“采禾”急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身子,這一下,張妤結結實實的倒進了身後人的懷裏。

若是張妤此刻腦子清醒的話,怕是會疑惑,因為這個“采禾”,胸太過于平坦了,甚至身子,都比她高了半截。

但可惜,此刻的張妤別說清醒了,連身子都站不穩。

東倒西歪在身後陸谏的身上。

陸谏本是要扶她回椅踏上的,但張妤阻止了他。

她因為“采禾”扶着自己,于是放心大膽的将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他懷裏,閉着眼大着舌頭道:“扶我……進……進屋……”

順勢圈住了“她”的腰身,而後歪頭靠在了他胸前,勻稱的呼吸,像是睡着了。

張妤這會醉了,所以完全察覺不到,因為自己的動作,那被她環住身子的人繃的跟柱子似的,連呼吸,都滾燙又熾熱,每一次都像是在經歷歷練。

陸谏是翻牆過來的。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今日是聽說張妤吩咐下人搬了許多的酒,心裏猜測着她是不是因着顧經知的事而借酒消愁?

心裏嫉妒的很,又有些擔心,這才想着翻牆過來瞧瞧。

原本真的只是打算瞧瞧的,但沒想到,見着的是這幅場面,甚至她還将他錯認成了采禾。

也是令人哭笑不得。

雖然心底嘀咕自己到底哪裏像那丫鬟了,但陸谏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火氣,老老實實的将張妤扶住。

左右看了看,深吐了口氣,扶着她往屋裏床榻而去。

這期間,張妤也不老實。

抱住他腰身的手一直往下打滑,陸谏用手勾了兩次都沒勾住,最後他實在沒法子,嘆了口氣直接将張妤抱了起來,放上了床榻。

正待陸谏起身,松一口氣的時候,卻被閉眼的張妤一把拉住了手。

一個力道沒控制住,陸谏直接倒在了她身上,還好反應及時,手肘撐在了她臉側的軟被上,才避免撞到人的狀況。

而那人呢,卻還閉着眼,蹙眉教訓他:“……別……鬧……”

陸谏一張俊臉黑了,深深吐了口氣。

瞪着一無所知的張妤,氣囔道:“你就知道欺負我。”

這話自然是沒回應的。

陸谏現今被張妤攥住手,動也不敢動,也放棄了起身的打算。

他側了側身子,跟着一起躺在了床榻上,打量起了人,企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身上那升騰起的莫名燥熱降下來。

張妤一直閉着眼,長睫輕輕微顫。

她膚色本就偏白,此刻面色紅暈,就像是染了汁液的花蕊。

只是那張塗了緋紅胭脂的唇瓣上,緊緊抿着。

往日裏,這張臉一見到他就跟掉了色似的,嘴裏也莫不是說些讓他生氣的話,唯此刻神情恬靜,讓他沒那般不爽快。

陸谏哼了哼鼻,看着看着,不由自主的便擡了手,碰了碰她嘴角,使力向上扯了扯。

這下子,倒是個笑顏的模樣了。

心情瞬時明媚,桃花眼底染了幾分笑意。

陸谏一會兒拉拉她嘴角,一會又捏捏她的臉,愈發不舍今日這般難得的日子了。

直到張妤再次蹙了眉,揮了揮手,不耐煩的捏住了亂動的手。

被她握住,陸谏怕她醒了,是真不敢動。

但過了半晌,她也沒反應,陸谏松了口氣。

不過身上的溫度,越發不耐了,是想降也降不下去了。

之前他刻意避開,這會張妤離他更近,甚至只要他再湊過去一點,就能碰到她殷紅的唇瓣。

這個認知讓陸谏的呼吸逐漸加重,喉間宛如幾日沒有飲水,澀的很。

他輕緩的出口,喊了聲:“張妤?”

低沉的聲線,啞的厲害。

閉眼的人沒什麽反應。

陸谏小心的動了動身子,翻身而上,那張臉更清晰明媚的展現在他眼底。

他撩去她臉側的碎發。

此刻這張嬌美的臉,在他眼底有了些不一樣的神色。

面色潮紅,妩媚如春,連呼吸都濃了三分。

陸谏的手不由自主便沿着張妤瑩潤光潔的臉側而下,一路指腹撩過,酥酥麻麻的,是從未有過的觸感,顫栗到人的心尖,燒起一團的火。

修長白玉的食指最後停在精巧的下巴。

他稍微用了點力,那張臉便被毫不費力的半擡了起來。

粉嫩的嫣唇輕開,露出貝齒。

以及随着力道上下起伏的胸脯,輕喘的呼吸,都像是一道道劇烈的雷電似的,劈動陸谏的全身。

有什麽東西在引誘他。

陸谏光潔的脖頸處,喉結湧動,眸底是一團看不清的黑霧,讓人迷失。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啞的不成樣子,再次問了一遍:“你知道我是誰嗎?”

閉眼的人仍舊閉着眼睛。

陸谏用手遮住張妤的眼睛,再不猶豫。

低頭,吻了下去。

起意只想輕淺的吻一下,卻沒想到身體的本能反抗了他的意識。

那炙熱而又溫軟的觸感,惹得陸谏一時沒控制住,不由得加重了這個吻。

鼻息間,全是那人的氣息。

床榻間,是濃重的喘息聲,還有那滿含情欲的呢喃,似午夜夢回時,光怪陸離的夢境,旖旎又芬芳。

“我該拿你怎麽辦……”

夜漸深,奈何春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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