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張妤醒的時候, 頭疼得厲害。
她揉了揉太陽穴。
昨晚她睡得不大妥當,恍然好似在夢裏見着了陸谏。
這一想起, 趕忙甩了甩頭。
她真的是醉的太厲害了, 不然的話, 怎麽會夢見那小禍害, 看來往後真的要少飲酒。
這般想的時候,門正巧被推開,外頭采禾端着碗醒酒湯走了進來。
她走到張妤面前時, 面色有些怪異。
張妤順着她的視線撫上了自己的唇, 皺了皺眉問道:“怎麽了?”
采禾滿眼困惑:“姑娘, 您昨晚是不是被什麽咬了呀,這嘴角怎麽都紅了?”
張妤輕輕碰了碰,有些微疼。而後舔了舔唇角, 倒真發現自己嘴角破了個口子,還好破口不大。
她仔細想了想,但怎麽也沒想起來。
宿醉後的頭只覺得恍惚, 而關于昨晚的事,她卻是半點也想不起來了:“許是昨晚我醉了自己咬的吧。”
采禾“哦”了聲,點了點頭, 也沒多想,随後就将手裏的醒酒湯遞給她, “姑娘你快喝吧,今早陳嬷嬷知道您喝酒了,罵的奴婢狗血淋頭, 這一大早就指着奴婢給你送過來了。”
張妤一口灌下了醒酒湯,才覺得整個人好受些,看着采禾委屈的樣子好笑:“怎麽了,受委屈了?”
采禾搖了搖:“也不算是委屈,嬷嬷是關心姑娘。”
張妤而後又笑着安慰了她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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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今早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怎麽感覺吵吵鬧鬧的?”張妤捧着醒酒湯,下了床榻。
下一刻,發現了件奇怪的事。
她發覺自己身上的外衣被脫了,如今只剩了件單薄的白色內裏。
想起方才自己被子也蓋的好好的,難不成她昨晚醉了,還記得給自己蓋被子來着?
一時有些迷茫,張妤想不通她昨晚到底是怎麽上的床,又是怎麽脫的外裳。
“是隔壁院子,聽說陸世子今早才回去。”采禾收拾着床榻道。
張妤點了點頭,沒什麽反應。
徹夜不回,怕是混在哪張床榻吧。
她揉着腰,将碗擱在了桌上。
采禾收拾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麽:“哦對了姑娘,老爺今早來找過您,但看您還睡着,便先走了,說是等您起了,再去見他。”
“我知道了。”張妤活動了下胳膊肘,順道聞了聞自己的衣衫,嫌惡道,“還是先給我準備些沐浴的湯水吧。”
這一身酒味,重的連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張妤收拾完後,半刻鐘到了張鳴成的書房,她到時,張鳴成正捧着幾張宣紙在瞧。
見着張妤,他招了招手:“來了,那先坐吧。”
張妤行了禮,安靜的坐了下去。
在張鳴成面前,她一向裝得乖巧。
張鳴成手上一邊挑挑選選,一邊對着張妤道:“關于顧府的那些事,你就快些忘了吧。”
張妤挑了挑眉。
其實不用張鳴成說,她自然是會忘的一幹二淨。
張鳴成見她面色還好,并沒有什麽悲戚的情緒,還覺得滿意,捏着手上幾張挑好的畫紙遞到了她面前:“這幾人裏,你挑個喜歡的。”
那幾張畫紙上畫的不是其他,正是一些男子的畫像。
張妤心頭一跳,面上蹙眉不解道:“父親這是?”
她昨日裏剛退了親,張鳴成這是作何?
“顧府那般做派,簡直就沒将我放在眼裏,所以為父這次定要讓你先成了親,給他們顧家瞧瞧,沒了他們,你這婚事照樣轟轟烈烈,八擡大轎,遠比嫁給他們顧家好上百倍!不過你也放心,為父選的這幾人無論家世還是品性都不錯,若是樣貌有你喜歡的,那就最好了。”
張鳴成一想到顧經知,現今還覺得氣憤。
張妤心裏壓抑着心裏的火氣,面上強裝平靜道:“所以父親這是為了補償女兒,才給了女兒這個機會,讓我自己選夫君?”
張鳴成點了點頭:“你若是這樣想,也未可。”
張妤瞬時擡頭,緊緊盯着張鳴成:“只是不知,父親這是不是為了将女兒賣個好價錢?”
“休要胡言亂語。”張鳴成對于她的表述十分不滿,“你怎說的這般難聽,你如今也将滿十八了,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既然顧府那邊的婚事吹了,自然是要為你再挑選夫君的,況且我也給了你機會,讓你挑個你喜歡的,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說的像是她得了多大恩典似的。
“說來說去,你就是在為你自己着想!”張妤心頭拱着一把火。
從顧經知開始就是這樣,他哪裏是在詢問她的意見,明明就是畫好了圈,還道貌岸然的問她要進哪一個。
張鳴成氣的吹胡子瞪眼,覺得今日的張妤委實不聽話了些:“反正這事沒的商量,你若是不想選也好,那為父就自己定了,反正自古以來,都是媒妁之約,父母之命,這是你自己不要這個機會的。”
誠然如張鳴成所說,這般做對她确實沒有好處,只會激怒他,到時若是真讓他随随便便就給自己定親了,才是真的後悔莫及。
張妤雖然心裏氣,但知道這時候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她告誡自己,這些年都忍了,這一時片刻的,也沒什麽不能忍的:“可女兒剛與顧府退親,這會若是立刻便挑好了夫家,怕不是會對女兒的風評不好?”
張鳴成聽她這番話,還以為她方才氣憤是因為擔心自己會被人評頭論足,于是也沒方才氣勢強硬了,安慰道:“你若擔心的是這些,大可不必。這事本就是他們顧府做的不對,現今他們的荒唐事鬧的滿京城皆知,怎麽着也說不到你頭上。再者你和顧經知的婚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他們現下自顧不暇,哪還敢出去多嘴,再得罪我。所以,妤兒,你放心,為父都替你想好了,到時你一嫁,就與顧府是真的再無瓜葛了。”
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自己。
張妤低眉斂目,好似真的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張鳴成還想再勸,張妤擡頭打斷:“既是不會與我有關,那女兒就不擔心了,只是這事實在是大,女兒覺得還是要思索幾日,這些畫像我就回院子好好看看,到時再告知父親。”
張鳴成見她松口,只以為她這算是點頭同意了,也沒再步步緊逼:“這自然可以,你就帶回去多瞧瞧,若有看得上眼的再跟為父說,到時我親自上門與他們家商量,定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張妤見他說完便要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當着張鳴成的面撕了這些畫。
臨出門前,張鳴成又囑咐了她一句:“對了,前幾日蔣将軍剛回朝,宮裏要給他準備壽宴,屆時各府的公子也都會進宮,我與長公主說好了,那日她會帶你去宮裏,你也好見見人,早些拿定主意。”
張妤沒有回應,手裏畫紙捏的緊,出了張鳴成的書房。
出來後話都沒說,直接冷着臉往前走。
後頭的采禾見此,知道她此刻定是心情不快,也不敢開口,只沉默的跟在她後頭。
不想,正走等到半路,卻巧突然迎面飛來一個毛球,砸在了前頭張妤手上的畫卷上,随即,畫卷落了一地。
順着毛球飛來的方向看去,不遠處是牽着阿八的陸谏。
他正彎腰摸着阿八,只不過一只手來回摸了阿八同一個地方數次,摸的阿八差點毛都禿了。
此刻的陸谏眼神有些飄忽,有一下沒一下的,時不時的往張妤的方向掃去。
張妤原本從張鳴成書房出來就心情不善,這會只覺得陸谏是故意挑釁,一下便被徹底惹毛了,氣沖沖的走了過去,咬牙切齒道:“陸谏!你故意的?!”
若是往常,這人怕是立刻便會反唇相譏。
然此刻的陸谏,卻絲毫發怒的前兆也無,甚至出乎意料的,讪讪的笑了笑,摸了摸鼻頭:“手滑,手滑。”
那笑,确實看不出嘲諷的意思。
不僅如此,過後,還心有不安的問了句:“方才,沒吓着吧?”
陸谏今日心情一直挺奇怪的。
這會,他忍不住的往張妤唇邊看去,待看到她唇角那處破口時,眼神暗了暗,到底有些虛心的撇開了眼。
心不在焉的繼續摸着快被撸禿的阿八:“若是損了你什麽物件,我照賠。”
方才陸谏看了她一眼,張妤覺得那眼神挺不對勁的,但又上不上哪不對勁,不過總感覺今日的他心情不錯:“賠,你賠得起?”
陸谏撇了撇嘴:“你放心,還沒有我賠不起,不敢賠的呢。”
就怕你不想要。
拾好畫紙的采禾剛好走過來,陸谏瞄了眼她懷裏的畫紙,眉心跳了一下:“這是?”
張妤見着畫,又想起方才張鳴成的話,冷聲道:“這啊,可都是我将來的夫君。”
她這般說本是在氣自己,也是在氣張鳴成。
但莫名的,陸谏的臉色比她還沉,他摸在阿八腦袋上的手有一瞬的僵:“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張妤當然沒什麽好心情跟他再說一遍了,只覺得今日的陸谏不光眼神不好,便是連耳朵也不好使了。
對着采禾道,“我們走吧。”
她和顧經知的事剛解決,本以為能安個幾天心,沒想到張鳴成竟這般急切的想将她嫁出去。
陸谏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攪了個稀巴爛,他太陽穴突突的跳,伸手攔住了張妤的路:“你說清楚些,什麽叫夫婿?不是剛退親!”
張妤瞪了眼他,道:“你讓開!”
陸谏緊盯着她,一副不罷休的樣子:“今日你不說清楚,休想走。”
陸谏這幅無賴的樣子,張妤看着就來氣。
她什麽時候做什麽事要跟他解釋了,一時氣惱,擡了裙邊便踹了過去。
陸谏動作快,急忙閃身避開了,不過仍舊不依不鬧道:“你說清楚,夫君到底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