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畢剔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事, 此刻面色十分複雜。

陸谏難得見到他如此失态的樣子,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示意他放輕松些:“你到的時候, 有看到他們是怎麽掉下去的?”

畢剔好似想到了什麽, 但又搖了搖頭:“我不清楚, 我剛才在這找了他們一會,待聽到有動靜,便過來了……到的時候, 就見着大皇子拉着兇……蔣沉歡的手, 我本想下馬幫他們一把的, 但還沒等我下來,一眨眼功夫,大皇子就跟着一起掉下去了, 再之後你就來了。”

陸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他見畢剔的臉色不好,也沒再問了, 而是往前走了兩步,到了懸崖邊。

懸崖不高,下頭有河, 流速不快。

西郊馬場在建的時候,為了防止外頭有賊人闖進來, 于是依着這處懸崖當做了圍護。

陸谏蹲了下來,看了看懸崖四周,有缰繩脫落的痕跡。

他猜測, 之前蔣沉歡可能因着瘋馬,于是一路奔到了這,然而懸崖前,馬匹還是沒被控制住,這才一同滾落了下去。

至于劉繼為什麽會舍身救蔣沉歡這件事,陸谏沒怎麽想通,甚至都覺得懷疑。

畢竟,以他對那人的了解,可不覺得他是會舍命救蔣沉歡的,那麽他心裏頭到底打什麽算盤,陸谏沉了沉心思,這事看來只能等蔣沉歡回來再說了。

再之後,陸谏也并未看出什麽有用的東西。

不過片刻,張妤去尋的人也趕到了。

這落崖的倆人身份尊貴,馬場的官員知道時一下子就慌了神,雖然被張妤告誡此事不宜聲張,但還是急慌慌的,調了數十人的護衛就一路尋來了。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蔣郡主和大皇子落了崖,現今你們才趕來,拿着朝廷俸祿卻不幹事,我看你們都想摘了這身官服吧!”

畢剔這會火氣出乎意料的大,一見着來的馬場官員就怒氣沖天的罵,聽的那幾個官員連連磕頭求饒。

雖說這馬場的官員卻是反應遲鈍了些,但是現今不是追究這事的時候,陸谏及時的阻斷了畢剔還要再罵的動作:“好了畢剔,現今蔣郡主的性命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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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谏沒提“劉繼”,然這會馬場官員因為恐慌,并未注意到。

畢剔也知道,可他就是忍不住自己心頭的那團火,最後氣惱的踢了踢腳邊那一簇花草,憤憤的轉過頭去。

陸谏這邊才吩咐道:“他們一落崖就不見了,想必可能已經落入崖下的河裏去了,好在大皇子和蔣郡主都會水,應當不至于會出岔子,你們先趕緊帶人下去找找,記住順着河流的方向,兩邊都仔細看看。”

下頭的官員用袖子擦着腦門,急忙點頭,後頭招呼着那數十個侍衛下去了,吩咐完後,又憂心一件事:“只是下官想請示下世子……皇上那邊是否要知會?”

馬場官員滿頭的汗,順着衣袍上直流。

陸谏見下頭人已經行動,這會待在這也沒意思,三兩步走回馬身前,一步跨上去:“怎麽,你還想着欺上瞞下不成?”

馬場官員害怕的磕頭:“下官不敢。”

“若是這倆人尋不到,我看你這腦袋也用不着了。”

馬場官員臉白的,跟旁邊的畢剔有得一比,這會恨不得跟下去的幾個侍衛一起搜人。

“對了,這事最好不要宣揚出去。”

說完,陸谏本想騎馬走了,但還是有些不安心的囑咐道,他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馬場官員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的。

這邊陸谏騎上馬轉了個身,又忽然想到畢剔,轉頭一看,才發現畢剔一直趴在那懸崖口子上在瞧,陸谏皺眉喊道:“畢剔,你不跟我一道?”

畢剔連頭都沒轉:“不了世子,您自己先回去吧,我心裏不安,先這在等消息,這樣之後也好給您傳傳消息。”

陸谏感覺他語調有些不穩,察覺到他此刻心思有些亂。

想了想,倒覺得也好,便也沒再勸他,只吩咐他有什麽消息第一時間傳給他。

騎馬走的時候,心裏在想,畢剔什麽時候這般有責任心了。

陸谏駕馬回去的時候,在馬場屋外瞧見了焦急等待的張妤。

看到他回來,張妤兩步便走過來,心急道:“世子,他們三人呢?”

陸谏可從來沒見過她這般心急自己回來的時候,嘀咕了兩句,不過到底知道正事要緊。

他下了馬,先将她拉進了屋內,又倒了杯茶,猛灌了一口,才将發生的事簡單的複述了一遍。

剛說完,便見張妤滿臉自責:“都怪我,都怪我,若不是我讓沉歡來這,她也不會出這事……”

她咬了咬唇,十分懊惱。

張妤想着,若不是她邀蔣沉歡來這,那蔣沉歡就也不會出這岔子,現在生死未知,她心裏真的是難受的很。

陸谏還是第一次見張妤這樣,不由自主想到了很久前她與自己一同落崖的一段回憶,只記得她那會可比現今冷靜多了,這般想着又有些嫉妒蔣沉歡了。

陸谏安慰道:“你放心,那懸崖口我看過,不高的,下邊還有河,水速也不快,還有水草蓋着,他們倆應當不會有事。”

現今他們生死未蔔,張妤只能這般想了。

“只是這到底都是些什麽事啊,這怎麽好好的,沉歡那馬怎麽會突然發瘋了?”對于倆人落崖的事,張妤幫不上忙,所以現下只想弄清楚,這事是不是真的只是意外?

若不是的話,她怕是更自責了。

“不好說。”陸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那瘋馬,我去的時候已經不在了,畢剔比我早去,也沒瞧見。看樣子,可能跟着一道落下懸崖去了。”

這就不好辦了,張妤跟着嘆了氣。

陸谏雖然因着這一場事故,也有些意外,但到底心思都在張妤身上,這會見她精神恹恹的,拉着她站了起來。

“幹什麽?”

“這天就要黑了,咱們在這也幹不了其他的事,這裏晚上冷,咱們還是先回府等消息吧。”陸谏拉着她邊走邊道,其間趁着張妤不注意,滑到了她露出的手腕肌膚上。

張妤這會是真的沒在意,點了點頭,一臉心思沉重的跟着走,甚至沒顧得上陸谏太過于親昵的動作。

直到回到院子,才恍然發覺今日陸谏話多了點。

方才進院子的時候,說她院子裏平日燈就熄的晚,今日莫要傷神,早些睡,還囑咐言清給她送了些安神的香薰。

說的她這會才想起來,他怎麽知道自己房間熄燈晚的,難不成還整日看着不成?

一想就搖了搖頭,告誡自己莫被陸谏搞的魔怔了。

不過晚間睡的時候,張妤确實因着今日的事有些反複難安。

她仔細想了一遍白日裏的場景,好像哪裏都沒什麽事,但蔣沉歡那馬怎麽會突然發了瘋?就算是真的因為性子野,發了瘋,那也太巧了吧?還是在劉繼剛……

張妤想到這的時候,突然翻身坐了起來,腦袋一下子就像是清醒了。

她聞着屋內那香薰絲絲縷縷的香氣,卻覺得整個身子都像是被泡進了冷水中。

她不太确信,但總覺得這事情跟劉繼脫不了幹系。

張妤披衣下了床,而後急急找出了紙筆,匆匆忙忙寫了一封信,叫起了昏昏沉沉的采禾,命她明日一大早,就将這封信親自送到葉路生的府上。

而後,直到後半夜,張妤才睡過去。

第二日,搜尋的人依舊還是沒有什麽結果,倒是張妤讓采禾送的信有了回音。

張妤看着信上那句:吾願之。

下定了主意。

蔣沉歡和大皇子劉繼是在第四日被找到的。

雖然人找回來了,但是最後這事還是沒被瞞住。

傳來傳去,傳到後來,變成了大皇子心慕蔣郡主,不惜以命相搏,只求美人相嫁的故事,扯的張妤聽了都差點沒忍住脾氣。

“這事都是外間瞎傳的,你別在意。”張妤安慰着傷了風寒,正卧病在床的蔣沉歡。

那日,蔣沉歡和劉繼是被侍衛在下河十裏外的地方發現的,發現時,蔣沉歡生着病。

“哼,那些人,嘴裏能冒出幾個好聽的話來,要不是我這會生了病,保管出去,将那些嘴碎的人打一頓。”蔣沉歡喝了口藥,眼都快皺沒了,“話說這藥怎麽能這麽苦?!”

張妤給她撿了幾顆蜜餞,她才笑笑的道:“還是張姐姐好。”

一口喝完了藥,她抹了抹嘴。

張妤見她回來後,并未陰郁,還松了口氣,不過還是小心問道:“那日,你與大皇子,到底怎麽了?”

“也沒什麽,就那馬不是發了瘋嘛,非往那懸崖邊奔,一不小心惹的我跟着落了下去,不過說到這,我實在想說大皇子兩句,”蔣沉歡一臉的悲憤,“那會若不是他非要趕着救我,說不定我早就自個爬上去了,竟有人說他鐘意我,我看他是想害我不成!”

蔣沉歡最後兩句當然是說笑的。

但後頭張妤沒跟蔣沉歡聊兩句,後頭丫鬟就走了上來,道:“郡主,大皇子回宮後,說是跟皇上求了您的親事。”

“什麽?!”

蔣沉歡驚的差點摔了碗。

張妤也一臉錯愕。

蔣沉歡今日剛被找回,她就來了,看來大皇子是一被送回宮,就求了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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