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若是母後無旁的事, 那麽兒臣就先退下了。”
說着,劉繼轉身便想走了。
但皇後好不容易讓他過來了, 哪能這般輕易的就放他走:“慢着。既然皇上你不讓我見, 那于貴妃你總可以交給本宮吧?”
皇後一說起“于貴妃”三個字, 有些咬牙切齒。
她可沒忘記, 這些年,那于貴妃是如何爬在自己頭上,趾高氣昂的。
現今風水輪流轉, 她必是要好好還回去。
劉繼皺了皺眉, 那邊皇後見此, 裝作不經意道:“總不至于,連個于貴妃殿下都要這般推三阻四
吧?就算不為了其他,為了殿下的名聲着想, 我瞧殿下将于貴妃交給我也是對己有利的。”
話裏頭,暗含威脅,劉繼自是聽出來了。
靜默一番, 劉繼道:“母後若是想要人,待會就讓長榮将人給你送來。”
随後擡步跨過高高的臺階,出去了。
出了皇後殿宇, 原本劉繼是要去正殿的,但心思一轉, 最後吩咐去了福興宮。
張妤這會早已被送了回來,見她平安回來,采禾才松了口氣。
張妤倒是有些失望, 這一趟,她原本還指望能知道些什麽,不成想,就這般被打發了,就是不知道皇後和大皇子間有什麽事。
按照她從前聽來的話,還以為皇後甚是關愛大皇子,不然的話,也不會将其養在膝下。
正想這些時,外頭就聽見了侍衛們跟劉繼請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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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妤只頓了一下,便跟着站起來,随後劉繼那邊也跟着進來了。
劉繼瞥了一眼張妤,便幾步跨坐到她方才的位置,自然的坐下,“張姑娘這幾日在宮裏可還适應?”
張妤淡然的回應:“還行,多謝殿下關心。”
說的半點誠意也無,劉繼倒也沒覺得怎樣,畢竟雙方都是客套話。
“方才母後叨唠張姑娘了,希望未吓着姑娘。”
張妤搖了搖頭,劉繼笑笑:“那就好。”
周圍的侍女此刻都已退下了,于是這會只剩她跟劉繼。
張妤有些拘謹,主要是原本她就對劉繼這人有心防,現今劉繼造了反後,她更是覺得這人恐怖。
不聲不響的,下一刻就造了反,這些年看來他還真是隐忍至深呀。
“張姑娘對陸世子可知道多少?”
劉繼這話似是十分随意問的,只他笑看着張妤的表情,總覺得不是這般随意。
“陸世子?”張妤表情略微有些懵懂,“我與世子雖住的近,但平日裏也不怎麽來往,且他不喜我這個繼姐,就算見着了也不大給我好臉色,我與他倒不是很熟。”
“是嗎。”劉繼掐着杯子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張妤。
張妤自然的點點頭。
“可我瞧着,怎麽世子對張姑娘甚是不同呢。”劉繼蒼白的臉上含着笑,但那笑總覺得陰森森的,怪滲人。
張妤表情無奈道:“殿下怕是看岔了吧,陸世子最是厭煩我,想必就是這點不同吧。”
她語氣裏頗為遺憾的樣子,瞧來真是為了和陸谏不和睦而煩心。
劉繼沒從她臉上看出問題,跟着道:“只是這般?若是這般的話,那張姑娘對于本殿的用處可不怎麽大呢,要是本殿一個心情不順,殺了張姑娘可怎麽辦。”
他将“殺”字說的輕描淡寫,張妤這個當事人卻半點也不覺得好笑,她僵持着笑,硬着頭皮道:“殿下說什麽話,我怎麽聽不懂?”
“真不懂?”
劉繼仍舊笑看着她,一雙沒什麽情緒的眼底那幾分探究總讓張妤莫感不适,“沒事,若是張姑娘不懂的話,之後自會知曉的。”
說完這句的劉繼站了起來,“張姑娘好生歇息,本殿便先走了。”
歇息?她都快歇累了。
劉繼出了福興殿,面色便沉了下去。
送完于貴妃的長榮這會也回來了,看見劉繼的臉色,心裏繃緊了些,笑問道:“殿下這會可是要回正殿?”
劉繼搖了搖頭,說了另一處地方,長榮愣了愣,急忙點頭。
這處似與宮裏旁的殿都不相同,此殿重兵把守,裏三層外三層的,圍着衆多的侍衛,劉繼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強烈的藥味。
“咳咳。”
混合着藥味,還有連綿不絕的咳嗽聲,劉繼三兩步走了進去,走到了雕龍畫鳳的床頭。
只見這張寬大的龍床上,正躺着一個面色蒼白,身材枯瘦的人。
只眼眉深處,瞧出是當今皇上。
嘉帝看了眼進來的人,那張臉憤怒的很,那因着病,于是只得氣喘籲籲的瞪着他。
劉繼圍着他轉了一圈,像是在看什麽好玩的物件,“父皇這樣子,怎麽瞧着比兒臣病的還重呢。”
他陰陽怪異的話,惹得嘉帝一瞬通紅了眼,提着胸口的那股子氣,憤怒道:“你這個混賬,給朕滾!滾出去!”
嘉帝手發抖的指着他,卻只惹來人一笑:“父皇大概是老糊塗了吧,現今這皇宮,可不是父皇說什麽算什麽的地方了。”
劉繼像是有意氣他。
嘉帝聽着這句話,更氣了,然發抖指了半天,“你個逆賊,別叫朕父皇,朕嫌污穢!”
劉繼笑了笑:“父皇既然不愛聽,那兒臣不說了。”
随後道:“只是皇上真得好好長長記性,這皇宮,現在可不是你能說什麽的時候。”
嘉帝看着他,牙差點給咬碎了。
劉繼看着他拼命咳嗽,病氣纏身的樣子,只覺得十分揚眉吐氣,他走進了他兩步,一臉嘲諷:“想必從前,皇上怕是死都沒想過,自己會有今日吧。”
他捂着口鼻,一副嫌他病重的樣子。
嘉帝一直瞪着他,這會冷嘲道:“要不是你聯合蔣威虎,買通了宮裏的侍衛,你以為你們能謀反成功?!”
劉繼打斷了他:“皇上有一點說錯了,兒臣可不止買通了侍衛呢!”
說到這,嘉帝更氣:“你這個逆賊,還有臉說這個,你與遼、金私通,你就不怕天下人唾沫淹死你嗎!”
劉繼顯得十分無所謂:“皇上,您說您這都半個身子埋入土裏的人了,還有空關心這個幹嘛,既有時辰,你還不如關心關心,您到底能活多久。”
“哼,亂臣賊子,朕活的定比你久。”
劉繼看着他這幅病恹恹的身子,笑了,笑的十分猖狂:“我說皇上,若是想要活的久,我看您還是快些将退位的诏書寫了吧。”
羞辱完嘉帝,劉繼才顯露出幾分來此的真正意圖。
劉繼會留着嘉帝,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嘉帝将傳國玉玺藏了起來,以至于劉繼一直要名正言順的登基,都不得法。
病弱的皇帝勾着那副蒼老的臉,沖着他哼了哼鼻:“你做夢!”
劉繼這會也沒什麽耐心了,他跟這老皇帝磨了三天了,沒想到這老皇帝半點口子都沒松。
但他可等不及了,若是再不登基,外頭弑父、謀逆的傳言,真的要将他吞沒了。
還有朝堂上,那些個随時等着跳起來的螞蚱,怕是等不及了,要将他整個人釘在史書的恥辱冊上。
劉繼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咬着牙狠狠道:“你個老不死的,要不是看你還有點用處,誰留你到現在,你最好識時務,快些将玉玺拿出來,不然的話,小心我一個心情不順,當場要你的腦袋!你別以為,我真就拿你沒法了!沒了玉玺,我照樣登基!”
“你殺了朕呀,有本事你就真殺了朕!到時候,這本朝第一弑父的名頭,你可就做穩當了,哈哈!”嘉帝看着他這狗急跳牆的樣子,卻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料定了我真不敢砍你!”劉繼将他的衣領松開,任由他摔回床上,引得他疼痛的悶聲咳嗽。
但嘉帝蒼老的臉上卻是笑着的,一副看不起他的樣子,氣的劉繼登時便火冒三丈,喊道:“來人!來人!”
外頭的侍衛一下子就湧了進來,劉繼指着龍床上的嘉帝道:“給我,将他殺了!”
外頭的敬德一下子就沖了上去,攔着哭着說,“大逆不道,蒼天開眼……”的話。
站着的侍衛倒是猶豫着,沒一個敢動手。
雖然現今大皇子奪了權勢,但畢竟龍床上的是皇上,要是殺了,往後可就是弑君的罪名,誰都擔不起。
劉繼瞧了,怒從心起,從那侍衛手裏奪走了劍,一把推開他:“廢物,我自己動手。”
剛說完話,一冷肅的将領急忙走了進來,銳眼一瞅,立刻就握住了劉繼的正要動手的肩膀,止住了他。
“殿下!小不忍則亂大謀呀殿下!”
若是旁人,劉繼早就呵斥過去了,但蔣威虎劉繼還是看重的。
那邊,病弱的皇上一直咳嗽,後頭甚至吐了血,瞧着活不久,吓的敬德臉都白了,跟着叫道:“皇上,皇上您沒事吧,皇上!”
這幅時日無多的樣子,消了劉繼大半的氣。
他臉色氣的青白交錯後,最後松了手,“哐當”一聲扔了劍。
他冷眼看了看病床上大笑的嘉帝:“你別以為我那你就一點法子都沒有,你平日裏不是最寶貝你那外甥嘛,瞧着,我這就讓你看看,他是怎麽被我踩在腳底的!”
劉繼說完,甩開袖子噔噔噔的憤怒離開。
這邊蔣威虎吩咐侍衛收拾殘局,而龍床上的嘉帝一見到他,就開始破開大罵:“什麽亂臣賊子,該誅九族!什麽謀逆之臣,死不足惜,萬人唾棄……”
但說的蔣威虎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淡淡的道:“皇上安寝,臣告退。”
便也走了。
這邊病弱皇上還十分難受的咳嗽,整個聲音響徹殿內,敬德那急慌的聲音直到殿內的大門重新關上的時候,才停止。
“皇上,瞧着大皇子是要對陸世子動手了,這邊是否要讓暗衛他們行動?”敬德嘴裏恐慌的喊聲還在,但臉色,在關門那一瞬,就恢複了慎重。
之間一直憤怒憎惡的嘉帝,這會也突然變的面無表情,他抹了一口嘴邊的血,那雙眸子裏,重新恢複矍铄:“長公主那邊的人被清除幹淨了?”
敬德點了點頭:“自大皇子造反後,長公主在朝中的勢力就被撥除了七七八八,而今,就連長公主自己,也被關在後宮不得進出。昨日裏還聽說,暗中來救長公主的一批人馬,全都折了進去,現今長公主手裏的人馬,大概還剩不到一成。”
嘉帝笑了笑:“沒想到,他還有點能耐。”
敬德知道皇上說的是大皇子,也沒應聲。
嘉帝點了點頭,不知想到了什麽:“通知那人,再等等吧。”
敬德雖然不解,但立刻點了頭:“是。”
随後哭哭嚷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從殿內傳出殿外,整個宮殿彌漫着随時駕崩的氣氛。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章節最近有點卡,所以抱歉更的有點慢。
下個章節可能有點點點小虐,希望大家撐住,哈哈,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