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這些事, 陸谏都不想說,畢竟說出來, 也只是平添張妤的憂愁。

張妤雖然看着冷硬, 但她那人, 其實心軟的很。

所以, 她只需要好好的呆在他身邊就好了。

陸谏只做看不見她臉色的樣子,一會給她夾夾這菜,一會又給她勺一勺湯。

沒一會, 碗上便塞滿了。

張妤看着, 卻沒什麽胃口。

陸谏全然陷入了某種偏執裏, 便夾邊念叨道:“今日我特意讓膳房那邊照着你口味做的,你多吃點。”

說着,又是一筷子。

張妤動了動嘴皮子, 但看他一臉認真,也不想掃他的興。

撐着不适的身體,扒拉了兩下飯碗。

陸谏瞧着, 眼底笑了笑,甚是滿意。

連方才在嘉帝那邊犯的火氣,都覺得消減了。

張妤這邊扒拉着碗, 一邊神思飄的很。

其實想想,雖然自己不想承認, 但确實,陸谏對她是與旁人不同的。

以往那些陰嘲冷諷的話,就像是他性格裏的某些別扭。

“昨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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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妤半低着頭, 未擡眼看他,剛冒了個頭,陸谏那邊就接着道:“你是在提醒我,你昨日累着了?我看你不大高興,要不,我再給你咬一口?”

說着,陸谏別扭的真探出了手,伸到張妤面前。

張妤眨了眨眼,看着他光潔的手腕,哭笑不得。

不過到底因着他說的話,想起了一些微妙的事,想到了昨晚她咬在陸谏肩上的印記。

故作淡定的撇開眼,飲了一口湯:“不是,我是想說……昨晚咱們這事……就當…”

“我不答應。”

陸谏面上的笑收了下去,斬釘截鐵的道。

張妤被他搞的有些懵,一勺子湯就停在了嘴邊:“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陸谏雖然面前冷,但看着她嘴角多出的湯漬,蹙着眉伸手。

用指背抹去水漬,替她扶了扶歪掉的湯勺,眼神并未看她,聲音有些酸澀:“我知道,你怕是又想說些惹我難受的話了。”

“張妤你聽着,這話我不會只說一次,但你要好好記着。我這輩子,不管你想不想,但我只想與你在一起。所以,若是你想将昨晚的事,當做沒發生過,我做不到,并且我勸你,打消這念頭。”

陸谏說這話,面色有些陰沉,帶着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情緒。

他攥緊了手裏頭的筷子。

張妤大概太久沒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所以從陸谏嘴裏喊出來的時候,還未反應過來,待聽完他這話,她噗嗤一聲笑了。

“原來,你以為我想說這個。”

她放了勺子,彎眼笑了一會。

笑的陸谏蹙了眉。

這是今日來張妤露的第一個笑,陸谏神情放松下來,話語也不若方才強硬:“你笑什麽?”

“我笑啊,是說你怎麽會這般想,我方才可沒說這話,我方才要說的是,就當順其自然吧。”

知道張妤想說的是這個,陸谏松了口氣:“我以為……”

他以為,張妤又要與他決裂了。

她不知道,他現今可以将所有事情都處理好的,只要她相信他。

“你以為什麽?”

陸谏臉色一瞬便重新恢複了,他搖了搖頭,笑着又要給張妤夾菜。

“對了,近日可能會有件大事,我先與你說說,也好讓你有些心理準備,未免往後怪我不告訴

你。”

張妤看他一筷子去夾的又是根粗壯的雞腿,瞬時皺了眉:“什麽大事?”

“就是宮裏可能會下旨——”他将雞腿蓋在了碗的最上頭,搖搖欲墜,“封我做太子。”

張妤動手想将雞腿夾出碗的動作愣住了,吃驚的擡了眼:“你?”

陸谏臉色平靜,幫她筷子上的雞腿夾到了盤子裏,無所謂的“嗯”了聲。

他這般清淡的“嗯”,全然不像是該說這般大的事的表情。

“這事說起來複雜。”

張妤緊緊緊盯着他看。

感覺他說的是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

兜兜轉轉,怎麽陸谏就要做太子了?

“我幼時,是被皇上送給長公主撫養的。”

張妤理解了半天,最後憋了一句:“你是皇子?”

陸谏仍舊沒什麽表情的點了點頭,手下十分認真的給她剝開雞腿的外皮。

但這簡短的一句話,卻張妤開始懷疑以往知道的一些東西。

她腦子裏就轉過了許多想法,這句話,翻起了她困惑的那些事情,這般一連貫,一下子,所有人的東西,倒像是抽絲剝繭般,順了起來。

難怪以往嘉帝那般寵溺陸谏,難怪長公主與他之前的母子情,從兒時就那般奇怪,只是陸谏,到底是從什麽時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總不至于,他幼年時便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未免,也太過于心機深沉了吧,小小年紀,竟能藏住這麽大的秘密。

陸谏擡頭看了張妤一眼,見她望着自己一臉莫名,也不說話,一瞬便知道她想的事情,有些無奈道:“你也別太看得起我,我也就是上次蔣威虎的宴裏知道的。”

那會?

是嘉帝将他和蔣沉歡一同叫過去的時候?

“你若是想聽,我往後都說給你。我現今先跟你說點底,是怕你之後惱我不告訴你。”

這倒确實。

“主要是真沒想到,嘉……你父皇竟埋了個這麽深的秘密。”

“他那時,說是為了護着我,才将我交給長公主撫養。”

陸谏說到嘉帝,面色平淡,就像是在說旁人的故事。

其實張妤也理解,仍是誰知道,自己的父親不是自己的父親,母親也不是的時候,都該有些難以接受。

關于這些,張妤也知道這會問了只是徒增感傷,畢竟陸谏現今連這般大的事都告訴自己了,往後他想說的時候便說的。

張妤收了吃驚,岔開了話題。

“劉繼呢?”

陸谏見她沒問,還多看了一眼。

聽她說劉繼,老老實實道:“今早服毒自盡了。”

“服毒?!”張妤唏噓。

雖猜到了劉繼大概不是嘉帝的子嗣,但真聽到了劉繼已經死了的消息,她還是有些覺得魔幻。

畢竟,劉繼昨日裏眼瞧着就要登基了,突然這就死了,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感慨,世事無常,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就如陸谏要做太子這事。

比夢還玄幻。

“大概下午的時候聖旨會頒下去,不會揭了他皇子的身份,只是死的罪名加了謀反罷了。”

嘉帝大概是為了怕麻煩,引起外頭衆人閑言吧。

畢竟關于當朝皇子被換這事,怎麽想想就刺激,到時候傳來傳去,怎麽都麻煩。

“那,沉歡呢?”

張妤不自覺的便想起了蔣沉歡。

她現在已經跟劉繼成婚了,若是劉繼以謀反的罪名被賜死,那沉歡怎麽辦?

“你放心,她昨日就被蔣威虎接回府了。”

張妤聽着松了口氣。

照上次她見着的場面,蔣威虎的功勞應該不小,護着自己的女兒不會成問題,她這才放心。

“不過你若是想見她的話,我到時候讓人去請她進宮來。”

張妤想到了她最後一次見蔣沉歡的樣子,她那會原本是想過去問問她有沒有受傷的,但她卻一直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

張妤想到了她最後一次見蔣沉歡的樣子,她那會原本是想過去問問她有沒有受傷的,但她卻一直沒有轉過頭來看自己。

張妤嘆了口氣:“這事,再說吧,畢竟這幾日發生這樣多的事,讓她先休息幾天。”

蔣沉歡喜歡陸谏,但是現在自己與陸谏在一起了,這事就有些複雜了。

張妤想着,到時候要怎麽解決。

陸谏無所謂的點了點頭,只要張妤不提離開的事,他都不在意。

笑道:“都随你。”

跟着張妤用完飯後,敬德便過來了。

見着陸谏拉着張妤讓她好好休息的時候,敬德半點也不奇怪的樣子,臉上的笑一點都沒變。

後頭,陸谏就跟着敬德走了,不用想都知道,又去見嘉帝了。

不過就陸谏回來就用一頓飯,不會是拒了嘉帝的邀請,回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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