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隔壁班的暴躁學霸(二十四)

許銘侑不過就是來後街買個吃的,剛一回頭就被輛三輪車擋住了, 車上的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點也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他懶洋洋開口:“勞駕讓讓。”

餘浮選擇性失聰, 興奮地對他道:“上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許銘侑想也不想,直截了當地冷酷拒絕:“不去。”

餘浮眨眨眼:“去嘛,那個地方真的很不錯,你不會後悔的。”

許銘侑開始不耐煩了:“我說了不去。”

他倆在這去來不去的, 三輪車堵在路中間,過路的人可就不爽了:“同學,請讓一下好嗎,這裏太窄了我們過不去。”

餘浮趕緊道歉, 态度很誠懇:“不好意思啊, 我朋友腿腳不便等他上車了我馬上讓開。”說着還下車來親自拉着許銘侑就要往車上引。

許銘侑怒目微睜, 他怎麽就腿腳不便了?又在睜着眼睛鬼扯!于是打開那人伸過來的手,卻發現旁邊的人都用一種譴責的目光看着他, 仿佛在說他這個人怎麽這麽不識好歹, 腿腳不便還任性,人朋友對他這麽好他不感謝就算了還打開人家。

他邁開腿要走,餘浮卻突然叫了一聲:“小心, 別逞強,等會兒摔了多疼啊。”

旁邊譴責的目光更犀利了,許銘侑磨了磨牙,瞪了他一眼, 然後在他裝模作樣的攙扶下坐上了車。

許銘侑面無表情地坐在三輪車後面,什麽叫他不會後悔,他剛上來就後悔了!

看着沿途投來的詭異目光,還有随風飄過來的竊竊私語——

“诶,那倆帥哥幹嘛呢?行為藝術?”

“哈哈,不得不說兩個都好帥啊!”

他捏了捏拳頭,想起剛才這厮是怎麽讓他上車的,腿腳不便?他是真的想打斷前面這人的腿啊!

“停車,老子要下去!”

餘浮一聽蹬得老快了,嘿咻嘿咻的,“快了,馬上就要到了。”

他們學校有一條貫校而過的水渠,名叫東明渠,水很深,若是漲水的季節,渠水都能漲到岸邊。

渠上有兩條水泥路,離開學校範圍後水泥路開始慢慢變窄,但視野卻開闊了起來,岸邊的垂楊柳被風吹起,柔柔地撫在臉上,心也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餘浮慢悠悠地蹬着,想了想還是道:“那天…對不起。”

後面的人好半天沒說話,他還以為人已經跳車跑了,趕緊停下來轉頭看去,正好對上那人的眼光。

許銘侑沒什麽表情:“你道什麽歉?”

餘浮有些煩躁地撓了撓頭,認錯認得相當徹底:“我也不知道錯在哪裏,可是你生氣了,那就一定是我錯了。”

許銘侑蹙緊了眉,手搭在膝蓋上,冷冰冰道:“誰說我生氣了?”

餘浮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你沒有生氣?那這幾天都是在幹嘛?”

許銘侑嘴硬道:“沒有!”

“你就是生氣了還想賴!”

“老子說沒有就沒有!”

他們倆人就這樣面對面的開始拌嘴,吵來吵去,一直在争到底有沒有,到最後兩人都吵累了,前面蹬車的人幹脆扭頭過去悶頭蹬車不說話了,許銘侑坐在後面生悶氣,他到底是怎麽了,幼稚又無聊,吵個架跟幼兒園小朋友似的,就差一人罵一人說反彈了。

想起前面的智障罵他是癞頭寶寶,他撫了撫額,媽的,好生氣喲!

兩人一路無言,眼前的場景慢慢地出現了變化,兩岸的居民房漸漸遠去,取而代之地是一片茫茫綠野,仿佛鋼筋叢林裏長出來的綠洲,綠野中是一片斷壁殘桓,雜草叢生,還生長着無數蒼綠的樹木,高矮錯落,讓本該荒蕪的地方散發出蓬勃的生機與活力。

許銘侑動了動坐麻了的腿,喉結微動,開口道:“你帶我出來就是為了道歉?”

“不是的,我帶你來摘枇杷。”

“枇杷?”

餘浮給他解釋:“是啊,我之前來這邊騎車的時候發現這裏有很多枇杷樹,沒人管理生的有些亂,不過很甜,岸邊釣魚的老人家告訴我這裏以前是農村,規劃後沒來得及開發,所以就有很多拆了一半的老房子,以前住這裏的人家院裏大多會種些果樹,這些年來就剩下了這些枇杷樹。”

他把車停在一條小路的路口,移好位置确保不會擋住路,笑着對許銘侑道:“到了。”

他帶着人往前走,小路很窄,路邊是快到膝蓋的雜草,郁郁蔥蔥,長勢甚是喜人,再往裏走是一片小樹林,有帶刺的藤蔓從樹上蜿蜒下來,餘浮一一撥開,對後面的人道:“小心腳下,有的磚瓦是空的。”

他們在小樹林裏蹿着,沒一會兒就看的了一棵枇杷樹,大概是因為沒有人打理,這樹長得相當豪放,不過枝丫上密密挂着黃澄澄的枇杷,餘浮站在樹下看了看,搓搓手對他說:“我爬上去,你在下面接着。”

許銘侑還沒來得及開口,這人就像竄天猴似的竄上了樹,沒多久就摘了個大枇杷,“接着!”

他只能伸手去接,枇杷一個接一個地掉下來,接得他手忙腳亂,不知道樹上的人是有意還是無意,好幾個都砸在了他的腦門上,給他砸出了一肚子火,聽到那人居然還在偷笑,他擡頭正要罵人,卻見樹上的顧西昭擡腳踩到了一根已經斷裂了的樹枝上,心裏一跳:“小心!”

然而為時已晚,樂極生悲的顧同學發出一道驚呼,從樹枝上掉了下來,許銘侑下意識地去接,在重力的沖撞下,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餘浮還有點懵懵的,身下的胸膛微微振動,傳來悶悶的一聲:“趴夠沒?”

等身上的人起來了,許銘侑撐着手坐了起來,眉頭皺得死緊,肚子裏的火一浪一浪的,連頭發絲都快立起來了,恨恨地瞪着面前的人,“你他媽是傻逼嗎?”這傻逼差點沒把他砸斷氣,剛才砸他胸口上的時候仿佛自己在胸口碎大石。

餘浮有些不好意思,手裏還抓着一個又大又黃的枇杷,剛剛就是為了摘這個才掉下去的,看許銘侑就快氣炸了,讨好的把枇杷遞了過去。

許銘侑不想接,面前人頭上還沾着草葉,白皙的臉上有一道黑色的指印,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明亮。

他覺得每次生氣的時候,一看到這人的眼睛氣就會莫名其妙地消散,可是他今天就不信了,誰也擋不住他想生氣!

于是他打算轉開眼,目光流轉時看到了那人的腿,眼睛被上面的血刺了一下。

“你腿怎麽了?”他問。

餘浮随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小腿上擦破了一大塊皮,應該是掉下來的時候被樹枝刮的,血都把襪子邊緣染紅了,痛覺也才後知後覺地到來。

回去的路上兩人換了位置,餘浮跷着腿仰躺在車上,懷裏抱着幾個大枇杷,身下墊着的是許銘侑的外套,嘴裏叼了根草,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調調,腿還跟着旋律一晃一晃,惬意得似乎馬上就要原地螺旋起飛。

許銘侑咬碎一口牙,今天不僅氣沒消,現在還做上了人力車夫,他蹬着蹬着,就聽到後面的人喊停車,便把車停了下來。

餘浮一下車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岸邊,那裏正有一個老人坐在小馬紮上釣魚,許銘侑也走了過去,聽着一老一少聊天,往魚簍裏看了一眼,一條魚都沒有。

這老人他們剛才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從他的話中聽出他一大早就來了,現在還一條魚都沒有,難道是傳說中的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

餘浮跟老人聊完天後給了老人兩個枇杷,老人笑呵呵地跟他們道別,許車夫蹬車蹬得勤勤懇懇,聽着後面的人跟他碎碎念。

“剛才那個老人,在渠邊釣魚已經好幾年了,每次都是一大早來。”

“他釣到了魚就會放掉,魚簍裏從來沒有魚過。”

“聽他說他的兒女一直在外地,逢年過節才偶爾來一趟,家裏就他一個人,坐不住,還不如出來釣釣魚,遇到人了還能說上幾句話。”

……

他就這樣絮絮地說着,就像是在聊着什麽家長裏短,許銘侑慢慢地也沒那麽煩躁了,安靜地聽他說,內心安寧無比,忽然有一種就這樣下去也不錯的感覺。

不過安寧很快就被打破了,後面那智障指揮他走這走那,一會兒停一會兒又要走,十分嚣張,他的暴躁因子又不甘地沸騰了起來,心口堵着一團怒氣無處發洩。

他一臉惱怒地蹬着,可身下的車忽然一頓,接着車身往旁邊一側。

餘浮吓得坐了起來:“咋滴了咋滴了?”

許銘侑使勁蹬了幾下車都紋絲不動,憋着一口氣下了車,有邊車輪陷進了坑裏,他的腦殼又熟門熟路地開始隐隐作痛,車上的人還敢說話:“剛剛就跟你說了不要走這邊,這裏的路很爛,真是太不聽話了。”

許銘侑是真的忍不住了,胸脯劇烈地起伏着:“閉嘴!”

他氣到車上還有個人都忘了,伸手想要把車擡起來,使了半天勁,一咬牙連人帶車地擡出來後,擡頭看到車上四平八穩坐着的人,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要氣瘋了,尤其是那人還一臉驚嘆地看着他,頓時就有種想要撸袖子打人的沖動。

他不住地喘息着,額頭青筋直跳,而顧西昭卻還在瞠目結舌地看着他,鼓了鼓掌:“牛…牛批!”

許銘侑:“……”啊啊啊啊!氣死了!

他揮了下拳頭,那人卻縮了縮脖子,委屈地看着他,于是手就下不去了,只能暴躁地一腳踹到了車輪上,操!

怎麽辦?他好像真的拿這個人一點辦法都沒有!

*****

枇杷的季節過去了,他們迎來了大學後的第一個兒童節,現在的人就是這樣,小孩子想當大人,而大人卻總認為自己還是個寶寶。

兒童節當天,許銘侑接了個兼職,在游樂場裏扮人偶給小朋友發氣球,兩個小時150塊錢,除了辛苦一點,工資也算可觀。

他現在打着好幾份工,家教、咖啡店服務生、24小時便利店晚班店員,不僅要支付學費和生活費,還要還爺爺生病時欠下的債。

他站在人來人往的摩天輪下,穿着厚重的兔子人偶服,手裏拿着一大把五彩缤紛的氣球,見到小朋友就發。

六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人偶服太厚他有點吃不消,趁人少的時候坐在一邊的臺階上,垂着頭坐了一會兒,視線裏忽然出現了一只毛茸茸的腳丫,還對着他左右晃了晃。

他順着腳擡頭看去,一只貓咪人偶站在他面前,見他看過來,把腳丫收了回去,沒拿氣球的那只手對他做了個飛吻。

許銘侑:“???”

作者有話要說:  許銘侑有氣無力:“我遲早有一天要被這個傻逼氣死!”

有句話叫在喜歡的人面前就會變得幼稚,大概……是這樣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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