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識
“你還在嗎?”
姜黎黎沉入識海,面對着自己一片混沌的識海,她根本不知道可以從哪個地方找起。
說實在的,以她這種菜雞修為,若不是白滿川主動出聲,她一輩子都不可能發現端倪。
“你還在嗎?剛剛謝謝你的提點。”
識海裏沒有回應,只有她一個人在叨逼叨,姜黎黎疑惑地嘀咕,“難道是産生了錯覺?應該不可能,難道你要一直呆在我識海嗎?”
大約是覺得她太聒噪,對方忍不住,開口道:“是你主動纏上我的神識,如果震開,你會受傷。”
他陡然出聲,姜黎黎被吓了一跳,回味出他這話的味道不對。
“我主動纏上?什麽時候?”開什麽玩笑,她怎麽可能主動招惹這種風險。
“神識入侵。”白滿川聲音冷淡,說話是能省幾個字就省幾個字。
姜黎黎沉默了,當時姜如海神識強行侵入她的識海,她頭痛欲裂,當那股冰涼的冷梅氣息出現後,她刺痛的神識當即舒服了許多,就像是酷暑裏忽然被塞了一個冰袋,她下意識就貼過去抱住了。
不過,她昏迷之前明明感覺到那股氣息消失了啊。
“被你留下的只是一縷殘識。”白滿川說道。“通過這縷殘識,你識海波動,我也能察覺到。”
所以他才能及時出現,免得她生生把自己耗死。
也是這縷殘識讓他感覺到姜黎兒确實有心修煉,他便也順手幫了一把。
“謝謝你。”姜黎黎說道。
“嗯。”白滿川淡淡地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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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黎有點擔心自己的秘密是不是已經暴露了,可對方沒提,她也不敢主動去問,不然顯得有點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沉默了一陣,姜黎黎猶豫地說道:“我現在是清醒的,要不你把你那縷殘識拿回去吧,時辰不早了……”
沒有回應,姜黎黎等了一陣,在自己灰茫茫的識海裏轉圈,小聲道:“你還在嗎?白滿川?”
等了片刻,還是沒有回應,姜黎黎謹慎地退出識海,吐出一口氣,她如今還不知道該如何和原主的便宜夫君相處。
越衡宗,覆雲峰。
白滿川只一瞬息的分神常人幾乎難以察覺,但是,卻絕逃不過面前這人的眼睛。
越衡宗宗主姚妄天将手裏的黑子扔下,沒型沒骨地往後一靠,說道:“你輸了。”
随着他的話音落定,桌上棋盤分崩離析,原本糾結厮殺的黑白二子也化為無數流光,分別被兩邊的人收回。
他們之間的對弈,并不是普通的棋盤游戲,棋子均是以神識凝聚,對弈的過程是兩人神識之間的厮殺,尤其二人如今境界不相上下,要是空閑時候,一盤棋,他們可以厮殺月餘。
不過自從姚妄天接任越衡宗宗主後,他空閑的時候就非常有限了。
好不容易偷出點閑,姚妄天猶覺得不過瘾,還想再來,但白滿川卻已經起身,顯然是不打算再繼續。
他便也只好作罷。
“真難得,不知道是什麽事,叫你屢屢分神?”姚妄天明知故問。
他與白滿川神識厮殺,對方分出的那一縷神識去了哪裏,他自然心知肚明。
聽說,白滿川從中境帶回來那名女子就安置在山下別院,說起來,他竟只在最初見過她一次。
但是越衡宗內,關于這名女子的傳聞卻不少。大致是個紅顏禍水的故事,覆雲峰峰主為情所困,然而困住他的人,卻并不是真心待他,只是圖他的身份和資源。
姚妄天當然不信外面的那些傳言,他這個師弟是個什麽性子,他清楚得很。
全天下的人都可能為情所困,他卻不可能。
“我觀剛剛山間靈氣流動,看來是有人成功引氣入體了。”姚妄天站起身,與他并肩而立,望向窗外。
今夜無月,山間景致全籠在夜色裏,一眼望去,暗影重重,靈氣在山間流動,偶爾會形成肉眼可見的靈霧,泛着微光。
“沒什麽事,你就回去吧。”白滿川對他的試探無動于衷,出聲趕人。
姚妄天啧了一聲,這才說起正事, “你這一次又搞出了個什麽陣法?”
外人都以為白滿川這次是在秘境裏受傷,只有姚妄天清楚他這次受傷,根本就是陣法反噬,顯然他演示的絕不是什麽良善的陣法。
“一個以血脈為引的殺陣。”白滿川輕飄飄地說道,“失敗了,只能誅殺虎刺蚜一百二十代內。”
虎刺蚜,一種繁殖力驚人的蟲子,曾經入侵一境,使得那裏靈植全滅,最後淪為荒境。
幸好是失敗了,姚妄天都顧不上說他擅自闖入封禁虎刺蚜的地界了,這樣一個殺陣,只要走漏一星半點的消息,越衡宗上下都別想安生。
畢竟一個失敗的陣法,就能以血脈為引,誅殺上下一百多代,即便是在壽命悠長的修真界,也足夠毀滅一個同一血脈的宗族。
“你能不能研究一些溫和一點的陣法?”姚妄天頭疼道。
“既是殺陣,又何來溫和?”白滿川毫不在意。
聽上去很有道理,他竟無法反駁。
姚妄天嘆了口氣,白滿川的殺念越來越重了,繼續下去,不知道他還能堅守本心到多久。
“別忘了師父的話。”
白滿川眸色一沉,點點頭。
姚妄天又道:“既然已經成婚了,別整天鼓搗你那些符箓陣法,多去陪陪弟妹,帶她到處去走走。”
“實在閑得慌,生個孩子出來給師兄帶帶也好啊。”姚妄天懷念到道,“想當初,你剛被師父撿回來那會兒,和狗崽差不……”
他話沒說完,肩上被白滿川輕輕一碰,幾筆符箓的白光隐隐一閃,他整個人就如同離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
“混賬東西!這不是回主峰的方向!”姚妄天的怒吼遙遙傳來。
姜黎黎自從和白滿川“神會”後,就疑神疑鬼的,她沒辦法确定白滿川的那縷殘識還在不在,導致她之後連做夢都不敢做得激烈了。
小苗苗在她內府紮根以後,姜黎黎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在修煉上慢慢有了眉目,每天的行程就是,早上起來先打坐吐息,給靈根小苗苗澆灌靈氣,直到它精神抖擻地抖抖葉片,意思是今日的養分足夠了。
用過午膳後,午睡片刻,再起床找大家聊聊天,溝通溝通感情,或者學點其他基礎的法訣。
這些功法也是從別院各個角落翻出來的,都是當初白滿川送給原主的。
姜黎黎手裏拿着一本指法書,屏息靜氣地掐召水訣,這個指法簡單,只需單手就能完成。
她學了有兩天,今日終于在她指間慢慢凝出了一滴小指甲蓋那麽大的水珠子,眨眼就被太陽給蒸發了。
叢芷拍手叫好,“成了成了,娘子太厲害了!”
身邊有一個時時捧場的觀衆,真的很讓人信心大增。姜黎黎正高興着,就聽門房跑來報告說,覆雲峰的風姑姑來了。
姜黎黎神經一緊,立即讓人把她請去花廳,自己也收拾一番,連忙過去。
風姑還是那麽一副寡淡的穿着,不鹹不淡地對她施了一禮,遞來一個錦盒,說道:“這是之前答應給娘子的凝元丹。”
“有勞姑姑。”姜黎黎接過錦盒,遞給叢芷收下。
風姑又掏出一大疊書并一個白玉棋盤。
“這是公子給娘子的,公子說娘子神識太弱,用白玉棋盤可錘煉神識。”風姑說完,眼神複雜地多看了姜黎黎一眼。
她今日下山,還是按照以往慣例,給姜娘子準備了潤元丹,沒想到臨下山時,白滿川卻忽然詢問起她都帶了什麽東西。
然後翻看了一番,把潤元丹全部取出來,“以後不用給她送丹藥了。”
風姑不解,她是知道姜娘子,沒有丹藥她的修為根本維持不住。
白滿川想了想,又道:“若是她主動要,便給她。”他說完,又額外放了一些書和這塊白玉棋盤。
姜黎黎接過棋盤,表情有些囧,如果我說我不會下棋,會不會顯得很沒有文化?
“公子說,初始不可耗神太過,一日一盤棋即可。”
“哦,好。”姜黎黎點頭。
風姑是金丹修為,進門第一眼就看出姜黎黎境界下跌了,雖然她那點境界,下不下跌都沒多大區別。她等着姜黎黎找她要潤元丹,可對方似乎完全忘記了這回事。
姜黎黎和她大眼瞪小眼半天,見對方不打算走的樣子,看一眼天色,恍然大悟道:“也到飯點了,姑姑留下來用了晚膳再回吧。”
風姑嘴角微微一抽,“不用,奴婢早已辟谷,娘子若沒什麽別的吩咐,奴婢便告辭了。”
“那我送送姑姑。”姜黎黎客套道。
“奴婢自去便可,娘子留步。”
送走風姑,姜黎黎松了口氣,她看了看白玉盤,忽然想起來,怎麽沒有給她棋子呀,難不成讓她拿筆畫?
姜黎黎思索片刻,既然是錘煉神識的,那投入一縷神識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