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噬魂釘

姜黎黎試探性地投入了一縷神識進入白玉棋盤,沒成想,只單單一觸,她的整個神識都被拉入其中。

微微輕風拂面,袅袅雲絮萦繞。

她發現自己站在一處山巅,幾步之外便是懸崖峭壁,山巅上擺了一方石臺,石臺上正擺着那塊玉石棋盤,兩端各一蒲團。

姜黎黎腦海裏随即多了許多信息。

這棋盤沒有棋子,需要以神識凝聚成棋,棋盤內教了神識凝聚成棋的方法。

姜黎黎坐到一邊蒲團上,嘗試凝聚神識,可她的神識在棋盤裏聚了又散,始終無法成形,更別說下棋了 。

她嘗試了幾次,神識就已感覺到疲憊,棋盤像是也察覺了她的狀态,随即就将她的神識彈出。

姜黎黎癱在椅子上,喪氣地哀嚎,好難啊,修仙太難了。

她喪了一晚上,第二天照例按時就醒了。

現在除了澆灌靈根,她又多出了一項任務,每天都進棋盤裏吹風,練習如何捏棋子。

這日,從棋盤裏退出來後,日頭已近中天,姜黎黎起身打算活動活動,忽覺眼前一花,四肢頓時軟得不受控制。

叢芷驚呼道:“娘子!”

姜黎黎最後的視野裏只看到她滿臉擔憂地疾步跑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眼前是一片黑暗,屋子裏很悶,有一股奇異的腥味,像是很久不曾通風。

身下沒有任何依靠,她似乎是懸空着的,姜黎黎伸手四處摸索,卻什麽也感覺不到。

“叢芷。”她出聲喚道,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以叢芷的性子,自己若是還在別院,她定會片刻不離守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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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黎黎察覺出異常,謹慎地不敢動彈。

片刻後,黑暗中亮起一束微光,姜黎黎被那束光刺得睜不開眼睛,就聽嬌柔的女聲,帶着哭腔輕喚她的名字。

“黎兒,黎兒……”

姜黎黎忍不住被她的聲音吸引而去,很快眼前的黑暗褪去,周圍變成了一間祠堂的模樣,兩男一女全都滿臉凝重地圍着她。

姜黎黎:“……”

她認出了姜如海和姜敬,旁邊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姜黎黎一見她的臉,原主的記憶随之浮上水面,是姜黎兒的母親。

婦人一見她,眼睛頓時一亮,用手帕拭去眼角淚珠,喊道:“黎兒,我的黎兒,你吃苦了。”

姜黎黎一時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這是唱的哪一出戲。她垂頭看向自己腳下,她腳不沾地,飄在半空中,顯然是魂魄離體。

在她腳下有一個陣法上,陣法四個方位分別擺放四件物品。

一把手掌大的木梳,一張刺繡手帕,一簇卷好的頭發,還有一疊已經幹涸的口脂。

都是女兒家的閨中用品,姜黎黎不用猜都知道,這些應該都是原主以前使用的。

陣法中間還釘着一張用血書寫的生辰八字。

姜黎黎猜測這可能是某種招魂陣,招的自然是姜黎兒的魂。

她能被這陣法招來,只能說這個世界本就徹徹底底認同她就是姜黎兒本人。姜黎黎這下不用擔心自己的神魂會有異常了。

不過穿成炮灰本灰,好像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黎兒別怕,你告訴爹爹,是不是有人擠占了你的肉身,将你奪舍了?”

姜黎兒一朝之間性情大變,姜如海當初被震出姜黎兒識海,沒能窺探到她的神魂,心裏便一直有疑慮,懷疑自己女兒被人奪了舍。

姜黎黎确實占據了原主的肉身,卻不是奪舍,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穿得莫名其妙,當然不會承認。

姜如海皺起眉,攝魂陣絕不可能出錯,來的只能是姜黎兒的魂魄,既然沒有被奪舍,那只能說,姜黎兒真的生出了二心。

他神色頓時不悅,但還是耐着性子道:“是爹爹想岔了,我沒想到你心裏竟然對我和你哥哥有如此大的誤解,如此也好,咱們都是一家人,在此說通了就好了。”

“黎兒,你從小到大,爹娘是如何待你的,這總做不得假。”姜如海對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咱們姜家在中境雖說不錯,可與上境那些修仙世家門派相比,卻有着雲泥之別。”

“你能嫁入上境三大宗門之一的越衡宗,已是爹爹苦心為你籌謀而來的,這幾年我确實是急功近利了一些,只是希望你飛上枝頭後,能為家裏幫襯一二。”

“說到底,爹爹所做作為全為了姜家能早日在上境立足,能成為你的依靠,你要明白爹爹的苦心。”

姜黎黎無動于衷,姜家是個什麽家風,她早就清清楚楚,姜家的女人,只有兩種,可利用的和不可利用的。

姜如海還願意在這裏和她耗費口舌,只是因為她現在還有利用價值。

書裏面,原主被休棄攆出越衡宗地界,她的父兄都沒出場,姜家只送來一封冷冰冰的信,就和她斷絕了關系。

說得比唱的好聽,懶得聽你忽悠。

“哦,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回去睡覺了。”姜黎黎誇張地打了個呵欠。

姜如海面色一沉,他當然不會以為幾句話就能說服她,只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罷了。

他偏頭看向婦人,婦人身體微微一顫,輕聲道:“黎兒,娘親已好久沒見你了,再陪娘親說會兒話吧。”

姜黎黎看向婦人,在原主記憶裏,她也是個可憐人,表面上身為姜家主母,看似風光,可背地裏早就被姜如海那些莺莺燕燕搞得精疲力盡。

姜如海妾室如雲,庶子庶女遍地。

夫君和兒子都把她當透明人,只有姜黎兒年幼時還喜歡親近她。

原主的記憶裏,許多關于她的記憶,都是小時候的,她抱着她,給她剪小巧的紙人,熬夜給她繡新年的小襖,還用鳳仙花的花汁給她染指甲。

很多細碎的畫面,那個時候,姜黎兒和她,都是快樂的。

後來随着年歲漸長,被姜如海的洗腦包洗多了,同時姜黎兒也發現了她的母親并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每每她遭受委屈,母親只能陪着她一起哭,漸漸的,她便也與母親疏遠了。

姜黎黎對她硬不下心腸,輕聲道:“娘。”

婦人眼裏頓時漫上水氣,點頭重重應了聲,絮絮叨叨地問她近來可好,吃得如何,有沒有受姑爺欺負雲雲,瑣碎得緊。

但姜黎黎卻很享受這種關心,讓她不由想到自己的母親,她初中是封閉式管理,要住校,每周跟父母打電話,她的媽媽也是這般絮絮叨叨地問她平日裏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

她不知不覺地放松下來,心裏提醒自己要警覺姜如海,可意識随着婦人輕軟的聲音,就止不住地下沉。

她餘光瞥見腳下的陣法亮了,她想掙紮,神魂卻一動不能動。

“姜宗主,你可決定了?”祠堂角落的陰暗傳出一個低啞的男聲,聲音粗嘎得像是利器刮過黑板,讓人渾身不适。

姜如海眼神陰沉地盯着姜黎黎,點了點頭。

“老爺,容我勸勸黎兒,她會聽話的。”婦人驚慌道。

“你個婦道人知道什麽!既然已生出異心,這次勸住了,難保以後不會背叛姜家,多說無益。”他一把揮開婦人,鐵石心腸道,“請仙君施法。”

随着他的話音,黑暗裏裏飛出一個灰撲撲的鈴铛,鈴铛飛入亮起的陣法,落在中心的生辰八字上,鈴铛內溢出一絲黑氣,黑氣落入紙上,飛快便纏上上面的血字,眨眼與之融為一體。

載着八字的紙張無火自燃,燒成的黑煙裹住鈴铛,又順着往上,纏上姜黎黎腳踝,鑽入她的神魂,最後聚集在她心口,縮成了一根釘子狀的尖刺。

鈴铛飛入姜如海手中。

姜黎黎渾身無法動彈,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他。

姜如海笑了下,“黎兒,你身為我姜家血脈,自當為姜家盡力,容不得你不答應。”

他說着輕輕搖晃鈴铛,鈴铛無聲,但姜黎黎心口的那根尖刺就如鈴铛的鈴舌,随着晃動,在她心口翻江倒海。

姜黎黎頓時痛得死去活來,忍不住用手去撕自己胸口。

這種痛還不同于肉.體上的痛苦,她沒法暈過去,意識時刻都是清醒的,每一絲的痛楚都實實在在不打折扣。

“黎兒……”婦人撲過去捉住姜如海的袖擺,“老爺,求求你住手……”

“錐心刺骨的痛又何及得上神魂之痛,噬魂釘,這麽好的東西,沒想到會用在你身上。”姜如海肉疼他的寶貝,對自己女兒卻沒有半分憐惜,他停下動作,假惺惺地說道,“黎兒,爹爹也是無奈之舉,希望你理解。”

“你若是聽話,爹爹自然舍不得你受苦,你明白嗎?”

姜黎黎心下猜測,姜如海既然做出這樣的事,必然是把白滿川考慮在內的,她試探道:“你就不怕我告訴白滿川?”

這次姜如海沒說話,而是隐在暗處那人說道:“随着噬魂釘植入你神魂的,還有魔氣,上境仙門,對魔氣可敏感得很,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姜黎黎感受着神魂裏的魔氣,心裏涼了半截,她看過小說,知道魔氣如附骨之疽,一旦沾上,便不可能洗去。

雖然她拿着白滿川的名號在姜如海面前狐假虎威,但是原著小說裏,白紙黑字明明白白寫着自己在白滿川心裏的地位。

一句話,就是沒有地位。

只是空挂了一個夫妻的名分而已。

白滿川幼年時,全家都死在魔物入侵中,對魔物深惡痛絕,可以說是殺魔不眨眼。他絕不會為了自己,違反仙門的規矩,最大的可能,就是一旦發現她髒了,就将她挫骨揚灰灑了。

原主被魔氣侵入,失去神智,淪為了魔修的傀儡,骨灰就是這麽被白滿川灑了的。

這他媽就是個必死局,難道她怎麽都逃不了炮灰的命了?

劇情坑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也是沒有評論的一天嗎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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