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4
“娘親想讓我怎麽救他？”
“姑爺、姑爺一定有法子的。”姜母殷切地看着她，“只要修複敬兒的經脈……”
“娘親也說了，是哥哥沖撞了白滿川，才會被他出手懲戒，他又怎麽會救他呢？”姜黎黎輕聲道，表情很淡，與姜母的急切形成鮮明對比，像個局外人。
見着她這般神情，姜母頓時不知所措，通紅的眼眶又落下一串淚，“黎兒，你去求姑爺，姑爺今日是為了你才動手……他定會聽你的。”
“為我？”姜黎黎氣笑了，白滿川當真那麽看重她的話，姜氏父子又怎麽敢那般欺辱她。
“黎兒，算娘親求你了，你哥哥還有大好前程，不能就這麽廢了，黎兒你救救哥哥……”
姜黎黎聽得心煩，又覺得有點難過，原主是那樣軟弱的一個性子，獨自一個人來到上境，四年來白滿川對她的态度如何，姜家人不可能不清楚。
姜家卻只知道向她索取，從沒有人關心過她的處境。
到了後面，她還要為了這樣一個姜家，去和女主作對，當着所有仙門的面去污蔑男女主，親手毀掉白滿川對她最後的寬容，把自己逼上絕路。
姜黎黎下意識想遠離耳邊的哭聲，她轉身往花園深處走，但是姜母的哭聲始終纏在耳邊。
她走進亭子裏坐下，冷聲道：“如果我說，我以後會因為父兄而死呢，你還要我救他嗎？”
姜母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聞言使勁搖搖頭，像是想說服她，也想說服自己，說道：“怎麽會呢？你爹和哥哥是你的至親啊，他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絕不會讓你受傷害的。”
一滴眼淚飛落到她臉上，姜黎黎擡手抹去，諷刺地勾起嘴角，“娘親是不是忘了，女兒現在心口裏還有爹爹種下的利刺，只要他動一動手指頭，就能讓我痛不欲生，他是這樣保護我的？”
“當時我有多痛，娘親是親眼看見的啊，對了，在這件事上，你還幫助了他許多。”
姜母被她的目光逼得節節敗退，偏過頭不敢對上她的視線，期期艾艾地只會說這句話，“我是不得已的……”
姜黎黎從她的臉上，能看得出來她對自己懷有的愧疚，可即便如此，她還是會那麽做。這就是姜母對她的愛，取舍兩難時，只不過是把她放在了舍去那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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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個外來客，心裏有愛自己的爸媽，到底感觸不深，只是有點心疼原主。
自己穿來她身上，不知道她會不會穿進她的身體裏，如果穿過去了，對她來說或許是件好事。
“黎兒，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氣，要打要罵你發洩在娘身上，是娘對不起你，可你哥哥當時什麽都沒做……”姜母忽然屈膝跪下，對着她重重地磕了一下頭，伏到地上，顫聲道，“求你救救哥哥……”
她沒作聲，姜母便跪着不起。
叢芷過來看見時，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連忙去扶姜母，“夫人，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樣不是害娘子被天打雷劈麽？”
姜黎黎：“……”乖乖，可真會說話。
姜母固執地跪在地上，“黎兒，算娘求你了，你哥哥要是出了什麽事，娘也活不……”
姜黎黎無語望青天，劇情還真是半步都不許她越軌。
她打斷姜母的話，說道 ：“好。”
姜黎黎答應之後，姜母這才抹一把淚，被叢芷扶着起身。
她張嘴想說點什麽，見姜黎黎露出不想再聽的神色，便孤零零地走去了一旁。
叢芷遞給姜黎黎一個冊子，說道：“姑爺把娘子要的東西都送來了。”
姜黎黎擡了擡下巴，示意叢芷拿給姜母，對她說道：“這些東西你叫他自己來取。”
因為對她不放心，姜黎黎将姜母安排在較遠的偏院。今日她還特意交代過，不準任何人告訴她發生的事，既然她會知曉并來求自己，定是和姜如海聯系過了。
對于此，姜黎黎并不意外。姜如海帶她前來，肯定懷有目的，想必一來是為了盯着她，二來，是想利用姜母對她采取懷柔政策，軟硬兼施。
姜黎黎當天用過晚膳，便獨自上覆雲峰。
風姑在門口接到她，冷漠道：“娘子星夜前來，可是送去的東西出了什麽差錯？”
姜黎黎搖頭，“姑姑置辦的東西怎會出岔子。”她一臉愁容，繼續道，“我此次前來，是有事想求夫君。”
風姑心裏已有預料，姜娘子哪次前來不是有事相求呢？她沉默片刻，把人領到廳堂，“娘子稍等片刻。”
不一會兒，白滿川走進來，徑直坐上上座。姜黎黎剛張開嘴，他屈指在桌面上輕輕一叩，虛空浮出一副棋盤，“一局棋，我便應你。”
“你知道我想求你什麽？”姜黎黎忍不住好奇道。
“不論你要什麽，都可。”白滿川語氣平淡，但怎麽聽都非常財大氣粗有底氣。
好吧，忘了他産業衆多了，姜家再貪得無厭，對白滿川來說可能只是九牛一毛，難怪白滿川一直都對她有求必應。
那後來她又怎麽會和女主搶起來呢？白滿川不至于再多養一個女主就養不起了吧？
姜黎黎一撫掌，劇情有bug啊！她要回去好好捋捋。
“不行你便回吧。”白滿川沒什麽耐心。
行肯定是不行的，這不是在為難她這只菜雞嗎？她才剛學會如何凝神，凝一顆棋子就累得半死，別說一局棋，半局棋信不信她就會癱在這。
姜黎黎硬着頭皮道：“我只會下五子棋。”
“可。”
她走到另一邊坐下，凝望着那個神識聚成的棋盤，那些交錯的線條上都含着霜氣，碰一下都讓她神識忍不住一顫。
白滿川的識海裏莫不是常年冰天雪地的南極？說不定還有企鵝在裏面紮堆。
姜黎黎腦補到那個畫面，想着一臉面癱的白滿川抱着企鵝的畫面，忍不住就想笑，這一分神，好不容易凝出的一顆黑子的虛影立即就散了。
白滿川端着一副教導主任的無情嘴臉，說道：“繼續。”
姜黎黎撇了下嘴角，企鵝那麽可愛，怎麽能拿給他糟蹋。
她收斂心神，乖乖聽話，專注地沉入神識。
帶着微光的格子在她眼裏越來越大，最終完全包裹住她的神識 ，恍如一剎之間，周圍的世界好像全都褪色消融，她的眼裏只剩下溢着寒氣的棋盤。
神識重聚，起初黑子如一個被水泡發了的饅頭，随着她不斷鍛壓神識，饅頭越縮越小，最終凝聚成一枚小小的棋子落入棋格上。
黑子落定，棋格被敲出一片小小的冰花，涼飕飕的，讓她疲累的神經也随之一凜。
黑子旁邊，悄無聲息地落下一枚白子。
姜黎黎：“……”
你這真的是神識凝聚的嗎？這麽輕松？別是拿的真棋子來糊弄她吧？
姜黎黎都想哭了，片刻喘息都沒有，繼續鉚足勁凝聚第二枚。
她這一盤五子棋，輸得非常沒有水準，為了早點結束，她故意左放一顆，右放一顆，巴不得白子趕緊連成線。
白滿川也沒有故意拖，第五子落下，白子成線，這局棋他贏了。
姜黎黎精疲力盡地退出來，外面晨光熹微，已過去了一夜。
“說吧，你要什麽。”白滿川言而有信，問道。
姜黎黎累得要死，也沒有多餘精力迂回，直言道：“複原姜敬的經脈。”
白滿川偏頭看她一眼，他沒猜錯的話，姜黎兒和她的父兄關系并不好。
上一次，察覺到傀儡符失效，白滿川及時出現在別院，若他晚到一步，以姜如海那樣粗暴的神識入侵方式，姜黎兒識海定然會受到重創。
她身邊那個丫鬟也向他傾吐過姜黎兒的身不由己，她向自己索要的丹藥靈器俱都進了他父兄的腰包。
她神魂裏的噬魂釘想必也是姜如海所為。
看來是被噬魂釘威脅了。
“好。”白滿川點頭，吩咐風姑取來潤養經脈的丹藥，又親自刻下一道符箓。
“符陣七日，前三日剝肉分骨，後三日重塑血肉經脈，最後一日灌靈洗髓。”
姜黎黎聽着就全身痛。
“只要他熬過去，新生的根骨将遠勝以往。”
姜黎黎捧着那塊随便用一張木牌刻下的符陣，在心裏瘋狂吐槽，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重塑根骨大法嗎？！
如果姜敬是這本書的主角，那他就要廢材變天才，從此修為猛增，一路逆襲，打臉她這個惡毒妹妹了。
“那個，有沒有那種可以修複他的經脈，但是又不會提升他的資質根骨的？”姜黎黎眼巴巴地問道，“就算修複後變得比現在更差了也行。”
白滿川冷冷睨他一眼，“本座之手，從不出那種低級貨色。”
姜黎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