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神域
“會消失的發球。”
在比賽一開始就認真了的不二，搓了搓手上的網球，用低手發球的方式打出這個旋轉球。
不二對旋轉和風力的控制，是同一批網球選手中的佼佼者。
他的技巧控制已經可以用神乎其技來形容了，特別是對風力的運用。
比如這個“會消失的發球”，除去原本用網球拍豎着拉球加上的旋轉外，也利用了現場的風力。
戶外，東南風，場外圍滿了人，改變了一些風向。
這些都在不二的控制之中。
同樣，也在幸村的控制之中。
病好後的幸村橫向位移和豎向位移都回到了應該有的水準，還在發育期所以還有進步的餘地。他側邊邁步往似乎是空無一物的空中橫着球拍擊打過去，重心放在左腳上右腳擡起，利用身體的核心力量維持着平衡，将球上的旋轉控制住，又反向拉回去。
這是類似于“百腕巨人的守護”的拉球方式，被幸村信手用出。
場邊的人還未來得及發出驚呼，就見這一球像是突然消失一樣不見蹤影。
咚！
再出現時網球旋轉着在藍色的場地上印下一個鮮明的球印。
“哇！”這時觀戰人卡在喉嚨的驚呼才脫口而出。
第一球就這樣精彩，叫人連眼睛都不舍得眨。
……雖然，大部分的人都看不清這兩個球是怎麽打的就是了。
Advertisement
兩個人都很認真。
但同樣的，這一球，也是兩個人的試探。
“部長好像很高興。”桑原看着幸村的表情，睜大了眼睛。
丸井也專注地看着球場，不想錯過每一個細節：“當然很高興，這可是難得的對手。”
仁王一言不發，表情是很難在他臉上見到的凝重。
一年前他輸給不二卻并不甘心，事實也是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全力以赴，就有很大可能贏下比賽。不過在賽場上玩一玩也是他的本性，如果找不到樂趣他為什麽要打網球呢，這是個悖論。
不二越來越強了。
仁王想到自己的幻影。如果再一次幻影成海盜能贏不二嗎？
如果海盜不行，可以幻影成幸村。
仁王轉過念頭，看着自家部長，想這場比賽，幸村不會輸的，所以每一個細節都要記下來，這可都是幻影的素材。
球場上，十分鐘的時間，第一局還未打完。
比分交替着上漲。
握有發球權的不二占據着主動權，但幸村顯然打算從一開始就壓下不二的氣焰。
精神力像是厚重的牆，直接往不二那邊壓下去，無時無刻的壓力籠罩着球場。
“幸村君的求勝欲……”在看比賽的黑部教練感嘆道，“他進步太大了。”
“不如說，君島難得做了件好事。”齋藤教練歪了歪頭，“美國的醫療水平不錯。”
黑部笑起來：“啊，我也沒想到，幸村君痊愈以後，氣勢會這麽強。”
“他可是日本第一國中生。”齋藤輕哼了一聲，“去年見到他時我還有些失望呢，現在這樣倒是看得過去。”
世界杯的改革不是一蹴而就的，觀察期也有兩三年。
雖然是世界範圍內的觀察，但日本為了跟上趨勢也對國中生做了更多的了解。
而那段時間裏，幸村精市這個名字，在國中生選手中是獨一檔的選手。
只是在改革落下定論的時候，又聽說幸村生了重病，手術後回歸賽場輸給了一個國一的小鬼……後來他們知道這個國一的小鬼是越前南次郎的兒子，天賦卓絕，但一開始聽聞全國大賽決賽的消息時，他們更多的是為幸村而惋惜。
但現在看來，幸村的野心和決心，都因為病痛的遠離而重回巅峰。
“比起德川，你更看好他嗎？”齋藤問。
黑部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平日裏總是冷着一張臉的男人面對工作夥伴時神色要溫和一些，語氣裏也帶着開玩笑的意思：“你更喜歡平等院吧？”
齋藤不置可否：“三船前輩鍛煉人的方式很有效。他們倆都很有實力。”
“但是你更喜歡平等院。”黑部篤定地道。他語氣放慢，低沉的嗓音放低，在嘈雜的環境裏幾乎不可聞：“幸村君和德川君是同一類型的人，所以注定勝者只是其中一個。”
“同一類型嗎？我倒是不這麽認為。”齋藤笑着道。
場內，網球落地。
“1-0！”
幸村搶下了一個發球局。
風向漸漸改變了。
不二伸出手，嚴肅的表情重新變得溫和。
他呼出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過度緊張。
而這過度緊張影響到了他的發揮。
那畢竟是幸村啊。
精神壓迫已經開始了嗎？
那麽Yips……
場邊的歡呼聲仿佛逐漸遠去，世界從嘈雜變得寂靜。
而後視覺，觸覺，也随着網球的節奏而逐漸消失。
但不二并不慌亂。
他原本有些躁動的情緒被這樣安靜和孤獨的環境安撫住了。
“心眼”在Yips的壓力下自動發揮作用，黑暗中出現了孤獨的網球，而身體自動記住擊球的感覺，對着網球揮舞着球拍。
幸村有條不紊地反擊。
他知道Yips對不二沒什麽用。
真的沒什麽用嗎？
精神力在作用力的相互作用下大量消耗，Yips作用的同時夢境也展開了。
他知道單純的Yips對付不了不二，用夢境疊在底層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反正精神力招數本來就只是用作輔助。
他在消耗不二。
他的身體習慣了用最佳的方式，最省力的方法去打球，抓住每一個破綻，見血封喉。
他需要不二露出這些破綻。
咚！
“1-1！”
分明已經用了精神力招數，但發球局依然被破了。
幸村對此毫不意外。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場比賽會是拉鋸戰。
“風變了。”他說。
聽不見聲音的不二沒有聽到這句話。
心眼的作用下，一切都在不二的感知之中。但夢境又誤導着他的感知。
而在不二看不見的地方，一點一點地控制着比賽的發展。看起來只是很簡單的回球和揮拍，仔細看又讓人陷入迷茫和暈眩。
“這一招是什麽？”乾在場邊手都有點抖，“沒有資料！才氣煥發的極致嗎？不，不是……那這是什麽？”
“阿乾你幹什麽這麽激動，周助用‘心眼’打破過才氣煥發的極致的吧？”菊丸有些不解。
乾神色凝重：“可這不是才氣煥發的極致。是Yips……不只是Yips，還有夢境，還有‘第六感’……不，或許還有……這是能力共鳴？！”
和德川的能力共鳴進行中時，幸村開發出來“第六感”的招數。在使用時他就發覺，這一招和才氣煥發的極致有異曲同工之處。
一個是對大局的把控，一個是對極短時間內的細節的“預言”。
球場上有成千上百種選擇，每一種選擇造成不同的結果。
但可以通過引導，讓結果只剩下唯一的一個。
這樣一來，就變成了“預言未來”。
不管是Yips，還是夢境，都是為了讓比賽變得更簡單，選擇變得更少。
而後再通過“第六感”，去讓比賽只有唯一的那條支線。
至于“能力共鳴”，實際上并不是完整的能力共鳴。
真正的能力共鳴當然是雙向的，但此時幸村用出的只是單向的能力共鳴。他單向對不二發出鏈接，借着Yips和夢境的精神力招數的掩蓋，讓不二注意不到“能力共鳴”的精神波動。
這一招還是幸村從仁王那裏找到的靈感。
仁王的同調，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樣的用法。
只要仁王想同調，他就可以同調，和搭檔無關。
幸村一直對仁王抱有很大的期待，就是因為他認為仁王只要認真起來，就會很強。畢竟和對手同調這麽有想象力的事，這麽多年也只有仁王一個人敢想敢做地做到了。
而他在見到仁王用同調的方法，又和德川前輩進入過能力共鳴境界後，就有了現在這個想法。
和對手用能力共鳴。
他和不二，打法上毫無疑問是有共鳴點的。
只要控制住精神力的波動和共鳴的幅度，再加大Yips和夢境的精神力輸出……
小心一點，再細致一點。
幸村感受到了不二在自己Yips裏的感覺。
和他最開始開發出這一招時，被負面情緒包圍的感覺不一樣。
安靜，黑暗，虛無，但是內心安寧。
如果是半年前，他自己都無法這麽自如地應對自己的Yips。本身也是，在世界杯熱身賽時，他就沒有保持冷靜。
只是現在嘛……
“心眼”原來是這樣的招數。
不愧是天才不二。
幸村呼出一口氣。
他額頭上已經有了汗。
至于外套，則是在比賽一開始就脫掉了。
被人用網球砸下來這種事他不想再經歷一遍。對上需要認真的對手，态度必須保持絕對的慎重。
手腕轉了轉，原本對風簡單的認知似乎也随着能力共鳴的進行而變得更深刻。
今天的風很好。
幸村豎起球拍。
控制風嗎？并不是所謂的不服氣，只是他能做到這一點。
對技巧的掌握，和對球場情況的掌控，幸村完完全全是“神”的級別。
“神之子”，也該到蘇醒的時候了，不是嗎？
場邊，青學衆人目瞪口呆看着球場。
網球像是突然閃過的光暈，看不到影子也琢磨不到方向，輕飄飄似乎連落地也沒有聲音，于是捕捉不到，追不上。
在反彈向後砸在觀衆席前的牆面時，才直接鑲嵌進了牆壁裏。
是“發光球”的技巧，确實幾乎完全相反的形态。
幸村對上不二冰藍色的眸子。
“清醒過來了嗎？”
不二恍然間看到了溫和的微笑。
“Game won by 幸村精市，6-1！”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因為幸村說“要證明不是天衣無縫和無我境界也是正确的網球道路”（類似這樣的意思）所以回來修改這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