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甭管徐向北多惱火, 她傻子的名聲算是傳出去了。

這事把氣得徐向北氣得整個暑假都不願意出門。

兩個月的時間對孩子們好似很漫長,可是一轉眼, 就匆匆過去了。

孩子們正惋惜這暑假過的太快, 好在他們又迎來了秋收這假期, 今年風調雨順, 東風生産大隊種的水稻都碩果累累, 壓的都彎了腰。

柳校長和白老師都放了假,下田幫忙秋收。

秋收後的糧食就曬在了晾谷場上, 看着遍地糧食, 衆人心中都大為寬慰。

劉翠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高興地對柳校長說道:“校長,你瞧瞧今年咱們大隊收了這麽多的糧食, 今年大家都能過個好年了。”

“可不是嘛。”柳校長也笑着說道。

他看着周圍玩鬧的孩子和有說有笑的鄉親, 心裏頭有種淡淡的踏實感,他下鄉插隊的早, 現在算算年頭都有七八年了,七八年時間,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卻也足夠讓柳校長對這個地方産生一種眷戀的感覺。

柳校長想到這裏, 不由得朝另一邊的知青們看去。

同他相比,那些知青顯得既年輕又充滿朝氣,不過,也顯得與這個生産大隊格外格格不入。

要融入一個地方, 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實現的。

柳校長看得出這些知青心裏頭都有股傲氣,這也難怪,畢竟是城裏頭的年輕人。不過,柳校長心想,或許再過個三五年,這些人就會和他一樣徹底地融入東風生産大隊,成為東風生産大隊的一份子,在這裏成家立業,這都是說不定的事。柳校長當年同批插隊下鄉的就有不少人都在插隊的地方結了婚,有的人連孩子都能打醬油了。

這幾年,也不是沒有人給柳校長說親,雖然他文質彬彬,看着不太能幹活,但是勝在會教書,有地位,也多得是人家願意把閨女嫁給他,只是柳校長心裏頭一直沒有感覺,所以就沒答應過。

不過,今年不同了。

柳校長想到這裏,下意識地将視線看向不遠處正在和徐甜甜說笑的白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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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老師察覺到他的視線,回轉過頭,瞧見是他的時候,臉上一紅,沖着他笑了笑,點了下頭。

柳校長也傻笑着摸着後腦勺,點了點頭。

劉翠花把這一切放在眼裏,她唇角露出一絲笑意,拿肩膀撞了下柳校長,“柳校長,怎麽,你喜歡咱們的白老師啊?”

“劉嬸,這種話不能亂說的。”柳校長尴尬地摸着頭,說道。

“嗨,男未婚女未嫁,你要是真喜歡白老師,我替你去試探一下,你們倆要是有緣分,那也是件好事。”

劉翠花大大方方地說道。

“這,這能行嗎?”

柳校長小聲說道。

“怎麽不行?當初我妹的婚事也是我這麽撮合的,橫豎我也就是去問問,要是她說沒這個意思,我也不會把你供出來,你們倆照樣可以做同事。”

劉翠花說道。

“那就麻煩劉嬸了,不過,劉嬸,你別現在就過去,免得她看出來了。”

柳校長說道。

“你放心,我能幹出這種蠢事嗎?”劉翠花說道,她早就覺得柳校長和白老師合适,之前只是不知道他倆到底什麽情況,她不好擅作主張,如今這兩位看着像是郎有情妾有意,她自然願意撮合,當這個媒人。

劉翠花把這件事存在心上,不過,很快過幾天後,一則從縣城傳來的消息就打消了她的這個念頭。

縣城傳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據說上頭領導像是有意恢複高考。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劉翠花就愣了愣,她詫異地看向徐衛軍,“真的假的?沒騙人吧?!”

“媽,其他的事情也就算了,這樣的事,我怎麽可能騙你呢。”徐衛軍喝了口水,說道,“何況我趕回來是蔡書記吩咐的,他說其他大隊的知青有人聽見這事後,鬧着要離婚,還有的連夜卷了全家的錢和糧食,偷偷跑了,他說咱們大隊知青這麽多,咱們得小心一點兒,不過,好在,咱們大隊裏都沒有知青結婚的。”

劉翠花一聽這話就想起柳校長和白老師來,她在心裏暗暗慶幸,得虧她那天和柳校長聊完之後,沒去找白老師說,要不然的話,恐怕好事不成變壞事,這要是能恢複高考,那些知青肯定人人都想考高考,別的不說,考上大學至少就能回城市裏頭去,白老師和柳校長要是成了,那這事就麻煩了,好在這事八字都沒一撇。

“媽,我話已經帶到了,我還得趕去其他大隊通知一下,你趕緊召開大會,跟大家夥說說這事吧,書記說了,高考是肯定會恢複的了,眼下的問題是時間,具體是什麽時候高考,上頭都沒定。”

徐衛軍一鼓作氣把搪瓷杯裏的水喝了個幹淨,而後才離開。

劉翠花拄着鏟子,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很快,大隊上頭就響起了召集所有人前來晾谷場的話。

徐甜甜這些孩子們也都跟着大人們來到晾谷場湊熱鬧。

“劉嬸,咱們的糧食都收入倉庫了,你召集我們大家來,有什麽事啊?”

趙大娘抱怨着說道。

她剛在家裏躺下睡午覺,就被那大喇叭聲音給吵醒,因此,有些怨氣。

“都別吵!”

劉翠花大聲吼了一聲,把所有人的聲音都蓋了過去。

等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後,她才沉聲說道:“我召集大家來,自然不是讓大家來這裏曬太陽的,之所以匆忙喊所有人都到齊,是因為有件大事要告訴大家。”

“什麽事啊?”

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一聽這話,心裏頭就一跳。

不同于徐衛軍,劉翠花這人經歷過的大風大浪不少,要是她說大事,那肯定是天大的事。

一些知青此時臉上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隐約猜到了劉翠花要說什麽了。

“今天召集大家來,是要告訴大家上頭來通知,高考要恢複了。”

劉翠花的聲音不大,但此時她的這句話卻如同一道驚雷般在衆人的耳朵旁邊炸開。

“高考要恢複了?!”

柳校長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他下意識地朝着白老師看去,正好和白老師的視線對上。

“什麽時候恢複?劉嬸,這事真的假的,怎麽之前一直都沒有消息?”

“這高考考什麽啊,小學畢業能不能考?”

衆人七嘴八舌地問道。

劉翠花被這群人吵得頭暈眼花,她擺擺手,喝道:“都別吵,先讓我把話給說完了”

她的視線在衆人身上掃過,瞧見那些知青臉上的神色時,她便知道這些知青事先早就知道了消息,但他們知道消息卻一直沒告訴她,存的是什麽心思就難說了。

劉翠花在大隊裏說話還是說一不二的,她說了這句話,大家夥就都把嘴巴都閉上,等着她把剩下的話都說完。

“我先把醜話說在前頭,現在上頭傳來的消息也有限,高考雖然确定要恢複,但是到底是什麽時候恢複,今年,明年還是大後年,這都是說不定的。我知道大家肯定有很多人想去參加高考,這我不攔着,但是,如果要是有人敢幹出偷錢偷糧食偷跑的事,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們也別忘了,高考要是真開放了,你們也得有檔案才能去報考。”

劉翠花擲地有聲地說道。

所有人都聽得出劉翠花這番話是在敲打誰,大隊的人都有家有田,幹不出偷跑偷錢偷糧食的事,可知青們卻不同,這地方又不是他們老家,要是偷了東西跑了,那還真說不定拿他們沒辦法,畢竟全國這麽大,人又那麽多,總不可能從那麽多人裏頭找出一個小偷來吧。

不過,劉翠花使出檔案這殺手锏卻是一下子打消了那些人的心思,要是沒檔案,別說高考了,要回去都難。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真要有人考上大學,我也不會攔着。”

劉翠花見那些知青們臉上露出忌憚的神色,才又接着說道,“咱們大隊要是有人能考上大學,那我們大隊也榮譽,不過現在高考日子都還沒出來呢,我希望大家老實安分些,誰要是敢鬧事,回頭我在檔案上記一筆過,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把醜話說在前頭。”

劉翠花這一棍子一顆糖的做法徹底讓那些知青安分了下來。

大家夥也不是傻子,都從那些知青的态度裏覺察出了一些情況,他們這些鄉下人知道恢複高考都那麽驚訝,這些知青卻一點兒也不錯愕,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消息,那就是壓根不在乎這事。

可是,這可能嗎?

大家夥也都明白過來別看這些知青往日和他們走得很近,實際上他們還是兩幫人,知青們來自城市,逢年過節少不了收到家裏頭的來信,他們估計是從那方面得到的消息,可他們卻一直沒告訴大隊裏的人,沒把大隊的人當成自己人。

既然如此,大隊的人也自然把他們當成外人。

劉翠花看出村裏頭的情況不對,但她也對這種情況沒有辦法。

再說她心裏也不是沒有意見的,這些知青知道消息卻也不知會她這個隊長一聲,不就是防着她。

劉翠花才不會拿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劉嬸,劉嬸。”

柳校長親自到老徐家來了一趟。

“是你啊,柳校長,您怎麽來了?”劉翠花忙把手上的雞食放到一邊,對着柳校長問道。

“是這樣的,之前我不是拜托劉嬸您幫忙說媒嗎?現在我想這種情況還是不要了。”

柳校長不好意思地說道。

劉翠花笑道:“我當什麽事呢,原來是這件事,你放心吧,我還沒去找白老師。”

“那我就放心了。”柳校長松了口氣,有些歉意地摸了摸頭,“真是不好意思,讓您費心了。”

“說什麽見外話。”劉翠花說道:“校長是打算參加高考嗎?”

“是,我和白老師都想參加高考,不過呢,現在上頭都沒消息,估計也是先準備着。”柳校長說道。

“那你們倆多努力,回頭争取一起考上。”劉翠花拍了拍柳校長的肩膀,笑眯眯地祝福道。

柳校長笑着道了聲謝,可他心裏卻明白得很,這要是真恢複高考,那就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他這幾年雖然在教書,可教的都是小學的書,要高考怎麽也得看看高中的書才行,但是這鄉下地方,哪裏那麽多高中的書?

柳校長也是抱着搏一搏的心思,他的家在北京,這麽多年沒回去了,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回家的機會,柳校長自然不肯放棄。

白老師也是北京人,不過,他們兩個都私下約定好了,除非一起考上,否則不打算考慮談對象結婚的事。

不怪他們現實,這種安排才是最好的,無論是都沒考上還是一個考上一個沒考上,都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那劉嬸,我就先走了。”

柳校長對着劉翠花說道。

“嗯,你去吧。”劉翠花擺了擺手,說道。

柳校長剛出門,就碰見背着書包回來的徐衛家。

“柳校長。”徐衛家滿頭大汗地沖着柳校長打了個招呼。

“是衛家啊,放假了嗎?”柳校長客套地問了一句。徐衛家點了下頭,目送着柳校長離開才背着書包走進院子裏。

“媽,我回來了。”

徐衛家說道。

劉翠花臉上露出錯愕的神色,“你前幾天不才回來了嗎?怎麽又回來?”

“還不是高考那事。我們老師說不教了,要專心備考,學校看我們沒老師教,就讓我們放幾天假,等找到老師再說了。”

徐衛家提着書包進堂屋,邊走邊說道。

劉翠花一聽這話,就不禁皺了皺眉頭,這教書教到一半把學生丢下算怎麽回事,不過,如今這種情況,估計像這種事不會少了,當爹媽的都能不管自己孩子,何況當老師的呢?

“唉,真是作孽。”

劉翠花搖頭說道,“你回來也好,在家裏也一樣要自學,不能耽誤功課,知道嗎?”

“知道了,媽,我是那種人嗎?”徐衛家笑嘻嘻地說道。

他頓了頓,又有些遲疑地說道:“媽,關于高考的事,我想讀完高中,也去參加高考。”

“你這不說得是廢話嗎?現在高考都恢複了,你不參加高考,那不是白浪費了讀這麽多年的書?”

劉翠花想也不想就說道。

“真的啊,謝謝媽!”徐衛軍高興地說道,他擔心的就是劉翠花不支持,現在有劉翠花的支持,他心裏頭便放心了。

“謝什麽謝,你要是能考上大學,媽回頭給你包個大紅包。”

劉翠花笑呵呵地說道。

她想得很明白,她這麽多個兒子,老大幾個是沒機會高考了,只有這徐衛家有機會,而且他這運氣也算是好,今年讀高二,剛好讀完高二就能準備去參加高考,總比其他人丢了好幾年書要重新撿起來的容易得多。

白春桃走出來,聽見這話,臉上卻有些不高興,但她沒多說什麽,而是走進屋裏,推了推歪在炕上睡懶覺的徐衛黨。“衛黨。”

“幹嘛?”徐衛黨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他們冷戰了好一陣子,前陣子徐衛黨才對她的态度稍微好一些。

“你聽沒聽見剛才咱媽和小叔子說的話?”

白春桃低聲說道。

“說啥了?”徐衛黨坐起身來,問道。

“咱媽說要供小叔子去高考。”白春桃臉上露出不情願的神色,“你說這怎麽回事啊?之前明明說好,等小叔子高中讀完,就分家,現在好了,他要高考,那要是沒考上,是不是要等他考上了再分?如果考上了,大學還不知道要讀幾年,花多少錢呢,這都是在花咱們的錢!”

白春桃早就盤算着分家了,剛才聽見徐衛家要高考,她心裏頭頓時就不樂意了。

她還指望早早分家,拿了錢自己一家三口過他們的小日子呢。

徐衛黨一聽這話,眉頭也皺了皺,“不會吧,媽不是那種人。”

“不是,不是,你每回都說媽不是那種人,可是你瞧瞧媽平日裏疼你弟弟那樣,有什麽不可能。”白春桃低聲抱怨道,她說道:“你也別說我多心,我這還不是為了咱們家好,你瞧瞧咱們家才幾口人,一年到頭吃多少糧食,再看看其他人家,大伯家四口,二伯家也四口,還都是在念書,要是讀到小學出來掙工分也就算了,可你瞧瞧你大哥和二哥那樣,能像是讓孩子早早出來幫忙的嗎?這要是一直讀上去,跟你弟弟似的讀到大學畢業去,那不是拿咱們的錢和糧食養他們嗎?”

徐衛黨原本還沒怎麽想分家,他是個沒什麽主意的人,平日裏習慣了被人安排,現在聽白春桃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他們老三家最吃虧。

徐衛黨這時候還有些猶豫,“你別胡說,媽不是那種人。”

“那甭管媽是不是那種人,咱們也得分家是不是?”

白春桃說道,她道:“往年是家裏沒錢沒糧食,這幾年年景好了,咱們手上也有錢,有糧食,你就不想分了家自己拿主意過日子嗎?”

白春桃這話還真把徐衛黨給說動心了。

徐衛黨從小到大上頭都有爸媽哥哥們壓着,自己當家做主這事對他誘惑力不小。

白春桃和徐衛黨結婚了這麽多年,哪裏看不出來他心動了。

她忙趁熱打鐵地疏導:“你想想看,這自己當家做主過日子,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再說了,咱們不過是提一嘴,媽要是不樂意,咱們還能讓媽和爸非分家嗎?”

“好吧,那咱們就提提吧。”

徐衛黨終于動心了。

當家做主自己說了算對他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另外,他心裏頭其實也有些覺得白春桃的話說得對,他們家才幾口人,現在一起過日子,不公平。

說服了徐衛黨,白春桃心裏頭便有了五成把握了。

她想了想,這件事還得去找白大妮幫忙,畢竟她不想當這個壞人。

白春桃素日習慣了拿白大妮當木倉使,何況她現在還記恨白大妮坑她騙她說徐甜甜是有福氣的,害得她沒了八元,還損失了一大罐子麥乳精。

白春桃拿定主意,便尋了個機會找白大妮說話。

她把白大妮拉到後院去說悄悄話。

“三弟妹,你拉我到這裏幹什麽?我還得忙着去做飯呢。”白大妮甩開白春桃的手,皺着眉頭不高興地說道。

“大嫂,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下。”

白春桃擠出個笑容來,說道。

“啥事啊?還這麽神秘兮兮的。”白大妮狐疑地看着白春桃,她現在可不像之前那樣相信白春桃了,尤其是之前鬧了麥乳精那樣的事,白大妮可不會覺得白春桃會那麽大度地把這件事翻篇。

“是這樣的,咱媽之前不是說過,等小叔高中畢業後,咱就分家的嗎?”

白春桃笑眯眯地說道。

“是有這麽說過。”白大妮狐疑地看着白春桃,“你說這話幹什麽?”

“大嫂,我剛才聽見媽和小叔說了,說要支持小叔高考,你說這要是小叔考上了,那咱們不又得等好幾年了嗎?而且,考上大學也不知道花多少錢呢,你就沒個啥想法?”

白春桃意有所指地說道。

白大妮是聽明白了,這白春桃是自己想分家,可是她又不想當這個壞人,說這件事,所以就跑來告訴她,指望她當這個壞人,自己好坐享其成。

她之前是信任白春桃,才被白春桃使喚的團團轉,如今和白春桃關系一冷下來,白大妮就琢磨出了白春桃舉止的不對勁來了。

她在心裏冷笑一聲,面上故作不解,“啥想法?這小叔高考是好事啊。”

“大嫂!”白春桃急了,這白大妮怎麽這麽蠢,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都聽不明白,“這是好事,可對咱們卻是壞事,要是媽想讓咱們養小叔,那怎麽辦?依我看,還是趁着小叔沒高考,趕緊提分家,早分了早好!”

“哦,感情你是說要分家啊。”白大妮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白春桃連忙點頭,這蠢貨還得她把話給說明白了。

“那行吧,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說?”白大妮問道。

“對。”白春桃做出尴尬的模樣,“你也知道咱媽現在對我有意見,我要是提這事,肯定媽要罵我,但你不同,你可是我們老徐家的長嫂,媽最近還特別疼你,你說這話,媽肯定答應。”

白大妮心道,這白春桃竟然還來拍馬屁這套,只可惜,她現在不吃這套了。

她眼睛一轉,心裏頭有了個主意,點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

“大嫂,那您這是願意說這事了”

白春桃喜出望外地說道。

白大妮點了下頭,“你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怎麽好意思不說呢?你放心吧,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就說這事。”

“哎呀,還是大嫂有能耐,不是我說,咱媽家裏我最佩服的就是大嫂你了,像二嫂那樣的,我就從來沒指望過她。”

白春桃吹捧道。

白大妮笑了笑,沒多說什麽。

她心裏暗道,是佩服她呢還是瞧不起她,老三媳婦心裏頭心知肚明,拿她當木倉使呢,還把她當傻子!

晚上,大家夥圍在飯桌旁邊吃飯的時候。

白春桃捧着飯碗扒拉着稀粥,她眼瞅着這頓飯就要吃完了,白大妮還沒說話的意思,就忍不住朝白大妮使了個眼神。

劉翠花把這一幕看在眼裏,眼神中掠過一絲了然,這兩人又要鬧什麽事了吧?不過,這白大妮這陣子本以為瞧着改好了,沒想到竟還是老樣子。

白大妮接到白春桃的眼神,她抹了下嘴巴,把飯碗放下,清了清嗓子對劉翠花說道:“媽,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什麽事?”劉翠花吃着飯,不冷不熱地問道。

“就是分家的事,三弟妹托我說她想分家,越早越好。”白大妮平靜地說道。

但她這句話卻如同一個炸彈在老徐家炸開,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住了,呆滞地看向她。

白春桃臉色煞白,她的目的可是要讓白大妮當壞人,可不是要自己當壞人。

“大嫂,你胡說什麽,我什麽時候這麽說過?”白春桃急忙辯白道。

“三弟妹,你就是膽子太小,剛才你不把我拉到後院那邊說悄悄話了嗎?我看你膽子小,不敢說就答應替你說這事,現在我說了,你有什麽想說的,就自己和媽說吧。”

白大妮利索地把話給說清楚了。

她瞧着白春桃那煞白的臉色,心裏頭得意極了,這白春桃還想坑她,現在知道下場了吧。

“老三家的,你想分家?”

劉翠花放下碗筷,一臉平靜地看向白春桃。

事到如今,白春桃是只能認了,她在心裏暗暗咒罵了白大妮一番,而後擠出個笑容來,“媽,先前咱們不是說過等小叔高中畢業就分家的嗎?我這也是怕您給忘記了。”

“那不也是明年的事,你現在提幹嘛?”

徐衛國不解地問道。

白大妮心裏暗暗叫了一聲好,她做出嗔怪的模樣瞪了徐衛國一眼,“衛國,你這就不明白了吧,三弟妹是怕小叔要高考,怕明年咱媽不認賬,所以就巴巴地趕緊先提了這事。”

白春桃臉色慘白,她惡狠狠地瞪了白大妮一眼,“我沒這個意思!”

“可你剛才在後院就是這麽對我說的啊。”白大妮一臉無辜的樣子。

“你!!”白春桃瞧她這模樣,氣得臉都快綠了,她沒想到白大妮這回竟然這麽聰明,不但不跳她的坑,還反過來坑了她一把。

“行了!”

劉翠花打斷了她們的對峙。

她眼神如明鏡般看着白春桃,“你大嫂什麽人我們大家都清楚,雖說莽了些,可從來不說謊話。你既然想分家,那咱們就分家。”

“啊?!”

這回吃驚的人卻是白大妮。

白大妮臉色大變,她急忙說道:“媽,我們家可不分家,你別把我們分出去啊。”

所有人都被白大妮這話給驚了。

就連徐衛國也難以置信地看向白大妮,疑心白大妮是不是轉性了。

這白大妮之前天天念叨着要分家,就連睡覺做夢話也說要分家,現在劉翠花都松口要分家了,她卻反而不想了?!

“大妮,你沒吃錯藥吧?”

徐衛國悄悄拉了拉白大妮的袖子,擔心地問道。

白大妮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這蠢貨,這分家有什麽好處,跟着她爸她媽和小姑子,那才能沾沾福氣,過上吃好喝好的好日子,這分了家,那關系就遠了,以後要想沾沾福氣,可就難了。

“媽,我們這邊堅決不分家,鐵定跟着你們二老!別說養小叔,就是把他兒子也養了,我們也不在話下。”

白大妮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說道。

徐衛家原本有些傷心,聽見這話,卻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了,他道:“大嫂,我多謝您的好意,可我現在都還沒結婚呢,哪裏來的兒子。”

“嘿嘿。”白大妮讪讪地笑了。

白大妮都這樣表态,蔡小草遲疑了一下也跟着說道:“媽,我們也覺得這分家不必這麽着急,過幾年也成。”

“是啊,媽,你和爸把我們辛苦拉扯大,我們不能這麽不孝順,這分家還是等以後再說吧。”徐衛軍真摯地說道。

徐向東等孩子們也跟着大人們說道:“爺,奶,咱們不分家,一家子一起過日子,熱熱鬧鬧的,多好啊。”

這些孩子是真不願意分家,雖說平日裏孩子們少不了争吵,可是感情也是真的好。

聽着孩子們的話,劉翠花和徐志強不由得紅了眼眶。

劉翠花看向一言不發的徐衛黨,她心裏嘆了口氣,卻還是果斷地說道:“我知道你們孝順,但是你們現在也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這家還是分了算了,好聚好散,也免得日後鬧翻臉。”

“媽,我們幾兄弟怎麽會鬧翻臉呢?”徐衛國不解地問道。

白大妮扯了扯徐衛國,沖他使了個眼神,道:“你就少說幾句吧。”

她之前怎麽沒覺得自己老公這麽傻憨憨,都沒瞧出問題來。

徐衛國聽白大妮這麽一說,雖然有些不甘願,但卻還是閉上嘴巴。

徐志強深吸了口氣,而後說道:“你媽說的也對,這家是該分了,這樣,今晚我和你媽商量一下,明天請三叔公過來做個見證,咱們看看該怎麽分家。”

徐志強這話算是一錘定音了。

吃完晚飯後,各房都回了自己的屋子,有人是高興,有人是滿腹疑惑。

一進屋子,徐衛國就對白大妮問道:“你剛才幹嘛讓我少說幾句?”

“我說你都不知道長那雙眼睛幹嘛使得?你都沒瞧出來咱媽是在說老三呢?”白大妮嫌棄地看了徐衛國一眼,說道。

“說老三,老三沒說什麽啊。”

徐衛國撓撓頭,滿腹疑惑。

“正是因為他沒說什麽,”白大妮說道,“他沒說什麽不就是說明他也覺得他媳婦說得對嗎?咱媽那樣精明的人,能瞧不出來老三那點兒小心眼,我說你,你要是有咱媽三分聰明,我剛才也不用使眼色使得眼睛快抽筋了。“

徐衛國撇了撇嘴,自知理屈。

三房那邊。

白春桃卻是格外高興,這總算是能分家,往後不必養着徐衛家和徐甜甜這兩個拖油瓶了。

“衛黨,我都瞧好地方了,咱們這附近不是剛好有塊空地嗎?咱們就用那地方建咱們的房子,建個大點兒的,回頭我娘家來人了,還能讓他們也住幾天。”

白春桃興高采烈地盤算着将來分家後的事。

徐衛黨卻悶不吭聲地坐在一旁。

白春桃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不高興啊?”

徐衛黨轉過身,瞧着白春桃,“我是覺着咱爸媽心裏恐怕惱了咱們家了,剛才在飯桌上,大哥和二哥他們都說不分家,就咱們說分家,媽恐怕要對咱們有意見了。”

聽見這話,白春桃心裏先是一陣心虛,而後分家的喜悅又重新占據了上風,她說道:“你管這些幹什麽?他們嘴上說不分家,心裏頭不定偷着樂呢,咱們以後分了家,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何必去想爸媽是不是對咱們有意見?”

說到這裏,白春桃心裏頭又不禁想起白大妮這個賤人。

她心裏暗暗咬牙,之前本以為白大妮是個蠢貨,沒想到這回卻是機靈了,不但沒被她當木倉使,還反過來利用她分了家,剛才還在飯桌上說得那麽好聽說不想分家,呸,她就不信白大妮是真不想分家,不過是在爹媽面前裝罷了。

白春桃這回是真猜錯了。

白大妮是真不想分家,大半夜的,她還偷偷敲了敲隔壁屋的門,拉着徐衛國進了劉翠花和徐志強屋子裏,一臉認真地對劉翠花說道:“媽,我和衛國永遠愛你們。就算分了家,你們還是我們的爸媽。”

劉翠花本來還在睡意朦胧,一聽這話,頓時被惡心得清醒了。

她甩開白大妮的手,惡心地說道:“滾滾滾!”

大半夜的,這是要惡心死誰呢?

她算是看出來了,就算這白大妮不蠢了,她也能變着法子作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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