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放了暑假，醫科大圖書館也不算冷清，莫壹從韋美那要了一份圖書館暑假開館時間安排表，開館的時候過來自習，圖書館的學習氛圍總比家裏要好許多。起了個大早，莫壹和韋美一起出門，韋美去醫院，她則去學校自習，兩人約好中午一起吃午飯。莫壹是過了十二點半才感覺到肚子餓，拿起手機難得韋美沒有發微信來催她，收拾好桌面上的複習資料，拿起手機一邊走向電梯一邊給韋美發微信。剛點開微信，韋美的信息就彈出來：【壹壹，午飯不和你一起了。】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莫壹掀起眼皮看了眼，電梯裏的人摩肩接踵，飯點時間大家都趕着一個時間點去吃飯，莫壹腳步稍稍往後退了一步，示意自己等下一趟，又看到裏面的人都為她騰好了地方，她關了手機屏幕，有些不好意思地走進電梯。出了圖書館，給韋美回複：【那你吃了？】
有時候韋美忙起來也是不顧吃飯時間，也許醫護人員都這樣。莫壹沿着校道走到後門才收到韋美的回複：
【沒有，還在與病例做鬥争，我待會兒點個外賣好了。】
飯點點外賣，估計外賣到了，韋美都要餓扁了，反正後門離一附院就幾分鐘的路程，莫壹覺得自己給她送過去比外賣還要快。
【我在後門，你吃什麽我給你送過去。】
【真的啊，我要吃後門的阿傑螺蛳粉。】
韋美擡頭看了眼空無一人的科室，不忍心讓濃重的螺蛳粉味道在這神聖的辦公地方揮之不散，忍痛敲下字。
【算了，我吃叉燒飯，我怕待會兒盧老師回來打我。】
莫壹不是第一次去一附院，卻是第一次去骨外科。拎着打包好的外賣，好不容易按着指示牌擠着人群擁擠的電梯到外科大樓的七樓，莫壹卻發現自己失去了方向感，聞着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按着房間號繞了大半圈也沒找到韋美的科室。莫壹有些放棄地往電梯方向走去，她覺得還是讓韋美自己下來拿比較靠譜。莫壹邊等電梯邊給韋美發微信，聽到‘叮’的一聲，莫壹下意識往旁邊退一步，方便電梯裏的人出來，
“姑娘，麻煩讓一些。”
聽到聲音莫壹才擡起頭往電梯裏看，兩位護士推着病床從電梯裏出來，顯然她剛剛讓的那一點位置根本不夠，她有些尴尬地說了聲不好意思，快速往旁邊讓開了幾步，等她站定，就看到了跟在病床後面的男人。陸瓒跟在病床後面走出來，看到旁邊站着地莫壹略微驚訝，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有些怪異的感覺，莫壹在他開口前微笑地打了聲招呼：“陸老師好。”
病床被推走，陸瓒朝莫壹走近了幾步，看着眼神有些飄渺的小姑娘，問出了心中的猜測：“生病了？”
“啊、沒有。”莫壹瞥了眼電梯，門已經關上了，收回視線，對着在她前面站定的男人揚了揚手上拎着的打包袋，解釋道：“我來給韋美送午飯。”
陸瓒點了點頭，沒說什麽。
莫壹想起躺在打字框裏沒發出去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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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師您知道韋美的科室在哪嗎？”
“知道，走吧，我和你一起過去。”看着他就要往前走，莫壹連忙出聲，
“不用，陸老師您告訴我怎麽走就好，不麻煩陸老師了。”
“不麻煩，我也要去找盧源。”
韋美是盧老師的學生，韋美所在的科室就是盧老師的科室，而陸老師和盧老師是好朋友，又剛好出現在七樓，莫壹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有些不好意思，臉蛋有些泛紅，跟上陸瓒的步伐，輕聲開口：“那麻煩陸老師了。”
莫壹跟在陸瓒的身後，對于是否上前與他并肩走她心裏做了翻糾結，似乎也沒什麽理由要跟上去，她不想顯得太突兀，一路上說不出什麽感受，她沒再盯着他的背影，觀察起牆壁挂起的指示牌。跟着陸瓒穿過一條架空的走廊，莫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麽剛剛一直找不到，骨科是在對面的那棟樓，莫壹暗自郁悶了一會，突然有些不理解醫院指示牌的設置。
剛走到骨科，韋美就從窗口往望出來，看清來人，稍稍驚訝了幾秒，丢下筆跑出來，先是向陸瓒問了聲好，然後問道：“陸老師怎麽和壹壹一起？”
“電梯碰到。”
韋美點點頭，挑眉看了眼莫壹，一邊接過莫壹手上的打包袋，一邊笑道：“多謝陸老師把我們家壹壹帶過來。”
陸瓒表情沒什麽變化，淡淡道：“不客氣，順路。”
韋美擡起手中的袋子聞了下，餓到不行，進辦公室之前她還是想起來問旁邊的莫壹：“你吃了嗎？“
“還沒，我一會去吃。”
“你……”
韋美話止在嘴邊，盧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喲，這麽熱鬧？”
盧源還沒走近就看到莫壹，在人跟前還是假裝驚訝了下：“莫壹妹妹也來了？”
莫壹一直覺得‘莫壹妹妹’喊在她身上瘆得慌，不過她沒有表現出什麽不适，誰讓她上次在面館點點頭說不介意的，禮貌地喊了聲盧老師好。
盧源笑得一臉慈愛，轉頭看向陸瓒：“來得正好，外賣也應該到了，今天就不去食堂了。”還順道邀請了莫壹：“莫壹妹妹，要不要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午飯？”
陸瓒眉頭皺了下，他一向不喜歡在醫院吃外賣，開口拒絕：“不了，留你自己吃吧。”
“算了，那你們自己去吃吧。”被拒絕的盧源習以為常，他也是心血來潮點了一次外賣，擺擺手道。
剛想要出聲拒絕的莫壹把話咽回肚子裏，眼神有些困惑，顫顫開口：“我……”
“那就麻煩陸老師帶壹壹去吃飯了。”旁邊的韋美順勢推了莫壹一把，笑眯眯道。
“……”莫壹想說他們不是一夥的。
“走吧。”陸瓒看着兩人走進辦公室的背影，低頭對莫壹道。
莫壹被韋美搞得有點懵，“陸老師，其實不用麻煩的，我自己去吃就好。”
陸瓒低頭看着她，‘不用麻煩’今天聽得好像有些頻繁，他沉思了幾秒，最後只是說出：“那就一起做個伴吧。”
莫壹他們剛走，盧源的外賣就到了，外賣還拎在門口外賣小哥的手上，韋美就聞到了熟悉的螺蛳粉味，突然覺得手中的叉燒飯不香了，放下筷子，狗腿地跑到盧源桌子前直勾勾地看着盧源打開外賣包裝，盒子掀開，湯水倒進去的那一刻，韋美咽了咽口水，盧源終于擡起眼看了看圍觀他的女孩，殘忍道：“吃飽了就繼續抄病例。”
韋美并不受他這話的影響，看着另一份沒有打開的螺蛳粉，有些不解的問道：“盧老師，是什麽讓你覺得陸老師會和你一起吃螺蛳粉？”
盧源撕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思考了幾秒，“所以這不是沒留住他嗎？”
看着他吃得這麽香，韋美有些不甘心，剛剛自己想叫莫壹帶螺蛳粉還顧忌他，“盧老師，您平時不是不讓我們在辦公室吃螺蛳粉嗎？”
“平時聞你們這個粉的味道聞得多了，今天特意想請你們陸老師一起嘗試一下。”盧源夾起一塊酸筍往嘴裏送，嚼了嚼，咽下去，“好像味道還不錯。”
聽到誇獎，韋美無比自豪，“那是，那可是粉界的粉王。”
盧源差點被她的話給嗆到，沒等她再次開口，就開始趕人：“陸老師那份你拿去解決，吃飽了趕緊幹活。”
“好嘞。”韋美非常狗腿地笑着道了謝，拿上粉，走人。
醫院是午休時間，值班的醫生護士很少，只是飯後散心的病人有些多。
莫壹跟着陸瓒乘電梯下到一樓，看到指示牌，在身後的她喊了一聲：“陸老師。”
走在前面的陸瓒停下來，轉過頭來，看她。
“陸老師，可以吃你們醫院飯堂嗎？”莫壹知道醫生的午休時間很少，這會都一點多了，不想占用他的休息時間。而且，剛聽他和盧老師的對話，他本來也是打算去食堂的。
陸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幾秒，最終點點頭。
莫壹第一次到醫院的職工飯堂，只掃了一眼，就跟着陸瓒去排隊打飯。可能過了飯點的緣故，不是很多人，莫壹他們前面排着四五個人。她跟在陸瓒身後，兩人沒有說話，氛圍安靜得有些尴尬，莫壹只好四處看去，轉移注意力，往食堂裏掃了兩眼最後視線定格在前面男人的後頸處，好白啊，她竟然有些羨慕了。沒過幾分鐘，排在他們前面的人越來越少，陸瓒轉過頭來，看她：“莫壹，你吃什麽？”
莫壹微微愣住，她是第一次聽到他喊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裏吐出來，帶着一種說不出的魅惑，莫壹沒來由的有點飄了，回過神來，木然地回答：“唔，都行。”
捧着陸瓒給她點的飯，莫壹跟着他找了一個旁邊一點的位置坐下，莫壹才打量起自己前面的飯菜，好像和對面的人的飯菜一樣。她不挑食，基本上能咽下肚子的她都能接受，菌菇類就是她難以下肚的一種食物，眼前就有一道。莫壹兩眼盯着盤中的杏鮑菇小炒肉，糾結了一下，然後默不作聲的把杏鮑菇挑到旁邊。
對面的陸瓒雖然不說話，但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眉頭皺了一下，終究是沒有說什麽。
莫壹實在受不了這種奇怪的安靜氣氛，抿了下唇，清咳了一聲，幽幽開口：“陸老師，您平時都在醫院飯堂吃嗎？”
陸瓒聽到聲音，停了一下，看着她的深色眸子，淡淡的嗯了一聲。
莫壹裝作輕松的點點頭，“你們醫院的飯堂挺好吃的，”末了還加一句“比醫大的飯堂好吃。”
陸瓒眸光微轉，有些疑惑，擡眼看她：“你吃過醫大的飯堂？”
“嗯，我在醫大讀的大學。”
陸瓒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沒再問什麽。
莫壹心裏倘然，他沒問，她也沒有多說什麽。
莫壹沒什麽胃口，看到陸瓒放下筷子，自己也跟着停下了。
“吃飽了？”陸瓒眼睛掃到被她挑到旁邊的菌菇以及她碗裏沒被吃多少的飯菜，問道。
“嗯，飽了。”莫壹注意到陸瓒的眼神掃過她的碗，慌張解釋：“那個，不是飯堂的飯菜不好吃……呃，也不是不合胃口……我平時吃得少，陸老師，我不是故意浪費的，阿姨給太多了，我，我吃不下了。”莫壹說完，也不知道自己胡亂說了什麽，似乎在他面前腦子總是會不利索。
陸瓒看着慌張向他解釋小姑娘，似乎還有點小委屈，他失笑了一聲，壓着聲音：“沒關系，是我疏忽了不知道你不吃菌菇類，下次請你吃別的可以嗎？”
“啊，哦，好。”莫壹也不知她怎麽糊裏糊塗地就答應了，她沒說她不吃菌菇類他自然不會知道。後知後覺才責怪起自己。端着餐盤跟在他身後，走到殘羹回放處，莫壹注意到，陸瓒放下碗筷的時候，會跟在旁邊清理收拾的阿姨道聲謝謝。莫壹有些觸動，他真的是一個很有禮貌很有修養的人。
出了飯堂，陸瓒看了眼手表，出聲問道：“自己回去沒有問題吧？”
“沒……沒有，不麻煩陸老師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陸瓒低頭看着她，點點頭：“嗯，抱歉，我一會有個會議。”
“沒關系的，謝謝陸老師。”
“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