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
夏日炎炎，傣妹火鍋依然坐滿人了，還好莫澈已經排了位，昨天老弟約她一起吃飯，莫壹随口就說想吃火鍋。按照莫澈發來的信息，莫壹一進到店內就看到坐在角落位置的莫澈，以及他對面的莫奇。莫壹愣了一下，笑着走過去，“莫奇，怎麽來N市了？還不告訴我。”
莫奇把菜單和筆遞過去，笑道：“今早和領導上來開會，一直忙到現在，這會才有自由時間，你看看還要吃什麽？”
來過幾次，莫壹對傣妹火鍋的菜單熟悉，大概看了眼，自己想吃的都被勾了，她随便點了兩樣就把菜單遞給服務員，繼續剛剛的話題，“今晚就要回去了嗎？”
“明天再回，今晚住朋友那。”
莫澈吃飯很安靜，從來不多話，受家庭的影響，莫壹其實也一樣，莫奇就不一樣了，會滔滔不絕地和她說一大堆工作上的、家裏的事。莫壹很享受三姐弟相聚的時刻，她讀書的時候，他倆就輪流着請她出來吃火鍋。
飯後莫澈主動買單，莫壹看着莫澈走去收銀臺的背影，笑眼中帶着些感慨，有一個像哥哥一樣照顧她的弟弟真好，雖然性格冷淡不喜表達不易相處，但對家人該有的熱情不會少。一瞬間莫壹腦子裏閃過陸瓒的臉，她突然想知道陸瓒冷淡的外表之下會有多少分的熱情。想着她掏出手機，給韋美發了條微信，
【怎樣探尋一個男人冷淡外表之下的熱情？】
發完微信，擡眼看到對面的莫奇已經不見了，莫壹回想了一下，好像在她沉思中隐隐約約聽到莫奇說她先去一趟洗手間。
“莫奇去哪了？”莫澈買單回來看到莫壹一個人，疑惑問道。
“好像去洗手間了，我們出去等她吧。”吃飽莫壹就想站起來，一直坐着像是要在肚皮裏堆積脂肪一樣，她總有一種怪異的難受。
拎上包，莫壹和莫澈肩并肩走出火鍋店。
晚上八點鐘，N夜生活的開始，火鍋店內依舊是熱鬧不已，餐桌上火鍋冒出的熱氣随處可見，店內開足了冷氣并不影響客人們用餐的心情。
鄧卓仁随着對面陸瓒的目光望去，直到一男一女消失在視線才轉回身，笑道：“怎麽樣？是不是高個子的情侶特別吸引眼球，那對一走過去，好幾個女生都望過去了。”
陸瓒看到莫壹和一個男生走過，有些意外，不過看三秒就收回視線了，他抿了口茶，繼續燙菜，沒有回答對面的人，鄧卓仁見怪不怪，夾起陸瓒燙的幾根青菜，“其實，你也該談戀了，你看盧源這小子都結婚兩年了，就你還單着，我都不忍心提醒你。”
“你不也一樣？”陸瓒面無表情地把碗裏的所剩了兩根青菜吃完，像是在客觀評價店裏的口味，語氣平淡，“你挑的地不怎麽樣。”
莫壹和老姐老弟分開後，一個人乘地鐵回家，進了車廂才收到韋美的回複，【好辦，成為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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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壹握着手機愣了一下，列車前進，差點站不穩，她滅掉屏幕，雙手趕緊握穩扶杆，才抽出手來重新解鎖打字，【不可能。】
【說吧，冷淡的男人是誰？】
【我弟。】莫壹打下字就關了手機，她沒有在地鐵上玩手機的習慣，完全是因為擁擠的車廂太多雙眼睛，亮着手機玩，不管別人看沒看，她總有一種隐私被人明目張膽地偷窺的感覺。
兩個月的暑假過得很快，莫壹也按計劃地進行着她的考研複習，唯一讓她苦惱的是，學校開學了，她要過起了和在校生們搶圖書館位置的日子。還好她有韋美這個早出晚歸的同伴，每天早上一起出門，晚上一起回家。很多時候，是莫壹等韋美下課或者結束實驗了來圖書館找她一起回家。今晚圖書館要閉館了也沒見韋美發來微信，她只好收拾東西下樓去找韋美，剛出了圖書館們就收到韋美要延遲結束實驗的微信，莫壹也不着急回家，看了眼自己的休閑打扮，去跑個步也是可以的。
剛過十點，圖書館的閉館時間，操場上跑步的人挺多的，很多都是從圖書館過來的。莫壹好久沒跑步了，大學的時候，莫壹和韋美經常繞着學校操場一圈一圈地跑，五六公裏跑完下來什麽雜七雜八的情緒都沒有了。舍友都不喜歡跑步，最多是被舍友拉着來逛操場。莫壹放好書包，壓了壓腿，戴上耳機，開跑之前随手拍了張照片發到舍群，【壹百億：母校的操場，懷念吧。】
一口氣跑了五公裏花了半個小時，跑完莫壹簡直要汗流浃背了，好在九月份的夜晚還有涼風吹過，慢走了兩圈，額頭上的汗一點一點被夜晚的風吹幹，莫壹挑了舞臺右側的位置壓腿，以前最喜歡的位置，一邊拉伸一邊聽音樂。一首歌播到尾聲，感覺到身旁有人靠近，莫壹剛想要移開些距離，側頭就看到陸瓒那張側臉，在白熾的舞臺燈光照射下，顯得他的那張臉更加冷峻。莫壹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驚訝，一邊摘下耳機：“陸老師？”
“嗯。”陸瓒把腿放上去後，才發現這個地方對他的腿來說有些矮。
“您也來跑步嗎？”一個白癡問題，莫壹咬了咬舌尖。
“嗯。”
莫壹尬尴地笑笑，繼續扯着話題，“我剛剛跑步沒有看到你。”
莫壹完全不知道自己忘記了尊稱，陸瓒只覺得‘你’字比‘您’順耳多了，眉頭舒展開了些。他是在莫壹跑前熱身的時候就看到她了，一身黑白搭的休閑裝，上身寬松款的白色T恤，蓋住了下身大半黑色的短款熱褲，外露的雙腿在微暗的燈光下顯得又長又白，身材似乎很好。不過她挂着耳機，他好多次跑過身邊她都沒有發現，陸瓒也沒有上前打擾，他其實也想看小姑娘能跑多久，現在看來，身體素質好像還不錯。
陸瓒瞧了瞧她手裏的耳機：“你跑步很專注。”
“我習慣跑步聽音樂，沒太注意旁邊。”莫壹打開摁亮手機暫停了還在播放着的音樂，收起耳機線，對她來說，跑步時聽到自己喜歡的音樂，會忘記跑步所帶來的疲勞感，跑步會變得輕松，也能夠使她完成自己的目标公裏。
兩人壓完腿，陸瓒看了看手表，問道：“要回去了嗎？”
“我等韋美實驗結束了再回去。”
“那一起走兩圈吧。”
“唔，好啊。”
和陸瓒并排走一起，莫壹心不在焉，其實也是不自在。兩個人腿都不短，走得卻很慢。夜晚操場上的情侶很多，或是一起散心，或是一起跑步，莫壹也無意看着從他們身邊的情侶，她其實沒有異性朋友也沒有和異性單獨逛過操場。
“陸老師好。”
“陸老師，你來跑步啊。”
“陸老師好。”
一圈走下來，有幾個學生向陸瓒打招呼，但都忍不住打量旁邊的莫壹幾眼，但也沒敢問出口。
打完招呼的兩個男生跑開後，就聊了起來，
“哎，看到沒，陸老師的女朋友挺好看的，身材好，那雙大長腿絕了。”
“原來陸老師喜歡這款啊，感覺和我們年齡差不多。”
其中一個男生回頭看了一眼，說道：“你還別說，兩人站一起，養眼啊。”
“看不出來，陸老師您還挺受歡迎的。”兩男生走後，莫壹笑着開口。
“剛好教過他們。”他的聲音很溫和，也很動聽。
“陸老師，您現在還教書嗎？”
“還？”
“唔，韋美和我說你只教她們一個學期。”
“看來你們平時聊我挺多的。” 他眸裏含笑。
莫壹低下頭，有些尴尬，只是偶然提起會聊幾句，自從她決心考研之後，就很少聊起。
“還好，韋美主要是誇您的多。”
他低沉笑着看她，“說說看，我還真不知道學生怎麽誇我這個老師。”
怎麽誇？莫壹糾結着該用什麽措詞，旁邊就走上來一個年長的大爺：“小陸呀？這暗暗的燈光我在遠處瞧着還以為不是你呢，”大爺看向旁邊的莫壹，帶着老花眼鏡的雙眼左右打量了一圈，
“和女朋友來一起來鍛煉啊？”
……被誤會了，莫壹有些窘迫，不知道要怎麽回答，正想着要不要先開口解釋，陸瓒就開口了，
“劉教授您好”
然後看向莫壹，說道：“莫壹，這是劉教授，我的導師。”
莫壹順勢乖巧的打了個招呼：“劉教授好。”
“好好好，不打擾你們年輕人了，女朋友挺好的，好好相處。”後半句是對陸瓒說的。
看着劉教授離開，莫壹才反應過來，陸瓒還沒解釋他們的關系，也許是越解釋越亂。
“莫壹，你可以不用叫我陸老師，你不是我的學生。”
莫壹認真思考了兩秒，仰起頭看向陸瓒：“那叫，陸醫生？”
陸瓒失笑：“你也不是我的病人，叫我名字就好。”
“陸……瓒？”
“嗯，不用拘束，名字就是用來叫的。”
“好的，陸……瓒”莫壹還是有點不習慣直接喊他的名字。
逛了兩圈，莫壹回完韋美的微信，手裏捏着手機，開口道別，
“陸老師，我得走了。”
“一起吧，我也去實驗大樓一趟。”
莫壹不知道他怎麽知道她要去實驗大樓的，雖然和他一起會有點局促，他說順路她也不好再拒絕，點點頭，指了指跑到旁邊被學生用來放包的地方，“那，您等我一下。”
說完她跑過去拿上自己的書包，轉頭看到陸瓒站在不遠處看着她，四目對視了幾秒，莫壹臉紅的移開視線，跑到他面前，“好了，走吧。”
燈光微弱的校道，空氣中漂浮着淡淡的微風，是夏天的味道，任風吹拂，莫壹一點一點想起以前晚上兼職回來一個人走在校道的樣子，那時候的她一個人聽着歌，沿着長長的校道走回宿舍，要是哪天犯懶了，在校門口掃一輛共享單車騎到宿舍樓下。
莫壹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沒注意到有電動車前面開過來，路上有些黑，興許是車主沒注意到路旁有人，就直徑往前開，莫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瓒拉了一把，躲過那輛車，半個身子貼在他胸前。
“小心點。”被陸瓒拉了一把的莫壹才驚醒過來，手臂還是挨電車前面的鏡子輕微碰到，車主回頭看了眼被碰到的莫壹，見人什麽大礙就繼續開車走了。
“沒事吧？”他壓着聲音，就像在耳語一樣，他有誘惑力的聲音經過她耳朵的時候有一種酥酥的感覺，想到他們現在是半擁抱的姿勢，莫壹臉不自覺紅了起來，心跳也有些加速。
“沒事，謝謝。”說着莫壹放開他的衣服，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燈光昏暗，兩個人只有十厘米的距離，也許是氛圍使然，陸瓒低下頭，鬼使神差地擡手幫她理了理臉頰邊被風吹亂的碎發：“走路不要發呆，很危險。”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莫壹有些慌亂，身邊全是男性特有的味道，臉上的紅暈被他的動作和靠近又加深了些，只感覺自己的臉頰和耳朵燙得見不了人，低着頭像鴿子一樣點頭。
陸瓒也被他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後知後覺後，他手指上的動作停在她的發梢幾秒，然後故狀淡然地收回手，清了一下嗓子，“走吧。”
第 12 章
晚上睡前，莫壹做完keep的日常活動，洗了個澡，頂着一張面膜躺在床上刷手機，母校的一張照片引起了舍友們熱火朝天的聊天。
【我是你想的靜靜呀：啊啊啊，我的醫大好想念！每天被一群小魔頭折磨瘋了，還是讀書好。】
【請你吃杏仁餅：你錯了，并不！給導師打工沒工資的那種了解一下？】
【請你吃杏仁餅：我們陳老板今天叫我去西校區幫他拿資料，你知道東校區離東校區有多遠嗎，大熱天的出門5分鐘流汗2小時。】
【我是你想的靜靜呀：哈哈哈，新生都是打雜跑腿的啦，你想想當初我們大一進社團的時候。】
【漓江美人：“免費汗蒸減肥法，你值得擁有哦寶貝。】
【壹百億：贊成！】
【請你吃杏仁餅：不想理你jpg.】
【漓江美人：你還算好了，最近我們老板的迷惑行為讓我很迷。今天我交了份論文，導師提出修改意見和接下來的日程後問：你需要我再給你複述下嗎？我：好啊，謝謝老板。導師：你是小孩子嗎？ 我：？？？？】
【我是你想的靜靜呀：哈哈哈哈，導師：我就随便問問你還當真了？】
【請你吃杏仁餅：啊啊啊，我也是！上周五，随口答應老板一起吃飯，結果一桌子除了他我誰都不認識，我自己就像個憨憨，憋屈的慌！】
【漓江美人：還有!!! 可能因為專業的緣故，平時讓我翻譯論文，翻譯PPT也就算了，昨天我們老板居然叫我去給人起英文名！excuse me？】
【壹百億：哈哈哈哈！】
【我是你想的靜靜呀：哈哈哈哈，叫你一聲Lily你敢答應嗎？】
【壹百億：對了，@漓江美人，有時間我去找你呀，蹭你們學校圖書館的資源。】
【漓江美人：歡迎歡迎，随時恭候。】
【……】
大學舍友除了莫壹都考研，周杏和江漓成功考了研究生，陳佳靜一戰失敗後就轉戰職場。宿舍群雖然不會每天都有人活躍，但遇到什麽有趣事或者煩心事，大家都會往上分享。
看着舍友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莫壹想起了她們幾個小妮子在宿舍玩鬧的日子。剛退出QQ界面，就彈出了老姐莫奇的微信消息，【周六晚一起吃飯啊。】
莫壹疑惑着打下字，【你又來N市了？】
【是呀，周五晚不用加班吧？】
家裏沒有人知道莫壹已經辭職了，而且還在備考。周六晚上莫壹雖然有自己的複習計劃，但和老姐吃一頓飯也不會影響什麽。
【不用。】
【那就好。】
周六那天晚上，莫壹本來以為只是兩姐妹簡單地吃一頓飯，最多會有個莫澈，沒想到莫奇帶來了一個莫壹完全陌生的與她年齡相當的男生，遠遠瞧着莫壹眉頭擰了一下，自我懷疑到她應該沒到相親的年級吧？莫壹坐下後，莫奇給她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
莫壹暗自松了一口氣，看這情況，她一度以為她到了相親的年紀。莫壹微笑着打招呼，“你好。”她不知道怎麽稱呼對面的男生，也不會狗腿地喊一聲‘姐夫’。趁着男生去洗手間的時間，莫奇告訴她男生是相親認識的，比莫奇小一歲，比莫壹大一歲，難怪看着那麽年輕，莫壹有些驚訝，“姐弟戀啊？”
莫奇笑了一下，“是啊，就差一歲，老媽叫我帶他來給你看一下。”
莫壹更是驚訝了，指了指自己，“我？”來給她一個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人過目，莫壹豈止是驚訝，何況，談戀愛的話她不喜歡年紀小的男生。
“是啊，今天剛好上來玩，就順道了。你覺得他怎麽樣？”
莫壹很少和異性接觸，吃一頓飯，她實在看不出人怎樣，他不像陸瓒，見過一眼就自帶濾鏡，覺得他是那種可望不可即的成熟男人，甚至陸瓒對她來說不只是眼睛的撞擊更像是心靈的撞擊，就此篤定他是一個美好的人，她總是不受控制向他探出，最後也總是沒走出一步就退縮。
莫壹笑笑着敷衍過去，“還行吧，對你好就行了。”
莫奇點點頭，“對我挺好的。”她拿起桌子上的果汁吸了一口，“對了，你要是遇上合适就談上，不然老媽該張羅你去相親了。”
“我才不着急。”莫壹還想再說些什麽，看着朝她們走過來的男生，顯然現在不是時候。
三個人吃完飯，莫奇提議去逛逛商場，莫壹看着十指相扣的雙手，笑着搖頭拒絕了，她不想做電燈泡，家裏也有自己複習任務。
廣湛廣場是N市的市中心，周六的夜晚人來人往，非常熱鬧擁擠，小情侶居多。三人站在門口，莫壹道別了莫奇他們，一個走去乘地鐵回家，走到紅綠燈路口，看着對面地鐵入口陸續有人出來，她改變了注意，去乘地鐵還得穿在人群中擠過地下的商業街，然後排長龍的過地鐵安檢，想到那個場面，莫壹心顫了一下，立馬改變主意，掉頭沿着路道走去公交站，雖然花的時間多，在公交車上還能欣賞夜景。
莫壹給自己戴上無線耳機不久，從後邊開來的一輛黑色奧迪車就停在她旁邊，莫壹停住打開網易雲的動作，疑惑地看過去，車窗滑下，對上一雙純粹且湛亮的眼眸，莫壹怔了幾秒，
“陸老師？”
陸瓒先是眉頭一蹙，沒有糾正她稱呼，點頭應她，“嗯，上車吧，送你回去。”
莫壹搖了搖頭，指着前面公交站的方向，“不用了，前面就是公交站，我搭公交挺方便的。”
陸瓒一手扶在方向盤上，一雙明亮而平靜的眸子看着她，“上車吧，順路。”
莫壹猶豫了幾秒，想到他應該去一附院，也沒再拒絕。打開副駕駛坐上去系好安全帶才後知後覺自己自顧坐上人家副駕駛可能會不禮貌，畢竟她知道男人對自己的副駕駛都會講究。莫壹側頭看了眼男人安靜認真地打着方向盤的側顏，緊閉着的雙唇，沒有要說話的跡象，應該也不會介意自己的自作主張，莫壹咬着自己的舌頭，無聲責怪了自己。
車子在大道上前駛，莫壹一上車就正襟危坐着，雙手握着手機搭在雙腿上。陸瓒沒有開車聽音樂的習慣，兩人沒有打開話題，莫壹側頭看着窗外的夜景，坐車的時候她喜歡留意窗外的夜景，夜晚十點的街頭，并不過分安靜，人來人往，車來車往，一盞盞紅色的車燈彙成一條鑲成的溪流，奔騰不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閃爍，各種光芒交相輝映。夜晚，是另一種城市的味道。車內安靜得過分，莫壹有些壓抑和拘謹，相比起來，她更喜歡在公交車上欣賞的夜景，一個人自在。車子跟着車流停在車道等紅綠燈，莫壹手機屏幕亮起來，鋼琴曲從她的耳朵上的耳機裏傳出來，莫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一路上都帶着無音樂的耳機，屏幕上閃着媽媽兩個字，莫壹反應過來按了接聽，“媽。”
“小壹，吃飯了嗎？在家嗎？”
身邊坐着人，莫壹不習慣在人前講電話，還是在陸瓒面前，手指不自在地把玩着包包上的鏈條，只挑了一個問題回答：“吃了。”
“見到你姐的男朋友了嗎？”
“見了，剛剛一起吃的飯。”
莫母帶着笑意的傳來，“那你覺得怎樣？”
“挺好的，年紀有些小，兩人适合就行了。”
紅燈亮起，陸瓒聽着這話愣了幾秒，聽到後面的喇叭聲才反應過來開動車子。莫壹沒有注意到這些，回答着母親的話，草草地聊了幾句就挂了電話。
莫壹把耳機摘下，放回包裏，剛剛沒注意到這麽沒禮貌的行為就算了，她不想在陸瓒面前失禮。
陸瓒：“你，剛剛在相親？”
陸瓒說話的時候雙眼盯着前面的路況，莫壹一度以為不是他不是在和她說話，遲鈍過後才回答，
“唔，不是。”
莫壹雙手随意摸着手機屏幕，“是我姐的男朋友，剛剛和他們一起吃飯。”
“嗯。”
陸瓒轉動着方向盤，轉了一個彎，拐進通往一附院方向的景川大道，陸瓒想起那晚看見的背影，微抿着的唇還是動了動，“你應該不用相親。”
“我……不着急。”
陸瓒彎起了唇線的弧度，“年輕真好。”
莫壹以為自己冒犯到了他的年齡，尴尬的為自己解圍，“陸老師也很年輕啊。”
陸瓒失笑了下，“希望能對得起你的‘很’字。”
這就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莫壹窘迫，“陸老師年輕，應該也不用相親。”
陸瓒側頭看了眼旁邊小姑娘微紅的臉蛋，笑道：“我也不着急。”
看着近在眼前的建築物和幾個發紅的大字，莫壹出聲轉移話題，“陸老師，前面就是一附院，您在這放我下車吧。”她也不想耽誤他的工作，雖然現在是晚上十點多，但她也知道醫生工作的特殊性。
“不回家？”
“我自己走回家就好，不耽誤你工作。”
陸瓒繼續往前開去，“沒事，不耽誤，我今晚不值班。”
見他沒有停車的打算，莫壹輕咬了下舌頭，“那麻煩陸老師了。”
陸瓒突然笑了下，“不麻煩，其實你可以叫我名字。”
莫壹犯窘：“我……忘了。”
陸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沒關系，慢慢來。”
第 13 章
複習之餘，腦子空閑下來，莫壹偶爾會想起她和陸瓒的相處，還有在校道那晚。兩人接觸過幾次，也像朋友一樣一起吃過飯，一起逛過操場，一起相安無事的聊天。如果說一開始對他是欣賞和仰慕，現在她似乎想得了更多。一些不适時不該有的想法冒出來後，莫壹又像是堅定的遠遠甩開。人在壓力之下，總會冒出些不該的幻想，她想。
九月下旬的N市正值酷夏，傍晚時刻，挂在天邊的太陽絲毫沒有要休息的跡象，莫壹撐着遮陽傘從圖書館到實驗樓，後背隐隐出了些汗。莫壹站在門前扁桃樹下等韋美，放學時間，陸陸續續有學生三三兩兩地走出來。韋美走出實驗樓看到朝她揮手的莫壹，‘呀’了一聲，小跑過去，摁着自己腦袋抱歉道：“壹壹，忘記和你說了，今晚我們老板請吃飯。”
做實驗不能分心玩手機，莫壹能理解，寬慰道：“沒事，我自己去吃就好。”
韋美指了指身後的兩個女孩，“要不你和我們一起去，反正你和盧老師也認識。”
莫壹随她目光看去，朝是之前一起去爬山的人。導師請學生吃飯，都是一起學習的人，她一個局外人，莫壹不想去湊熱鬧，搖頭拒絕，“不啦，我吃完還得去自習。”
韋美也不勉強，點頭，“好吧。”
盧源從實驗樓走出來，擡眼就看到自己的幾個學生和莫壹，邁腳走過去，“莫壹妹妹？來找韋美？”
莫壹剛要轉身就瞧見盧源喊她，她只好止步禮貌喊人，“盧老師好。”
盧源瞧着莫壹的乖巧樣，笑了一下，開玩笑道：“好像有一種多收了一個學生的感覺。”
莫壹：“……”
他沒等莫壹開口，接着邀請她，“今晚我請韋美她們吃飯，一起去吧？”
莫壹自然拒絕，擺擺手：“不用了，謝謝盧老師，我……”
旁邊的蘇梅挽着她的手臂搶過話，“莫壹一起吧，反正都認識，我們是去盧老師家，不會讓盧老師破費的。”
最後，莫壹也沒能再拒絕。
到了盧源家，莫壹發現那天一起爬山的男生也在，還有一位和盧老師年紀相仿的女人，聽到韋美她們喊師母，莫壹就知道女人是盧老師的妻子，莫壹不是盧老師的學生，她犯難不知道怎麽稱呼。最後是盧老師的妻子對她溫柔笑道：“莫壹喊我沈姐就好了。”
莫壹喊了聲沈姐姐，多了一個字會受聽不少。
沈姐招呼着她們就和盧源進廚房忙活，幾個青年就在客廳裏開着電視聊天、打游戲，全然沒有做實驗時的收斂嚴謹樣兒。因為之前一起爬山相處過，莫壹也沒有很不自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們聊着天。聽到門鈴聲，沙發上的幾個人都有點疑惑，廚房盧源的聲音傳來，“應該是你們陸老師來了，你們誰有空去開個門，”
捧着手機打游戲的李越反應過來，“對對，陸老師剛才來過，說去接個人就回來。”
小潔疑惑着起身去開門，“難道是陸老師女朋友？我去開門。”
沒過一分鐘，小潔驚訝的聲音門口處傳來，“哇，陸老師這是你兒子嗎，好可愛啊。”
聽到聲音的李越沒顧游戲，丢下手機跑過去圍觀，當然還有韋美和蘇梅，沙發上就只剩下莫壹一個人，她過去也不是不過去也不是，最後只是站了起來，朝門口方向看去，陸瓒也朝她看了過來，見他微微怔住，莫壹嘴角輕輕扯了扯，算是打招呼。
幾個青年蹲下圍着陸瓒帶過來的小男孩，
“陸老師你兒子好可愛啊。”
“我以為陸老師最多有個女朋友，沒想到陸老師連兒子都有了，動作比盧老師還快吶。”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男孩明顯被朝他圍過來的幾個哥哥姐姐吓到，小手扯着陸瓒的褲腿，眼神無辜。陸瓒低頭摸了摸男孩的發頂，“赳赳，喊哥哥姐姐。”
小男孩聽話地喊了聲，“哥哥姐姐好。”
陸瓒牽着小男孩的手走到客廳，莫壹看清小男孩是那天公交車他牽着的那個，她不曾清楚陸瓒的個人情況，韋美說他沒有結婚，這會兒突然出現個兒子，莫壹有些恍神，
“姐姐好。”
小男孩擡頭主動朝她打招呼，稚嫩的聲音乖巧得不行，莫壹回神，彎下腰，摸了摸小男孩的頭，笑道，“小可愛你好呀。”
小男孩似乎有點怕生，陸瓒去廚房幫忙時，小手還拉着他的褲腿，陸瓒只好掏出手機打開動畫片給他，“自己看動畫，不要打擾哥哥姐姐。”
蘇梅極為感興趣地看着小男孩，“不打擾不打擾，陸老師您放心，我們幫您看着赳赳。”
陸瓒走後，蘇梅抱着赳赳坐上沙發，開始發問，“小赳赳，你媽媽呢，爸爸怎麽不帶媽媽來？”
小男孩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屏幕，小聲回答：“媽媽和爸爸在上班，叫赳赳和舅舅玩。”
小潔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眼睛睜大，“陸老師是赳赳的舅舅？”
小男孩頭也沒擡：“是舅舅。”
幾個吃瓜青年眼睛睜得老大，眼神透露着出乎意料，莫壹身心則是比剛剛輕松了不少。 “姐姐，赳赳想看動畫。” 回過神來就看到小男孩把手中的手機遞給她，莫壹接過黑色的手機，手機打開着愛奇藝界面并沒有點開動畫，莫壹矮身問道：“赳赳想看什麽動畫？”
“海綿寶寶。”
大家知道赳赳不是陸瓒的兒子之後，都沒了興趣，打游戲的繼續打游戲，聊天的接着聊天。照看小朋友的任務就落到了莫壹頭上，一大一小依偎着看海綿寶寶。第二集結束，莫壹猶豫還要不要讓赳赳繼續看下去，畢竟小孩子看太久手機不好，出神的片刻，手機動畫片的聲音變成輕音樂，小朋友扯了扯她的衣袖：“姐姐，是媽媽的電話。” 莫壹回過神，看了眼屏幕上彈出的備注‘陸好’。她低下頭詢問，“赳赳想接嗎？”
小男孩應了聲，“想。”莫壹拿過手機按了接聽，把手機貼近赳赳耳邊。
“媽媽。”
莫壹離得近，也聽到了電話那頭傳出來的女聲，“赳赳在幹嘛呀？”
“赳赳在和姐姐看海綿寶寶。”
“姐姐？”
“嗯，這裏好多姐姐和哥哥。姐姐在陪赳赳看動畫。”
看動畫，還是用陸瓒的手機，陸好疑惑不已，但也沒繼續問什麽，又問道：“舅舅呢？”
“舅舅在……”小男孩左右轉頭看了眼沒看到陸瓒，白嫩的小手又扯了扯莫壹，小聲：“姐姐。”
莫壹轉頭看了眼裏面的廚房，只瞧見男人忙碌的背影，收回視線，大家都在忙自己的，莫壹思考了幾秒，拿過手機貼近自己耳邊，聲音不穩，“那個，你好，陸老師在廚房幫忙。”
電話那頭的陸好聽到年輕女孩的聲音，笑了笑，“這樣啊，沒事，姑娘麻煩你幫我告訴阿瓒一聲，我十點鐘去接赳赳。”
“嗯，好的。”
挂了電話沒多久，陸瓒走出來喊大家去吃飯，莫壹手裏還拿着他的手機，對上他的視線，心裏顫了顫，有些尴尬。她咬了咬下唇，走過去，把手機遞給到他面前，“那個，陸老師剛才赳赳媽媽電話說她十點鐘來接赳赳。”
陸瓒接過手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看不出波瀾，薄唇輕吐出一個字，平穩低沉，“好。”
莫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偏過臉，瞥了眼廚房，“我先進去了。”
陸瓒帶赳赳去洗手才入座，盧源家沒有嬰兒椅，赳赳就乖乖地坐在陸瓒身旁安靜地吃着碗裏的飯，一點兒也不吵鬧，看得出家教很好。
沈姐姐是個很有趣的人，說起他們留學經歷的時候逗得大家很歡快，一頓飯吃得很愉快。
幾個學生對老師們的留學經歷很感興趣，飯後就拉着兩位老師和沈姐去客廳聊天，莫壹不是很有興趣主動留下來收拾。陸瓒似乎對自己留學經歷沒什麽可說的，也沒參與。赳赳被沈姐帶去客廳，廚房就剩下了兩個人。
大家一出去，整個房子似乎成了兩個世界，客廳裏聊得熱火朝天，時不時傳出笑聲。而廚房裏只有碗筷輕輕的碰撞聲，莫壹幫忙把餐桌上的餐具收拾到洗碗池，剛要拿起洗潔精，就被陸瓒搶了先，“我來吧。”
陸瓒想起那晚在他車上女孩嫌棄自己手髒的畫面，嘴角勾起一道弧線，“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