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秦星河從後門出來的時候,顧傾野跟羅密的對話剛結束,但羅密沒有進教室的意思,顧傾野只好陪着她站了一會兒。餘光掃到秦星河,倚在後門邊正盯着自己看,今天紮着頭發,顯得更加年輕,更加跳。那眼神,就差噴火了,顧傾野想起了以前小時候背的那首離離原上草。
把餘光收回來,顧傾野沒擒得住嘴邊的那抹笑,羅密見了,那就笑得更燦爛,撩了頭發又往顧傾野跟前湊了點兒。這秦星河可不樂意,他啧了一聲,硬生生憋住特不耐煩的表情,上去就往顧傾野面前一擋,看羅密:“羅老師,英語系主任找你。”
羅密笑還沒止住,聽了秦星河氣勢洶洶的話,只略微蹙了眉,像是自言自語:“老章剛找過我了呀。”不過也沒往深裏去想,跟顧傾野點了點頭,踢踏着高跟鞋走了,腳步都是雀躍的,畢竟也是個年輕的老師,滿滿的都是少女心。
特麽這小公舉終于走了。秦星河松了一口氣,收回目光瞪顧傾野。怎麽着,還想聊到天荒地老呢?
顧傾野知道秦星河是找個理由把羅密支開,但他沒戳破,因為在學校不想跟這小子多糾纏。見羅老師走了,沒想多留,拎着外套也要走。下午他沒課,約了六班教數學的老師打球。現在想回去補個覺。
他敢保證,昨天秦星河會錯了他的意,可自己也不想解釋,将錯就錯就把那條語音給撤了。不清不楚的,很致命。他不喜歡這樣。
如果秦星河跟自己差不多大,不是學生,或許昨天飯桌上他們兩個人已經在一起了。顧傾野對待感情,不會太迂回婉轉,感覺對了,處得舒服,他會答應的。自己從來不是個主動的人,他心裏明白,單身這麽久不是沒有原因的。上一段感情還是在大學,女生站在他宿舍樓底下哭着問他: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顧傾野記得自己當時沒回答,只是把口袋裏的煙捏得緊緊的。兩人相處越久,愛越難表達。
後來他跟那女生分手的時候,君賢還罵他:你老是不主動女生會很累!你是想打一輩子光棍麽!結果就是給他指點江山的君賢勇敢地出了櫃,跟一美國大胡子在一起了,驚倒了一片人。陶飛宇知道後,大罵他是直男界的叛徒。
現在顧傾野還能收到君賢發來的照片,兩人摟着站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像美男與野獸。前陣子君賢還告訴他,自己和老攻正在辦領'養孩子的手續,他們想養一個尼泊爾地震留下的孤兒小女孩,難度有點大,但正在努力争取。顧傾野聽了之後,挺有感慨。
怎麽說呢,自己這糾結內斂的性子,就該孤獨終老。他不想禍害秦星河,就像陶飛宇嘲笑他教書等于禍害祖國的花朵一樣。
但他不知道,秦星河從小雞飛狗跳,吃炮仗長大的,根本消停不了,遇到他這樣的性子,只會越挫越勇,非要在他這片湖上用混天绫攪出海嘯來。
秦星河見他一句話不說就走,忍住氣沒上去攔。他還指望顧傾野會跟他解釋為什麽調到高二去麽!左不過看見自己嫌煩,想圖個清淨呗。原本以為經過安市那一晚他跟顧傾野關系近了些,沒想到顧老師一回到桃園轉眼又成高嶺之花了。秦星河打量了一下自己,除了能吃能鬧騰能惹事是個男的外,哪裏不好了?
結果顧傾野下了一層臺階就停住了腳步。他想起剛才瞥到秦星河倚在牆上,腿是彎着的,像是受了傷,根本使不出力氣。大概能猜到出了什麽情況。忍不住回頭,果然秦星河還在看他,眼神沒了先前的劍拔弩張,倒添了幾絲委屈。
仿佛在說:你要再不回頭看我,你就會失去本寶寶了。
秦星河其實內心是這麽想的:他數了數樓梯的階數,14階,要數到14顧傾野還不回頭,也不管別的了,撲上去把他摁牆上強吻。反正自個在他老師面前也沒什麽正面形象了,破罐子破摔,說到做到。
結果顧傾野頭回得猝不及防,把秦星河弄得有點懵。心裏那頭狼藏不住,跌跌撞撞轉身,差點撞七班的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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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傻‘逼周燦!秦星河心裏罵,這時候關什麽後門,放狗麽!
顧傾野走過來,一言不發就牽着他走。牽的不是秦星河的胳膊,是衣服領子。從外人看來不過是一個老師要找地方教訓學生,畢竟兩個人臉上都陰雲密布。氣壓低得可以。
秦星河讓他牽,他走哪兒自己跟哪兒,一點不反抗。沒想着反抗,他覺得顧傾野一聲不吭拽着自己走的樣子也入自己的眼,怎麽看怎麽喜歡。想摁牆上的那種喜歡。
顧傾野找了個沒人的走廊把人放開了。兩人此時的距離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見,秦星河只要稍微上前半步,就能碰着他老師的唇。他不慫的。
誰知顧傾野卻彎下了身子。
秦星河:“???”
顧傾野小心翼翼地卷秦星河的褲子,卷到膝蓋,能看見小腿腿腹裹着紗布,紫紅的棍痕隔着紗布都能看見,皺着眉頭又卷另一條腿的褲子,這次棍痕從小腿腹延伸到大腿根,紗布都裹不住。看着就疼。
看了兩眼,顧傾野将他的褲管放下。再起身時眼神都沉了:“你跟你爺爺招了?”
“嗯,偷偷跑去安市我招了,”秦星河倒不在意,他早就被他老爺子的棍子打出免疫力了,“你,我沒招。”
說不出什麽滋味,顧傾野垂着眼簾,片刻道:“你該招了我的。”
你該,招了我的。
秦星河聽了這句話笑了,不知道為何每次見顧傾野垂着眼,都想伸手去撫他的臉。顧傾野的鼻尖左側有一顆痣,不大,是上次在沙發上不小心睡着時秦星河發現的,于是從此以後,每次和顧傾野對視都移不開眼,越看越心動,想偷偷吻一下。
秦星河真把手放在顧傾野側臉,輕輕揉了揉,顧傾野沒躲。秦星河又忍不住摸那顆痣,摸得顧傾野有點癢,拿眼睛瞪他。秦星河于是放低了聲音,說:“我得等到跟你在一起了,一塊兒招。”
這句話聽得顧傾野眼皮下意識一跳:“那你等着,你爺爺非打死你不可。”
摸了顧傾野的臉,秦星河還嫌不夠,得寸進尺想去撫顧傾野的唇。那天晚上隔着圍脖親過,太緊張了,沒感覺,蜻蜓點水都不算,鼻尖萦繞的是櫻桃味的濕巾香,秦星河先入為主,覺得顧傾野的唇也該是這個味道。有了第一次,就時刻想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
他擡眼,看顧傾野,根本就不藏眼中的那點心思:”在他打死我之前,我已經死你手裏了。“
說完見顧傾野沒反應,又上前湊了點,手撐着牆,沒給顧傾野後退的機會,在他耳邊呵氣:”你忘了麽,那天晚上,你說要斃我。“
顧傾野眼睛都不眨,他已經老大不小了,早就過了聽騷話的年紀。就秦星河沒發覺,兀自說得起勁兒。
”你再貧,“顧傾野推開他,沒用什麽力氣,”我把你嘴堵了。“
這話聽得秦星河眼前一亮,以為是那個意思,忙不疊說:”來啊。立刻,馬上。趁沒人。“
”……“擋住秦星河湊過來的嘴,顧傾野覺得自己有點腦殼疼。
下午七班體育課,秦星河沒上,跟體育老師請了假,和王佐藤他們約籃球。體育老師欣然同意,學校最近在組籃球隊,就怕招不到新鮮血液,秦星河是個好苗子,要重點培養。
下個星期要跟八中比賽,黑子之前說過,秦星河心裏正過春天,不太重視這個。一場球打下來,害得王佐藤吼,星河,萎了啊?要不要給你來根士力架?秦星河也不輸,回敬過去:佐藤,別打籃球了,玩相撲去吧!原來秦星河打球一直不喜歡正面杠,講究走位,看上去漫不經心其實每一步都及其刁鑽,快趕上醉拳了。只是由于今天腿上挂彩,力道稍微不夠,有點吃力。好不容易一個球以特淩厲的姿勢進筐,秦星河撩衣服下擺擦臉,擡眼就看見不遠處網球場上,一個特熟悉的身影。
顧傾野穿的是一身耐克休閑服,深灰,他日常特別喜歡的顏色。網球拍握在手上,襯得胳膊線條勻稱好看。發球的時候,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專注認真,一個球發過去,有女生圍着鐵絲網小聲尖叫。對面數學老師也是大城市來的,跟顧傾野有許多共同語言,私下裏玩得很好。見這架勢,笑他:”你下次還是別打球了,再打小心被拉去拍校園青春偶像劇。“
顧傾野揮拍接他打來的球,手速不減:”我奔三了,青春不起來,回光返照還差不多。“
”別啊顧老師,“數學老師笑,”你可以的。“
打了幾輪,對面喊停,顧傾野停了。好久沒有運動,真有點喘。接過一學生遞來的純淨水,顧傾野擰開蓋子,笑着跟那數學老師碰了碰,仰頭就灌。水沿着嘴角流出來點,顧傾野想都沒想,撩衣擺擦了,露出大半截腰。
這邊籃球場上的秦星河突然爆了句粗口。哥們幾個都停下來看他。
”怎麽了河子,“石大勇一身汗就過來摟他脖子,朝他望的地方望過去,是一個男子的背影。想到什麽,拿手機把黑子群裏發的照片和那個背影比了比,八九不離十。
有點驚訝,石大勇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他看了看星河,又看看網球場上的男子,道:”星河,你,不是吧?“
王佐藤見狀也過來看。大呼不敢相信。
”什麽是不是,“秦星河眼睛自始至終都沒從顧傾野那半截腰上移開過,”我已經單方面私定終生了,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他絕。“
”不是,真的假的啊?“王佐藤有點捋不過來,”你別吓哥們啊,人家是個老師吧?“
”有規定老師不準談戀愛麽!“秦星河皺着眉問。
”可你這有點不可思議啊……那男的怎麽看也有二十六七,跟你小爸一個歲數。你們差個八九歲,代溝也太大了吧?“王佐藤見他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放下籃球也嚴肅起來了。
秦星河見顧傾野終于回頭看自己了,眼中都帶着笑:“你什麽都別說,情人眼裏出西施,你現在就算把他說成一只馬猴,我都喜歡。”
☆、回頭是你
王佐藤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罵:“得,你就擱這兒賤吧。男高中生,愛上老師,還是一男老師,尋死覓活,哭天搶地,這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請聽小藤下回分解。”
秦星河聽後笑着拿籃球呼他臉:“特麽就你話多,誰尋死覓活了?誰道德淪喪了?治不死你。”
“講真的,河子,”一旁看着兩人瘋的石大勇皺眉,“你周六跑安市就為了這老師吧?你封爸知道你和他?”
“見過一面,我小爸沒多說,估計沒看出來。不過知道也沒多大要緊。這種事兜出來遲早有場硬仗要打麽。”在這種事情上,秦星河铮铮鐵骨,分毫不讓。他家人都知道。
能認錯,能識相,能嬉皮笑臉,不代表性子不倔。秦星河那一根筋要犯起來,秦兆嶺的棍子得折好幾根,南牆都能給他撞出幾個窟窿。
哥們兩個對視了一眼,給他豎拇指。“牛逼,星河。哥哥給你打call,給你比心,給你撒小花花,你要能把他拿下,以後桃園不用橫着走,進出我和大勇兩個拿轎子擡你。”
“閉嘴吧藤嬌。”石大勇拍他,下巴一擡,“人老師過來了。”
“你特麽還泡椒呢……”王佐藤擡眼剛想罵,見那個老師正往這兒走,陽光下一雙眸子淡淡的,是澄澈的深灰色,臉上隐約有汗,細密如珠,被白淨有力的手腕抹掉。一擡手,腰間的線條勾勒出清晰的輪廓,看得王佐藤吸了一口氣,聲音小下來,“這老師還挺帥,荷爾蒙有點小爆棚……”
“你想都別想。不可能的。”秦星河瞪了他一眼,又回頭盯着他老師,眼睛直勾勾的,眨都不舍得眨,“看到沒?他臉上寫了四個大字。”
“我鋼鐵直男好嗎兄弟?”王佐藤噗之以鼻,拿籃球碰他背,“哪四個字啊?”
嘴角挂着一抹笑,秦星河接過籃球朝地上碰了幾下,再次擡頭時,一字一頓說得特別慢:“秦、星、河、的。”
顧傾野剛好跨進籃球場。
不知為何,王佐藤和石大勇見了他下意識地站直了想敬禮。
“你剛說什麽?”顧傾野掃了一眼杵在那兒的兩人,把目光放秦星河身上,問。剛才在網球場就看到這小子一直朝他看,笑得特別招桃花,于是就過來了。聽他叽叽咕咕的也不知道說什麽,就多嘴問了一句。
“我覺得你可能不太想聽。”秦星河還在笑,一雙眼睛特別勾人,他蹲下來坐在籃球上,屈着一雙腿,仰頭望顧傾野。
不為別的,就顧傾野垂眸的樣子,那細長的眼睫,陽光底下特別好看。
顧傾野被他這粗糙的坐姿弄得想笑,公雞下蛋似的,沒繼續問下去,只是拿手輕輕往他頭上撓了撓,“那我下班了,大金毛。”
秦星河剛想配合着“汪”幾聲,轉眼就見王佐藤蹲他背後
悄咪咪要扒他褲子讓他出糗。大勇在一邊扶着額頭,壓根沒臉看。
什麽塑料兄弟情啊這是!秦星河翻了個白眼,起身就給顧傾野介紹,“這我兄弟,幼兒園上下鋪,石大勇,石哥,九班的,理科特別好,老師你可以多教教他。”
顧傾野點點頭,認真看了石大勇一眼。
“這位,”秦星河拉過王佐藤,“也我兄弟,幼兒園睡水泥地上的,叫王佐藤,科科紅燈,門門不及格,老師喊他王狗比就行。”
顧傾野:“……”
王佐藤:“……”
“還有一位,今兒沒來,估計在課上睡着了。叫齊喑,你早上見過的。”
顧傾野又點頭,往秦星河身邊走近了些,很自然地伸出手:“顧傾野。物理老師。”頓了頓,又加了一句,“秦星河的朋友。”
哥們幾個包括秦星河都驚了。王佐藤和石大勇幾乎是同時受寵若驚地握住顧傾野手的。秦星河壓根就沒想到顧傾野會主動自我介紹,更沒想到他最後還會再加那麽一句“秦星河的朋友”。
“朋友”都說出來了,前面那個“男”字還遠麽!
這不能細想,細想了就特別激動,秦星河脖子都發紅了,喉結滾動着,他一把攬住顧傾野的手,拉住手腕就走:“顧老師,我送送你。”
出了操場,走了一段路,秦星河才松開。這條道一旁是整面布滿藤蔓的牆,風一吹嘩啦啦地響,綠得快沁出水來,夾雜着泛白的不知名花,還特別香。偶爾有一兩個學生往這兒走,也沒人在意他倆。
顧傾野動了動酸脹的手腕,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你老師了。別老這麽喊。”
秦星河聽了,就問他:“那喊什麽啊?”他怎麽感覺他的老師,又變得不一樣了?
顧傾野嘴角揚了揚,手往秦星河脖子上抓了兩下,覺得燙,把手收回來了:“喊野哥。”
秦星河聽了,樂,捉住顧傾野的涼手就往自個脖子上按。道:“那你也別喊星河了好不?”
顧傾野好看的眉毛一挑,真的問他:“你想我喊什麽?”
秦星河想使壞,見四下沒人,湊他老師耳畔呢喃:“喊小男友呗?”
以為顧傾野會拿眼睛瞪他,罵他貧,秦星河耐心等暴風雨,誰知顧傾野自始至終都沒動靜。
見老師沒半天沒反應,秦星河以為他生氣了,讪讪地就想補一句“我開玩笑的”。
風吹過來,把秦星河的劉海微微掀起,紮的小揪在風中都晃得紮眼。
顧傾野說話了,就只有簡單一個字,淡淡的:“好。”
秦星河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笑都凝滞在嘴邊:“野哥,你說什麽?”
顧傾野垂了頭,再擡起來時,那雙澄澈的眼睛倒映着的,都是秦星河的影子:
“我說,我們在一起吧,秦星河。”
我想過了。苦海無涯,回頭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評論和支持!(灬°ω°灬)
☆、是我不是夢
“等等等等,啊……野,野哥,”秦星河突然慌了,雙手抱頭,口不擇言,“我好像今天沒睡好,我,剛才有點幻聽,你等我先緩緩……”
顧傾野看着他原地亂蹦,燙腳似的,忍了許久的笑意,道:“那你先慢慢緩吧,我回去了。”
“別,別,哥哥先別走,”秦星河拉住他,一臉懇切,“就剛才那話,你再說一遍呗。”
“不說了,過期作廢。”一聲哥哥叫得顧老師揚了眸子,故意不去看他那雙小狗崽一般的眼睛。秦星河的眼睛裏有時候帶着奶氣,有時候又帶着一點狼性,泛着奶花的懾人,這是顧傾野以前從未見過的。
他以前沒事的時候聽辦公室裏幾個年輕的女教師聊微博,說現在的小鮮肉分兩種,一種小奶狗,一種小狼狗。當時君賢也在,聽了忙不疊遞了包話梅過去,問她們自己屬于哪類。那幾個女老師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往他嘴裏塞奶糖,說:“你啊,第三類,傻狍子吧。”
君賢聽了特不服氣,指着顧傾野就問她們:“我傻狍子?那你們說他是哪類?”
幾個女教師都捂着嘴不說話了,只顧湊一堆眉來眼去的笑。有一個還招呼君賢過去。君賢湊過去一聽,幾個女教師悄聲說:“顧老師屬于特別吸引小鮮肉的那種。”
“哇,”還是直男的君賢聽了爆炸,“你們別腐眼看人基啊,他好歹屬第四類啊,單身狗嘛。”
“沒跟你瞎說,”有一女教師在這方面顯得異常有經驗,“真的,他這類型的,沒女生敢追他。人霸道總裁氣場冷,好歹還霸道一下呢,顧老師氣場冷,還整成一朵高嶺之花,能跟他在一起,那得神仙戀愛吧這是?”
君賢不說話了。同情地看了一眼坐在辦公桌電腦前查資料的顧傾野,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突然覺得女教師這話實在太有道理了怎麽辦?神仙戀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顧傾野當時也聽到了女老師跟君賢說的話,眼皮一跳,端着沒表态。只不過心裏不知為何真的把“小鮮肉”的兩種屬性給記下了。
後來他遇到秦星河,算小鮮肉吧,但兩種屬性怎麽也對不上號。小奶狗?哪有小奶狗遇見他才幾天就三番五次招惹他還把他摁牆上的?小狼狗?大冷天的穿個拖鞋短袖就跑出來可憐兮兮看着他發抖,渾身上下傻得冒泡也能叫小狼狗?
直到今天,顧傾野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詞,他才覺得這個問題找到了答案一一又奶又狼。秦星河就是徘徊在小狼狗和小奶狗中間的那種。随機切換,來去自如。
“啊啊啊,別,求你”,秦星河還擱這兒抱着頭,不知所措,就差給顧傾野跪下了,“再說一遍吧。”
回過神來的顧傾野嘆了口氣,拿他實在沒辦法:“我說,我們在一起……”
話還沒說完,眼前一黑,秦星河的校服已經把他罩住了。一方狹窄的小天地,就他和秦星河兩個,再也裝不下其他人。空氣中充斥着的是衣服被太陽曬得溫暖的皂角香,還有一絲汽水味兒,這是秦星河的味道。
“哥哥,我得親你一下。”秦星河小聲地說,灰暗的視野裏,顧傾野依然能感受到他灼灼的視線。那聲音散在顧傾野耳畔,跟着心弦一起晃蕩。
不準喊哥哥。顧傾野很想說。不知道為何,這稱呼喊起來,讓他莫名有種羞'恥感。可他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耳尖被秦星河那酥麻的聲音撩撥得通紅,顧傾野臉皮薄,下意識地偏過頭,想擋住那一抹赤紅。
秦星河眼尖,扶着他的臉,尋着臉的輪廓,去吻他的耳朵。那是左耳,顧傾野為數不多的敏感的地方。顧傾野突然有點後悔自己跟這小子在一起了,秦星河老是裝傻,實際上人精得很,自己身上幾個敏感的地方他一眼就能揣摩透,揣摩出來還不動聲色地藏心裏,不喜不噪的,就等着以後拿出來将他吃死。
自己早活了這麽多年,竟然還沒一毛頭小子修為高。顧老師深感危機。
秦星河的唇在顧傾野耳尖流連了許久,一寸一寸親了個夠,才游移到臉頰,去吻鼻尖旁邊的那顆痣。他能感受到老師整張臉都是緊繃的,特別不放松。其實他也緊張,心跳跟戰鼓似的,掌心裏攥着的都是汗,呼吸特別不穩,只能盡量緩着。他不知道這條道上什麽時候會再有人來,所以盡可能地放快速度。
顧傾野被他親得整個臉都是麻的,也不知道是缺氧還是什麽,頭都開始有點暈。這小子估計只記得自己跟他說過沒有跟未成年接吻的習慣了,所以除了沒碰嘴,其他能親的地方都親了一遍,真的是……賊他媽聽話。
感覺自己,壓根就是被一金毛給舔了。
一把将校服扯下來,顧傾野深吸了兩口氣,适應了一下西斜的光線,眼睛潮紅地瞪着秦星河,連削尖的下巴都帶着吻痕,怎麽抹都抹不掉。秦星河胸口起伏着,坦坦蕩蕩迎着目光與他對視,還龇牙笑。牙齒陽光下明晃晃的。
“下次再見面,我得碰嘴了。”秦星河說。
顧傾野直到跌跌撞撞回到家,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警告秦星河那小子,哥哥這種稱呼,以後不準随便喊。這種公然賣萌,太可恥,算犯規。
……
秦星河幾乎是蹦着跳着回籃球場上的,路上還碰到別班的幾個女生,挺眼熟,笑着跟他打招呼,說他幾天不見,又長帥了,走路還發光呢。
能不帥麽,老子天下第三帥啊!秦星河樂滋滋地想。第一帥是他的本命顧哥哥,第二麽,他小爸和他爸呗。
幾個哥們還在打球,體育課上得差不多了,秦星河被他們挨個用小拳拳捶了一通,還堅持上場又打了一回。這時候腿疼什麽的已經完全沒感覺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黑子來得有點兒遲,他氣喘籲籲往那兒一杵,王佐藤就走過來要跟他訴苦。
“跟你們說件事兒,”黑子臉色不太好,他看了一眼秦星河,眼色沉下來。王佐藤被他這陰鸷的目光吓着了,規矩待在一旁聽他講。
“這周末球賽,桃園八中扛把子他們也要來。指名道姓要一對一solo,你,我。”黑子指着秦星河。
秦星河眼睛一眯,聳了聳肩,沒所謂:“他們愛怎麽來怎麽來,反正跟他們不對付也不是一兩天了,碰不着大吉大利,碰着了只能算倒黴。那個鞋拔子臉看着跟哭喪似的,我還嫌晦氣呢。”
“得再叫些人。”黑子啧了一聲,看旁邊的石大勇和王佐藤,“你們下周別來了,既然沒指你們,就沒必要在他們面前混臉熟。”
“這可不能。”王佐藤道,“又不是擱他們地盤打,我還偏得再找幾個兄弟在他們面前好好晃晃。除非他們不打常規賽,不然怎麽着也得湊個五個人吧。”
黑子想了想,問:“你要帶人?”
“嗯,”王佐藤比了個手勢,“倆。”說完還補充了一句,“其中一個還是妹子。”
“你以為春游呢,還帶妹子。”石大勇拍他,“別到時候真打起來,你是護自個兒還是護妹子啊?”
“不是你想的那種妹子,”王佐藤神定氣閑道,“要真打起來,她一挑五你信不信?”
石大勇:“……”
桃園有兩個高中,一中和八中。一中算是重點,每年招生招滿了,剩下的都歸八中。不過也有“寧當雞頭不當鳳尾”的那種學生,特立獨行,就喜歡在學渣堆裏找優越感。于是非得進八中。鞋拔子他們就算這樣的一群人。他們特別看不起一中那些個看似整天玩球交朋友不上進的學生,剛好秦星河幾個樣樣都戳到了他們G點,于是每次見面非得掐一頓,不然跟性'生活不和諧似的。
秦星河幾個特別煩他們。有陣子不看黃歷都不敢出門。這下又要見面了,也難怪黑子臉色不好。
“你帶的人靠譜麽?”他皺眉問,“要我在他們面前輸,我寧願選擇不打。”
王佐藤道:“ojbk。放一百個心,絕對實力擔當。鄭天,我們八班體委,那球技,簡直比他脾氣好得不要太多。陳燃,燃哥,就我說的那妹子,八班總攻,她來我就不上場了。”
秦星河好像想起來了:“就那整條胳膊都帶刺青、氣場三米,頭發特跳的那個?”
“對頭。就是她。她來我們保證贏。”
秦星河和黑子忍不住切了一聲:“你特麽才待八班幾天啊,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咱們憑實力說話好麽。河子,那天你不準攜帶家屬啊。”王佐藤拿眼睛斜他。
秦星河一怔,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就明白了。家屬這個詞,一想到要和顧傾野聯系起來,心裏就特別甜。
他笑着道:“我也不敢随便帶啊。帶了被人惦記怎麽辦?我還活不活?”
“慢着,”黑子還不知道什麽情況,“你跟那老師在一起了?什麽時候的事?”
“就剛才吧。”秦星河也不瞞着,美滋滋的,“跟做夢一樣。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
“你可能真的在做夢吧。”黑子沒什麽表情,“管好你那位,別讓他來,聽說鞋拔子喜歡男人。就你老師那種。”
作者有話要說: 拉隔壁百合文的攻出來撐場子~嘿嘿~我們的目标是什麽?搞事情!
☆、奉為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