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秦星河好不容易下了晚自習,沒直接回去,彎到學校前面的巷子裏,給他家顧老師買夜宵。他惦記着每回跟顧傾野吃飯,都沒能讓他碰到辣味,這次說什麽也要弄點。他怕顧傾野背井離鄉的,已經挺可憐了,要還在桃園吃不慣,那不太可憐了麽。身上的手機被老爺子沒收了,秦星河不能直接發消息過去問,只能照巷子裏的夜宵店挨個兒買。
口袋裏揣着兩百塊錢,是他小爸罰他這個星期的生活費。秦星河沒含糊,全用上了。經過一燒烤攤,那辣味竄鼻,嗆得秦星河眼睛都通紅,完了還是咬牙走上前,每樣都要點幾份。燒烤攤老板正在擺盤上料,忙得很,見他拎得兩手都是,挨家挨戶買的,問他是不是有同學聚會。秦星河眨了眼睛,說:就倆人。
那老板聽了眼睛一睜,呦呵一聲,說還挺能吃,你手上拎的怕不是十人份的。
秦星河離烤臺遠點,怕熏得一股子煙味,回去不好跟老爺子交待。巷子聲音嘈雜,他梗着脖子解釋:“買給對象呢,給他弄個滿漢全席。老板,多放點辣,變态的那種。”
老板是個三十不到的男人,結婚沒幾年,先被自家老婆洗腦了一大堆護膚心經,見這小子一副盲目的沖勁,有心給他指點:“晚上吃太辣,你就不怕你對象臉上長痘?”
顧傾野臉上長痘麽?秦星河腦子有點懵,沒有吧?他聽鐘姨提過愛吃辣的人皮膚都白,他顧老師就是那種白得發光的,沒見長過一顆痘痘啊!
這樣想着,秦星河就道:“沒事老板,你照常放,對象長痘我自個兒負責。”
老板噗嗤一笑,年輕人真有意思。
看了眼手表,九點四十,現在給他老師送過去應該來得及。秦星河今天問王佐藤借了輛車,小黑摩,低調的那種,騎起來都沒聲兒。怎麽說呢,怕顧傾野罵他張揚罵他莽。果然心裏一旦有了人,分分毫毫都不想出差錯。
買完把一堆熱騰騰的夜宵挂在車把手上,秦星河松了松手腕上的表,前腿剛跨上車,就感覺不對勁。
巷子後頭人群中走出兩個人,秦星河從反視鏡裏看見了,一男一女,那男的就是鞋拔子。
女的之前秦星河從沒見過,穿得跟一哥特少女似的,雙手環着胸,一扭一扭地走,走近了秦星河發現,她還長着一副特妖嬈的臉,耳朵上一溜排黑色耳釘。這女的往刀疤臉身邊一杵,兩人差不多可以組合個死亡搖滾。
大晚上這麽有情'趣還跑小吃街玩cosplay呢!秦星河心想。他沒回頭,只是把車往巷口開。鞋拔子這時候找他,還帶個女人,估計不是來尋架。不然怎麽着也得挑個人少的地方啊!
車停在居民區一暗道裏,秦星河下車,那兩個人果然跟上來了。
“說吧坤哥,”秦星河道,“我又哪兒不入您老的眼了,害您這麽晚還跑出來指點江山?”他是真無奈,急着回去給老婆送夜宵呢!要是等他趕回去顧傾野已經睡了,那他得哭死。
鞋拔子叫玄坤,一米九的個子,大塊頭,不愛講話,棺材臉,比秦星河高很多。夜裏光線昏暗,站着跟一堵牆似的,上去特別像修羅。秦星河不怵他,只是嫌他煩,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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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星河,這是我妹妹,你見見。”鞋拔子道。聲音很沉,像山裏的罄鐘,可這話入了秦星河的耳沒別的,就是覺得惡心。
那女的估計也沒把秦星河當回事,切了一聲,把臉側一邊去了。整一副大小姐的樣,以為自己是瑪麗蘇本蘇呢。
握草。看得秦星河心裏罵,這特麽哪裏來的一對中二兄妹啊!!
鞋拔子可能是嫌小區黑,手裏捂着火星子,把根煙點着了。秦星河冷冷地盯着他看。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鞋拔子還能不慌不忙吸一口。煙在他指尖瞬間滅了大半。他繼續道:“周末的聯賽,誰輸誰退圈。”
“坤哥,那是校聯賽。”秦星河這會子也不想給他笑臉了,耐着性子提醒他,別把自個兒太當回事。
“我說我們solo。”鞋拔子摁滅了煙,拿眼睛看他。八中校隊他跟了兩年,每回都被一中壓下去。熬了兩年好不容易夠着了隊長的位置,規矩就得變變。玄坤不計較人家說他不擇手段,他就想壓一中一回。這次趁着一中球隊大換血,得挨個兒做心理疏導,先把這群新人滅了。
秦星河他們是高一進來沒幾天的新兵蛋子沒錯,可碰球不是一天兩天。球場上的規矩是什麽,門門清。這會子玄坤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幾個意思,秦星河不帶腦子都能揣摩出來。
真他媽陰。
“如果我說不呢?”秦星河有點火。慶幸鞋拔子在這兒遇到的是他,如果換成是黑子站在這兒,聽了這話那火暴脾氣估計已經開始幹架了。
“我還是那句話,這是我妹妹。”玄坤沒管他肚子裏的火,聲音還是壓低了,不緩不慢地說,“你們一中的。叫玄樂。高二十三班,你懂的吧?”
“我不懂。”秦星河皺了眉,顯然耐心不多了。他不想擱這兒聽廢話。
“那估計你還不知道。”玄坤表示理解,拉過哥特女,“你給他解釋解釋。”
哥特女甩開他哥的手,不客氣道:“秦星河,顧傾野調到我們班來了,你還不知道?”
聽到顧傾野的名字,秦星河愣了一瞬,接着眼神又冷了幾分,瞪着鞋拔子,聲音都有點發狠:“怎麽,你們想拿老師做文章?”
“呵,”哥特女像聽了個笑話似的,“他哪是老師啊,他不你對象麽!我今兒看他下班,下巴上的吻印想遮都遮不住。你倆在學校這麽野,不怕校領導發現?”
“你們最好別動他。”秦星河一字一頓。
啧。玄樂抱着手臂不說話了。她也沒想着要動顧傾野啊,單純就是有點好奇。上次不小心經過走廊,看見顧傾野蹲地上幫秦星河卷褲管了,那專注虔誠的眼神,溺都能溺死人。當時她還不認識這兩人,就稍微打聽了一下,結果越打聽越好奇。
真不敢相信,兩個有一定年齡差的同性,眼中閃爍的光,都能一樣。
把對方視為神靈,供奉在心底。
她真想為他們寫首歌,一中畢業演唱會那天用貝斯聲嘶力竭吼出來,想想都覺得痛快。
“動不動是你說了算。”玄坤見秦星河明白得差不多了,點到即止,“你自己掂量掂量。”說完看了一眼手機,要走。
從秦星河身邊走過的時候,他側過身子,仗着個高,故意拿胳膊碰到秦星河的頭發,不高不低地落下一句:“跟那老師掰了,考慮一下我。”
哥特女在最前面走,聽到他的話回頭罵:“玄坤你他媽惡不惡心?”
玄坤笑了笑,沒應,跟着走了。
秦星河一言不發跨上車,襯着夜色掩護,離開是非之地。一分一秒都不多待。
他特麽被傻逼惡心到了,現在什麽都不想,就想見見顧傾野,解毒。五個多小時沒見,他腦子裏留下的老師脖頸處的冷木香味,都快消弭殆盡了,很要命。
一通狂騎,到顧傾野院子底下的時候,那一大袋夜宵都快冷了。好在小樓的燈還亮着,證明顧傾野還沒睡。
顧傾野正在删減教案。學校臨時把他調到高二十三班,很多原來的題目都不能用了,通通得改。改得煩躁,拿煙出來抽。手機忽然響了,拿來一看,是自己設的鬧鈴,晚上九點二十。想問自己為什麽會定這個時間段的,顧傾野忽然明白了:秦星河這小子晚自習九點放學,一般再過二十分鐘能到家。
窗戶外一絲涼風吹得顧老師臉發燙。慌不擇路手忙腳亂查自己什麽時候設的鬧鐘,想把它删掉,最後還是放棄了。顧傾野,二十好幾的人了,對自己都不能坦蕩一點?在意就是在意,喜歡就是喜歡,有那麽不可啓齒麽!
院子的門他沒關上,知道今晚秦星河鐵定會來,風雨無阻。果不其然樓下傳來了敲門聲,挺急的。
顧傾野踩着拖鞋下樓,羊毛鞋墊弄得他腳癢,心也癢,忍住沒開門,倚在門後明知故問:“你是誰啊?”
“我,秦星河。”秦星河接他的茬,可顧傾野沒開門。
“秦星河是誰?”顧傾野突然有點想逗他,想看他在門外上蹿下跳的模樣。
得,秦星河翻白眼,他老師還皮起來了。
“我是你的小男友啊~”秦星河喊,又拍了兩下門,“快開門吧顧哥哥~”
顧傾野嘴角勾了勾,想看他是如何在奶狗和狼狗之間切換的,就沒開門,接着問:“我的小男友是誰?”
特麽的。秦星河心一橫,也不管別的,門拍得更響了:
“我跟你說,別逼我爬窗啊尊敬的顧老師!還問我是誰??我特麽是你老公!!!”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收藏!( ^3^ )╱~~
☆、吻你
顧傾野被秦星河那一聲“我特麽是你老公”吼得眼皮一跳, 抽了倚在門上的身子,不緊不慢地往裏走, 聲音都帶着幾分倦:“秦星河, 咱們明年再見吧。”
聽到顧老師腳步聲越來越遠, 秦星河擱外面幹着急,手裏拎着夜宵呢, 再擱夜風裏吹, 得全涼了。
“顧老師,您舍得你小迷弟在外面挨凍麽。”
“舍得。”顧傾野拿了木制茶幾上的兩個杯子去洗,洗完了重新放回幾上, 往一杯子裏倒紅糖姜茶, 擡眸能見秦星河的影子在窗外晃蕩,眼光柔了些, “我壓根門沒鎖。你傻不傻。”
秦星河一愣,低頭看,還真是。
推開門,整個客廳裏就亮了一盞燈,吧臺那兒的, 籠罩着整個空間都是冷色調。顧傾野性子就這樣,什麽東西都越簡單簡單越好, 剛搬來那會兒連物件都懶得置辦,客廳裏的燈甚至想直接牽電線吊個白熾燈泡了。怕人家看不出來性冷淡似的。
把冒着熱氣的姜茶往秦星河面前放了,顧傾野見他眼睛勾勾地盯着自己,也沒多計較。這小孩的眼神就這樣, 看自己就跟看盤子裏的肉似的。第一天顧傾野就發現了,還有點不自在,到後來愛幹嘛幹嘛,顧老師有免疫了。
秦星河在外頭氣勢洶洶的,一進來一句話都沒說,把夜宵一股腦全擱桌上,拉了椅子坐了,看他老師給他泡姜茶。
他老師估計有點小潔癖,平時上課拿粉筆都得帶一次性手套,家裏杯子要洗上好幾遍才往裏面倒熱水。剛搬來的時候秦星河還擔心這小巷子裏的房子年頭久,有老鼠,顧傾野肯定住不慣,沒想到一段時間後顧傾野還打點得挺好。再一想,他老師住得這麽不食人間煙火,人家耗子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但凡有眼力見的還不都早早搬家了。
“你買這麽多夜宵幹什麽?”顧傾野自他一進門就聞到辣味,改了一晚上課件這會看到吃的還真覺得有些餓。沒跟這小子客氣,挑了自己喜歡吃的,坐他對面吃。
秦星河還是不說話,見他家老師很自覺地吃起來,嘴角勾着笑了。以為顧傾野會嫌棄小巷子裏的東西不幹淨,沒想到顧傾野一點兒都不計較。
他特別喜歡看顧老師吃東西,很安靜,很認真,乖乖的,跟只兔子一樣。于是默默把他挑的那幾樣記在心裏,以後記着去買。
“把姜茶喝了。”顧傾野吃完了才發覺他一言不發就盯自個看,臉有點燥,忙不疊給他下命令。
秦星河也不含糊,仰頭就把姜茶灌進喉嚨裏。那是他家顧老師專門給他泡的,秦星河專屬,全宇宙獨一份,甜得齁人也得全部喝下去。
顧傾野沒吃多,怕撐了晚上睡不着。收拾幹淨了回來見秦星河還坐椅子上托着下巴,眼睛圍着自己轉。顧傾野再世外高人也能聞出空氣中“圖謀不軌”的味兒了。
顧傾野是個男的,很熟悉這是什麽情況。但他不太擅長應付秦星河這樣的。小孩子一股子馳騁疆場的沖勁,腦袋裏什麽都有,不按規矩出牌,猜不透他想幹什麽。
“星河,”顧傾野穿着一件米白色的t,領口特大,稍微動一下都能露半截鎖骨。他突然覺得,不能在小孩子面前這樣,會引人思想犯'罪,于是不動聲色拿了件外套裹自己身上,“快十點了,不回去麽?”
秦星河見他裹外套,笑:“怎麽,顧老師,您老這架勢是要跟我回家啊?”
“做夢去吧。”顧傾野打了個呵欠,“你夜不歸宿被你爺爺打了明天別來我這兒哭。”
“你還指望我夜不歸宿呢?”秦星河突然來勁了,這顧傾野原來還有口嫌體直屬性,太他媽可愛了。
被嗆了一下,顧傾野倚在桌子邊,拿腳踹他,小聲道:“快滾。”
“不急。”秦星河站起來,勾了顧傾野的肩,把人往沙發那兒帶,“親一個呗?”
原來圖着這個呢。
顧傾野不是小年輕了,既然說了在一起,親一下吻一下也是正常的。這小子巴巴地等了這麽久,不親一下實在說不過去,挺可憐的。
“親。親完就滾。”顧傾野道。他突然伸手,把秦星河扔沙發上。舉高臨下看着他,擡起他的下巴,在他嘴唇上輕輕地吻。
感覺到秦星河只愣一下,然後就瘋了,呼吸一陣比一陣急促,嘴角那聲“操”根本抑制不住,手還開始不安分地往顧傾野背上撫。其實顧傾野沒想別的,就打算速戰速決,碰那麽一下意思意思就打發他回去睡覺。可秦星河這小子太虎,發燙的手不知好歹就地往顧傾野身上亂摸,幾下就把他才裹的外套都給扒沒了。
“你特麽……”顧傾野皺着眉頭剛想擡眼罵,秦星河那手就摁他後腦,一下逼着顧傾野又貼到他的唇上去。顧傾野沒個防備,秦星河的舌頭就撬開他的唇縫,四處亂撞。
顧傾野發誓自己沒料到一十七八歲的小子上來就敢這麽生'猛的。自己現在整個人幾乎是被他鉗制住,動都動不得,也就位置處在稍微主動點的地方,好歹是上頭,不然老臉都沒處擱。
秦星河沒顧傾野顧忌得多,一點都不計較是上頭還是下頭。顧老師的唇溫熱柔軟,從上方落下,像神明,像聖光,把他整個心都點燃了。只是他覺得這樣下去怎麽親都不夠,得狂野一點才行。接吻這方面他經驗算是空白,這會兒也只是光憑着本能回應,胡亂莽撞沒有個章法,可就算是這樣,也能感受到顧傾野喉嚨裏的悶哼聲。
他家顧老師,被他的狼吻吻得快哭了。
秦星河心砰砰跳,突然慫了,不敢再亂來,跟顧傾野調換個位置,垂頭捧着他的臉,一下一下虔誠地吻。顧傾野被他剛才那幾下子弄得眼角都泛紅,有點窒息,現在只能喘着氣躺在沙發上任他吻。
秦星河跪着捧他的臉,雙腿把他的腰身夾在中間,有一下沒一下地磨蹭。蹭得顧傾野身體發熱,想直接擡腳把人踹地上。秦星河吻了個夠,準備一鼓作氣在顧傾野鎖骨上蓋幾個戳,可衣領被顧老師無情地拉緊了。
“這兒不行。”顧傾野道。不然他明天還上不上課了?
秦星河也沒再堅持,他的手一路摸索着往下,尋着褶皺,去撩顧傾野的衣服下擺,“哥哥,我能在你腰上留個牙印麽?”
“滾,”顧傾野眼皮直跳,将人掀下沙發,“我不想得狂犬病。”
秦星河無辜地坐地上,望着白色燈光籠罩下顧傾野臉上散不去的紅,和那不定的神情,以及被抓得不成形的衣領,“嘿嘿”地笑了。
今晚顧老師給他上了一節課啊。
把秦星河從家裏踢出去的時候,顧傾野門摔得特別響:“秦星河,明年也別見了,下輩子再見吧!”
……
籃球校聯賽地點定在秦星河他們以前的初中,場地不大,來的學校也不多,就四個,除了一中八中還有兩個市裏的附屬中學,連隊員加替補就二十幾號人。
黑子來得特別早,抽簽。王佐藤真從他們班帶了兩個人來,他今天不打算上場,說這次拉拉隊質量不錯,他專門來把把關的。
帶的一男一女,男的秦星河第一次見,板寸頭,剃得鴨蛋青,特別酷,見誰都不說話。直到秦星河做完介紹把手伸過去了,他才悶悶地來一句:“八班,鄭天。”
女的更加酷,一黑色沖鋒衣,拉鏈拉到底,短褲下面基本全是腿。頭發兩邊剃光,中間留一道,全場最紮眼。秦星河跟她打招呼:“燃哥好!”她也應了,跟他擊掌。陳燃是八班總攻,女的怎麽了,也得喊哥。
秦星河問她:“今天全男籃,燃哥還上麽?”
陳燃手揣兜裏,眼睛都不眨:“我基本不跟女生打。”
“握草,”秦星河笑,“燃哥威武啊。”
其實上次玄坤找他之前,他還沒把這場比賽放心上,左不過友誼賽麽,打着玩玩呗。可玄坤一找他,還把他惡心了一頓後,秦星河就打算好好打一場了。該讓他知道,想用這種方法壓一中,做夢去吧。
黑子抽完簽回來了,臉有點黑,草草跟八班兩人打了招呼,在秦星河面前罵:“玄坤找個玩cosplay的來抽簽?!”
秦星河心想你小子一門心思撲籃球上還知道cosplay呢!不過他沒說,只是道:“那是他妹妹。人家玩樂隊的,那叫哥特。”
石大勇一聽挺感興趣的,湊過來問:“他妹妹長得也是鞋拔子臉不?”
黑子嘁了一聲,把簽往石大勇手裏一放,特不耐煩,“自個兒看去。”
石大勇還真跑去看了。回來後發現新大陸一樣特興奮:“黑子,人家長得不錯啊。”
惹得黑子老遠拿籃球砸他:“特麽喊我幹嘛?!關我屁事啊!”
石大勇被砸得莫名其妙,王佐藤不在場,秦星河有主了,不喊你我難道喊我自個兒啊?
一中第一場跟附屬中學打,那個隊伍特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隊服,整得跟職業球員似的,顯得一中幾個人特別業餘。不過估計人家也沒想認真打,真把友誼賽當友誼賽了。附中的隊長袁洪秦星河幾個都認識,比他們大一屆,人特別好,以前差點跟他們拜把子,這會有陣子沒見了,只想草草結束下去敘舊去。
一結束秦星河就往人身上拱:“大哥,你們隊這球服夠騷氣,發我一套呗?”
“行啊,”那人笑,“你轉學來我們學校。”
“握草這衣服還不外傳啊?”秦星河樂了,“那你把你身上這件給我呗?”
“那我以後上場得裸'奔。”那哥們一臉無奈,“我聽說八中那個玄坤私下裏給你們挑刺兒?”
“昂,特有耐心,還挨個兒挑。整得跟班主任談話似的。”秦星河道。
“他就想贏一場麽。這人太極端,性子跟齊喑挺像的。但他就是沒齊喑那麽直,總想着用點別的手段。”
這話秦星河沒接茬,黑子原來什麽樣,他和王佐藤他們幾個都清楚。他怎麽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秦星河也清楚。既然成了哥們,沒必要老抓着過去不放。更沒必要拿他跟別人作對比。
那哥們估計也覺得自己話說得有點不妥,沒往下說,“下一輪,你們要跟八中對眼了,怎麽說來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秦星河今天把頭發一股腦全紮起來,還騷氣地問班上女生借了個黑色細發箍弄頭上,出門前差點被他老爺子打,幸虧沒給顧傾野看到。
聽了他這半涼不涼的風涼話,秦星河就給他分析:“大哥,一中要是被滅了,你們附中還遠麽?人玄坤是曹操,野心大,就等着一統天下呢。附中平時這麽跳,玄坤早看你們不順眼了,滅了一中還不打着旗號來讨伐你們?”
袁洪聽了笑:“得,算我沒說,要不我跟你們換簽兒,附中先上去把他滅了?”
“換簽這事我說的可不算數,一中生殺大權掌握在黑子手裏呢,你問黑子去。”秦星河勾着嘴角道。
“行。”袁洪把籃球一夾,還真去問黑子了。
秦星河老遠都能見黑子偷偷摸摸給自個兒豎中指。估計是在罵他主意出得損。心裏就特別爽。
玄坤還特麽想動他顧老師。等死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評論比收藏多系列。感謝每一個評論!感謝每一個收藏!麽麽麽麽
☆、攻受問題
附中跟八中一場球打下來, 整個球場都硝煙彌漫,特別慘烈, 連場下的王佐藤都看不下去, 連連說秦星河這鹬蚌相争一招使得賊缺德。
秦星河聽了就特委屈, 蹲在看臺上還不忘舉手投降:“藤哥,這還真就不能怪我。”說完發覺兩旁拉拉隊的姑娘們都盯着自己紮着的小辮子看, 反手将衛衣帽子扣頭上, 跳下來湊到黑子耳朵邊:“瞧出點什麽沒有?”
黑子站一旁看得挺淡定,玄坤他們這次能贏附中估計都懸,還想着削一中呢?不存在的。聽到他這話, 眉目一挑, 沒吱聲。
啧。能瞧不出來麽。秦星河眼睛尖,黑子眼力也不差, 玄坤扣籃那會兒,後背露出一大截,那是一條猙獰的疤。
傷口壓根就沒經過處理,皮肉外翻,光看着都嫌疼。更何況打球還得牽扯到傷口, 汗一流那還不得疼暈了?
估計附中的球員沒顧上,球落地就一個勁地圍堵他, 一下子拿下好幾分。勝負差不多該出來了。
“他還挺能扛。”怎麽一個四面楚歌秦星河沒再看,嘆了一聲從看臺下去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和顧傾野在一起之後,整個心都是軟的, 見不得太殘酷的事。他覺得玄坤是個典型的悲劇性人物,生命裏沒一點陽光,只剩下球和黑暗了。
以前他有個信教的親戚跟他說,人一出生都帶罪,到後面慢慢還,那叫原罪。人有信仰,那信仰要是成了前進路上的絆腳石,就不能再叫信仰了。
這話他沒法跟玄坤說。
友誼賽到四點的時候差不多就算結束,場上還有零零散散幾個不同學校的球友臨時組隊打球的,也就是玩玩而已。王佐藤建了一個微信群,取了個特俗氣的名,叫“友誼萬歲”,把黑子,石大勇,還有八班的鄭天和陳燃都拉進去。
秦星河沒手機,瞧了一眼黑子的手機屏幕,問王佐藤:“你怎麽不把我也拉進去?”
王佐藤眼皮都不擡:“你知道友誼萬歲上一句是什麽?是‘單身無罪’,你不夠格兒。”
“嘿,你還來勁了是不,”秦星河道,“我就不信你們在座這幾位以後都孤獨終老了!”
其他人還沒說話,陳燃笑了:“我也不夠格兒,我退群。”
“握草,燃哥,你是我親姐。”秦星河差點抱上去。
“得得得,”王佐藤本來就是說着玩的,把秦星河拉進群聊,擡眼問,“你來這兒打球你那對象老師不說你?”
“什麽叫對象老師”,秦星河白了他一眼,腦子裏循環上次的激吻場景,整個人都酥得冒煙,“再說他哪舍得說我~”
顧老師溫柔得要命,秦星河連在他眼神裏溺死的心都有。
不過前幾天顧傾野忙着在高二上示範課,兩人也就趁下課匆匆見幾眼,整得跟牛郎織女天河相會似的。這秦星河哪耐得住?就想着翹節無關緊要的課來黏顧傾野,誰知顧傾野早就料到他有這出,跟七班所有任科老師打了招呼,說秦星河這孩子皮,看緊點兒。
任課老師都笑:“傾野,秦星河跟你自家孩子似的。”
顧傾野聽了,眼角藏不住笑意,半天才道:“嗯。童養媳。”
王佐藤就見不慣秦星河這騷樣,談戀愛談得連臉都不要了,還敢跑公衆場合丢人。于是故意問他:“你跟那顧老師在一起,有沒有想過誰在上誰在下啊?”
“特麽誰會想這種無聊的問題。”秦星河切了一聲,他不計較這個。能在一起就已經不容易了,再說,要真到那一步,那他也得主動在下面。據說在下面的疼,他從小被打大的,能受得住,他家顧老師可不能。
再說反正自個兒臉皮厚,沒什麽。
王佐藤啧啧啧了半天。其實站在哥們的角度,他特別不希望秦星河是下面那個,怕他受委屈。尤其是當兩人還有一定年齡差,咋一想跟秦星河被包'養了似的。
可是根據他這幾天的觀察,秦星河怎麽看怎麽像小白臉。還是那種死皮賴臉倒貼的小白臉。人顧老師多高冷啊,又成熟穩重,典型的優質青年。秦星河往人家那兒一擱,又蹦又跳,咋咋呼呼,潑猴似的,還老黏着人家,估計也就顧老師修養好,段位高,能忍得住,要換做是一般人,早就拿腳踹他了。
這麽一想,王佐藤就要跟他提意見:“我覺得吧,在下面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但咱們姿态要擡高一點是不?你看看……”
“打住,”秦星河找到重點,“你憑什麽那麽肯定我就是下面那個?”
誰知王佐藤一句反問堵得秦星河差點背過氣:“嗯?難道你不是麽?”
我特麽。秦星河內心罵,是你大爺。
算了,是自個兒剛才說不計較的。這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豬蹄。
其他幾個哥們聽得都挺懵懂,黑子壓根沒聽,只有陳燃能理解秦星河此時的心情,安慰他:“愛情面前,一切都不重要。”
這話在理。
可他就是受不得這種委屈,非要證明點什麽來。賭氣向石大勇借了手機,撥了他家顧老師的號碼,等對面一接通就道:“野哥,你今天跟我交交底。”
顧傾野今天帶了幾個學生正在做物理實驗,整個實驗室都安安靜靜的,突然電話響起來,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本來都沒打算接。結果接起來一聽,是那小子的聲音。
一整天都沒見,顧傾野以為是秦星河那相思病犯了,打電話過來發騷的,于是聲音都柔下來:“嗯。你說。”
“那我就直接問了,”秦星河一點也不含糊,單刀直入,聲音都擡高了兩個分貝。這是專門吼給幾個哥們聽的,讓他們識相點,別以後當面質疑他:
“野哥,你覺得我攻麽??”
問完還開了免提,特得意地在每個哥們面前掃一圈,就等着見證奇跡的時刻了。
那頭顧傾野頓了兩秒,呼吸聲都聽得清清楚楚,疑惑的語氣也分毫畢現:“我不懂你的意思。你還能母一個給我看?”
作者有話要說: 每章都在拖劇情的作者愧疚到不想說話……
對了明天兒童節,或許還有一更。或許……
☆、小仙女
顧傾野聲音不大, 低着嗓音說的,可整個實驗室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擡眼, 幾個學生在那裏偷着笑。
他第一次帶興趣小組, 一周只有周六有實驗,平時任務也不重, 做完實驗填個報告就能結束, 到期末的時候去市裏比一下賽,比帶沖刺班舒服多了。小組裏五個組員,兩男三女, 其中一個負責計時打表。
顧傾野對他們私下裏挺和顏悅色, 有問題就回答,有困難就幫, 一般不拒絕。組員都是高二別的班的尖子生,沒見過顧傾野這麽年輕随和的老師,本來就挺好奇的。結果今兒一聽老師的電話內容,那就更好奇了。有幾個都敢明眼兒打量顧傾野。
顧傾野臉燥,估計算出了自己和秦星河這幫小年輕的代溝, 沒再吱聲。擡眼見學生這麽暧昧地打量自己,就故意板着臉問:“我很好看?”
組員們也沒被他吓着, 還有個膽兒肥的上來問他:“顧老師,這人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你管得挺寬。”顧傾野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似笑非笑地瞅了她一眼。
電話還沒挂斷,秦星河那頭亂得很, 哥們兒又是笑又是起哄的,估計是聽到顧傾野這邊的問話,秦星河一疊聲喊他們停,特嚴肅地朝電話裏喊:“是顧老師的學生吧?你們好,我就是他對象,我們家傾野這人平時就是一小仙女,你們別把他當老師,以後上課得把他當仙女一樣捧着供着。誰惹他生氣我趕明兒就來教訓誰。聽到沒?”
組員都沒反應過來,等顧傾野面無表情把電話摁掉之後才“哇”“犯規”“這對象太寵了吧”一陣瞎叫起來,什麽實驗也做不下去了。還有問顧傾野渴不渴累不累喝不喝飲料的。
幸虧秦星河今天沒站在實驗室,不然顧傾野得當着學生的面兒動粗。
被仙女對象挂了電話,秦星河還在那兒讪讪地笑。早就該亮亮自己“顧傾野男友”的身份了,省得學校裏總有人惦記他顧老師的盛世美顏。
顧哥哥再優秀,那也是他的。別人多惦記一下都不行。
王佐藤哥幾個還沒從“你還能母一個給我看”這種逆天回答中緩過勁來,又被秦星河明目張膽地瞎亮身份搞得一臉震驚,連八班那個自始至終跟佛一樣杵着的鄭天都忍不住多瞅了秦星河幾眼。就特好奇這兩人私下裏是怎麽談戀愛的。這不得是高手過招啊?
“賽比完了,一起去吃個飯吧?”石大勇提議。要不是附中的幾個哥們走得早,也得叫上他們。畢竟都是“讨伐玄坤專權”大軍的一員,能稱得上是盟友。
“等等,”黑子突然皺眉,“那個玩cosplay的來了。”
衆人一擡眼,就見玄樂往他們這兒來。這女的今天照常一身哥特裝,還背着一把貝斯,特別吸睛,就那副看誰都不順眼的表情,能把人的目光憋回去。
往她身後看,沒見着玄坤。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我哥進醫院了,”玄樂掃了衆人一眼,沒什麽表情,“不然solo你們逃不掉。”
“小姐姐你勸勸你哥,打球這麽不要命不好。”王佐藤這是第一次見玄坤的妹妹,覺得挺有個性,看着挺順眼的,語氣裏都帶了幾分誠懇。
“你們有資格說我哥嗎?”玄樂眼睛若有若無地朝黑子那兒一瞥,輕蔑地嘁了一聲,“先把自個兒哥們勸好,再來教育別人。”
“姐姐。”秦星河發話了,不動聲色往黑子面前一擋,朝她笑,“這咱們得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我哥們兒只是自個兒悶頭不要命,你哥那是什麽?自個兒不要命還得讓別人跟着不要命,危害程度就不一樣。不能擱一塊兒比。”
“秦小弟,你別跟我耍嘴皮子,”玄樂翻了個白眼,秦星河一頓話繞得她頭疼,“當我是你們家顧老師呢?就因為你年紀小不懂事兒,什麽都依着你?”
“我冤枉~”秦星河舉雙手,雖然玄樂這話講得他心尖兒抹了蜜似的倍兒甜,但這和實際情況有點差距,顧傾野平時不是這樣的,“我對象是個有原則的人。該教育的時候從來不含糊,這點你放心。”
“教育?你說的教育就是在什麽小樹林啊小道兒上啊接吻卷褲管兒吧?有本事下次別讓我碰見,不然我直接弄個全校通報絕不留情。”玄樂道。
衆人都謎一樣盯着秦星河看。
“握草。”秦星河又把衛衣帽子扣頭上擋臉,拉過玄樂小聲道,“玄姐,咱們無冤無仇,你好歹給我留點面子。”
“有仇。挺有仇的。”玄樂沒繼續往下說,示意他放手,提了提肩上的貝斯,“我得告訴你一個秘密。”
“你說。”秦星河沒多想,就道。
玄樂回頭朝他眨了眨眼,笑得一臉人畜無害:“我是顧傾野的小迷妹。小、迷、妹。碰我愛豆的都得死。”
“我去,“秦星河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人都走了老遠了才吼,“玄樂我跟你不共戴天!!!下次見面決鬥吧!!”
玄樂沒再回頭,只舉起胳膊,打了個響指。
“這小姐姐太有個性了,我喜歡。”人走了,王佐藤才湊到秦星河面前說,“你幫我介紹介紹呗?”
“介紹個屁!”秦星河忿忿地甩開他。
“你喜歡得太晚了。”一旁石大勇打趣,一副看好戲的樣兒,“我們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