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麽叫眼見為憑？大概最适合形容伍棠羽現在的心情吧！
配合唱片公司的新專輯企畫，為了尋找靈感，他到日本的鄉下過了一個月閑雲野鶴的生活，而且為确保不受人打擾，他并未告訴任何人他的落腳之處，包括他的女朋友汪喻紋。
然而大約在隐居生活的第二個禮拜開始，他透過唱片公司還有那些所謂上流社會朋友輾轉相傳，聽到了許多流言蜚語。
所有的傳言通通繞着一個話題打轉，就是他的女朋友汪喻紋身邊出現了其他的男人。
他原先一點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一來是為了專心創作，二來是對情人的信任，因此他不去理會那些繪聲繪影的傳聞。
當創作告一個段落，他打包行李回到臺灣時，卻發現自己賞了自己一巴掌。
俗話說，夜路走多總會碰到鬼，這話大概很适合套在汪喻紋的身上。
世界就是那麽小，兩男一女，冤家路窄的在機場入境大廳碰頭了。
汪喻紋慘白着臉，她壓根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伍棠羽。
伍棠羽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他也看出另一個男人的疑惑。
「喻紋，所以這是真的？我還以為唱片公司的康姊什麽時候編故事的功力變那麽強了。」伍棠羽淡淡的說，卻帶着極大諷刺。
「羽，我不是……」汪喻紋想上前解釋些什麽，卻被伍棠羽伸手制止。
「你這樣稱呼我，身旁的先生能夠接受嗎？」
一旁的男人也拉住了汪喻紋追問：「小紋，他是誰？」
「Patrick你放開我！」汪喻紋連忙想甩開Patrick的手，并想将兩人之間的關系撇得一乾二淨。
若不是伍棠羽突然一走了之，完全不讓她知道他的去處，接着又那麽剛好遇到這位粗犷帥哥的瘋狂追求，再加上自己一時意亂情迷，才會造成現在這樣難堪的狀況。
Advertisement
「羽，我和他沒什麽，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汪喻紋不顧兩個男人的阻止，連忙撲到伍棠羽的身邊解釋。
「都是這樣說的，不是嗎？」不知道為什麽，當伍棠羽看到女友劈腿，竟然沒有太大的震撼和難受，反而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
生氣的卻是一旁的Patrick，「小紋，你說什麽？」
見到自己被定義成好朋友，自認條件不輸眼前男人的Patrick感到十分不爽。
「Patrick，我和你只是逢場作戲而已，我愛的是他！」接着她如宣示主權般緊緊挽着伍棠羽的手。
「汪小姐，你的擡愛我無福消受。」伍棠羽掙開汪喻紋的糾纏，臉上的表情顯現他劃清界線的決心。
「羽，你不要這樣好嗎……」汪喻紋的眼眶立刻盈滿淚水，不管如何，她一定要将伍棠羽留下，不然她就一點贏面都沒有了。
「應該是你不要這樣才對。」伍棠羽的口氣輕柔，卻冷肅得表現出他的強硬。
「羽……」她雙睫一眨，鬥大淚珠便滑落。
「先生，」伍棠羽無視她的淚容，在看到她身邊跟了其他男人時，他的心中就已下了決定了。「別把我放在心上，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路人而已。」
「你說什麽？」Patrick本來以為和這位斯文的男人之間會有一場硬戰，但沒想到得到的回應卻是這樣。
「至少我能跟你肯定，我和這位汪小姐已經是過去式了，所以她就麻煩你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伍棠羽交代完畢，微微向他點頭示意，接着便拖着行李往外頭走去。
「羽，你不要走！」汪喻紋還想追上去，卻被Patrick一把拉住。
「小紋，不許去。」
「你放開我！」汪喻紋火大的對Patrick吼着，「你這男人不要這麽不知好歹，給你點糖吃你就爬到我頭上來了，我告訴你我愛的是他，聽清楚了嗎？」
Patrick看見汪喻紋那無禮輕蔑的态度，一把火便從心中燒起。
他一伸手，狠狠的往汪喻紋臉上掴了一記耳光。「賤女人！」
「你敢打我？！」
汪喻紋先是錯愕不已，随即撲了上去，對Patrick瘋狂抓咬，一時間機場大廳所有人都看着眼前這場鬧劇。
然而已坐上計程車的伍棠羽，卻無緣目睹他的前女友在機場上演的精采全武行。
坐在計程車裏，伍棠羽有些疲倦的躺在椅背上。
他的确訝異自己怎麽能這樣平靜的面對女友劈腿的事實，而且還能這麽毫不留戀的離開。
或許他早就對汪喻紋沒有感情了，依存在兩人之間的，可能僅剩下生理上的需求罷了。
看着窗外閃過的風景，他的內心竟然有股平靜的感覺。
「先生，到了。」
經過一個小時的車程，他回到了住家樓下。
付了錢後，他将行李拿下車，炙熱的太陽曬得他有點吃不消，還是日本宜人的氣候令人懷念。
一回身，他怎麽覺得好像少了什麽東西？
行李箱、背包、伴手禮、紀念品……筆記型電腦呢？
筆記型電腦！
「該死！」伍棠羽咒罵了一聲，平常溫柔的臉孔此時顯得異常緊張嚴肅。
他該不會粗心到把筆記型電腦丢在計程車上了吧？
伍棠羽沖到了馬路中間，發現方才離去的計程車正在下一個路口等紅綠燈，于是他立刻拔腿沖了上去。
「喂！喂——」他不斷叫喊着、揮着手，期望司機看到後照鏡會發現他在後頭狂奔。
然而就在他距離計程車約剩下五十公尺時，綠燈亮起，計程車像是起跑的賽車般沖了出去。
「停車！」他竭力大喊。
女朋友變心根本不及計程車離他越來越遠的緊張，眼見他的雙腳追不上四輪，難道要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它消失在視線裏？那他這一個月的努力都白費了啊！
在他正焦急不已時，突然看見路旁停了一臺破爛的小機車，鑰匙正插在上頭。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先把筆電追回來要緊。
于是伍棠羽也來不及解釋便立刻跳上機車，發動引擎。
「姊！有人要偷車！」坐在水電行裏的沈筱帝看到了眼前的情況，立刻拔高嗓門大喊。
「偷車」沈筱婕正在後頭廚房大快朵頤吃着蚵仔面線，突然聽見弟弟大喊，連忙丢下筷子沖了出來。「可惡的小偷，竟敢偷車」
沈筱婕一踏出廚房便見到一個男人跨坐在她那臺破爛機車上，頓時火冒三丈，竟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車？
她随手抓起桌上的粗水管，一個箭步沖上前，便用力打在那個人的背上。
「啊！我不是……」伍棠羽沒想到車主出手竟然這麽狠，差點連人帶車翻跌在地上。
「你這兔崽子！好手好腳的不去找工作，偷什麽……」
沈筱婕高舉雙手準備再用力一擊，但一見男子擡起頭來，頓時驚愕得無法反應。
「是你」
「筱婕？」是那個可愛的水電工女孩？她雖可愛，但下手卻不輕呀！
背上傳來的陣陣痛楚讓伍棠羽擰了眉。
「你幹麽偷我的車？」一見到他，沈筱婕忽然有些後悔剛才自己下手似乎太重了些。
「我不是要偷車，是我有重要的東西掉在計程車上，情急之下才會想要借這臺機車去追回來。」伍棠羽有些着急，眼神不住的往路那一端望去。
計程車就快要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裏，要是真的跟丢了，麻煩就大了，于是伍棠羽再次催了油門。
「喂——等一下，」沈筱婕連忙拉住龍頭，不讓伍棠羽把車騎走，「我沒有答應要借你車。」
「拜托！幫我個忙吧！」該死，他看到計程車打了方向燈，要真轉了過去就追不到了。
「可是我跟你又不熟，怎麽知道你會不會把車騎來還我？」沈筱婕堅持着，不是她不願意幫忙，而是她真的和他不熟，而且這臺機車雖破爛，卻是她唯一的代步工具，要是他沒還回來，她以後就無法出去跑外務了。
伍棠羽急了，眼看遠處的燈號又要變成綠燈，于是為了他的筆電，他決定強硬一點。「那你就上車跟我一起去，這樣保證我不會不還車。」
不讓沈筱婕有說不的機會，伍棠羽一把便将她壓上車，接着便将油門催到底，沖了出去。
「哇！你幹麽——」
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沈筱婕吓了一跳，而且因加速産生的反作用力以及不穩的側坐姿勢，讓沈筱婕反射性的抱緊伍棠羽的腰。
為了追上計程車，伍棠羽完全不顧這臺機車的性能，硬是将它逼到時速極限，并在車陣之中蛇行穿梭。
「你停車、快停車！」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飙車，伍棠羽的危險駕駛吓得她放聲尖叫。
終于來到了計程車轉彎的路口，伍棠羽毫無減速的意思，他壓車過彎，完美的将機車轉到九十度角的路上。
「停車——」沈筱婕當真吓壞了，伍棠羽的瘋狂駕駛，讓她只有尖叫的份。
「看到了！」當那臺計程車終于又重回視線之中時，伍棠羽興奮的叫出聲。
然而高興不了太久，計程車竟又轉了彎。
「喂，喂……不會吧？」伍棠羽無奈的呼喊幾聲。
他再度加速、蛇行繞過障礙物，沈筱婕已經魂魄飛去大半，她緊抱着伍棠羽，将頭埋在他的背後，緊閉雙眼，完全不敢想像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
一陣刺耳的煞車聲響起，沈筱婕覺得自己整個人往伍棠羽撞了上去。
機車終于停在計程車的旁邊，伍棠羽連忙伸手拍着車窗。
「司機、司機！」
計程車司機不解的搖下車窗，「有事嗎？」
「我的筆電放在你車上了。」伍棠羽指着被放在後座下方的那個黑色背袋。
司機連忙将車停到路邊，伍棠羽也跟着将機車移動到路旁。
從車上拿到筆電，謝過司機後，一回頭，伍棠羽才發現沈筱婕跌坐在一旁的人行道上。
「筱婕？」伍棠羽蹲了下來，擔心的看着她。「筱婕，你還好吧？」
沈筱婕擡起眼，惡狠狠的瞪着伍棠羽，卻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伍棠羽看到她眼眶似乎略微泛紅，而且一向多話的她竟然好半天都一聲不吭，他想她的确是吓壞了。
「對不起。」伍棠羽連忙和她道歉，借她的車還把她吓成這樣，內心實在很過意不去。
沈筱婕的身體跟随着她的喘息而上下起伏，粉嫩的唇遲遲無法阖上，整個人仍然處于驚恐之中。
「你還好嗎？」伍棠羽見她還是不說話，不禁開始擔心他是不是真的把她給吓傻了？
沈筱婕大口大口的吸氣，想要平複自己緊張的心情。
「我不是故意要騎那麽快的。」
「你何止騎很快，你根本是不要命！」沈筱婕指責他，他可知道她吓到心髒都快跳出來了。
見沈筱婕終于開口說話了，而且還是狠狠的罵了他，伍棠羽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
「真的很對不起。」伍棠羽再次誠摯的道歉，臉上帶着笑意，「也很謝謝你，東西終于拿回來了。」
沈筱婕看了一下他拿在手上的筆電，不解的說：「只不過是筆電而已，何必為了它連命都不要了。」
「筆電當然沒那麽重要，但我這一個月的工作成果全在裏面，丢了就麻煩了。」伍棠羽給了她一個迷人的微笑。
沈筱婕白了他一眼，真是個怪人，「好吧，那你現在東西拿到了，我可以回去了吧？」
「當然，我送你回去。」
「不要——」她剛才已領教過他騎車的技術，她再也不要給他載了。「我可以自己騎回去。」
「但是我也要回去呀。」伍棠羽解釋着，言下之意是要她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
「我可以拜托你自己用走的嗎？」她吓一次不夠，還要再吓第二次？
「別這樣，我保證我時速不超過三十，好嗎？不然從這裏走回去也要好長一段路。」伍棠羽雙手合十的拜托她。他當然不是真的懶到不肯自己走回去，只是他們既然有緣遇上她又幫了他這麽大忙，他想好好謝謝她，也不希望她因此對他退避三舍。
沈筱婕沒有說話，倒是癟了癟嘴。
「好啦，上車嘛」伍棠羽再次低聲下氣的說着。
「如果超過三十，我就打你喔。」她惡狠狠的威脅道。
「好，超過三十我就讓你打。」終于說服沈筱婕，伍棠羽便伸手要扶起她。
「我自己會起來。」沈筱婕推開他的手，她才沒有那麽嬌弱。
兩人跨上了車，伍棠羽小心翼翼的将車子騎回水電行，一路上不斷注意儀表板上的時速，因為他相信，這小女生是真的會打他。
伍棠羽可以感受到坐在後方的沈筱婕不斷的挪動自己的身體，也怪不了她，這臺機車坐墊之小，想要讓她坐離他遠一點根本不可能。
她的體溫透過薄薄的衣服傳到他身上，伍棠羽心中一片柔軟，突然有點舍不得離開她溫軟的身子，希望路可以再長一點。
不一會，他們倆就回到了水電行。
「到了。」伍棠羽緩緩停下車，并将雙腳支撐在地上。
沈筱婕從後座跳了下來，想對他說謝謝，卻發現好像不太對勁，明明是她幫他的忙，幹麽要向他道謝？
忽然一陣勁風淩空而下，伍棠羽随即便見一枝掃把迎面揮來。
「你這渾帳王八蛋！偷我的車、拐我的女兒，你欠揍啊你！你真該死、真該死！」一名粗壯的中年男子手拿掃把，對着伍棠羽便是一陣劈頭猛打。
「啊！伯父你誤會了——」伍棠羽用手臂抵擋沈謙萬的攻勢，內心感到萬分無奈，他們果真是父女一個樣呀！見到他不分青紅皂白都是先一陣亂打。
「最好是我誤會，我家筱帝看得一清二楚，你搶了車還綁架我女兒，你好大的膽子啊！敢惹到我頭上來？我打死你這小兔崽仔！」掃把打得 作響。
「老爸，」沈筱婕連忙上前抓住爸爸的手，「老爸，拜托等一下，他是我朋友啦！」
「朋友」沈謙萬要落下的手連忙頓住。
怎麽和沈筱帝說的不一樣？綁匪？朋友？
「是啊，伯父，你真的誤會了，我是筱婕的朋友。」伍棠羽笑得無奈，一天挨兩次打，也真夠他受了，況且為了保護筆電，他硬是拿自己的身體去擋那幾下，想必免不了內傷瘀血了。
「他真的是你朋友？」沈謙萬不太相信的再問一次。
沈筱婕微微皺眉，說實在話，這也才是他們兩人第二次見面，但若說他不是她朋友，那老爸可能就不會手下留情，「是……是啦！」
「那你弟弟為什麽會說他偷車又綁架你？」方才沈謙萬回來，沈筱帝便慌慌張張的沖出來，跟他誇張的描述整個經過。
說什麽有個彪形大漢沖過來偷車，沈筱婕如何奮勇抗敵，又如何被強壓上車。
沈筱帝說得繪聲繪影，沈謙萬則是吓得膽顫心驚，他這個寶貝女兒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他怎麽對得起過世的太太。
就在他急得要報警時，卻看見那個疑似綁匪的人載着女兒回來，沒想到那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還敢回來自投羅網，于是他便不顧一切的抓着掃把沖出去解救女兒。
聽到父親的描述，沈筱婕轉頭瞪向躲在桌子後面的沈筱帝，一見她嚴厲的眼神，沈筱帝便立刻縮到桌子底下，看他這樣的反應，沈筱婕也猜得到他八成是不知亂加油添醋說了什麽。
「老爸，你認為沈筱帝說的話能信嗎？」她決定晚一點再和沈筱帝算帳，「這位先生是我的朋友，他剛把東西忘在計程車上，我陪他去拿回來。」
「所以他不是綁匪，也沒有偷車？」真的是這樣？怎麽女兒的表情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真的不是綁匪，也沒有偷車啦！」雖然她也一度以為他要偷車，但那樣說只會讓她這個直線思考的老爸誤會而已。
「那這樣是我誤會他喽？」沈謙萬連忙放下手中的掃把，轉身對伍棠羽彎腰道歉，「先生，對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啊，你知道的，這叫做護女心切啦！」
「伯父別這樣說，剛剛要借車的時候我是莽撞了點，讓你們誤會了，真不好意思。」伍棠羽知道自己的确也有錯，當時一心只想把筆電找回來，所以半強迫的要沈筱婕上車。
躲在裏頭的沈筱帝聽到他這樣說，立刻站了起來，「你看，我就說吧！他自己也承認了……好……我閉嘴！」
話沒有說完，沈筱帝便接收到姊姊殺人的視線，于是決定沉默是金，再度蹲回桌下。
沈謙萬對于自己的魯莽顯得很不好意思，「筱婕，這位先生貴姓啊？」
「喔，他姓……」慘了，他叫什麽來着的？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伯父，我叫伍棠羽，海棠的棠，羽毛的羽。」伍棠羽不意外沈筱婕會忘記他的名字。
「伍先生，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是個粗人，不會講話，總之剛剛是誤會一場，我給你道歉。」沈謙萬深深的向他鞠了個躬。
「伯父你太客氣了。」伍棠羽連忙伸手要制止他。
「不不不，一定要道歉，你莫名其妙的被我打了好幾下，我不道歉今晚會睡不着。」沈謙萬一向有恩報恩，做錯事也一定要道歉。
「伯父你別這樣。」這位沈伯伯未免也太誇張了一點吧？伍棠羽怎麽拉也拉不起他。
「不行，一定要道歉。」沈謙萬很堅持，并拉着伍棠羽的手深深的再一鞠躬。
忽然，一個物體自伍棠羽的手邊滑落，沈筱婕看到連忙上前想接住，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裝着筆電的背袋着地，可以很明顯聽到裏面有東西碎裂的聲音。
而在此時，一旁那臺尚未熄火、被伍棠羽當越野機車騎的小五十，也在做了最後的掙紮，發出詭異的聲音後，正式宣告壽終正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