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伍棠羽站在流理臺前，看着溢滿整地的污水，有些無言。

該說他流年不利嗎？

先是女友劈腿，雖然對于這件事他不甚在意，接着是拼死拼活找回的筆電卻一時大意被他摔壞，再來那天他們出生入死、屬于沈筱婕的機車，也因為他的折磨而再也不能發動，這讓他內心不由得感到很愧疚，打算過幾天去買一臺新的賠給她。

現在是昨晚睡前就發現廚房的流理臺堵住不通，他嘗試用通樂解決堵塞的狀況，沒想到一覺起來卻發現通是通了，但是卻是流理臺下方的管線融化，淹了一廚房的污水。

他還能再更倒楣嗎？

伍棠羽撥了電話號碼，另一端很快的便傳來熟悉的聲音。「喂，永嘉水電行。」

「筱婕嗎？」

「你哪位？」對方似乎認不出他的聲音。

「伍棠羽。」

「啊！是你！」那個把車弄壞害她根本無法出外務的家夥。「幹麽？」

「我想叫修，不知道你肯不肯來幫我？」

打從她認識他之後，似乎就沒有什麽好事。

第一次，她被水噴得全身都濕；第二次，先是被他的飙車吓得半死，接着車子又被他搞壞，不知道她會不會因此而把他列為拒絕往來戶？

「肯，當然肯！」沈筱婕出乎伍棠羽意料之外的爽快答應，他都不知道她多盼望能有不用機車就可以到的地方讓她去工作。

「那好，我現在在家，你可以過來嗎？」伍棠羽松了口氣，本以為會被拒絕。

「什麽東西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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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水管不通，不過現在也沒有水管了，總之下方排水管不通，上方排水管已經毀了。」伍棠羽描述了一下慘況。

「好，我準備一下，馬上到。」沈筱婕高興的挂了電話。

沒多久後，她一身勁裝的出現在伍棠羽的大門口。

「你動作真快。」打開門，伍棠羽讓沈筱婕登堂入室。

「是閑得發慌想找點錢賺，你不知道沒有車我損失多少生意。」雖然車是他搞壞的，但沈筱婕也知道它本來就快報廢了，早晚還是得換一臺新的。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一定會賠你一臺新的，以補償你這一陣子的損失。」

「別了——」沈筱婕揮了揮手，「我自己會買。」

她這是第三次和他見面，若這樣就接受他一臺機車，還挺怪的。

「壞掉的東西在哪？」她仰着臉問。

「廚房。」

沈筱婕背起了大包包，跟着伍棠羽進入廚房，看到眼前慘況，不禁發出聲，「哇！真慘耶！」

「是啊，昨晚用了通樂，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伍棠羽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很無奈。

「拜托，大哥！」沈筱婕毫不在意地上還殘留一些污水，伸手便從流理臺下方撈出了一節殘破的水管。

「怎麽了？」

「你有點常識好不好，這是塑膠軟管耶！」沈筱婕将塑膠軟管在伍棠羽的面前晃啊晃的。

「所以呢？」伍棠羽還是不懂，他對這些一點概念都沒有。

「所以不能用通樂，那是強鹼，會把塑膠軟管融掉。」沈筱婕翻了翻白眼。

「喔，原來如此。」伍棠羽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接着沈筱婕又将頭鑽入了流理臺下方，用手電筒照了一會兒。

「基本上你的水管現在是堵死的狀态，所以就算換了一條新的塑膠軟管還是沒有用。」沈筱婕再度爬了出來。

「那你的建議是？」

「你家排水管的維修孔應該會在樓下這戶人家的天花板上，但是修這種水管不通，多半會把人家家裏搞得髒兮兮的，所以有些人可能不願意讓你進去……」

「這好辦。」伍棠羽的臉上閃過一絲光彩。

「怎麽說？」沈筱婕挑了眉，好辦？

「這麽剛好樓下的房子是我姊姊的，所以沒問題，而且她現在長年旅居國外，我又有她家的鑰匙，現在就下去修吧！」

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因此不能忍受無水可用或是水管堵住這種事發生。

于是，在伍棠羽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了他姊姊的屋內，沒多久，沈筱婕便打開維修孔，開始進行修繕。

她動作俐落，三兩下便讓堵住的水宣洩而下，沒多久後便将水管完全修理好。

完成了工事與清潔，兩人再度回到了伍棠羽的住所。

「喝果汁？」伍棠羽打開冰箱，笑笑的問着。

「你怎麽這麽愛請人喝果汁啊？」雖然才第三次見面，但沈筱婕打從心裏相信他應該不是壞人，因此也不擔心的留在他屋內。

「禮貌嘛！你剛忙了那麽久。」

「我不是不收錢的喔！」沈筱婕伸出食指強調着，她可是為了錢才來的耶！

「我知道。」她還怕他不付錢嗎？「柳橙汁？」

「不要，我要喝牛奶。」既然大家都那麽熟了，那她也不客氣了。

伍棠羽很快的便遞上了一杯冰牛奶，沈筱婕豪氣的将它喝下肚，乾淨見底。

沈筱婕的唇邊淡淡的印上了一圈白色，她伸出舌頭，毫不做作的将奶漬舔拭乾淨，一旁的伍棠羽卻看得出神了。

他一直很欣賞沈筱婕的直率，本來以為是因為她擁有他身邊女人所沒有的自然，因此他才認為她很特別，所以想和她做朋友。

可是他卻隐隐約約發現，她的率真似乎讓他上了瘾，和她相處，他感到自在。

伍棠羽多半知道，不論是汪喻紋或是之前的女友，為了讨好他，總是在他面前一個樣，在他身後又是另一個樣。

而他認為這是那些女人的游戲，只要無傷大雅，他也從不過問，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從那些做作的女人中挑選要與他走一輩子的妻子。

初識沈筱婕的時候，他被她那特有的氣質所吸引，伍棠羽身邊總是圍繞着那些所謂氣質高雅的美女，因此他認為像沈筱婕這樣的女生已經不常見了，所以他一直以為，對她的印象深刻是肇因于此。

說實話，沈筱婕的外貌及身材都不若伍棠羽的前女友們那麽出衆，甚至連他自己都認為，對沈筱婕并不會發展出男女之間的情誼。

可是當他發現，他竟然會如此渴望舔拭掉她唇邊的奶漬時，他才意識到，他對她的意圖似乎已經不是那麽單純了。

「你幹麽一直盯着我看呀？」沈筱婕不解的側着頭，從剛才伍棠羽倒完牛奶給她之後，他就一直盯着她瞧，眼神中還帶有一點莫名的灼熱。

伍棠羽連忙不動聲色的閃開了自己的眼神，不希望沈筱婕注意到他異樣的情緒，不過他想，以她那大剌剌的個性，可能也不會如此細膩的發現他的心思吧？

「還要嗎？」伍棠羽沒有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

現在似乎不适合表達他對沈筱婕的好感，他與她才相處過幾次，這麽突然的說些什麽，即使沈筱婕再大而化之，可能也會不知道怎麽招架。

「好。」沈筱婕仍舊感到口渴，何況這位仁兄弄壞她的車，害她少了很多生意，她多喝他一杯牛奶，不為過吧？

接過第二杯，沈筱婕一樣大口的喝下。

「你很有錢嗎？」她有些好奇的問着。

「我不有錢你就不和我做朋友了嗎？」伍棠羽反而調侃着她，他當然知道沈筱婕并沒有這個意思。

「當然不是啊！只是有錢很好嘛，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對于他，沈筱婕有着許多的好奇。

她不否認，伍棠羽的确長得很帥，而且像他這樣年輕又多金的男人，任誰都會想要多了解他一些。

「我主要的工作是作詞作曲，寫些商業流行音樂，偶爾有空我也會寫寫書。」

「哇！好酷喔！」沈筱婕的眼神中充滿崇拜，伍棠羽那充滿文藝氣息的工作，是她一輩子都不可能觸碰的領域。

「你的工作也很酷。」至少他天生對水電就是沒轍。

「那你的女朋友呢？她是做什麽的？」沈筱婕對于那位兇巴巴的美女印象深刻。

「你是說喻紋嗎？我和她已經分手了，所以嚴格說起來她是我前女友，她的職業是空姐。」

分手沈筱婕有些錯愕，距離上次看到那女人，也不過經過了一兩個月而已，當時他們兩人看起來感情似乎還不錯，怎麽那麽快就分手了呢？

但這也不幹她的事吧？沈筱婕只好将滿腹的疑問給吞下肚，進而轉身打量起伍棠羽的房子。

忽然，她發現有一面牆滿滿的全是書。

「哇，你的書好多。」衆多的書籍吸引了沈筱婕的目光，她連忙将手上的杯子随意的擺放在桌上，不小心還灑出了幾滴牛奶。

「我喜歡看書，也喜歡買書。」伍棠羽跟了上去，并發現那出現在黑檀木桌上的不協調。

他笑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有人敢在他的面前這樣随意的擺放東西，還任由那白色奶水噴濺，和他相處過的人，都知道他是個凡事要求整潔乾淨的人。

忽然間，沈筱婕像挖到寶一般驚呼出聲，「哇！你也有海毛的書？」

她指着一系列的書，興奮的轉過頭來，「我很喜歡這個作者耶，他寫的小說我很愛看！」

伍棠羽先是一愣，接着微微勾起嘴角，「這麽巧，你也喜歡他的書？」

「很喜歡！只要能買的我都買了，可是還是有一些絕版書或限量版的沒買到，我現在正在想辦法蒐集。」遇到與自己興趣相同的同好，沈筱婕覺得很興奮。

「我這裏有一些絕版書，你要不要看看？」伍棠羽看着她的笑容，心情也感到愉快。

「好！」她怎麽可能拒絕呢。

接着伍棠羽走近書櫃，踮起腳尖，越過沈筱婕的頭上，抽出了幾本書。

他突然的接近讓沈筱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動作，尤其當他在她上方拿書時，他的胸膛幾乎就要靠到她的臉上，微溫的氣息緩緩的觸着她的肌膚，鼻間嗅到一股讓她心跳加速的淡雅香氣。

她……她怎麽會感覺臉頰好熱？

「看看這些你有沒有。」伍棠羽先遞了兩三本給沈筱婕，接着又再繼續找。

在伍棠羽的身下，沈筱婕頭一遭體會到什麽叫做腦袋當機，她很想仔細看着手上的書是哪幾本，偏偏注意力就是一直不能集中。

天啊！這是什麽情況，再這樣下去，她會不會暈倒啊？

「啊！小心！」伍棠羽忽然喊出聲。

「什麽……」沈筱婕還來不及反應，一股力量便将她擁入懷中，并緊緊的包裹住。

接着她便聽到一連串物品掉落的聲音，還有伍棠羽的悶哼聲。

他……他抱她？

沈筱婕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從來沒有和除了爸爸、弟弟以外的男人有過這麽親密的接觸，尤其是當她燥熱的臉頰貼在伍棠羽結實的胸膛時，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那因呼吸而産生的起伏。

她真的……好害羞！

「筱婕，你有沒有怎麽樣？」物品掉落的聲音沒了，伍棠羽這才放開沈筱婕，關心的問着。

「怎麽了？」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抱歉，剛剛隔板松了，書全都掉下來，我怕打到你，所以才會抱住你。」伍棠羽看見沈筱婕紅透的臉頰，心中一動，但看見她有些驚惶的眼神，他壓下心中的騷動，像是要安撫她情緒一般，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

「我、我幫你撿書。」沈筱婕連忙蹲了下去，想要逃避伍棠羽的視線。

她不是不喜歡他那樣盯着她看，而是因為不知所措才會狼狽的逃開。

伍棠羽當然看出她的尴尬，她的反應就像是個青澀的小女生，他若也跟着蹲下來幫忙撿書，應該只會給她更大的壓力，于是他選擇退到一旁。

他的雙手收在身側，還可以微微的感受到她身體的餘溫，原來她抱起來是那麽的柔軟。

散落一地的書籍終于分散了沈筱婕的注意力，她也好不容易才能夠仔細的看着這些書本。

「這本我有，這本沒有……這本也沒有！喂，伍棠羽，你怎麽蒐集來這麽多海毛的書呀？」沈筱婕愛不釋手的翻閱着手上的書籍。

「我有一些出版社的朋友，而且我也認識海毛。」伍棠羽淡淡一笑。

「你認識海毛？」擡起眼，看着眼前這個斯文的男人，他竟然認識自己最喜歡的作者？

沈筱婕興奮異常，方才的尴尬與羞怯都被她抛在腦後。

看着她眼神中透露出的渴望，伍棠羽知道她在想什麽，「下次有遇到他再幫你要簽名。」

「你說的喔！」沈筱婕連忙伸手拉着他，就怕他反悔，「一言既出，驷馬難追。」接着又翻來覆去的看着手中的書。

「我知道，說到做到。」伍棠羽若有所思的笑着，有些眷戀她拉着他手的溫度。

他看沈筱婕留戀的看着手上的幾本書，溫柔的笑道：「喜歡嗎？送給你。」

「送給我？」沈筱婕訝異的擡起頭。

「對，送給你。」她訝異的表情還真可愛。

「真的嗎？」這是絕版書耶！他就這樣大方的送給她？沈筱婕實在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真的。」伍棠羽再度肯定她的懷疑，「你都表現出那麽喜歡了，我能不送嗎？」他故意讓自己顯得有些勉為其難。

「喂，不想送就不要送啊，又沒有人勉強你。」她的确是很想要這些她沒有的絕版書，但是他怎麽看起來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想送，當然想送。」他發現自己很愛逗她，看她的反應讓他覺得很有趣。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下來了！」她當然是趕快收下來，不讓伍棠羽有反悔的機會。

将書小心翼翼的收好後，沈筱婕被另外一個東西給吸引住目光。

她忽然覺得伍棠羽家中充滿了樂趣與驚奇，繼按摩浴缸和海毛的絕版書之後，她又發現了讓她驚呼出聲的東西。

「鋼琴！」

那是一臺紅褐色的演奏式鋼琴，擦得發亮的琴身閃耀出它的價值不菲。

「好漂亮！」沈筱婕走上前去，想伸手觸摸，卻又覺得不妥，生怕弄髒了它。

「你會彈鋼琴？」見她對鋼琴那麽有興趣，伍棠羽問着。

「不會。」沈筱婕有些遺憾的說着，「可是很想學。」

「那怎麽不去學呢？」伍棠羽走近，輕輕的倚着琴身，看着沈筱婕。

「我家境沒有很好，老媽又很早過世，我要幫忙家計，所以沒錢也沒閑可以學，只是每次看到班上女同學在才藝表演時可以彈琴，就覺得好羨慕。」說着，沈筱婕的眼底流露出一股欣羨。

「那你才藝表演可以表演修水龍頭，你同學也一定會很羨慕你。」他開她玩笑的道。

沈筱婕則是訝異的瞪大了眼，「你怎麽會知道？」

這下換伍棠羽啞口無言了，他只是随口說說，沒有想到竟然是事實。

「想彈彈看嗎？」伍棠羽很快的轉移話題，他轉身掀開琴蓋。

「想！」她當然想，她還真沒有看過這麽漂亮的琴，生怕自己笨拙的雙手會弄髒它。

「來，坐下。」伍棠羽已坐在椅子上，并留下一半座位給她。

沈筱婕興奮的坐了過去，伸起手來，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麽擺。

「把手放這。」伍棠羽輕握住她的手，将她帶到正确的位置。

這是他第一次碰她的手，觸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柔軟滑嫩。

「這叫做中央————Do，右手大拇指就放在這邊，依序食指、中指往上按是Re、Mi、Fa、So。」

伍棠羽邊說邊用自己手指，輕輕帶沈筱婕按着每一個音。

五個音彈完，沈筱婕興奮的露出燦爛笑容，這是她第一次能夠完整彈出一段音節，雖然只是很普通的Do、Re、Mi、Fa、So。

她不斷的按着這五個音，歡樂之情全寫在臉上。

「再來呢？」待這五個音稍微彈順了，她便迫不及待的追問着。

「別急，慢慢來，先把這五個音練熟，再往下一步。」

「可是……」沈筱婕忽然顯得面有難色，「我家沒有鋼琴可以練。」這也是她為什麽一直以來沒有學鋼琴的主因。

「那來我這邊練吧，」伍棠羽忽然這樣提議，「我可以教你彈琴。」

「你要教我彈琴？」沈筱婕訝異的重複他的話，她沒有聽錯嗎？

「看你好像很想學，不教你說不過去。」他再度逗着她。

「喂，我是認真的耶！」沈筱婕不自覺的有些撒嬌，「我是很認真想學的。」

「我也是很認真的要教你。」收她為徒，日子應該會很有趣吧，至少他有更多的機會可以和她相處。

沈筱婕感到受寵若驚，她沒想到從小到大的夢想，竟然在伍棠羽的承諾中就要實現了。

「那就一言為定喽，老師。」沈筱婕高興的這樣稱呼。

「不用這樣叫老師，叫我棠羽就好了。」見她笑得燦爛，伍棠羽的心情也感到愉快。

「你一定很會彈琴，對吧？」沈筱婕崇拜的看着伍棠羽。

「談情說愛的功力倒不差。」伍棠羽笑着道。

「我不是說這個啦！」奇怪，為什麽一提到這事，沈筱婕就會想起方才他抱住她的害臊，「我是說彈鋼琴。」

「還算不錯，因為要寫歌嘛。」

「那……你可以彈給我聽嗎？」她知道他一定很厲害，在自己尚未學成之前，看他彈琴過過乾瘾也好。

「好啊，你要聽什麽，談情說愛那種？」伍棠羽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看向沈筱婕，迷人的笑容中似乎藏有一股勾人之意。

「誰要跟你談情說愛，你不要亂誤解我喔！」沈筱婕嬌嗔，尤其她總覺得經過剛剛那一抱之後，只要一對上他的眼，她就不由自主的渾身發熱。

「好，我知道。」伍棠羽仍然挂着微笑，「彈『給愛莉絲』好不好？」

「好。」雖然沈筱婕對音樂一竅不通，但至少還是有聽過這首世界名曲。

伍棠羽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落下，悅耳動聽的樂曲頓時流洩而出，沈筱婕着迷的盯着他的手，有些恍惚的憶起他剛剛拉着她的手時指掌間灼熱的溫度。

看着他優雅流暢的彈着琴，莫名的，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在沈筱婕的內心起了化學反應，她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覺得有些什麽從心裏湧出了……

自從伍棠羽答應要教沈筱婕鋼琴之後，她幾乎是天天報到，只要晚餐後水電行一打烊，她便迫不及待沖到他家門口按電鈴。

「Hello，我來了！」沈筱婕對開門的伍棠羽露出燦爛的微笑。

「今天這麽早呀？」伍棠羽已經習慣了她的出現，自己也很樂在其中。

以往，他總是不願意讓其他人在夜晚時間打擾他，因為那正是他靈感湧現的黃金時刻，然而自從允諾要教沈筱婕鋼琴之後，他幾乎讓她夜夜都彈到心滿意足才離開。

若是被熟知他習慣的人知道，一定會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也沒想過會為了一個小丫頭破了例，或許是他其實也很期待能看到她燦爛的笑容，聽見她爽朗的笑聲吧，那總是讓他感到很輕松自在。

「晚餐吃了沒？」伍棠羽關上門板。

「還沒，今天老爸有事所以提早關門。」走入客廳，沈筱婕順手将背包丢在沙發上，俨然已将這裏當做自己的家。

下一秒，她便端坐在鋼琴前，打開琴蓋，彈着昨天伍棠羽教她的歌曲。

雖然她彈的只是小星星，但對沈筱婕而言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至少她已經能夠彈出像樣的旋律。

「筱婕，你還沒吃飯的話，要不要一起吃，待會再彈。」伍棠羽也很習慣的拿起她丢在沙發上的背包，在一旁的櫃上放好。

「好哇，吃什麽？」嘴上應着，她仍意猶未盡的按着琴鍵。

「我自己煮的家常菜。」伍棠羽走到鋼琴邊，輕輕倚着。

「你自己煮？」沈筱婕終于擡起了臉，詫異的看着他。

對于沈筱婕明顯的疑惑，伍棠羽有些不解，「我自己煮的，有什麽問題嗎？」

「你會煮菜？」這個男人真的什麽都會，會寫詞作曲，文學創作，還彈得一手好琴，甚至會下廚，真是新好男人啊！

「你好像對于男人會煮菜感到有意見？」他有些好笑的問。

「因為我認識的男人很少會煮菜的，」沈筱婕贊嘆的道：「況且連我都不會。」

「不會就學啊！」伍棠羽摸了摸她的頭，覺得她眼睛發光的樣子很可愛。

「你要教我嗎？」沈筱婕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都教你鋼琴了，不差下廚。」伍棠羽率先走入廚房。

他怎麽看都是個優質男人，溫文儒雅又有一身好廚藝，誰要是嫁給他一定是上輩子燒了不少香，不知道她有沒有這個福氣？

沈筱婕猛然回過神，她在想什麽呀！她竟然幻想能嫁給他？未免太不知羞了，就算她對他有好感，但她那麽平凡，他又怎麽可能看得上眼……

「你還不進來？」在廚房裏的伍棠羽發出呼喚。

算了，大不了她就偷偷喜歡他，反正暗戀無罪嘛！

「來了，可是我要從頭學耶，我連洗菜都不會。」她連忙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快步走入廚房。

有了沈筱婕的加入，只是三菜一湯的簡單菜色也可以被搞得像經歷了一場大戰，伍棠羽的廚房打從開夥以來，還沒有這麽亂過。他要忙着教她煮菜，又要清理善後她造成的殘局，一陣兵荒馬亂之後，總算是平安上桌了。

「哇！」坐在餐桌前，沈筱婕看着桌上的菜肴，不禁對伍棠羽感到佩服。

「哇什麽，快吃吧！」伍棠羽催促着她。雖然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厲害的，但看她一副崇拜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感到驕傲與開心。

兩人扒沒幾口飯，門鈴忽然響起。

「你跟人家有約？」沈筱婕好奇的問，她來這裏這麽多次，從沒遇過有人來找他。

「沒有。」伍棠羽有些意外這個時間竟會有人來找他，跟他相熟的朋友都知道他的規矩，于是他站了起來，前去應門。

沈筱婕不以為意，繼續享用桌上的美食，隐約聽見伍棠羽似乎在和一個女生說話。

沒多久，門外傳來争執聲，接着門被用力的撞開。

沈筱婕滿口飯菜、一臉疑惑的擡起頭，看着眼前那位兇巴巴的美女——汪喻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