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晚餐了——」沈筱婕将外頭買來的四菜一湯用碗盤盛裝好，擺上餐具，并催促着外頭的兩人。

沈謙萬與沈筱帝陸續走入廚房。

「老爸，拿去。」沈筱婕将裝滿白飯的碗遞給沈謙萬。

「謝謝。」

一家三口圍在不大的餐桌前吃着晚餐，沈筱婕卻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平常愛高談闊論政治和社會亂象的老爸，怎麽今天反常的低着頭拼命吃飯？

「老爸，你怎麽了？」

「嗯？啊？什麽？」沈謙萬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你怎麽了嗎？」沈筱婕越發覺得不對勁。

「我？沒事呀！很好、很好！」沈謙萬顧左右而言他，随即立刻扒了幾口飯。

沈筱婕覺得十分詭異，「沈筱帝，爸怎麽了？」

「我不知道。」沈筱帝一樣是低頭猛吃飯。

見鬼了，他們兩人一定有事情瞞着她。

「你們倆覺得今天白飯特別好吃是嗎？」沈筱婕斜睨着眼，筷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碗緣。

沈謙萬這時才緩緩的擡起眼，「女兒呀……老爸是有件事……想問你啦！」

「什麽事？」沈筱婕狐疑的看着他，幹麽這樣吞吞吐吐的？

「你……你交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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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話，沈筱婕殺人的眼光立刻射向沈筱帝。

「是老爸自己問我的。」沈筱帝連忙将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所以你說了？」可惡，沈筱帝嘴巴真的很大！

「筱婕，你別怪筱帝，是我問他的。因為街角的阿金嬸跟我說，看到你跟一個男生當街熱吻，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話百分之五十不能信，而且我又沒印象你有交過男朋友，所以我才問筱帝的。」沈謙萬解釋着。

這下子，換沈筱婕低下頭猛扒飯了。

那天她果然太忘形了，竟然就這樣和伍棠羽吻起來，還給阿金嬸看到，天啊！如果都傳到她老爸耳中，那街頭巷尾不就全知道了？

「所以……」沈謙萬見女兒的樣子似乎是默認了，「你真的交男朋友了？」

沈筱婕頭也不擡。

「筱婕？」

「對啦，她真的交了啦！」一旁的沈筱帝直接替她回答。

啪的一聲，沈筱婕的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你這小鬼——」

「那你和他真的在大街上熱吻？」沈謙萬再度問着，想證實他從阿金嬸口中得到的消息是否準确。

「誰在大街上熱吻啦？你聽她在胡說，只是親一下……」啊！慘了！

沈筱帝一副「你看吧，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沈筱婕出糗。

「所以你真的在大街上，跟那個男生……親一下？」沈筱婕的反應讓沈謙萬有些訝異。

她滿臉通紅的看着父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麽，為什麽一定要追問到底啦！

「對啦！只是親一下而已，這又沒什麽！」既然都被發現了，她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

霎時間，她忽然覺得好輕松，胃口大開，開始夾着盤中的菜，「你們再不吃我可就不客氣了。」

「不要搶我的雞腿！」沈筱帝立刻伸筷夾下他的目标物，反正姊姊交男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

「筱婕啊，交男朋友沒關系，但是你也知道，女孩子該有女孩子的矜持，」沈謙萬苦口婆心的勸說着，「當衆擁吻這種事——」

「老爸，我知道了。」沈筱婕打斷了父親的話，她知道父親要說什麽，那天實在是意外，她也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沈筱婕的回答讓沈謙萬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

女兒才剛交了男朋友，他卻說了聽起來像是反對的話，萬一她就這樣和那個男人分手，那豈不是他的罪過。

女兒好不容易交了男朋友，要是這個跑了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個，他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男人綁在女兒身邊。

「筱婕啊！我看從今天起你就別出外務了，我去就行了。」別讓她去做那些粗重的事情，留在店裏顧店，應該可以讓她變得比較有女人味吧。

「啊？那我要做什麽？」不出外務，那不是要她閑着發慌。

「就顧店就好啦，還有啊，有空多去買些漂亮的衣服，像是洋裝呀！爸爸好久沒看你穿洋裝了。」

「洋裝？」沈筱婕瞪大了眼，她沒聽錯吧，老爸要她去買洋裝她長那麽大還沒有印象自己有穿過洋裝這回事。

「對呀，然後買些化妝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這樣子男孩子才會喜歡。」

沈筱婕再度陷入震驚之中，化妝？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幹過這樣的事。

「來，這裏有一些錢，拿去買你想要的東西。」沈謙萬從口袋中掏出一些皺掉的鈔票，放在靠近沈筱婕的桌上。

「老爸，你到底在說什麽？」沈筱婕臉色凝重的看着父親。

「我只是在替你着想，好不容易交了男朋友，如果還是一副大剌剌的男孩子個性，會把人家吓跑的。」沈謙萬語重心長的說着。

這話可是說到沈筱婕的心坎裏了，她的确在迷惘，尤其是看到伍棠羽身邊的女人都是那麽美麗，她就覺得自己很自卑。

「不過雖然我很希望你早點結婚，但我可不希望你還沒結婚就抱了個外孫回來。」沈謙萬的意思很明白，他并不希望女兒與男友進展太快。

沈筱婕則是有些心虛，想起不久之前倘若不是她內心還有些迷惘，可能早就已經和伍棠羽天雷勾動地火了。

「我知道了。」沈筱婕低聲應道，她了解父親的意思。

沈筱婕伫立在一間豪華氣派的精品服飾店前，遲遲不敢走進去。

她之前從來沒有想過，她也會有來這種地方消費的時候。

幾天前，伍棠羽突然告知她，希望她陪他出席一場慶功宴。

原來他這次為了某位天王級的歌手量身打造的全新專輯大獲好評，銷售數量直直上沖，因此唱片公司特地舉辦了慶功宴，而他這個幕後功臣當然不能缺席。

盛情難卻之下，他只得答應出席，不然一向行事低調的他總不愛在這種公共場合現身。

既然要出席宴會，他便打算藉機帶沈筱婕出場，證實外界傳得謠言滿天飛的戀情，順便宣告他名草有主的事實，讓那些對他有邪念的女人死心。

因此，他要她去買一套合适的晚禮服。

可是當她被計程車司機載到伍棠羽指定的精品店後，她卻躊躇不前，因為她看到在這家店出入的人穿着打扮都十分高雅時尚，她的牛仔褲、POLO衫跟他們比起來，根本不能看。

「咦，你不是伍先生的小女友嗎？」身旁忽然傳來有點熟悉的聲音。

「啊！是你？」一擡眼，沈筱婕便認出湯薰辰。

真是冤家路窄，她那晚給了湯薰辰一個下馬威，今天卻在這裏碰到她，不知道湯薰辰會不會嘲笑她的格格不入……

「這麽巧，你也來買衣服？」然而湯薰辰臉上卻未露出嫌惡的表情，而是一貫溫柔婉約的問着。

「對呀，因為棠羽要帶我出席一場慶功宴，所以要我來買件合适的禮服。」她有些驚異湯薰辰和善的态度，并為自己小人之心的猜測而感到羞愧。

「你是說我們唱片公司的慶功宴嗎？」湯薰辰顯得有些興奮。

「你也知道？」

「當然，這是我們公司的慶功宴，沒想到這麽巧碰到你，一起進來吧？」湯薰辰顯得十分友善，甚至主動替沈筱婕推開了門。

「謝謝。」沈筱婕感覺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Tommy。」湯薰辰伸手對着櫃臺邊身着筆挺西裝卻帶了點脂粉氣的男店員招了招手。

「湯小姐，好久不見了。」Tommy連忙走了過來，客氣的與湯薰辰打招呼。

「這位是伍棠羽先生的女朋友沈小姐。」湯薰辰親切的把她介紹給Tommy。

「沈小姐你好，伍先生剛剛有來電，要我們好好招待您。」Tommy風度翩翩的微微欠身行禮。

「不、不用特別招待，我只是要找件晚禮服，我可以自己看看。」說着，沈筱婕瞥見一旁的客人，幾乎人人身邊都跟了一位專屬的服務人員，看來這種高檔的店果然不一樣。

「筱婕，你太客氣了。」湯薰辰拍了拍沈筱婕的肩膀，接着轉頭對Tommy說着，「Tommy，請你介紹幾件合适的禮服給她。」

「好的，兩位這邊稍坐一下。」Tommy領着兩人坐下，送上精致的茶點後轉身離去。

「來，筱婕，吃點下午茶。」湯薰辰笑說着。

沈筱婕感到有些受寵若驚，她沒有想到湯薰辰竟然會以德報怨，那晚她讓湯薰辰那麽難堪，她竟然一點都沒有放在心上。

「湯小姐……我可以自己看沒關系，你不是也是來買衣服的嗎？」

正喝着咖啡的湯薰辰優雅的放下杯子說道：「我不急，慢慢來，而且那天你幫我找到伍先生的家，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

頓時間沈筱婕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沒想到湯薰辰不但不記仇，還對她這麽和善客氣，她長得漂亮性格又好，反觀自己，竟還把她想成會對自己報仇的小人，沈筱婕就覺得很自卑。

「湯小姐，我……」

「叫我薰辰吧。」湯薰辰拿起銀色小湯匙，優雅的挖下一小口的蛋糕送入口中。

沈筱婕看傻了眼，湯薰辰的儀态實在不是她能所及的。

「怎麽一直看我？」湯薰辰瞧出沈筱婕眼中的欣羨。

「沒……沒什麽……」發現自己竟然這樣直勾勾的看着別人，沈筱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一擡起眼，她赫然發現整間店的男男女女，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優雅氣質，而她樸素随性的打扮，實在與他們格格不入。

「薰辰，你可以教我……就是……」沈筱婕覺得有些別扭。

「教你什麽？」湯薰辰溫柔的鼓勵着她把話說出來。

「教我……怎麽樣才能像你一樣那麽有氣質。」

沈筱婕實在覺得很自卑，尤其在意識到伍棠羽身邊的女性都是如此優秀時，她真覺得大而化之的自己很難配得上他。

她想改變，為他而改變，她不希望那場晚宴她的出席會讓伍棠羽丢臉。

湯薰辰先是輕啜一口咖啡，接着才又緩緩道：「筱婕，你會提出這樣的請求其實我并不意外。」

「怎麽說？」沈筱婕知道自己氣質實在不如人。

「我是把你當朋友才跟你說，」湯薰辰臉色稍微凝重了些，「你還記得伍先生的前女友，那個空姐吧？她現在對外中傷你，一直放話說你是個沒氣質、沒教養、滿嘴髒話的野丫頭……」

「我滿嘴髒話？」沈筱婕揚高了音調。

說她沒氣質、沒教養她還可以接受，說她滿嘴髒話就未免太過份了。

然而她突然大起來的聲音，讓在場的人士莫不将眼光投向她，吓得她連忙縮了縮脖子，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低調些。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想提醒你，是不是該為伍先生做些改變？他的歷任女友都像那位空姐一樣，外型姣好、氣質出衆，因此這次大家聽說他與你交往，都還滿跌破眼鏡的，我也聽說私底下已經有人開了賭盤，想看伍先生什麽時候會……會和你分手。」提到「分手」兩個字時，湯薰辰還稍微頓了一下，不知道這樣直說是否合适。

沈筱婕顯得有些垂頭喪氣，「我也想為他改變，總覺得自己太粗魯，配不上他的斯文優雅，可是我從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長大，我也沒有機會認識什麽彬彬有禮的人……」

「你真的想為他改變嗎？」湯薰辰問她。

「想！」沈筱婕擡起頭，很肯定的回答。

「我曾上過社交禮儀的課程，不但學到了美姿美儀，還有社交場合的應對進退、餐桌禮儀等，如果你真的想為伍先生改變，我可以請我的朋友免費為你上速成課……」

「真的？」聽到湯薰辰這麽說，沈筱婕的眼睛為之一亮。

原來氣質是可以培養訓練的，所以她還有救？

「真的，相信我，雖然我很欣賞伍先生，但你現在是他的女朋友，我不可能跟你搶他，所以你放心。我會這麽做，是不希望伍先生在慶功宴那天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笑柄。」湯薰辰解釋着自己的動機，并希望沈筱婕不要誤會。

「薰辰，真的很謝謝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那這樣好了，如果你以後有需要修水電，打電話找我，我一定免費幫你弄到好！」沈筱婕內心激動萬分，她真沒想到竟然能遇到這樣的貴人。

「呵，好啊。」湯薰辰笑她的單純可愛。

「兩位小姐，」Tommy捧了幾件衣服，走了過來，「我挑了幾件，要不要先看看是否喜歡呢？」

湯薰辰點了點頭，接着和藹的轉過頭對沈筱婕說着，「走，幫你挑衣服吧！」

沈筱婕興奮的一躍而起，她相信有湯薰辰的幫忙，她一定可以讓伍棠羽看到一個全新的沈筱婕，一個美麗大方又不失優雅的沈筱婕。

伍棠羽身着深藍色西裝，坐在沙發上等着在房內更衣的沈筱婕。

「筱婕，好了嗎？」

「等一下——」沈筱婕大聲的喊着。

她努力的要拉上背後的拉鏈，無奈她很少穿這樣的衣服，即使那天在精品店她已經練習了好幾遍了，但仍然十分生疏。

好不容易她終于将禮服穿好，接着便蹬上一雙約有十公分高的白色細跟高跟鞋，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挑戰。

從未穿過高跟鞋的她在第一次踩上這雙鞋時，宛如肢體殘障般完全不會走路。若不是事後湯薰辰替她安排了美姿美儀課，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出席這場宴會。

「好看嗎？」轉眼間，沈筱婕已走出房間，來到伍棠羽的面前。

看見她今天的打扮，伍棠羽有些失了神。

她身上的紫色禮服發着微微的亮澤，斜肩的設計露出她白嫩的肌膚；裙長及膝，微蓬的效果讓嬌小的她看來更為可愛，長發紮在耳側，有種俏皮淘氣的感覺。

「你還沒回答我，好看嗎？」沈筱婕再度出聲，伍棠羽這才回過神。

他起身走向她，「很好看，你自己挑的嗎？」他本來還擔心沈筱婕對時尚的東西沒有什麽概念，因此囑咐Tommy要多幫忙她。

「Tommy幫我很多忙。」還有湯薰辰，但她卻要沈筱婕別告訴伍棠羽她幫忙的事，她認為應該讓他覺得這是沈筱婕要給他的驚喜比較好。

伍棠羽走上前，将沈筱婕摟入懷中，她因為腳步不穩而撞進他的胸膛。

「幹麽啦……」她有些狼狽的說着。

「想吻你。」說着，伍棠羽便俯首要親下來。

「啊——」沈筱婕連忙伸手擋住他就要欺上來的唇。「不行！」

「為什麽不行？」她精心打扮不就是為了他？怎麽又不讓他一親芳澤。

「因為這個妝化了很久嘛。」她是認真的，為了化這些妝她大概整整花了三個小時，若讓他親下去，她不知道得花多少時間補妝。

「可是你裝扮得那麽漂亮，讓我很想吻你。」伍棠羽在她耳邊輕聲呢喃，沈筱婕全身像是通了電般的酥麻。

「你……你喜歡我這樣的打扮嗎？」她有些羞怯的問着，她為他的改變，不知道伍棠羽有沒有感覺出來。

「很漂亮，但是我還是比較喜歡沒有刻意打扮的你。」伍棠羽輕輕的在她白皙的頸上印下細碎的吻，一股淡淡的桃果香竄入了他的鼻間。

「啊……很癢……」他的輕吻引來沈筱婕一陣輕笑，小手在他懷中推拒着。

她輕而易舉的挑起伍棠羽的情欲，而他清楚自己對沈筱婕的情感，若他再不住手，待會煞車會更難。

「我們走吧？」伍棠羽的唇倏地離開了沈筱婕的身子，聲音有些沙啞。

「啊？喔……」他突然的中斷竟然讓沈筱婕有些失落，發現自己似乎很期待伍棠羽多做些什麽。

他牽起她的手走出門，兩人坐上事先叫好的車子，往慶功宴會場駛去。

這場慶功宴辦在臺北市知名的五星級飯店，許多大牌藝人都會共襄盛舉，當然也吸引不少記者争相采訪。

伍棠羽帶着沈筱婕步入會場，剎那間謀殺不少攝影記者的底片。

「伍十人先生，請問您身邊是您的新女友嗎？」

「伍十人先生，可以說明您為何要和汪喻紋小姐分手嗎？」

「是因為新女友的介入嗎？」

「您是不是同時和兩位小姐交往呢？」

「伍先生……」

記者如餓虎豺狼般的拼命抛出問題，一個比一個尖銳，讓一旁的沈筱婕感到很不舒服。

「為什麽他們叫你伍十人先生？」沈筱婕對于這個名字有些陌生，于是小聲的問着伍棠羽。

「這是我在唱片公司的藝名。」伍棠羽臉上帶着一貫的微笑。

「那你很有名嗎？」看剛剛記者們訪問他的架勢，沈筱婕有些訝異。

她成天忙于水電行的事務，對于流行的東西根本不懂。

「我幫現在很紅的歌手寫了許多歌，偶爾得得獎，之前也跟女歌手傳過緋聞，有些話題性，算是小有名氣，加上我又不常接受采訪，記者這麽愛挖八卦，逮到我出席公衆場合的機會，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伍棠羽解釋着。

「那你不回答他們嗎？」沈筱婕邊走邊問着，剛剛聽那些記者的問題，有許多都不是事實，他不跟他們澄清嗎？

「不用理他們，我是要把你介紹給裏面的人認識，不是外面這些狗仔記者。」伍棠羽伸手摟住沈筱婕的腰，帶着她優雅的步入會場。

布置得富麗堂皇的會場，精心打扮的紳士名媛們來往穿梭，從未見過這樣大場面的沈筱婕有種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下巴差點掉了下來，但一想到自己必須保持淑女形象，連忙将張開的嘴阖上，并努力端正身子。

她想起之前上過的美姿美儀課，于是努力讓自己呈現出最美的狀态，然而腳下的高跟鞋卻似乎不太合作，讓她走起路來有些別扭。

「怎麽了？」伍棠羽發現身旁的人兒有些不對勁。

「嗯，沒什麽，有點不适應這鞋子。」沈筱婕苦笑了一下。

不常穿高跟鞋的她十分不習慣，方才才走那麽一點點路，她就覺得腳很痛。

「不舒服嗎？要不要到旁邊休息一下？」

「不用了。」沈筱婕連忙搖頭，要她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坐在那兒，打死都不幹。

「棠羽，哇，旁邊這位應該就是傳聞中那位小女友吧？」幾名一樣西裝筆挺的男子走了過來，和伍棠羽打招呼。

「這是我女朋友沈筱婕。」伍棠羽側身介紹她。

「你們好。」沈筱婕連忙站直身子，這些想必是他的朋友，她一定不能讓他丢臉。

陸續又有許多人前來與伍棠羽攀談，而他也不吝啬的将沈筱婕介紹給大家認識。

不久後，伍棠羽與他們的對話越來越專業，沈筱婕卻只能站在一旁陪着傻笑。

他們所談論的東西她都不懂，不論是音樂、政治抑或是商業投資，她根本就是鴨子聽雷。

「筱婕，你餓了嗎？」在談話的空檔，伍棠羽微微側過頭問着。

「還好。」其實她真的餓了。

「先去拿點東西吃，我和他們還有些事讨論，順便幫我拿一些，我餓了。」

「好。」一聽到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順的去找食物吃，沈筱婕高興的點了點頭，辛苦的蹬着高跟鞋往那一整排的美味料理走去。

她看着滿滿的菜色，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何下手。

她停下了腳步，眼前砧板上那一大塊牛肉看起來相當可口，只是……她卻不知道該怎麽拿取。

看着擺在一旁的刀叉，她覺得那似乎是在暗示她自己動作，于是她放下手中的盤子，伸手便要拿起刀叉。

「可愛的小姐，讓我來為您服務吧！」一旁的廚師發現了她的動作，連忙走上前，并在她的手觸到刀叉前先将它們搶下。

「啊……我可以自己來的。」

「不不不，若弄髒您漂亮的衣服可不好了，有什麽需要就讓我為您服務，這是我的職責。」廚師俐落的切下一片牛肉，放進了沈筱婕的盤中。

一旁幾個人看到眼前的情況，似乎都在掩面而笑，竊竊私語。

此時沈筱婕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從頭到尾她都不該伸手拿刀叉，她應該直接喚來那名廚師替她服務。

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快步離去，前往生菜沙拉區，這一次，為了不出糗，她決定站得遠遠的，先看其他人是怎麽拿菜的再跟進。

「沒想到猴子穿起衣服來也可以這麽人模人樣啊？」身後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帶着尖酸刻薄的諷刺。

「是你？」沈筱婕一眼就認出了她，汪喻紋。

「不是我還是誰？」汪喻紋身着性感的露肩禮服，胸前的高挺呼之欲出。

「我先走了。」沈筱婕轉身就要離開。

平常的她不會如此懦弱，可是她知道此時若和汪喻紋起争執，她一定會丢伍棠羽的臉。

「我話都還沒說完，誰準你走了？」汪喻紋一個箭步上前，硬是擋住她的去路。

「你到底想幹麽？」

「你還敢問我？搶人家的男朋友還那麽理直氣壯？」汪喻紋挑起了眉，故意大聲的指責沈筱婕。

一旁的人不禁被眼前兩個女人的對話給吸引，尤其在汪喻紋道出「搶人家男朋友」時，沈筱婕可以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異樣眼光。

「我沒有搶你男朋友。」沈筱婕再次聲明，她不想和汪喻紋起沖突，她現在只想回到伍棠羽的身邊，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裏，她忽然覺得好無助。

她的眼光越過汪喻紋，不斷在人群中找尋伍棠羽的身影。

「筱婕，你怎麽啦？」此時從不遠處走來另外一位女性。

「薰辰！」沈筱婕像是看到救星一般，連忙小跑步到湯薰辰的身邊。

「你在和汪喻紋說什麽呀？」湯薰辰眨着雙眼問。

「是她……」沈筱婕才想開口就被打斷了話。

「喔，」湯薰辰不等她說完，立刻截斷她的話頭，「你在和她忏悔，不該搶伍先生的是嗎？」

「你說什麽？！」沈筱婕身子一震，有點訝異從湯薰辰口中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