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塔地下-10樓A區3號囚室, 關押着一個狂化的哨兵，他能幫助你。”秦霄元帥離開前給喻然透露了一個關鍵信息, “我會給他做好身份證明, 你想辦法救出他，淨化他的精神圖景，讓他混入獵鷹特戰隊當你的助手。”

“好。”喻然幹脆地說, “面具人既然派我去陸則軒身邊卧底, 讓我控制陸則軒……我想，獵鷹特戰隊肯定還有他們派去監視陸則軒的眼線。有人幫我的話, 我也更方便行動。”

“嗯。陸則軒是年輕一代的軍部将領中能力最強的，這些年帶着獵鷹特戰隊完成了很多艱巨的任務。不過, 你也不能輕信他，獵鷹軍團有沒有被滲透，目前還不确定。”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秦霄元帥在向導學院的視察，在下午五點正式結束。

元帥和幾百位學生代表進行了精神世界的交談，看似是為了宣傳軍部新建的針對C級向導的學校, 鼓勵大家多多報考——沒有人知道, 他這次視察, 其實是為喻然而來。

最近首都星的通訊被偵查科監控，他必須跟喻然見面, 知道喻然下一步的計劃, 好在暗中協助。同時也告訴喻然不能再發消息聯絡。那個組織太過神秘，不知道軍部有多少他們的眼線, 以後的路得萬分謹慎才行。

元帥離開後, 喻然帶着舍友秦天, 神色自若地回到了107班。

班裏很多同學好奇地問他：“元帥人怎麽樣啊？”

“聽說他是S+的向導, 是不是很厲害！”

秦天激動地描述道：“元帥就像個慈祥的老爺爺, 還笑着跟我們聊天，一點架子都沒有！他的精神體是超級漂亮的深海水母，他還把我們拉進了他的精神圖景裏！了，我看到了好多珊瑚、礁石，深海世界太壯觀了！”

卡米拉羨慕地道：“深海？那是我魚缸的多少倍啊？他的治療能力一定特別強吧。”

喻然突然說：“他是攻擊系向導，治療能力應該一般。”

同學們都愣了愣，齊刷刷地回頭看向喻然。

喻然解釋道：“我從書上看到的——有些向導的精神體，表面沒什麽威脅性，其實攻擊力很強。深海水母看上去很漂亮，但帶有劇毒，是攻擊系精神體。”

同學們一臉震撼。尤其是秦天，他剛才還讓小泰迪和那些水母貼在一起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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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琪老師正好走進教室，聽到這裏，不由笑着說：“喻然同學說得沒錯，元帥是聯邦最強的攻擊系向導之一，他可以讓水母無聲無息地潛入目标的精神世界，釋放毒素，對方的精神圖景很快就會被劇毒水母淹沒、腐蝕。”

同學們：“…………”

還以為元帥是個溫和慈愛的人，靠精神治療讓将軍們消除負面情緒，和和氣氣。可現在聽起來，元帥似乎挺可怕的？

喻然很了解元帥。

這位老人并不是表面上那麽溫和，而是綿裏藏針的笑面虎，收拾軍部的将軍們毫不手軟。

然而，再強大的向導，也不可能同時攻擊無數高階哨兵，一旦軍部發生叛亂，元帥一個人是不可能控制住局面的。

必須拉攏一個軍團，站在元帥這邊，堅守住底線。

喻然答應面具人的計劃，潛伏在陸則軒身邊，其實也是想考察一下陸則軒這位年輕的将軍是否足以信任。最好的結果就是能跟陸則軒聯手，再通過陸則軒拉攏他的父親陸霆禦，讓整個獵鷹軍團都跟元帥統一戰線。

這樣一來，哪怕将來真的迫不得已爆發了戰争，他們也有一定的勝算。

***

四月初的時候，獵鷹特戰隊的任務突然變得頻繁起來。

前幾個月出現大量C級狂化哨兵，陸則軒一直覺得不太對勁，可惜他回家詢問父親，父親知道的消息也很有限。三月份好不容易平息了一陣，還以為局勢控制住了，沒想到四月份卷土重來，反而更加嚴重。

最近出現了更多B級的狂化哨兵。

C級哨兵只是體能增強，戰鬥力不足為懼，哪怕狂化也很好制服。但B級哨兵狂化之後的戰鬥力，跟普通A級相差不大，獵鷹特戰隊哪怕全是精銳，處理他們也耗費了大量的精力。

很難想象，如果A級、甚至S級的哨兵失控，将會帶來怎樣的災難。

陸則軒心底的不安愈發強烈。難得休假的這天，他迫切地來到向導學院想看看喻然。

或許是因為喻然的向導素跟他匹配度很高的原因？每當他情緒不好的時候，看到喻然，精神世界的煩躁就會平息下來，心情也會好轉很多。

喻然将陸則軒約到了上次見面的花園餐廳。他知道這裏有暗夜組織的眼線，正好說些話讓對方聽見。

看着男人眼睑下方明顯的黑眼圈，喻然不由關心道：“你最近是不是很累？”

陸則軒揉了揉額角，道：“任務有點多。”

喻然問：“危險嗎？”

陸則軒不知道怎麽形容，沉默片刻，才道：“有幾個戰友受傷嚴重，正在接受治療，莫爾也有些忙不過來。”

喻然沮喪地低下頭：“可惜，我不能陪在你身邊幫你。”

陸則軒看着他，突然問道：“喻然，你願意加入獵鷹特戰隊嗎？”

喻然愣了愣：“我？我現在的治療能力還很弱，有資格加入特戰隊嗎？”

陸則軒道：“你跟我的向導素匹配度高達98%，你能幫我很好的穩定情緒，至于對其他人，能做到最基礎的精神梳理就可以，何況你是森林系向導，還能重建圖景。”

陸則軒頓了頓：“ 莫爾暫時不打算退役，他會繼續留在軍團負責日常治療工作。我們特戰隊最近人手不夠，很需要一個向導幫莫爾分擔一些工作。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向軍部提交特批申請，讓你以高匹配度的理由跟随我出征，軍部應該能批下來。”

喻然撓了撓頭：“可是，我還沒從聖所畢業。要不……我申請提前參加畢業考試吧？”

陸則軒問道：“你覺得，自己能考過嗎？”

“理論課不難，花幾天時間背背書，大部分題就會做了。實踐課的話，最近謝院長一直在親自輔導我，只不過，還沒教到難度高的課程。我會他跟他說一下我的情況，讓他加快教學進度。”喻然仔細算道：“如果學習順利的話，再過一個月，我應該能考過畢業考試。”

向導的考試，理論課都是其次，關鍵就在于實踐課。

他真能這麽快畢業？陸則軒不由聯想到十多年前那位三個月就從向導學院畢業的天才學生。只不過，喻然和那個學生很不一樣。那位學生據說是S級向導，自學成才的。喻然則是成長型向導，謝院長親自輔導，加上人又聰明，而且，18歲的理解能力比13歲強太多了，他學得快也正常。

旁邊，一個穿着白色西裝馬甲的服務生，端着茶水，不動聲色地從玻璃房路過。

那是個哨兵，雖然他隐藏了自己的精神體，但向導分辨哨兵，從來不靠眼睛——而是靠情緒感知。

小狐貍感知到了這位哨兵微妙的情緒波動。

看來，他已經偷聽到了剛才的談話，會将喻然的進度彙報給上級。

喻然低下頭喝了口茶，繼續朝陸則軒認真地說：“我會努力，盡快來到你身邊的。”

這句話讓陸則軒的心底突然有些暖。

這段時間，喻然學習一直很刻苦，就是為了盡快掌握精神治療的方法，好來到他的身邊嗎？

看着面前這位認真又努力的小向導，陸則軒的嘴角輕輕揚起，聲音也變得無比溫和：“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天空中，白鷹發出悅耳的鳴叫，高興地繞着小狐貍轉圈。

以後，它是不是每天都能跟小狐貍玩了？

***

回到向導學院後，喻然私下找了謝院長，告知了自己的特殊情況。

“院長，我跟陸将軍匹配度高達98%，他們獵鷹特戰隊最近遇到一些麻煩，很缺人手。而且，陸将軍一直沒有認真做過精神梳理，我很擔心他會出事，所以，我想盡快畢業，去他身邊幫助他。”

看着喻然認真的神色，謝時逸輕笑着道：“你就那麽喜歡他？迫不及待想去他身邊？”

喻然愣了一下，這跟喜歡有什麽關系？他是迫不得已，去陸則軒身邊當間諜的。

當然，在外人看來，他确實很像一個“迫切地追着S級哨兵跑的小向導”。

喻然配合地紅了一下臉，小聲說道：“我只是想去幫他，聽說最近，他們的任務很難處理，他需要我幫他穩住情緒。”

謝時逸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明白。自從十多年前那位學生開了提前畢業的先例後，這些年，以各種理由申請提前畢業的學生太多了，也不差你一個。我會加快對你的教學進度，至于能不能掌握，還要看你個人。”

喻然點點頭：“我會努力的！”

只要謝院長這邊加快上課的進度，把二年級的內容教給喻然，喻然立刻就能掌握。只不過，他還是認真演好了“成長型向導”的人設，循序漸進地掌握知識，甚至為了提前畢業，拼命學習，每天熬夜熬到淩晨三點。

謝時逸有一次半夜醒來，看見喻然的卧室還亮着燈。他不由感慨道：“真是個癡心的孩子，為了陸則軒，把自己逼到如此程度……哎，希望陸則軒不會辜負你的一片真心。”

在宿舍無聊看電影的喻然，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

四月份很快過去，五一的時候，喻然學完了全部的課程，謝院長組織了一次針對他的特殊畢業考試。

喻然神色自若地走進考場，将理論課的成績控制在90分左右。

實踐課，他的表現非常優秀，将謝時逸教給他的內容，全都在3D模拟實驗室裏呈現出來——

也就是說，現在的喻然，已經能熟練地對哨兵進行精神梳理了。而且他還能做到最基礎的精神圖景的修複和重建，達到了從聖所畢業的要求。

聖所只負責對向導的基礎教育。

正常情況下，從聖所畢業的學生都是14歲左右，需要再去考大學，進行為期5年的大學教育。但喻然情況特殊，他已經18歲了，哪怕不去考大學，直接參軍的話，年齡也是符合要求的。

何況，軍部已經批準了陸則軒的申請。

将98%匹配度的向導帶在身邊，沒理由不批準。這對哨兵來說，相當于帶了個生命保險。

5月2日那天，喻然收拾好了行李，正式離開待了四個月的向導學院。

舍友很舍不得他，卡米拉眼睛都哭紅了：“然哥，你走了我們怎麽辦啊！”

喻然揉揉他的腦袋，道：“你們好好學習，我相信你們将來會有出息的。院長不是說了嗎，C級向導也不要妄自菲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

秦天哽咽着道：“你以後會不會來看我們啊？”

喻然頓了頓，看向三位舍友，說道：“有機會的話，一定來看你們。”他上前一步，輕輕擁抱了一下三人：“再見了。”

向導學院的門口，陸則軒熟悉的車子停靠在那裏，引來很多人的圍觀。

同學們好奇地輕聲議論：“聽說107班的喻然提前畢業了？”

“怎麽可能，他一個C級向導，這麽快就學完了所有的課程？”

“他跟陸将軍匹配度很高，我猜是陸将軍幫他申請的吧？”

“不清楚，陸将軍來接他了！”

喻然提着行李箱來到學校門口。

陸則軒早就在那裏等他，親自下車幫他放好行李，再為他打開車門。

喻然跳到這輛熟悉的懸浮車上坐好，滿臉笑容的樣子，看上去開心極了。

陸則軒看他一眼，溫言問道：“這麽高興？”

喻然心道：在向導學院上課，對他來說，就像是數學系的研究生回到一年級天天背九九乘法表，還要擺出一副求知似渴的模樣，扮演三好學生……真是太累了。

喻然輕咳一聲，收起笑容，問道：“你要帶我去哪？”

陸則軒道：“去獵鷹軍團報道。”

喻然好奇道：“直接報道就可以了嗎？”

陸則軒：“是的。你這樣的向導，算是特殊人才，我已經安排好了。”

兩人驅車前往獵鷹軍團在首都星的辦公地。

陸則軒帶喻然錄入個人信息，并給他發了張身份銘牌，只見上面寫着——

姓名：喻然

身份：随軍向導

參軍時間：星歷500年5月2日

所在兵團：獵鷹軍團特戰隊1組

負責接待的女哨兵遞給喻然一件黑色為主色，帶少量暗金色線條裝飾的軍裝。

喻然摸着手裏質感很好的軍裝，看了陸則軒一眼，興奮地說：“我能穿上試試嗎？”

陸則軒點頭：“當然，前面有更衣室。”

喻然抱着軍裝，轉身去換上，将小小的銘牌仔細別在衣服胸口。

片刻後，他從更衣室走了出來，陸則軒只覺得眼前一亮。

——少年一身筆挺軍裝，黑色的皮帶讓他的腰身顯得精瘦漂亮，筆直修長的雙腿沒入皮靴裏，有種奇怪的禁欲氣息。

他雖然個子不高，可身材勻稱，穿上正式的軍裝後，那種青澀的少年氣和軍人的英氣結合在一起，好看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陸則軒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的人，朝他敬了個軍禮：“喻然，歡迎加入獵鷹軍團。”

喻然臉頰微紅，卻也朝陸則軒回了個認真的軍禮：“獵鷹特戰隊向導喻然，正式向陸将軍報道！”

——那竟然是一個非常标準的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