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月31日大清早, 聖所的公告欄突然發了一條通知：“明日，聯邦三軍統帥秦霄, 将到向導學院和哨兵學院視察, 請各位老師和同學們做好迎接準備。”

這條消息一石激起千層浪。兩個學院的老師、同學如同集體打了雞血，興奮得收拾宿舍、打掃班級，整個學院熱鬧像在過年。校園裏到處都是議論元帥的聲音。

舍友秦天激動地道：“元帥是我的偶像, 他還跟我同姓, 說不定幾百年前是一家人！”

卡米拉紅着臉說：“他也是我的偶像！”

齊小洛弱弱地舉起手：“我不太了解軍部的事情，元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秦天手舞足蹈地講述道：“秦家在當年平定哨兵叛亂的戰役中, 立下過大功，家族基因特別優秀, 這幾百年來，出過兩個元帥，目前的這位元帥，聽說精神力已經達到了S+！”

卡米拉驚訝地道：“S+？比S級的莫維教授還要厲害嗎？這是目前最高的精神力了吧？”

“是的。我也是聽說有S+，從沒見過。”秦天看向喻然, 道, “然哥, 你知道秦霄元帥嗎？”

喻然說：“我聽陸将軍說過一件事，幾年前, 聯邦四大軍團有一些摩擦, 差點開戰，是在元帥的調和之下才維持住了和平……這也是歷屆元帥都要由向導來擔任的原因吧。”

卡米拉恍然大悟：“向導的腦子轉得快, 還能驅散哨兵的負面情緒, 向導擔任元帥, 确實比較靠譜。”

秦天總結道：“所以, 元帥存在的意義, 其實是軍部的最高智囊嗎？”

喻然點了點頭：“差不多吧。元帥不用親自帶兵，所以對體能、戰鬥力要求不高。軍部事務繁雜，将軍們随時都有可能出現意見沖突，只有向導擔任最高統領，才能安排好這一切。當然，軍部也不是元帥一個人說了算的，很多重要決策，需要四位上将和元帥投票來決定。”

卡米拉開玩笑道：“都是陸将軍告訴你的嗎？”

喻然不好意思地輕咳一聲：“嗯。他确實跟我說了一些軍部的事情，你們想聽嗎？”

三人齊齊道：“想！”

于是，舍友們圍坐一團，津津有味地聽喻然給他們講軍部的故事。一直聊到淩晨，大家才依依不舍地回房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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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後，秦霄元帥帶着他的護衛隊來到了聖所。他先去了隔壁的哨兵學院視察，下午才來向導學院。

這次，元帥特別提出要求，想跟學生們見面，每個班選出兩位代表在大禮堂集合。A班、B班和C班的代表們分批跟他談話。

C班的同學們快要激動哭了。

“我的天，我們這些C級向導，也有機會跟元帥見面嗎？”

“他居然沒有忘記我們這群菜鳥啊！”

“不知道誰會有這樣的幸運？”

“107班的喻然肯定能去吧，他可是我們C班的第一名！”

此時，107班教室內。

艾琪老師走上講臺：“選兩位代表去見元帥，大家來投票，寫下你想推薦的兩個名字。”

喻然幾乎獲得了100%的支持率。另一個是性格活潑、精神體是泰迪犬的秦天，他跟很多同學關系好，有二十多個人投他。

秦天聽見自己的名字後，小泰迪激動地滿地跑圈，差點跳起來。

喻然和秦天被老師帶到了大禮堂。

C班的學生代表集中在一起，有幾百人。此時，隔壁A班代表的禮堂裏正好響起熱烈的掌聲。

秦天小聲道：“A班的會談看來剛剛結束，接下來他會去B班，什麽時候輪到我們啊？”

喻然道：“別急，他肯定會來的，等着就是了。”

秦天坐立不安，其他學生代表也有些緊張，喻然畢竟年齡最大，看上去也比他們鎮定一些。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禮堂的門被人推開。

只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款步走了進來，他穿着一身特制的深綠色軍裝，肩膀上一條橫杠加五顆星的金色勳章，代表着他在軍部的最高統帥地位。

他看上去已經超過60歲了，但走路姿态挺拔，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身上明明有軍人的威嚴，卻不會給人高階哨兵那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反而顯得慈祥、親切。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不少學生激動地将手都拍紅了。

秦霄在大舞臺站定，笑着壓了壓右手，等掌聲停下，他才接過話筒，說道：“同學們好，我是聯邦統帥秦霄，今天來向導學院視察，主要是了解一下同學們學習和生活的情況，希望你們沒有被我吓到。”

這句話讓現場的氣氛頓時輕松了不少。

陪在他身邊的謝院長問道：“元帥，對C班的學生代表，還是按之前的安排嗎？”

秦霄點了點頭，看向臺下的學生們，道：“身為向導，我們說話不單靠嘴，還要靠精神力。我一直相信，精神世界的表達，才更加真摯誠懇——所以，接下來，就讓我們用精神力來溝通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幾只漂亮的水母突然出現在他的身邊，那些水母不斷地繁殖、擴散，轉眼間就如飛絮一樣飄散到了整個大禮堂的上空。

那些水母漂亮極了，原本的禮堂，仿佛變成了一座汪洋大海，同學們能感受到來自海洋深處的神秘而又強大的力量。

元帥的精神體，是難得一見的深海水母。

在這些深海水母面前，C級向導們的精神體，簡直慚愧得不好意思擡頭。

秦天那只平時很調皮的小泰迪，吓得縮起了脖子，喻然的小白狐也配合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然而，水母沒有展現出任何的攻擊性，反而溫柔、包容，它們的觸角輕輕碰觸學生們的精神體，表示友好。

精神體們如同被海水包裹，不再像最初那樣懼怕它，學生們緊張的情緒也漸漸消失。

秦霄溫和地說道：“我們一排一排來吧。坐在第一排的同學，我會用精神觸手碰觸你們，帶你們來我的精神圖景內，和我聊聊天……不要緊張，放松自己，要知道，向導之間的精神對話，是最直觀、最快捷的。我們的大腦，永遠比我們的嘴巴要快。”

周圍響起一陣笑聲。

向導的思考速度，确實是普通人類的幾倍甚至幾十倍，嘴巴有時候真的跟不上腦子。

秦霄伸出右手，只見幾十根藍色的思維觸手從他的掌心裏凝聚、釋放，一根根藍色細線迅速散開，吸盤一樣的尖端輕輕貼在了第一排同學們的額頭上。

被思維觸手碰到的同學，面前突然出現了一片蔚藍的深海。

漫無邊際的深海內，各種漂亮的水母漂浮其中，海底有數不清的水草、海藻和珊瑚……如此瑰麗壯觀的海底世界，讓C級精神力的同學們目瞪口呆。

這就是S+的向導嗎？

精神圖景如此廣闊、如此龐大。

更讓大家驚訝的是，他們如同變成了一條條人魚，身上罩着透明的氣泡，在海洋世界裏肆意遨游。

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同學們，有什麽想說的，可以盡管用精神力跟我聊聊。”

S級以下的向導，只能和思維觸手相連接的一個人進行精神對話。

而将一群人同時拉進自己的精神圖景，使用強大的精神力同時和多人談話，組建精神會議——這便是S+向導的恐怖力量。

怪不得軍部每次開會那麽高效，幾個将軍都被元帥拉進了精神之海。

秦天第一個激動地開口道：“元帥，我從小就特別崇拜您！”

旁邊的同學說：“元帥，我的夢想是參軍，可惜我只是C級向導，能力很有限，考不上軍校怎麽辦？”

秦霄的聲音帶着笑意：“C級向導不用妄自菲薄，也有大量C級哨兵期待着你們的幫助。軍部正在修建一所專門培養C級向導的軍事學院，等你們畢業的時候，這所學院應該能正式招生，同學們可以考慮報考。”

“天吶，太好了！”

海洋內響起很多同學激動的歡呼聲。

突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問道：“元帥，向導和哨兵的比例失衡問題一直存在，我聽說，前線有很多哨兵，終其一生都得不到向導的治療，這個問題要怎麽解決呢？”

用精神力說話的人是喻然。

由于喻然在C班是出了名的學霸，認真刻苦，經常被各個班的班主任當做榜樣提起，這裏的所有人都認識他。聽見這個問題後，大家都安靜下來，等元帥的答複。

秦霄笑道：“是個好問題。這位同學，叫什麽名字？”

“我叫喻然，是107班的班長。”

秦霄耐心地說道：“向導和哨兵比例失衡的問題，我們一直在想辦法解決。其實，以向導的治療能力，熟練之後速度很快，一個向導一天之內可以治療十幾個哨兵。只不過，目前參軍的向導太少，很多孩子從聖所畢業後更想去清閑的單位工作，于是報考了其他專業。要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還是得增加向導軍人的招生規模。”

同學們聽到這裏，終于明白元帥為什麽來視察了——這是來給新的“C級向導軍事學院”做招生宣傳呢，希望更多的學生能報考軍校。

海洋深處，喻然跟其他同學一樣，漂浮在一個透明的氣泡裏，一根藍色的思維觸手連接着氣泡。所有同學都在聽元帥講新學校的事情，沒有人知道，喻然的腦海中，卻是另一番速度快如風暴的精神對話——

“偵查科的信息部門來了幾個通訊專家，破譯了你和艾德琳聯絡的密碼。宴會當天，幸好你反應夠快，看懂了我給你的暗示，沒有暴露。”

“軍部的幾個将軍，是您派來的？”

“沒錯。偵查科已經在首都星全面布網，攔截所有渠道不明的密碼信息。我跟你聯絡用的是軍部密令，消息雖然沒被截獲，但也不夠安全。情急之下，我只能想辦法讓幾個将軍去宴會湊湊熱鬧。我相信你能察覺到不對，及時收手。”

“……謝謝您的暗中提醒。”想起當天的經歷，喻然也覺得十分驚險。果然有人暗中助他。

“資料已經給他們了吧？接下來你有什麽計劃？”

“我見到了艾德琳的上級。”喻然頓了頓，又說，“不過，他應該是替身。當時帶着面具，聲音也是機械音，沒有洩露任何身份信息。那個人非常警惕，知道他身份的除了艾德琳兄妹，目前我還找不出第三人。他們全部藏于暗處，想要連根拔除，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你要注意安全。他們一旦察覺到不對，你随時都有可能喪命！”老人的聲音帶着幾分嚴厲。

“我知道。我想進一步取得他們的信任。他們的實驗已經進行到了關鍵的階段，需要拿S級哨兵作為實驗樣本——他們選中了陸則軒，而我，是接近陸則軒的最佳人選。”

“……所以，你要加入獵鷹特戰隊？”

“是的，陸則軒想讓我陪在他身邊，作為随隊向導，他已經提交了特批申請——這還是面具人告訴我的，軍部肯定有他們的內應，他知道軍部的一切動向。”

“他們到底滲透到了什麽程度，我也沒法預料。”秦霄元帥的聲音透着濃濃的無奈，“這個組織蟄伏多年，聯邦各個領域都有他們的人。包括偵查科的朱天奕手下，也有他們的眼線。然然，以後我跟你很難保持通訊，私下更不可能再見面。接下來，你一定要謹慎。”

“明白，我會小心的。”喻然冷靜地說，“當初假裝受傷，接觸他們的聯絡人時，我讓他們知道九尾狐擁有隐身和變形的能力。他們都以為，小白狐是九尾狐變形後的模樣，只能做最簡單的精神治療，他們不知道，我其實有兩個精神體——這是我唯一的底牌。”

攻擊系向導，也可以做最簡單的基礎治療，這是所有向導的在聖所的必修課。

而高階精神體，有些确實進化出了“變形能力”，九尾狐是狐族之王，進化出變形能力也說得通。

喻然先召喚出九尾狐，再瞬間收回、召喚出白狐，告訴那些人“九尾狐可以變形”，在外人看來，白狐就是九尾狐變的。

他從來沒有讓九尾狐和白狐同時出現過。所以，沒人想到他有兩個精神體——畢竟在人們的認知中，每個向導，都只會擁有一個精神體。

白狐有S級治療能力，九尾狐有S級攻擊能力，喻然是聯邦歷史上進化出的第一位SS向導。

——而這個秘密，只有不出三個人知道。

元帥當初派他潛伏進暗夜組織，就是因為他的雙精神體，非常适合執行特殊任務。

這是一個随時都有可能喪命的任務。

無法想象前方會有多少困境和艱險，但喻然毫不猶豫地接受了。

他不怕死，也做好了随時去死的準備。

他只是希望，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五年前那些無辜犧牲的人，給這些年被活活當做實驗品的人。

找回一個公道。

（上篇完）

第二卷 中篇、獵鷹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