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考童生,找人作保
“趕緊回屋穿上!”林六生簡直沒眼看。
楚廣闊當他是不好意思,十分聽話地回去穿衣裳去了,一穿上啥也沒想,直接就往廚屋裏頭湊過去。
楚廣闊一進去,直接擠得林六生連轉身的地兒都沒有了。
林六生:“你又進來幹啥?”
“……”楚廣闊心想,沒啥事兒,“燒鍋!”
林六生一聽,直接就高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都漾開,一時間想到了什麽,說:“你今天有事兒沒有,要不等下午天不太熱了,跟我一塊兒下地薅草去吧。”
楚廣闊直接扭頭看向他。
啥玩意兒?
下地薅草?
楚廣闊一點兒看不上那幾畝地,“就那點兒地,一年到頭累死累活的都收成不了幾袋糧,有啥可種的,還薅草,老子才不去!”
林六生就猜到會是這樣。
但他好歹是一個有三觀的好青年,自然是不太能看得上楚廣闊平時幹的那些勾當。
不種地,他來年吃啥?
林六生還沒有傻到跟一個惡霸講道理,本來也就是問上一句而已。
楚廣闊不幫拉倒,他自己幹。
林六生抿着嘴,扭過頭去,拿着燒火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點着,不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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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甭種!”楚廣闊又來了這麽一句。
這病秧子半道兒上要是種不下來了,地裏的農活還不得攤到自己的身上?
林六生拿着燒火棍就又扭頭看向了他,“你不種就不種呗,你還管我種不種。”
楚廣闊張口就說:“你累死地裏頭了,我不就沒媳婦兒了嗎。”
“……”林六生面色沒有什麽表示,嘴裏卻磨了一下後槽牙,“你見有誰種地,還能把自己給種死的?”
再說了,自己什麽時候成他媳婦兒了?
也真是夠不挑的啊,還是說沒有姑娘願意跟他,一個大齡單身漢想媳婦兒想瘋了,連個男的都想認。
“你不就是!”楚廣闊壓着眼,聲音帶着一點啞,混沌低沉。
林六生樂了,“那你當我現在是鬼呢?”
“老子又餓不死你!”楚廣闊壓着他聲音的尾音說了這麽一句,“你瞎折騰啥啊你!”
林六生的眼神帶着一點兒微妙了,且多少帶着一點兒的輕視。
楚廣闊幹的勾當實在是讓他不敢茍同。
楚廣闊見他不說話,又看他這眼神,也算是明白了,不在意地咂舌“切~”了一聲,嘲諷林六生的清高。
但心裏卻莫名地有些沒了底氣。
“種地,累死你丫的!”楚廣闊也不說替他燒鍋了,說了這麽一句就直接扭頭出了小廚屋。
楚廣闊一出去,小廚屋一下子就寬敞了。
林六生歪着身子,朝着院外頭喊:“飯!你吃不吃了!”
“……吃!”楚廣闊幾乎是用吼的。
林六生又無奈地笑了一下,端着蒸好的餅子出了小廚屋,就看到楚廣闊正站在牆角撒尿。
林六生終究是沒忍住,“你就往那尿?”
楚廣闊抖了幾下,“不然呢,尿豬圈?”
“……”林六生深吸了一口氣,但也不好過多的要求他,終究還是說,“洗手吃飯。”
楚廣闊不知道他瞎講究個啥,卻很吃他的遷就,乖乖地去洗了手,走過去一手拿了兩個餅,疊在一塊兒三口吃完。
家裏确實沒糧食,剩下這點兒根本就不夠楚廣闊一個人吃的,林六生也不跟他搶,就自己拿了一個,就不打算再拿了。
可誰知道楚廣闊就吃了倆,給他剩下了一個,嘬了一下手就走了。
林六生看着碗,又神色淡淡地擡頭看向楚廣闊離開的背影,将手裏的餅一口給塞嘴裏了。
将家裏收拾妥當之後,林六生出門,找了一個姓曹的嬸子打聽了一下,問了一下周圍的村子有沒有一個教書先生。
要參加童試的縣試跟府試,肯定得有人給自己做保,找一個教書先生是最簡單的了。
曹嬸子對他一臉的探究,覺得他可憐。
林六生有些無語,但也不值當地跟人解釋,不然非得将自己搞成一個笑話不可,也就随着他們瞎想了。
曹嬸子:“教書先生是有一個,擱鄰村嘞,可那教書先生跟你家男人過節可大了,你找他啥事兒啊?”
林六生對“你家男人”這四個字怎麽聽怎麽不自在,又覺得稀罕了,楚廣闊能跟一個教書先生有什麽過節,所以也就多問了兩句。
本來他都已經想好一個惡霸蠻橫無賴地欺壓讀書人了,可這曹嬸子一開口提就是十五年前。
十五年前,楚廣闊才……八歲吧?
曹嬸子表情十分豐富的講述了當年那檔子事兒,就跟告訴林六生,楚廣闊這人天生就是一個祖宗十代造孽都出不來一個的玩意兒似的。
讀書人,越是稀有,越是受人尊敬。
這樹禾村近百年都沒能有一個教書先生,十五年前才好不容易來了一個。
那會兒,四方的村子送來的學童一共也才三十一個了。
畢竟在樹禾村裏頭辦的私塾,樹禾村的孩子也就多了一些,當年楚廣闊他娘也是勒緊了褲腰帶,将八歲的楚廣闊送了進去。
可誰知道,楚廣闊去了三天,一共三十一個學童,有二十九個都跟他跑了。
那教書先生管不了他,不願意收他了,又為了那一點束修費鬧得人盡皆知。
全村人,甚至外村人到私塾看熱鬧的時候,就看到那教書先生發髻亂了不說,青衫也爛了,一條腿還瘸着,臉上全是抓痕。
一個讀書人,就差哭爹喊娘的了。
八歲的楚廣闊正扯着那教書先生家的一大袋糧食往外頭拽,一張帶着結成黑色的痂的傷疤的小臉兒兇惡的不行。
林六生起初還是微笑,聽着聽着就沒忍住笑出了聲。
曹嬸子一臉怪異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林六生倒沒覺得是多大的事兒,畢竟楚廣闊當年才八歲,那教書先生又受人請,把私塾搬到了別的村子。
這件事,也夠久遠了。
林六生問了路,走了近一個時辰,這才到了西屋村,找到了那個私塾。
怪不得村裏人對楚廣闊那麽大的成見,這樣一來,村裏的娃娃讀書确實難了,怕是一個村子也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