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失控

盛晚沒用靳予送,堅持以自己開車了的理由獨自回到北海岸。

巧的是今天陸遠詞也回來了。

推門進去,在玄關處看到一雙屬于男人的皮鞋時,盛晚真真是長舒了一口氣。

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見到陸遠詞莫名會讓人覺得安心。

洗過澡躺在床上,她纏着他要個不停。

“怎麽了?”陸遠詞擡起盛晚汗涔涔的下巴,笑着親親她粉嘟嘟的臉:“今天這麽主動?”

“你不喜歡麽?”盛晚眨巴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抿唇微笑:“今天安全期。”

面對女孩兒浪到沒邊兒的直言不諱,陸遠詞晶亮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澀不明的情緒。

那情緒算不上開心,反倒是有點酸澀勁兒,強忍着什麽似的——就是太隐晦了,無人能瞧得出來。

只能自己在心底反複咂摸。

于是陸遠詞按着女孩兒手臂的力道更緊了緊,盛晚這白皙細長的四肢真的很像樹的枝丫,纖細,又有線條的美感。

身體的每一處都是寶,讓人疼不過來。

厮磨的時候,陸遠詞在女孩兒難耐的嘤咛裏俯身在她耳邊問:“晚上去哪兒了?”

盛晚身體不自覺地縮了縮,讓男人手背上的青筋都跳了下。

“沒去哪兒。”她不自覺地說了謊,氣若游絲:“在攝影棚。”

卧室沒開燈,盛晚看不到陸遠詞唇角的弧度都彎成了一個邪佞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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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個攝影棚。

第二天一早,趁着上班之前的空當,陸遠詞去了趟西郊的療養院。

老陳并無一絲意外的依令開車,而他在後座閉着眼睛淺淺的小憩,全當作補眠。

昨天折騰到了太晚,基本沒怎麽睡,睜着眼看着窗外的天泛起了魚肚白,陸遠詞就起床穿衣了。

畢竟從市中心到偏僻的西郊療養院,開車來回也要兩個小時。

但陸遠詞補眠這件事到底是失敗的。

他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是盛晚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

陸遠詞知道自己是在失控的狀态,也許會傷到她,但他不想停,也不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心裏那股子滋生不斷地虐待欲。

就在昨晚,知道了盛晚去參加同學聚會并且見到靳予後,這種感覺就愈演愈烈。

在她撒謊的那一刻,憤怒已經到達了頂峰。

最後在看着盛晚暈過去的時候,陸遠詞是用了藥物讓自己停下來的,要不然他真的怕自己會把她弄死。

陸遠詞知道自己是有病,而且病得越來越不輕。

已經到了哪怕盛晚有一點點要離開他的可能性時,就會發作,且控制不住。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了西郊療養院門口。

老陳小心翼翼地叫了陸遠詞兩聲,得到了一句帶着點沙啞的‘嗯’。

聲音比這清冷的初晨還要更冷一點。

陸遠詞刷卡走進療養院裏,黑色的大衣挂在臂彎,皮鞋踩在地磚上,聲音在安靜到落針可聞的醫院裏格外清晰。

不需要任何人引導的熟門熟路,他坐電梯到七樓,走到走廊盡頭最深處的一間vip病房裏。

推門進去,偌大的落地窗外一派好風光,是霧蒙蒙的山。

病房內的空氣裏帶着消毒水味道的冷清,光線澄明,幾乎是全濱市最好的觀景地兒,可以看得出來使用這間病房的人是多麽奢侈。

只是,這間房的‘主人’悄無聲息。

陸遠詞把大衣放在沙發上,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微微垂眸,看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臉上帶着氧氣罩,身上不知道插了多少根管子,就連手指上都夾着氧飽和度夾。

柔軟的黑發耷拉在額前,睫毛濃密,面色蒼白如紙。

陸遠詞知道,他身上所有屬于人的體溫和活力都在一點一點地流逝,只能靠着這些儀器來茍延殘喘。

他知道,陸宜景一定是很不樂意的。

畢竟他曾那麽驕傲,意氣風發……而植物人續的命只是家人們的期待罷了。

“哥。”陸遠詞靜靜坐了半晌,忽然叫了一聲,眉宇之間難得出現一抹孩子氣的茫然:“我怎麽辦?”

“前些天去見過anson,他說我還是有病。”

“藥已經吃了一年了,卻不見好。”

陸宜景這裏是陸遠詞的樹洞,正因為沒人能聽見,因此才敢肆無忌憚地說着心裏話。

他何止有病,而且病得越來越不輕了。

修長的手捂住臉,陸遠詞微微彎腰,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很少表露出來失态的一面,但他也需要一個可以抒發情緒的人的。

自從七年前的那場意外後,陸宜景變成了植物人後,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為陸遠詞開導情緒。

沒人會,也沒人敢。

他必須迅速成長為可以被陸家所有人依靠的那根‘頂梁柱’,不能脆弱。

宋蘇正在贊助商送來的一箱子珠寶裏為盛晚挑手镯,邊挑邊抱怨:“小晚,我說你這到底怎麽回事啊,身上的印子剛消沒兩天手腕又被掐青了,你們家陸總真沒虐待你?他是不是有點什麽不可告人的毛病啊……”

絮絮叨叨的,實際上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抱怨地自說自話。

盛晚沒理會,微微垂眸,看着自己纖細手腕上的一圈淤青,她有些出神。

她皮膚是有些接近透明的白,又很生嫩,有的時候稍微用力就會留下印子,所以之前大多數歡好過了頭弄得身上有痕跡,實際上并不能怪罪陸遠詞。

但是昨天,他是不是有點太過火了?

盛晚想起今天早晨自己幾乎下不來床的慘狀,忍不住微微皺眉,雖然她身上沒什麽痕跡,是他刻意收斂後的結果,但手腕還是青了。

總之就是又累又疼,像是被牛車軋過全身一樣。

不自覺的,一個若隐若現的念頭就劃過腦海。

其實一直以來,盛晚都感覺陸遠詞在那方面有些控制不住的粗暴。

有好幾次她覺得是情趣,也并未多加斥責,可實際上到底是嗎?理論上,陸遠詞這樣一個男人是不會那麽輕易失控的才對。

正順着脈絡去想最隐晦的事,盛晚就聽見宋蘇叫了她好幾聲。

“想什麽呢那麽入神?”宋蘇随口問了句,也并非真的要她回答,她遞過來一個很寬的白金镯子,上面星星點點地鑲了一些碎鑽:“戴這個吧,能遮住。”

盛晚接過來戴上,纖細的手腕微動,镯子上的碎鑽就有種搖曳的星光感。

宋蘇又幫她選了同系列的項鏈和戒指。

今天這刊的主題就是為了幫這個首飾品牌帶貨,而甭管盛晚在圈裏的粉絲多不多,帶貨能力那都是沒得說。

在攝影棚裏搭建的假山礁石上,或坐或躺,盛晚身上穿着薄薄的波西米亞風長裙,裙擺飄到骨感的腳踝。

細細的兩條吊帶搭在線條淩厲的直角肩上,纖細的天鵝頸,深的可以盛酒的鎖骨,甚至微微曲起的膝蓋,無一不知擁有着鋼鐵冰冷質感的首飾匹配的渾然天成。

女人都愛戴珠寶,但不一定都适合珠寶,尤其是今天負責推廣的這系列現代珠寶。

并沒有柔潤的珍珠,有的只是很張揚的線條,甚至在設計上有點生硬,但盛晚偏偏是那種,什麽珠寶什麽衣服都能駕馭的女人。

她英氣又明豔的美貌,瘦削的身體線條,面對鏡頭時都會展現出來最美好的一面,最大化的程度來體現自己的美。

然後,盛晚會把戴着戒指的手舉到唇前,用殷紅的唇瓣輕輕親吻。

鋼鐵金屬中,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澀氣。

攝影師性別為男,拍完後甚至感覺有了點反應,第一時間沖出去抽煙。

盛晚對此見怪不怪,淡笑着接過沈向向遞過來的大披肩圍住自己,赤着腳走過去穿鞋,準備收工。

方簡抱着一束花走了過來。

“晚姐,又有人來送花,之前也有來着。”他神色看起來有些驚喜,咕哝着猜測:“是粉絲還是晚姐的追求者?”

收到花,盛晚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陸遠詞,畢竟上一束就是他送的。

而且自己的行程,他應當是最了如指掌。

難不成是因為昨晚的事兒內疚了,送來道歉?

不過……自己才不打算那麽輕易就原諒他呢。

盛晚嬌氣地哼了聲,巍峨不動地坐在椅子上喝溫熱的酒釀,只是對方簡揮了揮手:“拿過來。”

方簡抱着花屁颠屁颠地跑了過去。

盛晚長睫微垂,片刻後秀眉蹙起,某種閃過一絲錯愕。

只看了一眼,她就能确定花不是陸遠詞送來的。

精致的工藝和綠葉包裹着的柔軟花朵不是別的,而是睡蓮,寧靜又幽深,高貴淡雅,但陸遠詞不喜歡,

他送她花,是不可能送睡蓮的。

這花,怕是另一個人送來的。

盛晚皺眉,指尖抽出花瓣裏別着的卡片,上面遒美健秀的字跡讓她頃刻間就能瞧出是出自誰的手筆,瞳孔微微縮了下。

談戀愛的那些年,她每次和靳予去自習室,都不止一次地誇過他的字好看。

現在這再熟悉不過的字跡,對她發出邀約:[今晚六點,可以一起在‘SZ’吃個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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