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三天,真真切切夠瘋
從陸家老宅離開,回去北海岸的一路陸遠詞一語不發,面色很冰。
盛晚偶爾掃一眼他的側臉,就知道他的心情是處于‘憤怒’這個區間的。
在一起五年,她對陸遠詞也有了一定了解。
無聊時,盛晚曾經在腦海裏把陸遠詞的情緒劃分為五個檔。
平淡,不悅,冰冷,愠怒,憤怒。
陸遠詞身上平時只會出現前三種情緒,他很少生氣,因為沒什麽事情值得動肝火,同樣的,也很少開心和微笑。
相處五年,盛晚反倒是見到過他這兩種極端情緒最多的人。
或許因為因為在‘枕邊’的緣故,陸遠詞不會時時刻刻掩藏着自己。
他因為她生氣過很多次,但卻很少這般憤怒。
盛晚知道,陸遠詞大概是被陸晏和姚楹氣到了。
她轉了轉眼珠,主動開口叫他:“陸遠詞。”
“嗯?”陸遠詞目視前方,但回應倒快。
“我想去看星星。”盛晚笑了笑:“你陪我去七星廣場的觀景臺好不好?”
七星廣場的觀景臺是全市觀察天空的最好去處,一般不對外開放,但盛晚知道陸遠詞會有辦法。
因為男人之前就曾經帶她去過。
“很晚了。”陸遠詞硬邦邦的應了句:“回家站窗戶旁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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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有這麽不解風情的人?
盛晚愣了一下,氣笑了:“可我就想去觀景臺看。”
她忍不住任性了一下,就想确認一件事——是不是搞冷戰,他就什麽都不肯順着她了?
僵持半晌,末了還是陸遠詞選擇認輸。
他繃緊的利落下颌線像是咬了咬,打轉方向盤開去七星廣場。
盛晚偷偷笑了笑。
入夜,無人的觀景臺上既大且闊,冷風呼呼的吹,仿佛灌進身體裏的每一個毛孔。
即便盛晚身上披着大衣,藍色的裙擺卻也随風飄揚,在空落落的觀景臺上,随便走走就是一幅鋼筋柔情的風景畫。
星星是好,但也是真的冷。
陸遠詞咬着牙,把自己身上的西服也脫了下來罩住她的頭。
盛晚看着他單薄的黑色襯衫,想要拒絕:“我不……”
“閉嘴。”陸遠詞冷聲打斷她:“誰讓你非得來這兒的?”
女人啞口無言,委屈的眨了眨眼。
“既然來了,那就穿的厚實點。”陸遠詞擡眸看向天空:“等看夠了再回去。”
盛晚心尖兒微動。
其實剛剛一走上觀景臺,她就知道陸遠詞為什麽不想讓她來——天太冷,高處不勝寒,她又剛剛過去生理期這個階段。
陸遠詞就是這麽個人,看着冷,但只要走進他的心裏,就能感受到冰山下的熔岩。
可惜偶爾,也是會灼傷人的呀。
盛晚甚至有些煩惱于他對她太好這件事。
很矯情,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回報。
比如說讓劇組停拍的這件事,盛晚就算想感謝陸遠詞為自己出氣,但她心知肚明她無法等價回報這種感謝。
況且,感動不是開心。
讓一個劇組停拍,讓自己無事可做,說到底她也不是開心的。
但是又不能說出來,和陸遠詞說這些,未免有些過于不識好歹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相處環境造就的行事方式天差地別。
即便有的時候想為對方好,也有可能齒輪交錯,對不到一起去。
心下煩亂,也只能看看大自然來緩解了。
盛晚裹緊了身上的西服,任由自己被陸遠詞身上的味道包圍,她深呼吸一口氣,使勁兒吸了吸鼻尖的冷空氣。
“星星真漂亮。”她擡頭看着滿天繁星,笑着問:“對吧?”
“嗯。”陸遠詞回答,眼睛卻是在看着她的。
“小的時候我家住在漁村,那裏的星星更漂亮。”盛晚側頭看他:“就是現在看不見了。”
她鮮少提起家裏的事,陸遠詞聽得認真,淡淡回應:“可以找時間開車回去看。”
只是還很容易想起那天她和她母親打電話提起靳予的事情,心尖微麻,說話的态度也顯得低落。
盛晚以為他還是因為劇組的事情生氣,笑了笑。
“陸遠詞,別和我賭氣了。”她走過去環住他勁瘦的腰身,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只穿着一件襯衫的陸遠詞,仰着頭可憐巴巴道——
“劇組的事情我不該不聽你的。”
“別和我生氣了…我們一起回北海岸好不好?”
他這些天都沒回來,馬上又要去無限期出差。
盛晚是真的想珍惜這兩天相處時間的。
許是因為她很少示弱認錯的緣故,陸遠詞愣了愣,有些不适應的微微抿唇:“倒也不是。”
他脾氣也不好,他只是……
陸遠詞:“我看不得你受委屈。”
看不得盛晚受委屈,所以,有時候行事就未免偏激了些。
可歸根到底,一切都是為了她。
盛晚愣了愣,随後鼻子就蔓延開一陣酸澀。
“讨厭。”她使勁兒吸了吸,佯裝被凍到的捂住口鼻,甕聲甕氣的抱怨:“你早點說嘛。”
“早點說…我就去你公司找你了。”
反正她也不是沒去過,早點和陸遠詞講和多好。
看着盛晚嬌憨生動的模樣,陸遠詞之前還像凝了一層冰的眉眼微動。
很輕易的,有了一絲裂縫。
“我們回家吧。”盛晚拉住他的手,意有所指道:“我不想浪費時間。”
她聲音嬌滴滴的,柔軟的小手也攀附上男人修長的頸項把人向下拉,馨香殷紅的唇輕輕厮磨。
一瞬間,陸遠詞某處開始發疼。
他黑眸像是無邊無際的黑夜,修長的手臂緊緊箍住女人纖細的腰身,一下子就把人扛了起來。
“啊——”
盛晚猝不及防驚呼出聲,纖細的手指緊緊扣着他肩頭。
幸虧她的裙子夠長,遠遠不止于走光。
陸遠詞大步流星的把人扛下觀景臺。
這個時間的觀景臺下空空如也,就他們一輛車。
男人近乎是有些急切地把女人放進車後座,自己跟着進去。
“你……”盛晚半直起身子,就着車子昏暗的燈光看到他單手解扣子的性感動作,不自覺的吞咽口水。
她聲音變得有些啞:“你想在這兒?”
“嗯。”陸遠詞扯下領帶,言簡意赅:“沒人。”
他等不到把車開回北海岸,太遠。
盛晚知曉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大概不會帶着她玩這套,可是……
女人眨了眨眼,輕聲喃喃:“有點刺/激。”
陸遠詞聞言,難得笑了下:“以前也不是沒試過。”
這五年,他們用身體交流的次數比語言更多,大多數刺/激的事情都玩過了。
陸遠詞扯掉盛晚繁瑣的裙子,手下微微用力,那紗料就清脆一聲——
“你,”盛晚驚訝,有些心疼:“這裙子很貴的!”
她今天穿了還蠻喜歡,想着之後再穿兩次呢。
“給你買。”陸遠詞啞聲回答。
盛晚嬌滴滴的輕吟出聲。
“晚晚。”陸遠詞聲音含糊,喉結不斷滾動:“快點。”
盛晚咬着指關節壓制聲音。
從生理期之前到現在,好長一段時間沒做,她能清晰感覺到他的急切。
不夠的話,怕是要吃苦頭的。
可她也不會不夠,很快,車子的真皮坐墊都軟了。
幸虧今天開的是大型的邁巴赫,車內空間夠大。
明亮的玻璃窗很快就染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若是有行人走進了,還能聽見裏面嗚嗚咽咽的哭聲。
三天後,陸遠詞去外地出差,抽身離開溫香軟玉溫柔鄉。
盛晚也差點累的虛脫,即便穿着長袖長褲的睡衣,露出來的手腕上都有青紫的印子。
甚至腳踝上都有草莓印。
這三天,真真切切夠瘋。
盛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只知道現如今躺在沙發上,身體好像都有了應激反應。
看到冰箱裏的草莓,她都繃不住的一哆嗦。
陸遠詞太瘋了……真的不能餓到他。
盛晚有些悲催的想着,心想這段時間都不會想喝草莓味的東西。
這幾天,淨給他‘做’着喝了。
想着想着,臉頰微紅。
其實他們這應該算是和好了,但是,總感覺有一些問題解決的還不夠徹底。
說句矯情的,看起來和好了,可實際上就沒走進過對方心裏。
肉體交流是很足夠,但別的呢?
盛晚無聲地嘆了口氣,從冰箱裏拿了瓶檸檬茶出來喝。
正胡思亂想着,宋蘇就打電話過來。
“喂。”她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怎麽了?”
縱欲過度,筋骨皮肉連着一起酸疼。
“你這聲怎麽聽起來有氣無力的?”宋蘇的聲音倒是興致勃勃:“你今天別忘了收拾收拾,我明天一早去接你。”
“啊?”盛晚一愣,連忙問:“收拾什麽?”
“……不是吧,我之前不是告訴你了麽?群裏也有消息狂轟亂炸啊!”宋蘇斥責:“念奴嬌重新開拍了你不知道?”
“啊?”盛晚一下子站直了軟綿綿的身子:“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的老天,都是前天宣布的了?你這兩天都沒看信息?”宋蘇不敢置信:“你還是不是這劇組的人了。”
……
她能說麽,她這兩天什麽都沒看,除了某人的肉體……
盛晚輕咳了聲,心虛的轉移話題:“現在知道不就得了,我明天就需要過去劇組嗎?”
按理說她一個女三號,應該不會剛剛重新開拍就有戲份。
“嗯,要過去的。”宋蘇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壓低了聲音:“陳導要見你。”
“陳導見我?幹什麽?”盛晚皺了皺眉。
“具體的我不知道,但是,”宋蘇頓了下,聲音有些興奮:“我之前沒問過你,也沒想到這個層面。”
“劇組停拍的事兒,是不是和你家陸總有關?”
……
盛晚艱難的把嘴裏的紅茶咽下去,吶吶的問:“你怎麽知道的?”
或者更應該問,是怎麽猜到的。
“我靠,還真有關系?”宋蘇立刻感慨上了:“陸總真的是,無所不能。”
“其實本來沒猜到的,但昨天劇組官宣重新開機人員調整了許多,其中服裝組的人被全部開除了。”
有了這個線索,以宋蘇的精明腦袋還能猜不出來是什麽事?
在劇停拍前,服裝組的人剛剛得罪過盛晚。
重新開機後,唯一開除的幕後團隊就是服裝組,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只是宋蘇猜到了之後也不敢确認,主要是實在沒想到陸遠詞會是這般的豪橫,一擲千金就為了給盛晚出氣。
聽到宋蘇是因為這個原因猜到的,盛晚更是有些恍惚。
迷迷糊糊間,仿佛嘴裏本來有些微澀的紅茶都變甜了。
陸遠詞還真是……高調的一鳴驚人。
盛晚抿唇微笑,心裏是說不出來的動蕩。
幾乎可以說是,地動山搖。
她真的沒有想到陸遠詞會讓念奴嬌重新開機,本以為他會冷藏這個劇組到解散為止的。
但同時,她也知道陸遠詞這種資本家根本不會差一部電視劇播出的成本,他選擇這麽做只可能是因為她,這是唯一的答案。
所以,他是知道她想拍戲的,還是因為這個。
因為心裏清楚這一點,所以盛晚怎麽可能不動容?
挂了電話後,她連身上的疲乏都不覺得有什麽了。
如果陸遠詞在眼前……她一定會想親親他。
第二天上午,盛晚一行人去了橫店劇組。
這次不光是兩個助理,宋蘇也親自跟着來了——畢竟陳執說了想找盛晚談談,于情于理,她這個經紀人也得在場才對。
可是等到了劇組,陳執就說只想和盛晚一個人談談,不想被其他人圍觀。
趾高氣昂的态度,讓宋蘇鼻子都氣歪了。
可在盛晚眼裏,此刻的陳執像是一只紙老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段時間突然撤資的影響太大,他看起來像是老了幾歲,頭發也多了一些白發。
見到盛晚,眸光陰鸷中竟是有些忌憚的。
盛晚心中盤算着大概,微笑着安撫住宋蘇,對着陳執點了點頭:“好,我和您談話。”
她知道他想和自己說的事情,大概是不想被第三個人聽見的。
劇組裏的休息室,隔音封閉性很好。
明亮的燈光下,盛晚更能看清陳執眼睛裏的沉重。
“小盛,我……”他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有些難以啓齒的開口:“之前叫你淩晨三點拍大夜戲的事情,是我不對。”
盛晚沒想到他是說這件事,訝異的眨了眨眼。
很多事情一旦開頭就容易多了,陳執艱難的開了口,剩下的話卻是一氣呵成——
“尤其是你還穿着薄衣服,零下的氣溫能把人凍傷,是我考慮不周。”
“聽說你回到市裏之後病了?抱歉,我前段時間焦頭爛額,沒機會去看你。”
“今天鄭重給你道個歉,對不起,我确實有踩低捧高的懸疑,假如換成趙姿苒,我肯定不會讓她拍大夜戲。”
陳執一字一句的不管是道歉,甚至袒露了自己心裏的陰暗面出來,給盛晚聽的目瞪口呆,只覺得導演是在發羊癫瘋。
要不然,他和自己一個小演員說這些幹嘛?
除非……他是被人要求說的。
盛晚看着陳執面上很是屈辱,幹巴巴的背書一樣說着這些話,腦中突然閃過一絲大膽的想法。
“導演。”她打斷他,試探着問:“是有人要你給我道歉嗎?”
陳執剎車一樣的停下話音,嘴皮子動了動。
沉默半晌,他有些頹然地開了口:“是。”
“重新入資的投資方有兩個要求,一是開除服裝組,二是為了半夜拍戲的事情和你道歉。”
對于一介名導而言,這樣的條件無疑是屈辱的。
更屈辱的則是陳執不得不接受。
這段時間他已經跑遍了所有的關系,得到的回答卻是‘那位資本太大,惹不起’。
無奈之下,陳執只好接受對方的條件,他也終于明白自己是因為得罪了誰才有這樣的後果。
沒辦法,他為了念奴嬌這個劇已經投入了太多,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劇流産。
大丈夫能屈能伸,和盛晚道歉也沒什麽。
但真正讓陳執憋屈的是,他到現在都不知道這女人背後的人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才能讓他們劇組的投資方乖乖聽話撤資,又讓他那些平時看起來牛逼哄哄的‘人脈’緘口不言。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有這麽大本事,而那個人和盛晚到底是什麽關系?
一問三不知,才真正讓陳執感到恐慌。
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麽對待盛晚,就宛若無意間請了尊佛回來,不知道貢在哪裏好一樣。
“導演,您不用想太多。”瞧出來陳執心裏在擔憂什麽,盛晚淡淡笑了笑:“我接受你的道歉,接下來該怎麽拍戲還怎麽拍戲就好。”
“我不會使用特權,之前差點被馬踩到,我也沒鬧過吧?”
“我只求一個公平,還有,不接受任何被污蔑的可能性。”
這也是陸遠詞為她做到的。
開除服裝組和導演道歉。
就像他所說的那樣,他看不得自己受半點的委屈。
這男人……還真是睚眦必報。
她喜歡。
盛晚低頭笑了笑,唇角的梨渦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