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陸遠詞就是她的特權
婚禮的流程走得很快,按部就班的新人登臺,宣誓,然後播放一些煽情交往片段,父母上臺講過話就是敬酒環節了。
盛晚露個面就算用不着待太久,她和旁邊的程鳶交代了一聲,趁着新人敬酒之前悄悄離開。
她的身份較為特殊這樣做大家都能理解,至于程鳶,還是得留下幫幫忙的。
因為是出來參加婚禮,事先并不知道幾點會結束,盛晚也就沒麻煩平日裏接送她的司機,自己開車過來的。
她口罩和裝飾用的眼鏡框戴的嚴嚴實實,從宴會廳電梯下到b2。
無人的停車場裏,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脆。
盛晚稍稍有一點路癡的屬性,方向感不好,即便特意記下來自己把車停在哪個區域,在烏漆麻黑的停車場裏尋找也有些費勁。
更別說開的還是白色的車,停車場裏一水常規款的白車。
她秀氣的眉頭皺了皺,正彎腰看車牌號,身後就打下一道白光,同時伴随着刺耳的喇叭聲——
“小心!”盛晚還沒來得及反應,細細的手腕就被人從旁抓住。
“呀!”她吓了一跳,細高跟毫無防備的卡在了條紋的井蓋裏——
疼的盛晚眼淚瞬間冒出來了。
旁邊按着喇叭的車跟催命似的,擦過她裙擺呼嘯而過。
“沒事吧。”剛剛拉着她躲開車子的靳予見她疼得直不起腰,連忙同樣彎腰下去輕聲問:“是崴到腳了?”
“……沒事。”盛晚強行把眼角的濕潤憋回去,咬着牙在心裏把剛才那輛破車車主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
然後她擡頭,有些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現的靳予:“你怎麽在這兒?”
靳予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
這樣的神情盛晚看着并不陌生,曾經交往過幾年,她當然知道這是他心虛時下意識的模樣。
難道……他是在跟着自己?
盛晚身上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下意識的想甩開他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別動。”靳予低聲說:“你腳受傷了。”
……
盛晚自己當然能感覺出來她腳腕一抻一抻的疼,只是,她不想讓靳予扶着。
“沒事。”盛晚勉強裝作沒事人的模樣:“放開我。”
說着,堅定的把自己手腕從靳予手中扯了出來。
她甚至拖着高跟鞋後退了兩步,十足十泾渭分明的模樣。
靳予微微怔了片刻,随後勉強笑笑,扯了個謊。
“和新郎新娘都打過招呼了,敬酒環節就有些沒必要,所以先離開了。”他輕聲道:“只是恰巧和你一起提前走。”
如果這樣能讓盛晚稍稍自在一點,他可以說這個沒有必要的謊。
但其實,盛晚并沒有很在意。
她配合的點了點頭,唇角微擡:“那你忙,我去找車子。”
經過上次的見面,她實在不想和靳予有什麽過多的交集。
況且,分手分的不體面的前任本就不該再有什麽交集。
“你的腳……”靳予卻依舊擋在她面前:“腫了。”
剛剛那下崴得不輕,盛晚本來纖細的腳踝很明顯的腫起了一片。
在這樣的情形下,他顯然不能放着她不管。
“沒事。”盛晚搖了搖頭:“能走。”
就算不能,她也沒法張口要他幫忙。
“你的腳不知道會不會有別的情況,傷到骨頭都是有可能的。”靳予嘆了口氣:“晚晚,這個時候就別逞強了。”
“看在老同學的份上,讓我送你回去。”
“不用……”
靳予打斷她,笑意有些明顯的難堪:“你怕我對你圖謀不軌麽?”
盛晚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不會這麽認為,可靳予都用貶低自身的方式來詢問她了,她也沒辦法再拒絕。
“你送我回北海岸就好。”盛晚只得客氣地笑了笑:“麻煩了。”
她如今每個生疏的動作,語言,都像是一把刀子紮在靳予心上。
千瘡百孔,也麻木了。
“好。”靳予沒有多問,非常紳士的伸出自己的手臂讓盛晚搭着,然後慢慢的陪着她找到了車子。
等扶着她坐穩在副駕駛上,他才繞到駕駛座開車。
“真的不會太麻煩你麽?”盛晚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抿了抿唇:“你自己的車怎麽辦?”
“沒關系。”靳予笑了笑,回答的很自然:“到時候在開回來取就行了。”
他想要幫忙的态度十分堅定,盛晚也實在不好意思繼續拒絕了。
況且,她的腳現在也是真的開不了車。
許是看出來盛晚的防備意識很重,開車送她回去的一路,靳予也并未主動和她攀談什麽。
只是餘光瞄到她的腳,卻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她皮膚白的清透,腳踝又纖細,因此腫起來格外的明顯,刺眼。
靳予忍不住問:“真的不用去醫院麽?”
“不用。”盛晚搖頭:“沒什麽事。”
其實她腳疼的很厲害,但她明白作為公衆人物不能随随便便去醫院的這個道理。
或許她只是個三十八線沒有狗仔跟着,但就算有一個人拍到她去醫院,都會添油加醋的把她去骨科的事實渲染成別的。
盛晚多少有點當明星的自覺性,不打算去冒這個險。
況且,陸遠詞那邊有私人醫生。
她心裏盤算過後輕松了些,擰開瓶子喝了口水,紅潤的唇瓣上覆上一層晶瑩。
靳予不小心瞄到,修長的喉結微微滾動。
随後他很快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頗為自嘲的笑了聲,連忙移開視線。
北海岸的大平層是一梯一戶,電梯直達家門口。
盛晚被靳予扶到樓道裏上了電梯,接下來回到家就沒那麽費勁了。
她不自覺的‘嘶哈嘶哈’,單腿繃着到了沙發旁邊,踉跄着坐下的時候差點叫出聲——是真的疼,她都懷疑自己腳踝是不是脫臼了。
盛晚看着自己腫成蘿蔔的腳腕,秀眉皺得緊緊的。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最了解,雖然剛剛不想讓靳予幫忙太多,只好裝作若無其事。
實際上在崴到的那一瞬間,她冷汗都疼下來了。
該不會……真的脫臼了吧?
盛晚知道身上有傷耽誤不得,況且這腳疼的是愈發厲害了。
她抿了抿唇,拿起手機給陸遠詞打了電話。
半小時後,陸遠詞推開了北海岸的大門。
盛晚正費勁的弄了些冰用毛巾包着給自己冰敷,驟然聽到大門的響動,手不自覺的一抖掉了好多冰塊在地板上。
聲音噼裏啪啦的。
她擡頭,就看見陸遠詞眉眼陰沉的模樣。
“你…”盛晚意外,一張小嘴漸漸張成‘o’型:“怎麽回來的這麽快?”
航遠離北海岸距離也不算近……他是不是闖紅燈了?
盛晚正有些無厘頭的想着,手中的冰袋就被陸遠詞抽走。
他近距離看到女人腳踝紅腫成一片的樣子,臉色更沉了——陰郁的幾乎滴水。
“那個,”盛晚不自覺的縮了縮肩膀,小聲道:“其實也不是很疼。”
聽出來她聲音裏的幾分害怕,陸遠詞強行讓自己的神色‘柔和’一些,可聲音還是不自覺的僵硬:“怎麽搞的?”
“就,去參加婚禮的停車場太黑了,不小心崴了一下。”
“為什麽要把車子停在停車場?”陸遠詞當然也知道她路癡的毛病,眉宇瞬時又皺起來了:“怎麽不讓王叔把車停在外面接你?”
王叔就是平時負責接送盛晚的司機。
“呃,今天王叔放假。”盛晚嘆了口氣:“我就想着自己開車吧……”
誰知道她這麽廢物,偶爾開一次車還會出這種事。
“陸遠詞。”盛晚耷拉着眼角,可憐巴巴的拽着他的袖子:“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五谷不勤了?”
感覺都要被寵的四肢不協調,什麽都不會幹了!
陸遠詞知道她是故意在轉移話題不想讓自己繼續生氣,便也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他說:“挺好的。”
……
盛晚覺得陸遠詞對自己這濾鏡太厚了。
都這樣了,還‘挺好’呢。
可這種無條件的極端寵愛,足夠讓每個女人無比安心。
“陸總,怎麽辦呀。”盛晚忍不住摟着他的胳膊,軟綿綿的撒嬌:“我腳疼。”
就算是鐵人也得被她這賣乖給萌化了,陸遠詞想板着臉也板不住。
畢竟在她面前,他一向是沒什麽辦法的。
“沒事。”陸遠詞彎腰,輕柔的摟着盛晚的肩背把人抱了起來。
牢牢的公主抱,女人纖細的兩條小腿垂在他的臂彎裏。
陸遠詞低低的聲音格外讓人有安全感:“治好你就是了。”
就算盛晚不能去醫院,他這裏也從來不缺醫生。
陸遠詞開車帶盛晚到了附近一家私人醫院。
幾層樓的獨棟,環境奢靡,氛圍格外幽靜,是标準的‘麻雀雖小五髒俱全’的一座醫院。
“這是專門看骨科的一所醫院。”到了後,陸遠詞輕聲為盛晚介紹了一下:“別擔心,應該沒什麽事的。”
“我不擔心啊。”盛晚摟着他修長的脖頸,很輕松的歪頭笑笑:“陸總選的地方,肯定都是最好的。”
實際上被陸遠詞抱着,就感覺腳上腫那一塊沒那麽嚴重了,真神奇。
女人戲谑的調侃讓陸遠詞笑笑,轉身把她送進檢查室裏。
沒什麽人的醫院,不管是檢查還是結果出來的都挺快的。
“陸總,你……”正在外面浪就被揪回來的蘇醫生看到這檢查結果都無語了。
他難以置信地看着陸遠詞:“你女朋友就一個有點,脫位的小毛病,你也至于把我叫過來親自看片子麽?!”
要不要這麽誇張啊喂?這不是随便一個三流醫生就能看的嘛……
陸遠詞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不行麽?”
“……行。”蘇醫生忍着咬牙切齒的沖動,尬笑道:“您老說什麽都行。”
倒是盛晚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的伸手揪了一下陸遠詞的衣領示意他別說話,然後柔聲問:“醫生,我這個是沒什麽事情的意思吧?”
“當然沒什麽事情了。”對待美女,蘇醫生的态度自然而然的柔和了不少:“按摩加上藥膏就可以解決了,主要是得纏上繃帶,注意休息。”
“啊。”盛晚想到還要去培訓班的課還沒結束,忙問:“那可以下地走麽?”
“少量走動可以,盡量不要太久。”
太久?那她從學校門口走去教室也就幾百米,應該沒什麽事吧?
按摩完後用繃帶固定了腳踝,盛晚眼淚汪汪的離開醫院後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陸遠詞抱着她回到車上,看着女人因為剛剛按摩太疼哭紅了一圈的眼睛,抽出柔軟的紙巾幫她擦了擦眼角的濕潤。
“別哭了。”他頓了頓:“回去讓你喝可樂。”
他平日裏可是最限制盛晚喝這些碳酸飲料的。
眼下也算是‘喪權辱國’了。
盛晚一愣,擡眸看他的眼神又忍不住染上幾分笑意。
“陸總這麽大氣啊?”她剛剛因為疼沒出息的哭過,聲音還是甕聲甕氣的狀态,嘟囔道:“簡直把我當小孩嘛。”
“……那你別喝了。”
“不,還是要喝。”盛晚笑笑:“就喝半杯好了。”
比起女明星有男友,肥胖更是致命的。
基本上從大學開始,盛晚就知道長什麽不能長肉,對自己體重一向控制的很嚴格。
她就算喜歡冰可樂那種碳酸飲料,也絕對不會總喝——最多半個月一次了。
眼下腳還腫着不能多多走動,當然更不能吃垃圾食品了。
“對了。”趁着紅燈的時候,陸遠詞問她:“你在停車場腳崴了,車子是怎麽開回來的?”
一瞬間,盛晚有點大腦宕機的感覺。
本能讓她認為絕對不能提到靳予這個名字,因為陸遠詞對她這個前任不是一般的敏感。
準确來說,是對她身邊出現的任何男人都會高度警覺,更別說‘前男友’這個身份了。
上次只不過是有人送了她一束花,他看到後反應都那麽大,兩個人還吵了一架……
現在提到靳予,怕是要遭殃的。
盛晚大腦空了兩秒,咬了咬唇:“我…硬挺着開車回來的呗。”
陸遠詞側頭看了她一眼。
“真的。”盛晚心髒‘怦怦’直跳,別過眼睛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盡量淡定的扯謊過後又開始撒嬌:“腳都疼死了。”
陸遠詞看了她一會兒,眸子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
其實他壓根沒有問什麽,但盛晚神色卻很倉皇,而且還不打自招的說了‘真的’兩個字……他也沒有說她是在說假話不是麽?
可現在,卻突然意識到她可能在扯謊了。
只是,陸遠詞不明白這件事有什麽好藏着掖着的。
他知道這裏面肯定有什麽事情,只是盛晚不想說的話,他不能勉強就是了。
再去追問,也沒什麽意思。
“陸總,和你說件事兒。”盛晚側頭看他,笑眯眯的轉移話題:“我的電視劇快上了。”
陸遠詞一愣:“什麽時候?”
“就差不多還有半個月吧。”盛晚彎着眼睛:“說是暑期巨制大戲,當然要趕在暑假上給那幫放假的學生看啦。”
古偶什麽的,最容易讓那些還幻想愛情的初中高中生心動了。
“你想提前看到嗎?”陸遠詞輕輕笑了下:“我可以讓周知靡弄來全集。”
只要成片了,找導演那邊要一下就行。
盛晚眨了眨眼,有些驚喜:“當然想了。”
畢竟她是第一次演戲,誰不想在播放之前看看自己表現的到底怎麽樣,心裏好有點底啊。
陸遠詞:“等兩天,我托他弄到。”
盛晚忍俊不禁:“陸總,您真帥氣。”
特權這東西雖然不好,但擁有的時候是真的爽啊。
而陸遠詞就是她的‘特權’。
“還有件事兒呢,電視劇播出之前整個劇組得去參加一期綜藝節目做宣傳。”盛晚嘆了口氣:“但我這腳也不知道能不能去成啊。”
要是和陳執請假的話,八成他會覺得自己特別事兒多。
“什麽時候?”看着她有點煩惱的樣子,陸遠詞開口安撫:“蘇承軒說你休息一周就可以正常走動了,別穿高跟鞋站太久就行。”
蘇承軒是蘇醫生的名字。
“我想想哦,綜藝錄制時間……”盛晚算着時間,眉梢微挑:“八天後。”
幸虧是八天後,到時候實在不行她就穿平底鞋好了。
畢竟劇組的第一次宣傳她如果不去的話,未免有些‘耍大牌’的嫌疑。
盛晚在培訓班那邊請了假,接下來幾天安安靜靜的在家裏養腳傷。
幾天後好的差不多了,劇組那邊也傳來了讓他們去錄制綜藝的消息。
盛晚看過臺本,是一個訪談綜藝,每個人都有座位不用站着是她答應去的根本。
她現在這個腳雖然能正常行走,但站久了還是會疼,要是什麽需要玩游戲的競技綜藝,她直接就拒絕了。
像這種談話綜藝,自己只需要當一個安靜的背景板就好。
念奴嬌是大劇組,全劇主演加在一起有将近三十號人,浩浩蕩蕩的一個團體去錄制的當然也是現下最火的訪談綜藝。
考慮到盛晚還是第一次參與這種,宋蘇對此很重視,錄制當天,她一早就過來親自陪着。
——結果就看到了盛晚穿了一條淡雅的鵝黃色魚骨裙,腳下踩着一雙平底鞋。
“……”宋蘇無語了:“你還有女明星的自覺麽?”
盛晚眨了眨眼:“怎麽了?”
“怎麽能穿的這麽素啊還是平底鞋!”宋蘇并不知道她之前崴了腳的事,直呼恨鐵不成鋼:“今天去的人那麽多,就是個争奇鬥豔場啊!”
盛晚聽的有點想笑——什麽争奇鬥豔,不過小貓兩三只罷了。
在一個劇組裏待了好幾個月,她能對其他女演員的外貌沒有估量麽?
就算趙姿苒她們直接穿着紅毯裙上綜藝跟她比,也沒什麽用的。
如果打扮的過于張揚,反倒顯得自己這個‘女三號’太過刻意了。
盛晚很有自信,但她不打算把自己這種‘自戀’表達出來,只是笑眯眯地挽住宋蘇的手臂:“沒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