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聽那聲音也知道是徹底清醒了,葉雲疏不想進去平白的繼續遭洗涮,拿了背簍和鋤頭就出門去了。
聽到關門的聲音,江晏冷冷一哼,掀開被子看着自己被包紮的腿,又蓋上。真是一遭失策落入如此境地,這兩個無知鄉民,定要殺了才能解氣。
“阿汪,要不要我抱你過去。”葉雲疏伸出手,今日他要涉水過河到對面山上去摘連翹,算着時間是到采青翹的日子。
“汪”阿汪叫了幾聲,搖着尾巴跳來跳去,葉雲疏知道這是要叫他抱的意思。蹲下,阿汪就将前腳搭葉雲疏手上,後者便輕而易舉的抱起來,涉水而過。
“有魚。”這條河是來自山上的山泉水,清澈見底,游魚在水中和漂浮在空氣中無異,葉雲疏行走間激起一圈圈水花,魚竟出奇的不害怕還湊上前來,“你們不怕?回頭抓你們下鍋填肚子。”
到了河對岸,放下阿汪,穿好鞋子:“走,去山裏面。”
“葉公子,上山采藥嗎?”放牛的阿翁牽着他家的老黃牛,後面還跟了一頭剛剛出生的小牛犢,在河岸上悠閑地啃着草。
葉雲疏揮揮手,“是啊,劉阿翁天熱你早些回去。”
“我曉得,你腳下慢點。”
“好。”辭別劉阿翁,葉雲疏走的更快,“阿汪,跑快點。”
這個時候采的連翹要仔細挑選那些個大飽滿的,若是采了那些小的沒有成熟的,不僅差了藥效,杏林堂還不會收,到頭來浪費了時間又浪費了好東西。
“阿汪,你追什麽蝴蝶,在山上別摔了。”
阿汪歪歪腦袋,朝葉雲疏走過來,在他腳邊倒下,露出肚皮要他摸摸,葉雲疏頓時哭笑不得:“你呀。”
山裏的連翹是野生的,葉雲疏挨着挨着采過,最後實在口渴才尋了一塊石頭坐下,拿出竹筒喝水:“好熱。”擦擦汗,看見挂在天上的太陽,“要回去了,那人才恢複點,別又餓出毛病了。”
雖然恢複過來之後着實不好相處了些,不過葉雲疏也不是那麽計較的人:“阿汪,走,回去了。”
“三個。”葉雲疏手裏拿了幾個扁平的石頭,往河面一扔,幾個水漂起伏,最後在河對岸沉入水底,“阿汪你看到了嗎?五個,到河對岸了。”
阿汪不懂葉雲疏的喜悅,跑進河裏滾了幾番打濕毛發,一抖,水珠子濺了葉雲疏一身。
“阿汪你慢些。”葉雲疏脫下鞋拿在手裏開始過河,“阿汪,阿汪,你跑哪去了。”
一個不留神阿汪就不見了,葉雲疏叫了兩聲沒動靜:“算了,阿汪找的到家。”
剛這麽想着,就看見河邊蘆葦一動,阿汪從裏面跑出來,嘴裏還咬着什麽,等到近了,葉雲疏才看清楚:“阿汪,松嘴,你怎麽咬白鷺。”
河岸兩邊有不少大樹,這些白鷺就栖息在上面,不時飛下到河裏捉魚吃,沒想到這次沒捉到魚反而被阿汪捉了,“快,松嘴。”
阿汪不懂葉雲疏為什麽讓它松嘴,但還是聽話的松開嘴,白鷺一下落在地上,翅膀和腹部浸出血跡,看樣子傷的不輕。
“先帶回去,把傷養好再放。”
梧桐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院子裏那只白鷺,身上纏着紗布,家裏養的貓貓狗狗對其虎視眈眈又礙于什麽不敢上前。
“公子,你怎麽撿只白鷺回來?”
葉雲疏在堂屋翻動着青翹:“阿汪抓到的,咬傷了,要是不帶回來怕是活不了幾天。”
“阿汪挺厲害的。”梧桐放下背簍,摸摸荷包,悄悄找了個角落把錢藏好,“公子今天去采了青翹。”
“是啊。收獲不錯,不過再等個把月才是豐收的時候,到時候我們早點去別被他們搶了先。”
“好,沒問題。”說完又想起了什麽,拉着葉雲疏到了院子外面,“公子,你知道我去金豐鎮看到了什麽嗎?”
葉雲疏搖頭。
梧桐緊張的朝屋子裏看看,壓低聲音:“鎮子裏面到處都貼了通緝令,說是京城裏邊遭了賊,丢了一個大寶貝,到處通緝,你說他會不會?”
“應該不是吧,我看他當時穿的也挺好的,萬一是被人栽贓陷害。”
“有些人表面光鮮亮麗,實際上說不準有什麽不見光的愛好。”梧桐癟癟嘴。
葉雲疏往裏面看了一眼,雖然脾氣差了些,但他肯定不是那樣的人。
“哎呀,不說這些了,金豐鎮東西确實好賣,我要去山上砍些柴。”梧桐轉身回了家裏,不消片刻就拿着砍刀出來。
“我去,你早上起的早,回去睡會。”
梧桐将砍刀往身後一垮,“我才不了,和他一個屋我總覺得哪裏不得勁。”
葉雲疏搖搖頭,“那我也和你一道去,搭把手。”
……
……
“那邊在做什麽?”
柴火整整齊齊的捆成三大捆,有些重,沒辦法主仆倆只能一起擡着往山下走,不遠處田裏幾個人拿着鐵鏟忙碌,按理來說這段時間不是農忙的時候。
“我們過去看看。”梧桐提議。
葉雲疏也好奇,“行。”捆好的柴火當做凳子,主仆倆就那麽坐着看稀奇。
村民拿鐵鏟翻着田裏的稀泥,泥土之間還夾雜了不少切成長段的稻草和石子,和勻之後就鏟到另一塊地裏,地裏面還有幾個人拿着一個方方正正的格子,鏟過來的稀泥裝進格子,用腳踩嚴實,抹平。再把方格子拿開,一塊規整的泥塊就如此成型。
葉雲疏腦海中一動:“我知道他們是在做什麽了。”
梧桐不解地看着他:“做什麽?”
“他們應該是在做泥磚,不知道哪家人要修新房子了。
梧桐聽葉雲疏這麽說,點點頭,在他眼裏,公子看了很多書,這些自然是懂得。也突然想到一個問題,跳下田去,“幾位叔伯,誰家修新房子啊?”
“哦,是梧桐小子啊。”忙活的人擡起頭,“就趙家嬸子修新房子,她家幺兒年底成婚,要修間新房子出來。”
“趙家嬸子。”梧桐念叨幾句,高興的露齒一笑,“那什麽時候修,我來幫忙。”
“行啊。”那人記得梧桐還要照顧一個金貴的公子哥,“下個月修,梧桐小子我這還差個做磚的夥計,你要不要來幫忙,給你算工錢。”
“真的。”這簡直是意外之喜,“還不知道大叔怎麽稱呼?”
“哈哈,我姓郭,你叫我郭工頭就行。”
梧桐還沉浸在可以打工賺錢的喜悅中:“要是早點遇到郭工頭就好了。”
郭工頭笑得更開心了,“前些年我跟着師傅闖江湖,這兩年才回來,青花村修新房子的人少,所以你沒見過我正常,倒是我見過你們。”
“啊?”梧桐這到沒有印象,不好意思的撓撓後腦勺。
郭工頭又笑着搖搖頭,看到田埂上的葉雲疏,說道:“那會你們才來,你們兩個過得磕磕絆絆肯定顧不上其他。”
“嘿嘿。”梧桐只能傻笑,那會公子年紀小,他只想着怎麽讓公子吃飽穿暖,哪裏會注意到那麽多。
“我記得郭大叔。”葉雲疏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我們住的地方還是你幫忙修繕的,不然早垮了。”
“哈哈,舉手之勞,舉手之勞,葉公子還記得。”郭工頭反倒是不好意思了,果然是貴公子,雖然落魄了,這氣度還是和普通人不一樣的。
“對了,郭大叔剛才聽你說需要夥計,不知道我可以…”
“不可以。”梧桐猛地站起來,拽着葉雲疏的胳膊就往田埂上走,“郭工頭,我明天來這裏幹活,可是我們家公子不行,他笨手笨腳。”
“沒有,我可以。”葉雲疏被梧桐拽的站不住腳。
郭工頭好歹也在外面走南闖北這些年,怎麽不懂梧桐的意思,對身邊人說:“這麽忠心的下人,難找啊。”
“梧桐。”
擡着柴火回到家,梧桐抱起柴堆屋檐下,又急匆匆跑進廚房抓了一只魚來殺。
葉雲疏就跟在他後面:“我也可以,我不能一直靠你照顧。”
“反正不行,公子你又沒看見那泥髒的很,你不能去。”
“梧桐。”葉雲疏無可奈何,“怎麽不可以?你能做的我一樣能做,何況我惹了一屁股債,更應該做點事。”
“哼。”梧桐偏過頭,“公子要是去,我就不吃飯,一滴水也不喝。”
“喲呵,梧桐,你還學會威脅了。”
“那是!公子可是舍得餓死我?”
葉雲疏皺眉:“可餓死了,留我一個人你放心嗎?”
梧桐聞言氣的蹬腿,他的确放心不下公子:“那,那我就在身上劃一刀。”
葉雲疏頓時哭笑不得,他怎麽不知道梧桐竟然那麽會耍賴,“受傷了也要花錢買藥包紮傷口,你存起來的錢又沒了,那怎麽辦?”
梧桐氣惱:“反正公子不能去,不能去。”
葉雲疏扯扯他衣服:“好了梧桐,我們主仆倆同心協力,所以我們一起去。”
“不行”梧桐還是堅持的拒絕,腦子裏也努力的找着理由,突然,“郭工頭說只要一個夥計,若是公子去了我怕郭工頭會以為我們是賴上他,而且…”一指屋子裏還有架子上的白鷺,“他們還要公子照看。”
葉雲疏細想,梧桐說的也在理:“那行吧,家裏其他事就交給我了。”
梧桐剛要點頭又覺得哪裏不對,家裏的活?家裏的活看起來不多可零零散散也不少。
“就這麽決定了,這事總不能你一個人做,好了,魚殺好了,去洗幹淨做飯。”
“哦。”沒關系,我早上早點起來,晚上睡晚點,把事幹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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