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躺了一天,又吃了炖的肉和骨頭,葉雲疏覺得自己精神還不錯就趕着梧桐去做活:“昨天無端沒去,你到時候和郭工頭好生解釋一番。”

“我曉得。”梧桐去做活是抱着目的去的,可這事一發生,他覺得萬般事都不及葉雲疏平安重要,“公子,我不去可不可以,我不放心。”

“有什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葉雲疏仗着自己現在受傷,梧桐不敢用什麽力,推着梧桐往外去,“你放心,藥會按時喝,飯也會按時吃。”

“真的?”梧桐有些懷疑。

葉雲疏點頭:“不信我發誓。”

“別!”梧桐忙攔住葉雲疏,“誓不能亂發,我自然是相信公子的,那我去了,公子若是有事就…”梧桐抓抓頭發,好像這周圍無事也不會有人來,“我抽空回來看一趟。”

送走梧桐,葉雲疏回到堂屋,給江晏買的衣服梧桐已經洗好晾在屋檐下,夏天天氣熱,衣裳也幹的快,葉雲疏收着衣裳進去。

“這位公子,給你買的衣裳,試試看合不合适。”

“這是什麽衣裳。”江晏不滿,不需要上手摸都知道有多粗糙。

葉雲疏看看衣服上的花紋,還有手上柔軟的觸感,“你要的衣裳,花了五百文買的。”要知道去扯粗布做衣裳,五百文可以做兩年的四季衣裳。這區區兩件衣裳就五百文,在葉雲疏眼裏着實天價了。

江晏冷哼,可視線又有些忍不住過去,最後落在葉雲疏嘴角的淤青上:“罷了,你們這些泥腿子自然分不到好壞,給我。”

沒有鬧,葉雲疏心裏松了口氣,他還以為江晏會扯着衣服扔了,上前一步将衣服放床頭:“那公子你試試,我出去找點菜回來吃。”

“滾吧。”江晏嫌棄的拎起衣服一角,如此粗糙也敢給人穿?

只是葉雲疏這趟出門有些久,江晏看着外面的大太陽和腹中咕咕直叫的聲音,知道這會已經近中午了。想想昨天前天自己餓肚子的經歷,單腳站起來,受傷的腿還不能受力,扶着牆:“葉雲疏你個蠢貨還不回來,你再不回來幹脆就死在外面。”

“吱呀。”

門推開,進來的不是葉雲疏,是梧桐,他看見站在門口的江晏,在院裏看了一圈直接略過江晏:“公子,公子”

“別叫喚了,滾到外面還沒有回來,不知道…”

“我呸!”梧桐像是知道江晏要說什麽,“閉上你的狗嘴。”

“你找死。”

江晏手握成拳就要動手,突然外面傳來腳步聲,“門怎麽開了”歇了幾息,“梧桐回來了。”

“公子。”梧桐連忙跑出去,“公子怎麽出去了,快,我扶你進去。”

再次被無視的江晏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內裏翻滾,胸口一陣悶疼。罷了,兩個刁民,等我恢複之日就是你們的葬身之時。

“在那片林子裏撿了很多菌子。”葉雲疏讓梧桐看手裏的籃子,可面上還有着扭捏,梧桐就知道肯定不止撿了菌子,就見葉雲疏讨好一笑,從胸前的衣襟裏掏出兩只幼貓,

兩小只團在葉雲疏掌沒有動靜,若不是看見腹部微微的起伏還以為是兩只死貓,葉雲疏也不好意思。之前他答應過梧桐的,但是:“路過河邊看見的,應該是從上游沖下來的,我看還有口氣…”

梧桐心頭長嘆一口氣,罷了,這兩只貓看着就剩最後一口氣,撿回來就撿回來,大不了過兩天死了再扔出去:“那公子也不能耽擱那麽久才回來。”

聽梧桐這麽說就知道是答應了,葉雲疏眉眼都帶着笑意:“那我去燒點熱水給它們洗洗。”

又看到梧桐衣服上的灰塵,微微一頓才問道:“你吃了嗎?”

“沒了,郭工頭知道你受傷,同意我中午回來照看再回去。”

聽着葉雲疏又忍不住羞愧到耳朵紅,可下一秒掌心兩只幼貓微微動了動,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那邊去:“那梧桐做飯,我給它們清洗,順帶你在給它們煮碗蛋湯,熬濃些。”

梧桐早已認命,點點頭。

葉雲疏便歡快的捧着貓往廚房去燒水了。

“哼,蠢貨。”江晏将一切收在眼裏,連自己都養不活還管着那些小畜生,愚不可及。

“喵嗚…”玄青看着自己窩裏平白多了兩只幼貓,全身的毛炸起,警告的呼嚕聲不斷。

葉雲疏瞧着這一幕有些愁,他本是想花花貓照顧這兩只幼貓的,畢竟都是同類。可花花貓天天到處跑又擔心它照顧不好,就只能将目光轉向玄青,可玄青這副樣子明顯是不願的:“好了,玄青你不喜歡就不在你這裏,養在我身邊。”

“你敢讓那些個死貓進來,我連你一起捏死。”江晏在裏面聽到葉雲疏的話惡狠狠地說。

“可花花貓它們進來你都沒說什麽,怎麽介意這兩只小貓?再說又不挨着你。”葉雲疏輕輕摸摸幼貓的腦袋,洗過澡又喂了些蛋湯,兩只貓的精神稍微好些,能在葉雲疏手裏活動着身子。

江晏閉閉眼睛,他哪裏是不介意那些滿屋子亂跑的貓,是因為他有傷在身拿它們沒法子,“不許,你敢,你敢帶進來就馬上把我玉佩還我。”

玉佩是葉雲疏死穴,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家裏距離贖回玉佩的二十兩越發遙遠,這也一下子讓葉雲疏打消了念頭,“哦。”

垂着腦袋坐臺階上,看見主人不高興家裏的阿汪搖着尾巴過去安慰,瞬間葉雲疏眼睛就亮起來:“阿汪,幫我個忙可以嗎?”

阿汪頭一歪,幫忙,它能幫什麽?

葉雲疏高高興興的捧着兩只幼貓放阿汪的狗窩,朝阿汪招招手:“阿汪,你過來,我跟你說幾句話。”

聽着外面嘀咕,江晏完全沒有靜下心來打坐的心情,在他覺得就是聒噪,想罵人想想又算了。和那些無知鄉民理論簡直浪費口水,徑直躺下,拉過被子蓋頭睡覺。

梧桐去做活,天氣熱大中午的都做不了什麽,等到太陽落山,涼快些才要加緊幹活。

知道不會回來,葉雲疏坐在小火爐前熬着藥,光聞那味道就苦的夠嗆,想到還要喝幾天,葉雲疏臉色就難看的緊。

“喵”玄青蹭着葉雲疏褲腳,它知道自己的這個主子好像不高興,是因為那兩只貓嗎?可是自己才是主子最愛的貓啊,他才把自己捧在手掌心,怎麽又去捧別的喵,一想到這玄青更是喵喵直叫喚。

“可是腿還疼。”葉雲疏哪裏知道那麽多貓貓心思,只當是傷還沒有痊愈,彎腰将玄青抱起來擱腿上,細細理着皮毛檢查,“看到是看不出來,難道是內裏還沒有好?”

葉雲疏這麽想,也煞有其事的點頭:“一會去弄點好吃的給你們。”

收拾好藥罐子,葉雲疏就拿着網兜和桶往外面走,沒走進步聽到細微的動靜,回頭,是玄青跟在後面,“玄青也想去?”

“那就去吧,你還沒有出過門,我帶你去。”

葉雲疏去的是河邊,到的時候河邊還有幾只貓和狗,都是葉雲疏家的,花花貓,阿汪,招財,進寶,踏白貓……

“你們抓到魚了嗎?”

葉雲疏和梧桐日子過得艱難,家裏養的貓狗也只能自食其力,每日出來自己找吃的。

“我給你們抓,看我的。”葉雲疏拿着網兜順着河邊的水草底下兜去,再收起來,幾條拇指大小或比拇指小的魚或蝦掙紮的跳躍。

圍在周圍的貓狗看到激動的圍上來,葉雲疏放下網兜讓它們自己動手,看着被吃掉的魚蝦葉雲疏默默念了一段往生咒,最後繼續用網兜撈魚。

有巴掌大小的裝進桶裏,其他的就給貓狗吃,它們不吃了就放掉。

“玄青,你不餓嗎?”葉雲疏發現玄青貓就站的遠遠的也不過來吃魚。

聽到葉雲疏叫它,玄青叫了一聲,豎着尾巴跑過去,葉雲疏抓起一條小魚放它嘴邊,“吃嗎?不吃的話等我回去熬成湯給你。”

“喵嗚。”玄青聞了聞魚,退後兩步,看樣子是不吃了。

“那行吧,我放了…诶…”

一道白影掠過,葉雲疏耳邊的碎發一揚,是一只白鷺停在不遠處,長喙上啄的那條魚正是葉雲疏要放生的那條魚。

“小白。”是之前被阿汪咬傷的白鷺,只是沒在家裏待兩天就不見了,葉雲疏還擔心了好久,特意來河邊蹲守終于看到熟悉的影子才松了口氣,只是還有一件事他一直不放心。

“小白,你過來,你身上還有紗布,得取了你才飛得高。”葉雲疏朝白鷺張開手。

白鷺頭一歪,振翅歪歪斜斜地飛走。

“唉。”葉雲疏嘆了口氣,回頭又看見身邊的貓狗,“你們先回去看着家,我等會回去。”

江晏已經習慣順着屋頂縫隙看到天上的星星和微弱的月光,肚子又開始叫喚,葉雲疏,孤該怎麽樣弄死你,才能解我心頭恨呢?

剛這麽想着,外面院門推開,是葉雲疏和梧桐一道回來,聽着葉雲疏低聲地說:“沒有打濕衣裳,是在哄那只白鷺,它身上有紗布”

梧桐沒說話,只是開始燒火,葉雲疏就跟在他後面:“梧桐,你看沒有打濕衣裳,你別生氣。”

梧桐不言。

葉雲疏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無措的眼神四下飄忽,突然看到藥罐子,想起熬的藥還沒有喝。連忙跑過去倒一碗端到梧桐面前:“梧桐,梧桐,你別生氣了,你看我給你表演一個一口悶。”

一口氣喝完,然後希冀地望着梧桐。

梧桐心頭怎麽會生葉雲疏的氣,沒好氣的伸手拿過葉雲疏手裏的碗:“河邊危險,又是天色昏暗,誰知道雜草之下是土還是水,要是公子出了什麽事,我只能拿根繩子跟着公子一道去了。”

“我知道了,我錯了,絕對沒有下次。”

梧桐點點頭,像是想到什麽,在懷裏摸索拿出一個油紙包:“明天就要動工了,那邊主家簡單辦了個宴,這是給公子留的。”聲音越發壓低,怕裏面的人聽到,“公子快吃了吧。”

“我不要。”葉雲疏搖頭,“你做活那麽累,你吃,我喝魚湯。”

梧桐抿嘴一笑,“不是我偷偷留的,是主家特意給公子留的,說公子太瘦了,給你的。”

“我不要。”

“要是公子不信,可以去問主家。”

既然這樣說,葉雲疏接過,是一只雞腿,看樣子是在宰雞肉時就特意留的。葉雲疏心裏感激,這些年村裏雖沒分土地給自己,可逢年過節都會送些肉菜,就連自己在墳邊種地也沒有說什麽,要是擱着其他地方早就把自己趕走了。

“公子快吃吧,莫要被裏面的人發現了。”

葉雲疏噗嗤一笑,走到梧桐身邊:“我們各一半,你一半我一半,你不同意我就給裏面那人吃。”

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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