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翌日。

送走梧桐并向天發誓會照顧好自己,梧桐才提着換洗衣服趕去磨子村做活。

屋子裏,江晏吃完飯的碗擺在那裏,葉雲疏一言不發的拿着碗出去洗。他可是生氣了,昨日被那塊石頭一砸,後腦勺上起了個包今早上都沒有消。

“阿汪,今天我走的遠,你就在家裏帶孩子讓其他狗和我去。”

阿汪狗搖着尾巴哼唧,一副不願意的樣子但圍在它腳邊的幾只小狗崽子又牽動它的心,小聲叫喚幾聲,葉雲疏伸手摸摸它腦袋:“知道,會小心的。”

“走了。”

村子裏那條河是繞着山腳蜿蜒的,薏米苗也是一直順着河邊長到另外一條大河的分叉口。

只不過那裏也有很多人會割薏米穗,葉雲疏就不去湊那邊熱鬧了。

這幾日正是薏米穗成熟的時候,也是附近村民大肆收割薏米穗的時候,昨日是葉雲疏趕巧,今天就沒有那麽好運氣只能找找被人漏掉的。

“葉公子。”

“葉公子。”

山野空曠,村民的喊聲回蕩,葉雲疏臉上沾了些泥巴和薏米苗葉杆上的青灰。擦去鼻頭的汗珠,循着聲音看過去,踮起腳手揮了揮

“這裏!”

“葉公子”

村民好像在說什麽,葉雲疏側耳也沒有聽清楚,只能背着背簍過去:“叔,有什麽事嗎?”

村民見到葉雲疏跑過來,往後面指指:“你堂哥。”

“什麽?”就看見不遠處一個拄着棍子艱難行走的男人往這邊來。

村民自顧自的說:“你堂哥說你一個人出來他不放心,非要來,我們勸不住。”村民覺得江晏簡直是瞎操心,你個腿腳不利索的擔心個跑的跟兔子似的少年,到頭真遇到危險還不知道誰拖累誰,“沒辦法就只能帶來找你了。”

“謝謝叔了。”葉雲疏心頭嘀咕這人又是什麽毛病犯了。

村民不在意的擺擺手:“舉手之勞,這下人送到了我就回去了,還有農活沒幹。”

“好,多謝大叔。”

村民走的快,葉雲疏收拾好心情走到江晏面前,“這位公子你可是有事?”

“沒事。”江晏答應的輕巧。

葉雲疏一噎,沒事?心中無奈:“既然沒事你不好好在家裏養傷,怎麽?”

“我做事要你指手畫腳?”江晏走到一邊席地而坐,“我只是怕你們主仆倆跑了,我那玉佩去哪裏找人?”

“既然答應要還你,就不會食言。”葉雲疏覺得這些年自己的好脾氣要消失殆盡,“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江晏深吸一口氣,欣賞周圍的景色:“山青水秀,我出來透透氣。”

葉雲疏額頭青筋一跳,罷了,等他傷好了,走了就皆大歡喜:“那你在這裏賞景,我去幹活。”

“喂。”沒走兩步,江晏叫住他,“拉我一把,我和你一道去。”

葉雲疏回頭:“你就在這裏,我一會來找你。”

“我怕你跑。”

葉雲疏張張嘴,這人怎麽如此難纏?深吸一口氣走過去,伸出手“我拉你。”

還真來拉自己?江晏挑眉,嘴角勾起一絲惡趣:“嗯。”

“你,嘶…”

江晏眼中的促狹被驚愕替代,看着盡在咫尺的葉雲疏還有唇上的柔軟,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掌把人推開:“滾。”

葉雲生還沉浸在自己沒把人拉起來反而被拉倒,滿眼天旋地轉的畫面中。直到肩上一痛剛想說什麽,嘴巴就傳來一股疼意,一摸,一點點血跡,應是破了皮:“你不是讓我拉你,你怎麽一點力都不帶,你那麽大個子不帶力我怎麽拉的起來你。”

江晏受到的驚吓不小,葉雲疏說的話都沒有聽清楚,葉雲疏瞧着心涼了半截,莫非又是哪裏不舒服?可千萬別。

“喂,你沒事吧,發什麽呆?”

“滾開!滾遠點!”

還知道吼人,葉雲疏心稍安:“那我走了,你自己回去,你能找到回去的路吧?”

“滾。”

葉雲疏頭皮一震,“走就走。”背上背簍一溜煙跑遠。

“主人。”一個灰衣老者被侍女引到書房,裏面坐了一個人,只是屋內昏暗,香爐裏的藍紫色煙霧缭繞讓那人更似黑暗中吃人的妖魔。

“已近兩個月,孤給你們的時間夠多了。”

灰衣老者連忙跪下,臉上冒出細細汗珠:“主人明鑒,那處靠近山,若是那位躲進山裏就猶如大海撈針。”

“山又如何?要是在山裏面更好,一把火燒了永絕後患。”

這話一出,灰衣老者瞳孔一縮,雖是群山但是附近村莊不少,若真是放火燒山死的可不是一個人,但他知道主人的性格将頭埋的更低。

那人說了也覺得不妥,畢竟盯着自己的人不少,若真是燒山被抓住把柄那些老不死的可不會放過自己:“把這個消息透給老四,事總要有人擔着。”

“是。”

“出去。”

“是。”灰衣老者從地上爬起來,出了書房好遠才抹了一把汗,“先回去。”

“呼,熱死我了。”葉雲疏蹲在河邊捧起一捧水喝了幾口才繼續用水洗臉,“該回去了。”

撐着下巴,也不知道那人找不找得到回去的路?算了不回去正好。葉雲疏這樣想着,可很快心裏又放不下:“我真是欠他。”背上背簍原路返回。

“沒人?”葉雲疏回去的路上也沒有看見江晏,“也是,就他那脾氣會留在這裏,哪怕是真找不到路也不會留在這吧。”

“而且他能找到那些人殺了,肯定記路很熟。”搖搖腦袋裏的胡思亂想,“算了,回去。”

從這裏回家的路約莫大半個時辰,葉雲疏到家時屋子裏沒動靜,推開房間門也沒有看見人,“沒回來?莫非是真走了?還是找不到路?”

往外看了幾眼,這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人,葉雲疏蹲坐在門檻上,要不要去找找?

葉雲疏你是找事做嗎?想着葉雲疏就給自己的手心一巴掌:“不回來算了,說不定別人已經走了。”站起來,“今天晚上做好吃的。”

江晏大概是真的走了,一直到晚上也沒有見他回來,葉雲疏躺回自己闊別已久的床榻,終于不用擠到梧桐了,真的太好了!

按按上揚的嘴角,好久沒有這麽高興,今晚也許能做個極好的夢吧!

夜至深,四下寂靜,葉雲疏卻是頂着一頭淩亂的頭發坐起身。他真的是瘋了,夢裏面全是江晏半路摔河溝裏狼狽的模樣和看着自己求救的眼神。

“這簡直是噩夢好不好。”頭疼的捶捶床,起身拿着一根棍子出門去了,“我上輩子一定作惡多端,這輩子是還債來的。”

回來時葉雲疏走的是他來時那條路,一路上也沒有看見人影,不過鄉村小路本就曲折分叉,到河邊有很多條路可以走,若是不熟走錯也很是可能的事。

葉雲疏順着路走了一圈還是沒什麽發現,接着就挨着每條道去找:“我真是瘋了,大半夜出來找個可能已經走了的人。”

不遠處傳來幾聲雞叫或犬吠,燈火盡歇,青瓦民居隐在薄薄一層夜霧之中,風一吹,高高蘆葦和樹葉嘩嘩作響。

腳步一淺一重,葉雲疏從雜草叢生的小路鑽出來,身上和頭發上沾了不少枯葉碎枝,今天晚上夜裏并不明亮,走在小路上難免會栽些跟頭。

“可能是真走了。”葉雲疏也不管幹不幹淨一屁股坐下,他已經在這附近找了一個多時辰了,擦擦臉上的汗:“算了,回去了,不找了。”

手撐起身就要往回走,突然看到不遠處的陰影,記得在夢裏他就是摔在這樣的地方,葉雲疏以往來過這裏。他記得此處好像有個村民挖來儲水的土坑,只是後來廢棄了。

“難道真在這裏?”拔腿就往陰影處跑。

借着不清晰的月光,推開擋路的雜草,就看見映着月色的水光粼粼:“有人嗎?”

和葉雲疏不歡而散後江晏也來了脾氣,這個鄉民竟然敢丢下自己走了,氣的就想馬上回去放火燒了那破房子,結果怒不擇路,他迷路了。

不過江晏怎麽會認為自己迷路,便拄着棍子一頓亂闖。誰曾想走到一條小路時棍子落空,他也跟着栽了下去,是水,要不是關鍵時刻抓住樹根就交代在這裏了。

随着夜色漸晚,水裏溫度一點點下降,江晏也不禁開始發抖,那些蠢貨要是知道自己就這樣死了怕是做夢都要笑醒,可惜…那些人還沒有要他們付出代價…

“有人嗎?”

是誰?哈,這裏會有誰來?

“有人嗎?”葉雲疏微微蹙眉,“真是,一場夢就當真,可笑。”

好像真的有人來,江晏唇色青白,艱難的睜開眼,手裏葉雲疏給他做的棍子一松。

“誰?”剛想走,葉雲疏就聽到一聲落水聲,“難道我聽錯了?”話一說完就注意到角落蕩開的一圈圈水紋,忙的走過去,眼睛猛地睜大,“喂,你,等等,我來救你。”

是他!江晏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他以為自己沒回去這人會高興的跳起來,可是沒想到他來找自己了,葉雲疏你真是……

“喂,你別松手。”葉雲疏眼睜睜看着江晏手松開,整個人往下沉去,由不得多想縱身跳下,“你醒醒。”

下水撈起江晏讓他露出水面:“你別死。”摸摸鼻息還在,葉雲疏頓時松了口氣,只是怎麽上去又難住了葉雲疏,這會可沒有人會走這裏路過。

四周看了一圈,突然看到水坑邊上的雜草,“你在堅持一下。”伸手抓住,試了試雜草的韌性就拉過來綁在江晏手臂上。接着葉雲疏爬上水坑,從另一處找了一根野葛藤,一頭系在蘆葦杆上一頭則自己帶着跳下水系在江晏腰上,自己則又爬上去,拽着野葛藤就開始往上拉。

江晏本就重,加上落水一身衣物打濕,葉雲疏要拉他上來更是費力:“我救了你好幾次,你可不能恩将仇報啊。”

野葛藤勒的手心通紅,葉雲疏咬緊牙,“起來。”

終于。

拼盡全力把江晏拉起來,葉雲疏撲過去拍拍他的臉:“喂,沒事了你快醒醒。”

沒反應。

再拍拍臉也沒有反應。

“怎麽辦?”突然想起幾年前村裏的孩子落水,村民是怎麽做的,只是…

葉雲疏咬住下唇,眼中全是糾結:“沒關系,救人要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俯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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