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嘭!”
江晏正閉目養神,葉雲疏就從外面跑進來着急忙慌的關上門,“後面有鬼追?”
“不是。”葉雲疏跑了幾步才發現自己身上出了好多汗,腦袋也更暈了,不得不坐旁邊矮塌上緩口氣。
江晏見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別開眼,梧桐在外面敲了好一會門沒動靜,只能離開,葉雲疏才松了口氣。
“你那下人不是護你得很,怎麽?你還怕他?”
“不怕,只是我犯了錯,心虛。”葉雲疏解釋道,說完又站起來,朝江晏作了一揖,“謝謝你救我,不然我就葬身虎口了。”
“哼,低頭。”
“什麽?”葉雲疏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人什麽要求?
江晏幹脆又閉上眼睛,水裏那一幕他是有印象的,簡直是瘋了,他竟然…心裏煩躁,這個蠢貨:“你不用謝我,要是不遇到我你也不必一個人去山裏。”
感受到葉雲疏的視線還盯着自己:“怎麽?你心裏不是這樣想的?”
額…葉雲疏糾結的捏捏手指,他是有一點點這樣想的。
“哼…無知蠢貨!”江晏等不到葉雲疏說話更生氣了,結果一睜眼就看見葉雲疏的臉,“你怎麽沒低頭?我不是叫你低頭嗎?蠢貨!”看到這張臉,那一抹柔軟就在唇上揮之不去,江晏拿起枕頭就丢出去,“滾,我不想看到你。”
等到葉雲疏站在門口才反應過來,這人又在發瘋了?深秋的風一吹,好冷!打了一個寒顫。
……
……
“走了?”第二天葉雲疏聽到梧桐帶來的消息,“真的走了嗎?”
“嗯。”梧桐臉上帶着喜意,手舞足蹈的比劃:“真的!我去送早飯,見屋裏沒人,摸摸床上沒溫度,而且我找了一大圈也沒有找到人,估計早走了。”
走了。
葉雲疏有些悵然若失,相處了那麽久也不說一聲,唉,算了,走了就走吧。
……
……
葉雲疏和梧桐倆本就住在村子的外緣,更是處在平日誰都不願涉足的地方,從醫館回來沒有遇到幾個村民就到了家裏。
“家裏也沒有。”梧桐高興的不亞于過年,哼着小曲将江晏睡過的床榻上的被褥收拾幹淨,洗的洗,曬得曬,忙完了又開始打掃衛生,“他可終于走了,不然等過些日子冷了還得再買一床被褥了。”
葉雲疏點點頭,獨自坐到臺階上,家裏養的貓貓狗狗就都湊上前,雖幾天沒回來,但它們一點都沒有瘦,反而壯實不少,可見是認真貼了秋膘的。
“公子,你怎麽坐這裏吹風。”梧桐端着木盆回來就看見這一幕,趕緊放下木盆跑過來拉起葉雲疏,“快,快進去。”
“我好很多了。”葉雲疏被梧桐強行摁床上躺好,蓋上被子,“梧桐,我想起來走走,梧桐。”
片刻後,葉雲疏認命地躺平,聽着梧桐在外面忙碌,無聲嘆了口氣翻身看着已經被收拾幹淨的床榻,目光逐漸放空。
“主人,都準備好了,可要出發?”未玄躲在外面猶豫了好一會才壯着膽子進來問。
江晏冷冷看着他:“你說了?我看這些年把你放在這裏是廢了,收拾點東西磨蹭半天。”
未玄冷汗都出來了,頭埋的更低,他這不是看主子不想走的才故意磨蹭的,“跟上。”江晏袖子一甩,大步跨出門檻往外走。
“主人,我也走嗎?”
“你可以不走。”
還有一本話本沒寫完的未玄一喜,就聽江晏說:“把你埋這就不用走了。”
未玄臉色當即一白:“主人說笑了,未玄自然是要跟着主人赴刀山火海。”沒動靜,擡頭一看,江晏已經要出門了,見狀未玄趕緊追上去,生怕江晏反悔把他給埋這。
“當時村裏人聽到山上有老虎叫聲,就想到村裏老人說的那個傳說,原來不是拿來唬小孩子的。”梧桐一邊鋪着床一邊給葉雲疏說話:“然後村裏人就說怎麽會突然有老虎叫,怕有人上山遇到就通知別上山,等觀望幾天再去山裏看看,結果就發現公子不在。”
說到這裏,梧桐重重踩着步子來到葉雲疏面前,這簡直就是問罪,葉雲疏往後腿腿,但奈何身後就是牆壁:“就猜到公子進了山,有村民就來找我,我從外面趕回來,官府也聽到消息來了人,組織人馬進了山,結果沒看見老虎,但是也沒有找到公子。”
梧桐說着眼淚花浮動:“我求官府幫忙找人,他們不肯幫忙,最後還是一個仵作看不下去跟我說,他沒發現痕跡,推測公子只是藏起來了,讓我再找找。”
“梧桐,對不起。”
梧桐越說越傷心,幹脆一屁股坐地上,大顆大顆落着淚:“我就在山裏找,找了好幾天,村裏人也來幫忙找。”想到接下來的事,梧桐又露出笑容:“還好找到公子了,公子沒事,不然梧桐也只能以死謝罪。”
“梧桐。”葉雲疏撲過去擦幹淨他臉上的淚痕,“說什麽死,梧桐,我告訴你,你從來不是我的下人,你是我的兄長,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哇。”大概是這些時日的情緒起伏,梧桐捂着臉撲在葉雲疏膝蓋上哭,“如果公子待我是兄長,就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對不起,我答應你。”葉雲疏摸摸梧桐的頭,聽着梧桐放聲的哭泣。
第二天。
葉雲疏睡得正香就被梧桐喊起來,還有些迷糊:“梧桐,你做什麽?”
“我們去附近的廟裏燒香拜佛。”梧桐拿着衣服往葉雲疏身上套。
還真要去?葉雲疏還以為梧桐在老掌櫃面前只是說說而已,“不用了,我們在家裏拜拜就好。”去廟裏,香燭還有貢品都是要花錢的。
“我都準備好了。”梧桐跑出去提着一筐蓋着粗布的籃子進來,打開,看來是早有準備,親手烙的的幾個餅,幾個品相極好的野果還有香燭。
“那行吧,我們去廟裏拜拜。”
離青花村最近的廟也有三十來裏地,這次主仆倆是打算在那裏借宿一晚上,所以一路上也走的不急。
“柿子。”梧桐走在前面,突然發現遠處一棵光禿禿的樹上挂着紅通通的果子,仔細一看是柿子,激動地跑回到葉雲疏身邊,“公子你看。”
“我看到了。”葉雲疏有幸吃過一次,那柿子可太甜了。
“可惜我們種的那棵柿子樹死了,不然我們也該吃柿子了。”梧桐搖頭惋惜
“沒關系,以後有機會再種就好。”
三十裏地兩人要走兩個多時辰,等到寺廟的山腳下時已經過了中午,燒香拜佛求的是一個誠心,因而山腳下還放着一輛大戶人家的馬車就可見其虔誠。
剩下的路就要一步步走上去,這對于主仆倆倒不困難,畢竟那麽遠的路都走過來了。
“公子,你先喝點水。”梧桐拿出準備好的水囊遞到葉雲疏跟前。
“我不渴,我們先上山。”說完葉雲疏就踩着石梯往上走。
“主人,可還有什麽遺漏?”竹林裏,未玄撐着傘為江晏擋去紛紛如雪落的竹葉,小聲地問。
江晏站的地方再往前不過三步就是懸崖,從這裏看可以看見好遠好遠的地方,只是天公不作美,白霧籠罩看不真切。
沒有得到江晏的回答,未玄也見怪不怪,要是回答了才是奇怪。
山間的風越來越大,隐隐還帶着一股濕氣,未玄見江晏還站在這裏不禁有些着急,他離得近可是能聞到傷藥和血的味道:“主人,山裏冷,我們回屋吧。聽說這裏的齋飯還不錯,屬下為你盛些來。”
“不必。”江晏終于動了,轉身回了廂房。
“這雨真是說下就下。”主仆倆擠在一把傘下,飛快的往廟裏跑,灑掃的僧人見狀連忙拿了一把大傘過來,“多謝,多謝。”順利的躲到屋檐下,連忙向僧人道謝。
“阿彌陀佛,施主客氣了。”僧人年紀有些小,看起來比葉雲疏還要小,“兩位施主是來燒香的?”
“是啊。”梧桐連忙檢查竹籃裏的東西有沒有被雨淋濕,還好沒有才松了口氣。
僧人有些為難,葉雲疏眼尖的發現,問道:“敢問師傅,可有什麽不便?”在山下遇見的馬車,怕是有貴人來此,廟裏僧人不讓自己去也是合理,若無端沖撞了貴人容易惹下禍事。
“倒不是,只是見兩位施主衣服打濕了,可要先去廂房收整收整?”
低頭一看,的确是衣擺被雨水打濕,梧桐可是沒忘葉雲疏身子剛剛好轉,感激地行了個佛禮:“有勞師傅了。”
“應該的,兩位施主請跟我來。”
“吧嗒。”未玄擱下筷子,“寡淡無味。”說完就閉口不言,因為他看見江晏面色無異的吃着,而且他覺得自家主子吃得還挺有味的,只好又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好香啊。”梧桐端着碗,嘴裏嚼着菜,“我只聽他們說過廟裏齋飯好吃,沒想到好吃到這種地步,全是大米飯。”
葉雲疏也一口接一口的吃着,大米飯平日難得吃,沒想到今日能在這裏吃上這麽一大碗:“那你多吃點。”
“我也想,嗝。”梧桐打了個飽嗝,拍拍肚子:“要是它能多裝點就好了。”
“你啊。”葉雲疏擦擦嘴,他也吃好了。
“不過這廟裏怎麽那麽闊氣,這米可貴了。”
葉雲疏收拾着碗筷,“上山的時候你沒看見嗎?那裏有塊石頭。”
“看見了,好多名字。”
“那些人就是常來的香客,他們捐的香油錢。”
“我懂了。”梧桐醍醐灌頂,“嘿嘿,多謝他們,我們才能吃上這麽一大碗的白米飯。”
收好碗筷剛要端出去,就有僧人過來:“施主這就交給我吧,廂房可以休息,若有事可随時找我們。”
“好,多謝師傅了。”送走僧人,主仆倆關上門,梧桐趕緊讓葉雲疏把濕的外衣解下來,放爐子上烤着:“這山上可真冷,和山下簡直一個天一個地。”說着梧桐還忍不住搓搓手。
“若是不下雨還好些。”葉雲疏被梧桐趕床上窩着,吃飽過後全身上下透着一股暖意,不自覺的眼皮也開始上下打架。
“是啊。”梧桐将出窗戶推開一絲縫隙,“不知道那些貴人何時才走,公子先睡,我到時候叫你。”
“嗯,好。”
這人?梧桐嫌棄屋子裏有些悶熱,将窗戶推的更開些,剛好看見兩個人打傘離開,摸摸下巴:“好眼熟。”
“叩叩叩”房門被敲響,送他們來廂房的僧人說道:“兩位施主,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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