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六受傷

酒杯滿上,但見那酒色盈盈,清亮透至杯底,林琅盯了半天也看不出有何不對勁。但想起雨錦繡曾經說過的“藥”,料想沒那麽簡單。可怎麽提醒林媽才好?傷腦筋之際,某只手又摸上了他的腰,林琅氣急敗壞地鉗住,忽然有了主意。

“師姐,這可是你們仙宮的清神化仙釀,想你也是多年未飲吧?”雨錦繡得意道,“這可是小弟好不容易才從師兄那偷來的。若非碰上師姐,是絕不拿出來的。”

“算你有心!”羅輕霜笑道,端起酒杯正要喝,忽見那隐身人倏忽出現在了身旁,手指飛快地在她杯裏蘸了一下,又迅速轉回了狗面人身邊,摟着他的腰。

“……”羅輕霜哪裏還喝得下去?心想這對狗男男當真可惡……呸呸呸!萬一那真是兒子,豈不是連兒子也罵了?只恨不得抄起劍把那人爪子剁掉。

雨錦繡見她端了杯久久不飲,心中打個突,心想莫非被發現了?自己先幹了一杯,揚聲道:“師姐這是不給面子?”

羅輕霜氣道:“哪裏,是師弟你這杯子恁小氣!”說着便去掼那酒壺。

林琅知她酒風豪放,這是要當壺飲的節奏,連忙又去戳身邊人。

于是羅輕霜便見那隐身人又來出手了,按住酒壺不讓她拿。這人力氣還真大,羅輕霜用上了真氣也敵不過他,直憋得臉上冒汗也沒提起來,氣呼呼道:“老娘不喝了!”

雨錦繡費盡了心思陪盡了好臉,等的就是這一刻,哪裏肯放過,黑着臉道:“師姐這是不給面?”

拍桌而起時,那壺忽然憑空飛了出去。雨錦繡哪裏還不知有人作祟?又是狠狠一拍桌,空酒杯裏源源冒出水來,化作水滴散開。

林琅一看那水滴沾濕了林如鸾身上衣物,竟得隐身失去了作用,暗道糟糕,拉起他便跑。

銀面護衛早已團團圍住兩人,劍浪翻滾,卻被一道兇猛怪風掀過,全被掀飛了出去,跟仙女散花似的。

“哪裏跑!”雨錦繡見人現了形,連帶着把看中的美人也擄走了,勃然大怒,口中吐出一道白光,直逼林如鸾的後心。

“小心!”林琅也不知那是暗器還是暗勁,提醒一聲,順勢伸手去擋。也是他眼力好,一手便抓住了,只覺得手中滑溜,那物不似劍,倒像是活物,鳗魚似的哧溜一下從他手中竄走了,又回旋而來。跟着兩人一直飛出了客棧,窮追不舍。

怎麽跟追蹤導彈似的?林琅郁悶得很。那物似乎并不想傷他,只是盯緊了林如鸾。盡管有飛劍可抵擋,怎奈那白光不死不休的樣子,彈走立即又飛快掠回。

這一番打鬥早引了客棧內外之人觀望,青州城多修士,早見慣了打殺,此時商販早已退走,剩下的修士有人驚道:“聖子島的非魚劍!誰這麽大膽去觸那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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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聽着議論,才知這劍名“非魚”,是南海一種奇異的魚類煉成,食萬魚吞萬劍方得進化出。的确算是個活物。

“它好像對我沒威脅,把我放下吧。”林琅道。

林如鸾一手舞劍,另一手還攬着個人,雖游刃有餘,總歸不大方便。冷不防被劃過耳鬓,斷了面具的綁帶,瞬間露了真容,冷聲道:“想得美!老實當盾牌!”

林琅哭笑不得。心想那你倒是讓勞資發揮點盾牌的作用啊,哪有人把盾牌挾腰間的?

“子曰非魚,無獨有偶。”聖子島和無影宗諸人也很快追了出來。雨錦繡不慌不忙走在最後,人未出聲先至。

那劍光正咬着林如鸾的劍刃,卻咬不動,聞聲瞬間分化出另一道,閃電般向他背後襲去。

林琅見勢不妙,翻身替他擋了。他先前以手捉它,雖感覺到劍勢鋒利,但沒受傷,只當這“非魚”奈何不了自己肉身,便沒放在心上。哪知這一擋正中背心那印記處,受了沖擊一陣刺痛,那劍尖化了魚嘴一咬,更是痛得他“啊”地大叫出聲來。

雨錦繡念了法訣出來,才發現擄人的男子美絕,自己平生未見,頓時看呆了。又怕另一個給咬死了,慌忙召了“非魚”回來。

林琅只覺得背處尖銳的痛楚襲入胸腔,直沖腦門,“噗”地噴出一道血霧。背心印記蠕動起來,像是要往前方鑽,痛癢交加,他下意識地緊緊捉住林如鸾的手,用盡力氣道:“走!”

羅輕霜聽得那聲痛叫,便認定了是兒子,心中跟着揪心一痛。卻礙于雨錦繡在旁,不敢親自動口動手,只怕他認出兒子身份,暗中抓了去獻給五姥。只得吹了暗哨,讓影刺暗中幫手。

然而林如鸾見事急,忙喚了狐妖風瑤。妖風一起,風雲變色,飛沙走石迷人眼,等雲開目明時,兩人已不知所蹤。影刺又哪裏尋得着?

雨錦繡惦記着那驚鴻一瞥的美男子,急忙遣開手下去尋人,連下藥綁人的事也給抛了腦後。羅輕霜則心急如焚地回了聯絡點,急召所有影衛。

“怎的妖族也來湊了熱鬧?”客棧頂樓,一個搖着蒲扇的白發老者道。身旁躬身站着一人,懷中揣着算盤,聞言恭敬道:“怕是與連雲山莊那物有關,近來不少妖族跟着進了青州。”

蒲扇老者慎重道:“這妖風厲害得緊,恐怕是個萬年大妖。盯緊那些個小妖,別讓他們借機攪渾水。”

又見角落處陰影依然粘着,嘆道:“去貼張布告,把那位林公子的畫像各處城門商鋪全挂上,懸賞一千靈石。”

那黑影頓時散發陣陣怨氣。

老者咬牙道:“五千!”

黑影這才隐入了牆中。

“……”

林琅若是知道自己能值個五千靈石,指不定就讓林如鸾拎了自己去領賞了。只可惜如今痛得只能趴在床上哼哼。

林如鸾拉開他後襟,露出背來,只見那印記處鮮紅,皮肉翻了一塊,隐約可見骨頭,沒想到那魚劍如此厲害。看着看着面色猙獰起來,用指頭戳他腦袋:“蠢貨!沒讓你擋,瞎出什麽風頭!”

林琅想,他哪知道那東西不但吃魚吃劍還吃人,又哪裏知道印記竟也是個弱點?頓時臉埋在枕頭裏“嗚嗚嗚”地委屈哀鳴。

——怎麽勞資救了人還要被罵……

風瑤在一旁看着可憐,寬慰道:“公子呀,尊座疼惜的人才會罵呢,別放心上啦。”

“嗚嗚嗚……”

——又不求他疼!

雖這麽想着,卻忍不住撇頭去看他。

然而只看到大腿——這人正坐床邊研究他背上的傷呢。手指輕觸,林琅便微微一顫。

“知道痛了?”

也不知是那聲音冷了刺骨,還是那手指按過了勁,林琅只覺得背上那塊骨頭要斷了似的,猛地慘叫一聲,冷汗如注,牙齒都在打顫。

林如鸾原本驅動了魔血去愈合傷口,見他痛得厲害,連忙停了,以手在他腦後順毛似的撫摸着,道:“忍忍就好。”

“不……”林琅艱難抽着冷氣,去扯他的手。“你……下來,我有話說。”

林如鸾不知他要做什麽,離了床半跪床邊,與他面對面。

“勞資骨頭碎啦。”林琅把他那只手捉緊使勁捏,只覺得發洩了不少痛楚。

“沒有。”林如鸾面無表情道。

“以後癱瘓在床。”

“不會。”

“正好讓我娘送去給老太婆當祭品。”

“不讓。”

不讓就不讓吧,紅什麽眼,你跟她們沒仇沒怨的。林琅心想着,此時已痛麻了,沒力氣捏下去,悶聲道:“萬一我死了,你得負責。”

林如鸾明知這傷不致死,還是心中一疼,反手用力捏他,哪知他接着道:“賠錢喔,勞資這麽好看,少說也得值個幾十上百件法寶……”

一旁兩人頓時不知該哭該笑。

林琅傻傻看他一陣,忽然又嘟囔道:“對喔,你個窮鬼,連劍也要搶勞資的,哪有法寶……唔,不如賠人好啦,你長得比我還……還好看,給我娘當兒子,她一定……滿意……你再給她生個……”

說着說着,眼睛慢慢閉了下去,呼吸沉沉。

林如鸾伸手去探他鼻息,忽又見他睜開眼睛,眨巴兩下,虛弱地道:“你以為勞資死了是不?”

又“呵呵呵”地傻笑:“真好騙……”笑完接着抽氣,想是拉扯到背傷了。

“……”林如鸾去撫合他眼睛,道:“你睡罷。”

心想着等他睡着了,興許就感覺不到痛了,哪知林琅睫毛在他手心裏刷刷刷,跟撓癢似的,又忍不住挪開。只見他兩眼睜得老大,可憐兮兮道:“太痛,睡不着。”

林如鸾無可奈何。

他又滿眼期待道:“要不你給我唱催眠曲吧。”

“……”林如鸾默然道,“本座不會唱曲。”

風瑤在後頭小聲笑道:“奴家倒是會唱,卻不知何謂催眠曲?”

林琅就想趁着這機會整人,哪裏肯放過,郁悶道:“去去,不會就別瞎唱。”

于是狐妖被氣走了。

林如鸾給他擦擦額上冷汗,略一沉思,道:“給你講個故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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