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十三
“什麽?”林軒驚訝的看着亓官晏:“你說那幾塊石板就是藏寶圖?”
亓官晏點了點頭:“的确是的。”
林軒似乎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的藏寶圖是麒麟世家那個麒麟冢的藏寶圖麽?”亓官晏笑道:“有沒有寶貝我也不知,不過若是你說的是麒麟冢,那麽那幾塊石板的确是麒麟冢的藏寶圖。”
林軒不禁大為懊惱,當時地下河水洶湧而來,他只來得及把麒麟劍綁在腰後,雖然最後那繩子還是斷了,不過好歹麒麟劍也與他一起被沖上了岸,雖然如今被自己敗家的莊主當作是“聘禮”送了出去,不過即便是講到江湖上去只一句“是我發現的麒麟劍”也是很有面子的了。他當時根本沒有注意那四塊石板,還當是周雲峰拿來供着麒麟劍的什麽東西。
如今知道了自然是捶胸頓足,麒麟劍之所以稱神對很多人來說是因為它太久沒有出現在江湖上,以至于人們将它以前的傳說無限的擴大,雖然林軒對麒麟劍也不了解,但是直覺覺得流雲與它比也是不差的。
若是那種沒有信物的小門小派也就罷了,對于流雲山莊來說,麒麟劍還不如麒麟冢來得有吸引力。
畢竟流雲山莊一向以流雲劍、白玉扣和雲紋指環為莊主的象征,若是因為得了麒麟劍便不用了流雲,反而要落人笑柄,畢竟二十年多前流雲山莊和麒麟世家同在的時候,流雲劍曾與麒麟劍一戰,最終過了四百多個回合,顧清河和亓官風戰成了平手。
也是自那時起,流雲山莊一舉躍入世家範疇,原本也只是個武林世族罷了。
再者,流雲劍與顧琊的劍法更是相配,若是換成了麒麟劍,恐怕使出來的效果還不如流雲,因此顧琊将麒麟劍送給亓官晏也就罷了,雖然是自己拼着命搶來的神兵,不過既然莊主喜歡,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思及此處,林軒終于意識到問題出在了哪裏,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顧琊問道:“莊主……你該不會是來真的吧?”顧琊一時愣怔:“什麽來真的?”林軒舔了舔嘴唇,似是有些糾結的答道:“你與,晏公子啊。”
顧琊一時沒說出話來,過了一會兒竟是從脖頸底部泛起了一點點的紅,沿着後頸一路紅到了耳朵尖。林軒與他也是多年好友,見他這副模樣立刻便懂了,便抱着僥幸的心理看向了亓官晏:“晏公子,你也是麽?”
亓官晏笑道:“林管事不必多慮了。”林軒正要松口氣,卻聽亓官晏又道:“這也是天命。”
林軒坐在床上看着顧琊帶着亓官晏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房門,似是覺得自己失血越發嚴重,暈眩着靠在床上,轉頭看顏修文:“顏大夫,真的沒事麽?流雲山莊可是一脈單傳啊!”顏修文笑着搖了搖頭:“他是莊主,我們是屬下,你便不要操這份心了。”
回房的路上顧琊的心情似乎很好,步子也輕快了不少,畢竟對他來說,周雲峰的事情查的出來最好,查不出來說到底與他也沒什麽關系,如今麒麟劍也到了自己手裏,先前的感情也有了點回應,自然是暢快的不行。
倒是亓官晏有些無奈,想來想去最後也只笑了笑,他從沒想過如何與男子相處,一時間竟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不過想到顧琊應該也沒什麽經驗,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百齡回來了我們就知道宋衍那裏的情況了,”顧琊心情好,話也變多了不少,坐在自己的床邊拿着塊白布開始擦劍,他很愛惜流雲,輕易不願出鞘,出鞘必會見血,每日都要将流雲擦個好幾遍:“等這邊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們便回流雲山莊,流雲山莊雖然沒什麽特別的,不過梅樹很多,到了冬天下雪的日子,你就能看到銀裝素裹著紅梅的模樣了。”
Advertisement
亓官晏托着下巴看着他笑道:“好啊。”
顧琊似是沒想到他答應的那麽快,放下了白布問道:“真的?一言為定?”
亓官晏點了點頭:“嗯,一言為定。”
顧琊心滿意足的又拿起了布,擦了兩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沖着亓官晏招了招手:“你來擦。”亓官晏雖是不解,不過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我來擦麽?”顧琊把劍雙手遞給了他,又把白布塞在他手裏:“你來。”
亓官晏無奈,接過了流雲開始擦拭起來,平日裏看着顧琊使劍的模樣行雲流水,自己接到便發現流雲很有重量,比普通的劍都還要重上許多。流雲已經很是幹淨了,顧琊剛才自己已經擦了好幾遍,亓官晏也不知道還要做什麽,便學着顧琊的模樣擦了起來。
等擦完了一遍他擡起頭,卻發現顧琊嘴角帶笑的看着他:“莊主……擦完了麽?流雲好沉,我有些捧不動了。”顧琊便接過了流雲,上下看了一眼,語氣裏也滿是笑意:“擦好了……小的時候,我娘常常這樣幫我爹擦劍。”
亓官晏不知為何被說的有些臉紅,下意識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一邊告訴自己不過是天命,一邊又有些忸怩的說道:“我又不是女子。”
顧琊也不在意,突然問道:“晏公子這個稱呼太生疏了。”
亓官晏一愣:“那你想叫什麽?”
“夫人。”顧琊一本正經的答道。
亓官晏瞪了他一眼:“那你還是叫我晏公子吧。”
顧琊嘆了口氣:“那便叫阿晏吧。”
亓官晏下意識的答道:“那便叫阿晏吧。”說完才覺得不對,一般人叫昵稱向來只叫名不叫姓的,晏官齊怎麽也應該叫阿齊才對,他偷偷瞄了眼顧琊的臉色,發現他的臉上沒什麽變化,與方才一樣,雖然心下疑慮,不過也沒有直接問出口。
顧琊又道:“回流雲山莊之前我們可以去做些別的事。”
亓官晏不解的看着他:“做什麽事?”
顧琊狀似思考了一會兒,而後似是無意的說道:“你有什麽想做的麽?”
亓官晏如今确定了顧琊一定是意識到了什麽,不過既然顧琊不說,他自己自然是不會主動提及的,只老老實實的答道:“想收集齊藏寶圖。”顧琊“嗯”了一聲,又問:“想去麒麟冢?”亓官晏點了點頭:“是有點,不過麒麟冢在昆侖,很遠,我自己去也行。”
顧琊也沒問為什麽亓官晏會知道麒麟冢在昆侖,只是說道:“你又不會武,自己去麽?”
亓官晏這下确定了顧琊一定知道了什麽,踟躇着道:“你陪我去也行。”
顧琊不支聲了,過了一會兒吹滅了桌上的燭臺,沖着亓官晏說道:“早些睡吧,等到百齡回來,我們把這裏的事情解決了我就同你去荥陽。”亓官晏便摸索到了自己的小榻上,低聲問道:“你真的沒有見過你爹的那兩份藏寶圖麽?”
顧琊答道:“原本我以為是紙張布帛,才說沒有見過,若是石板,應該是見到過的,我爹書房的桌子腿缺了一塊,似乎是拿那個墊了一墊。”亓官晏沒忍住,悶笑出了聲:“你爹把藏寶圖拿來墊桌腳麽?”
顧琊嘆了口氣:“我爹不是讀書人,有一日拿着流雲不小心斫了半塊桌子腿,我娘最想叫他讀書,他怕我娘生氣,左右找不到合适的,最後發現那兩塊石板的厚度剛剛好,我還仔細看過那石板,上面是有不少紋路,不過也沒有深究。他去世後他的書房也沒人再去,一直都在那裏。”
亓官晏不禁覺得好笑,周雲峰建了個水底的密室來放麒麟劍和藏寶圖的碎片,顧清河卻拿那碎片去墊桌腳,恐怕是賊到了流雲山莊,也不知道那藏寶圖在何處,是真正的無從下手。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顧琊小聲問道:“你睡了麽?”亓官晏的呼吸時重時輕,不像是已經入睡的模樣。“還沒有。”亓官晏也壓着聲音答道。
“為什麽不睡?”顧琊翻了個身,側躺着看向了亓官晏的方向,他夜視很好,不過也只能看到對面的小榻上躺着一個薄毯鼓起來的人形。
“在想事情。”亓官晏于是也翻了個身,看向了顧琊的方向,他天生夜盲,外頭只有一點依稀的月色,看不太清楚顧琊的模樣。
顧琊問道:“在想什麽?”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亓官晏的臉,亓官晏似乎也在看着他。
誰知道亓官晏卻突然坐起了身來,盤腿坐在了自己的榻上,有些猶豫的問他:“顧琊,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命麽?”顧琊見他這麽認真,也不好躺在床上,于是也坐起了身來,遲疑了一下然後答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亓官晏沖着他笑了笑,呼了口氣,而後輕輕搖了搖頭:“也許吧。”
顧琊直覺自己回答錯了問題,但是卻也不知道正确答案是什麽,只見亓官晏又躺下了身,他張嘴還欲再說些什麽,卻聽亓官晏說道:“時間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顧琊愣了愣,不知道如何再開口,也只得慢慢的躺了下去,亓官晏背過了身,只留給了他一個後腦勺,松松垮垮的裏衣露出了一段後頸來,在月色中顯得尤為雪白。亓官晏動了一動,裏衣又滑下去了一點,只見右邊的肩胛骨上方有一個小小的紅色印記,在月光的照耀下很是明顯。
那是一朵小小的紅色的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