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九章
顧羨沒有把安禪送到基地,而是抱回了自己的家裏,第二天安禪醒來時才發現自己身處完全陌生的環境。顧羨貼心地給安禪端來了早餐放在床頭,省得他再折騰。
安禪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熱騰騰的湯面,問顧羨道︰“你媽媽給你做的嗎?”
“他們上班去了,是我自己煮的,第一次做,可能沒那麽好吃。今天我爸想吃英式早餐,我媽做了煎腸之類的。但那些都太油膩了,不适合你吃。”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顧羨不自然地移開眼楮︰“以前你也沒少照顧我,更何況現在你是我的人,怎麽能叫添麻煩。”
安禪終于領悟到顧羨的外表究竟多麽具有欺詐性,他的五官十分冷峻,又常年擺出一張冰山臉,确實像個沒得感情的九天玄女。随着安禪和他關系逐漸深入,他才知道顧羨的醋勁大得很,占有欲也非同一般,性冷感三個字和他根本就搭不上邊。
有的人表面上成熟穩重,其實談起戀愛來十分幼稚且霸道。
安禪默默低下頭,喝了一口面湯。
雖然賣相不是很出色,但味道無可挑剔,看顧羨身上一片狼藉的樣子也猜得到這個大男孩為了這碗簡單的湯面花費了多少功夫。
溫暖的湯水好像要流淌到心裏似的。
關于傅宇強,安禪不想讓這些事被俱樂部知道,最好的情況是過去的事留在過去解決,不要影響到現在的一切。尤其是最近DDM勢頭正猛,BOG更是“頂流”俱樂部,風光的背後不知多少眼楮盯着呢。如果真的因為傅宇強影響到了什麽,安禪簡直恨不得給高文石負荊請罪去。
安禪想用錢解決問題,卻被顧羨無情地沒收了銀行卡,一張都沒給他留。顧羨認為,對于傅宇強這種人,給錢一定是下下策,就算沒有上一世的記憶,只從安禪的描述中也不難看出這人有多貪得無厭。只要安禪有讓步的意思,他一定會得寸進尺,直到把安禪的血吸幹為止。而他并不會覺得自己欠了安禪什麽,甚至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
顧羨不會忘他曾經參加過的那個葬禮。
高文石告訴他︰“有的人連葬禮都沒有親人參加。”
傅宇強什麽不配得到,最應該躺在那個冰冷的大堂裏的人應該是他自己。
接下來的幾天傅家人沒再出現在安禪的生活裏,顧羨再也不放心安禪一個人去醫院,他固執地把安禪留在了自己家,由他親自照顧。
如果說安禪的原生家庭是地獄模式,那麽顧羨的家就是與安禪截然相反的另一面。顧羨父母對安禪的态度十分和善,尤其在顧母看清安禪手腕上戴着的砗磲手鏈後,她先是恍然大悟,随後看向安禪的目光更和藹了。
顧羨只允許安禪安心養病,禁止他胡思亂想。安禪舍不得看顧羨每天忙前忙後,不但要照顧他還要咨詢律師,沒想到竟然是顧母來勸安禪放寬心。
那天顧羨不在家,安禪躺在床上閉目養神,顧母輕輕叩了叩門︰“我可以進來嗎?”
安禪聽出顧母的聲音,急忙跑去開門︰“阿姨。”
安禪有些緊張,畢竟他算是給顧羨的性取向帶跑偏了,如果顧母知道這件事怕是會給他打出去。他做賊心虛,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擱。顧母看出他的窘迫,馬上張羅他躺回被子裏去。
“別緊張,我就是來看看你。”
“……”
顧母看了安禪好一會兒,越看越順眼,她禮貌地問安禪道︰“我也沒別的什麽事,就是小羨這孩子,越長大越獨立,不花家裏的錢,遇到難題了也不跟家裏說。我畢竟是他的媽媽,就算我知道他能處理好這些事,但哪裏有母親不關心兒子的,安隊長,請問你知道小羨最近在忙什麽嗎?我看他有在聯系律師,是不是俱樂部出了什麽問題?”
安禪更心虛了︰“俱樂部沒有問題,是我出了問題,小羨他是在幫我……抱歉。”
顧母眼中閃過些許驚訝︰“方便告知我是什麽問題嗎?”
安禪大概地說明了情況,說罷,顧母的眼眶都紅了。
“怎麽會有這種父親,”她咬牙切齒道︰“真是人面獸心。孩子,你不要擔心,小羨辦事很穩妥,既然他說會妥善處理這些事,他就不會食言。如果他的能力不夠,我和他父親絕不會袖手旁觀,社會怎麽會允許他這種惡人嚣張。”
安禪低下頭︰“我……真的很抱歉,給大家添了這麽多麻煩。小羨難得回家小住,還被我耽誤了。”
顧母微微怔住,随即嫣然一笑︰“難怪小羨喜歡你。”
安禪錯愕地擡眼,甚至有些耳鳴。
“這麽驚訝做什麽,我是他媽媽,他的心思在誰身上難道我看不出來。你的手鏈是他在我眼皮底下編的,我還以為他要送哪個小女孩呢,原來是送給一個大男孩呀。”
安禪下意識地把左手藏到背後去︰“我……他……那個……”
“別緊張,我和他父親很開明,只要他喜歡就行,我們都不會說什麽。”
安禪只覺得他和顧母的對話已經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心情像是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遲早給他吓到休克。真不愧是全力支持兒子從全國重點高中休學打游戲的父母,觀念果然開放得很,連兒子喜歡男人這種事都能這麽平靜地接受嗎?
“小羨面冷心軟,現在看來,他能喜歡上你一點都不奇怪。”顧母摸了摸安禪的發頂︰“你這孩子,招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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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最後一次輸液,安禪的燒終于退下去了,身上也輕快了許多。只是顧羨依舊固執地陪他一起來醫院,安禪拗不過,只好随着他去。
藥液輸到一半,顧羨的手機響起提示音。
“傅陽︰羨神!我勸我爸了,他不聽我的,還說讓小孩子一邊兒呆着去。他們好像又去醫院堵我堂哥了,怎麽辦?我真的盡力了QAQ”
顧羨的回複很簡單︰“沒事。”
顧羨這麽多天可不是白忙的,就怕他們不來。
果不其然,就在護士貼心地把針頭從安禪的手背上拔出時,傅大伯和傅宇強掐時掐點地來了。
安禪一看見他們就氣血上湧。
他在DDM向來是食物鏈頂端的地位,只有他們教訓幾個小鬼頭的份。隊員們雖然貪玩,但大家都是善良的好孩子,懂事理明是非。而他和這兩個傅家人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他們未必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惡劣,可他們偏偏就要持惡行兇。
顧羨握緊安禪的手,示意他沒事。
“傅安禪,前幾天看你病怏怏的,有些事我們也不好逼得太緊,好飯不怕晚嘛。”傅大伯假情假意地笑着︰“現在你病也好得差不多了,該辦的事,我們還是得好好地商量商量。你看你現在混得這麽出息,肯定比我們這些沒見識的要聰明,有的話也不用說得太明白,是吧?”
不等安禪說話,顧羨冷冷道︰“既然你想辦事,我勸你還是尊重一下要給你辦事的人。我隊長叫安禪,身份證,護照,簽證上都是安禪兩個字,我們不知道傅安禪是誰。”
“這位小哥,看你年紀也不大,怎麽年紀輕輕的還管起閑事來了。這是我們和傅安禪之間的事,和你有關系嗎?再說傅安禪是我三弟的孩子,就該姓傅,老祖宗的姓還能給丢了?那成什麽東西了?”
“老祖宗的姓你們倒是留着,老祖宗的臉面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傅宇強一聽,像是一只被點燃的煤氣罐似的,他極挑釁地伸出手指指向顧羨︰“小兔崽子,你說誰呢你?”
安禪二話不說,上前一步打掉了傅宇強的胳膊。
“你還想不想要錢?”安禪眯着眼楮問他,“你再嘴上不幹不淨地罵他一句,你一分錢都別想拿。不用給我戴什麽有出息的高帽,我是經歷過什麽的人你傅宇強最清楚,以前我是沒辦法,現在你最好把你那一套收收。除非你想我如法炮制,以前你怎麽對我的,我就怎麽對你,我說到做到。”
托長相的福,安禪耍起狠來還真像那麽回事,比傅宇強這滿臉寫着油膩猥瑣的中年男人還像個不良分子。
如果果果在現場,一定會說︰“從此偶像劇裏的反派都有了臉。”
傅宇強和安禪已經很久沒見過了,在他的印象裏,安禪還是一個任憑打罵不敢還手的瘦弱少年,他随便一個耳光就可以把人打到嘴角滲血。殊不知在他離開的這幾年裏,安禪已經成長為一個足夠獨當一面的成年男子,而他只剩下了一具被病魔折磨得衰敗不堪的軀殼。
傅宇強沒由來地感到懼怕,或許是為自己所作所為感到心虛,或許是安禪發狠的模樣鎮住了,他不想服軟,可音量不自覺地越放越低︰“你,你別以為這就能吓唬得住我,小兔崽子,這錢是你想不給就不給的?信不信我去告你?該給我的錢,你一分都不能少,就你還跟我鬥……”
顧羨打斷他的話︰“行了。”
他用看向垃圾一樣眼神輕蔑地掃過傅宇強︰“今天你們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吵架的,我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出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