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賀壽
十九
不能親自進去觀看審訊,不代表他們無法知曉裏面發生了什麽。
傅卓的人很快帶來消息。
大理寺卿楊震接了趙來福的狀紙,且命雙方分開陳詞,而後對峙,上官子辰當然不會承認,趙來福也無法拿出确切的證據和證人,只提議願意起館驗屍。
楊震到後頭與屬官商議過後,決定先将雙方收押,按照流程派人走訪調查,收集情報證據。
銮儀衛雖是皇帝近衛,但論職權論地位,遠不能與大理寺叫板,且皇帝不在京中,上官子辰只能勉強先同意,他若反對,倒顯心虛。
“讓他去查。”傅卓吩咐親随,下意識看了南若一眼,見他沒有異議,繼續說,“叫咱們的人安靜下來,什麽也別做,照常就行。”
說完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居然看了讨厭鬼的臉色,表情立刻耷拉了下來,忿忿瞥過頭。
南若也不在意,正在心裏感慨着傅卓的能力,放現代他這個年紀,頂多也就做個班長,管一管同齡同學,傅卓卻已經管着百十來個手下,而且還是他十歲出頭就開始着手培養調/教的。
他十歲的時候還在幹什麽,與寫不完的作業和上不完的補習班作鬥争。
因他父母早逝,姑伯姨舅們就怕沒管教好耽誤了他,對不起去了天堂的兄/弟姐/妹,對他的教育看的非常重。
不說傅卓,便是小若谷,也從小就呼奴喚婢,只他的複柳院,林林總總就有近四十個下人受他差遣。
南若前世自認混得不錯,工作室也只有四個員工。
當然,兩世環境文化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但也可以體現出某些差距,至少在這方面,他還有得學。
不過傅卓給了他啓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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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若思考着自己要不要也養一批人,以社團的方式,名字現成的——水軍社。
唔,恐怕不行,會被官府以為真的圈養私軍。
自來水社?
明晃晃給女主送把柄,更不行。
古早言情女主穿越的時間早,她那時候的網絡遠沒有他來時這麽發達,水軍她可能沒聽過,但自來水肯定知道。
一時也想不出個好名字,幹脆先放一邊,想到再說。
名字是其次,重要的是社團如何構建。
“走了。”等了半天沒等到南若主動來搭話,傅卓憋不住,沒好氣道,“該回去跟殿下禀報,愣着幹什麽?!”
南若回神,笑道:“抱歉,是我走神了。”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種笑!
每次都是這樣,無辜又單純,明明是他不對,卻顯得是他過度計較刁難人一樣。
傅卓暗恨自己心不夠硬。
就該直接甩手走人才對,跟讨厭鬼有什麽好說的。
下次,下次他傅三爺就是憋着,憋到死,也不會主動搭話!
南若如果知道他此時的想法,肯定會跟他聊一聊現代哲學家王大師的著名定律。
兩人回宮向太子彙報工作不提。
隔日一早,吃過早飯,南若光明正大出了宮,今日他有事,姑祖母過壽,他得去送禮吃席。
禮物小若谷早兩個月就準備下了。
姑祖母是渣爹南宮雲林的嫡親姑姑,是小若谷爺爺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她是老來子,只比南宮雲林這個侄子大六歲。
要說南宮雲林最怕誰,不是父親不是母親,而是這個小姑姑。
小若谷太爺奶晚年得女,對這個女兒十分寵愛,寵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性子,南宮雲林小時候經常被小姑姑欺負到哇哇大哭。
姑侄倆像前世有仇的冤家,見面就會吵起來。
直到今時,姑祖母還時常當着小若谷一幫孩子的面拿南宮雲林的糗事來嘲笑他,半點沒有維護侄兒臉面的意思。
礙于輩分壓制,南宮雲林惹不起躲着走,這不,今年姑祖母壽誕又被他完美錯開了。
不過姑祖母對小若谷他們這些侄孫卻很好。
尤其對小若谷,凡他有事去求,必應。
雖說這裏面有對他母親的一份愧疚在,當年他母親趙氏會嫁來南宮家,有她在其中搭橋,盡管最終做決定的不是她,可她自己心中過意不去,覺得是她害了趙氏一輩子,這也是她為何一直不待見南宮雲林的原因之一。
南若回府拿禮物,順便捎帶上幾個弟弟妹妹,原本這是主母該操持的,奈何南宮家沒有主母,只能他這個長兄代職。
禁足了一月有餘的老二和老三飛快奔了過來,熱情滿滿的幫着跑前跑後。
半個小時後,除了還在襁褓裏的小九,其他都來了。
南若瞧着這由高到低WiFi信號似的一溜孩子,莫名有種成了老父親的既視感。
想他一個現代快樂單身狗,一心搞錢買房養老院,結果一穿越,送上了八個孩子大禮包。
上到十六歲叛逆少年,下到半歲嬰兒,真是一點給他緩口氣的空隙都不留。
偏這是小若谷給他最後的請托,他不能不應。
突覺蒼老的南若心中嘆了口氣,道:“老二帶着老八,老三帶着老五,四娘和六娘七娘一起,到了姑祖母府中,人多紛雜,彼此看顧着些,別叫人看了笑話,說的就是你們兩個——”
他點名老二老三,嚴厲道:“若非姑祖母生辰,你們兩個都乖乖在院子裏待着別想出來,這次去給姑祖母賀壽,若鬧出事端,別想我替你們遮掩,連先前的事,我會一道告訴父親。”
老二老三頓時縮起了脖子。大哥只是訓斥,換成父親,直接家法伺候。
尤其老二沒少被打,光想起來就屁股隐隐作痛。
兩人趕忙賭咒發誓保證不會搗亂。
小八南宮鳳有被兩個哥哥的作态逗樂,忍不住偷笑,還知道捂着嘴,見南若瞥過來,立刻乖乖站好,沖他露出一個天真燦爛的笑。
南若:謝謝,有被萌到。
渣爹顏值高,納的小妾顏值也高,生下來的孩子就沒有長得醜的,尤其小八正處在幼童最可愛的年紀,粉雕玉琢的糯米團子,誰見都想抱一抱親一親。
除了南若騎馬,幾個孩子都坐馬車,老二和小八坐一輛,老三小五坐一輛,女孩子們一輛,加上領頭開路的,以及後頭三車賀禮,一個臨時移動茅廁車,總共八輛。
每輛車旁又配備四個常随,前後也有護衛,一行浩浩蕩蕩。
路過南府,又有南府的賀壽隊加入,隊伍更龐大了。
南宮雲林和小若谷一樣是唯一的嫡子,其他兄弟皆為庶子,不同的是,若谷是老大,南宮雲林上頭還有幾個庶兄。
這屬于歷史遺留問題,暫且不提。
南若駕馬上前,給幾位叔伯母叔嬸母問安。
小姑子過壽,哥哥可以不去,她們作為嫂子,必須得上門去吃席走個禮,尤其他們是庶出,還需靠着本家嫡支,人情方面自是得走勤些。
放現代別說小姑子,哪怕親爹過壽也可以找借口推掉,可這裏不行,禮數必須周全,即便真有事人去不了,禮也得去。
否則會被人恥笑,嚴重影響了名聲,後代說親都難。
還有渣爹幾個庶出兄弟也來了,拖家帶口去給姑姑拜壽。
南若這一月雖在宮中,卻也隔幾日就收到初一送來的賬單,只送禮這一塊,就有好幾頁,幾乎日日都有禮要送出去。
因沒有主母,外人也體諒,禮送到便不會計較。
可相對的,孩子們也少了外出的機會,尤其幾個女孩,真成了養在深閨人不知。
南若便想着待會兒見了姑祖母,托她想想辦法。
他最近也暗暗打聽了不少大燕婚嫁方面的信息,尋常女孩基本十歲開始随着母親外出交際,也是給其她婦女相看容貌品性,如此三四年內便會定下來,然後備嫁以及與未婚夫培養感情。
四娘已經到該交際的年紀了。
雖然他覺得十三四歲就訂婚很荒謬,但世情如此,尋常百姓更早,他若壓着不管,反倒是害了四娘。
他能做的,便是幫她掌眼,挑一個好人家,日後為她撐腰。
姑祖母并未住在城中,而在城南郊外,她在那裏有一座山,在山下建了別院,因環境好且有溫泉,一家更喜住在別院,城裏的宅子反倒很少回去。
馬車足足走了三個小時才到。
遠遠便看到姑祖父王鼎樂呵呵在門口當迎賓。
南若不覺露出一個笑。
這位姑祖父是個極有趣的人。
當年姑祖母先有一個未婚夫,可長到十六歲準備出嫁時,對方偷偷去花船上尋樂不慎落水沒了。
姑祖母性子強勢,氣得沒等人出頭七便上門退了親,若放在現代,可拍手稱好,別說頭七,就是當天退也不為過,可在這裏,便壞了名聲。
一直拖到十八,父母都開始着急,姑祖母默不吭聲出去了幾回,突然就說若有個姓王的來提親,就嫁。
隔日便真有個姓王的來提親,就是姑祖父王鼎。
他比姑祖母小三歲,官宦人家出身,可到了他父親這代,因失職被裁撤,很快郁郁病逝,他母親也跟着去了,留下他一個,他本身官竅不通,也不喜仕途經濟,只鑽研風花雪月——此為褒義,樣樣都極燒錢,很快家道中落。
無人知曉他與姑祖母是如何相識的,總之兩人火速成了親。
姑祖母別的沒有,錢一大把,姑祖父什麽都不用幹,只繼續玩他燒錢的活動,家裏家外姑祖母一把抓。
放在現代,會被人恥笑軟飯男。
但在這裏,已經算極好的丈夫了,不納妾不喝花酒,除了有點小愛好,什麽都聽妻子的。
就像此時,姑祖父願意站在大門口當迎賓,樂呵呵沒有半點不自在。
見到南若,主動跑過來,四十歲的人,卻還像個孩子似的:“谷哥兒來了!”
南若扶額,他就知道。
我更喜歡度娘,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