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雲笙問道:“怎麽了?”
秋秋剛要說話, 腦子裏突然出現爹爹的聲音:“秋秋要保密哦,爹爹要給娘親一個驚喜。”
秋秋立刻閉了嘴,小腦袋瓜轉的可靈活了:“娘, 我看到靈鵲啦!咱家是不是要交好運啦?”
雲笙擡眼看去, 果然在山頂上看到一只銀灰色的靈鵲, 正舒展着長長的羽翼,悠閑邁步, 也跟着高興起來:“是哎, 好漂亮的靈鵲!”
看到娘親高興,秋秋心裏對爹爹的埋怨就少了兩分,笨蛋爹還是有點用的,起碼知道怎麽讨好人了, 秋秋暫時就原諒他好了。
此時, 鳳舞行辭別了掌門,說是這兩日先在山下暫住,順便給家中長輩回一封信,後日一大早就再上山參加正式的拜師典禮。
下山的時候, 他就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蹤。
鳳舞行不動聲色, 也沒将此人放在眼裏,卻仍是掐斷了與太叔祖的聯絡。待到了山腳下, 鳳舞行這才放慢了速度,想看看後面的人有何目的。
“穆恒舟?”
只一眼, 鳳舞行就認出來了, 沉思了一小會兒,立刻轉換了方向, 閃身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 隐蔽了氣息, 在穆恒舟追過來的時候,又再次出現,雷電之力順着他的經脈竄入到身體中。
穆恒舟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就暈了過去。
“這就是你把他帶回來的原因?”
鳳舞行回道:“太叔祖,這小子很不對勁。”說着,便把這一日在招搖宗打探到的消息,以及關于宋姝和穆恒舟的異常,又道,“而且他們倆還都跟太叔祖母和秋秋不對付,身上還寄存着古怪的劍靈,咱們不該抓來好好問一問嗎?多好的機會啊,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他口中的太叔祖,也是鳳凰一族的族長,鳳九顏,并沒有多看一眼像一灘爛泥一樣窩在地上的穆恒舟,擡眼直直看向曾孫,表情冷漠,只問了一句:“你還打算拜入招搖宗嗎?”
鳳舞行頓時呆住,腦子仿佛鏽住了似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小心翼翼道:“那,就不打他了?太叔祖設個幻境,讓他自己吐露真相?”
鳳九顏對于這個曾孫的智商已經不抱指望了,此刻內心也沒有半分波瀾,反倒是耐心解釋了一句:“他的師尊,招搖宗的掌門宋真,給他留了血脈明燈,一旦察覺異常,就會反向追蹤。你當然可以撇的一幹二淨,但就別再妄想進入人家的地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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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脈明燈,屬于最高階的本命燈秘術,它就像是一個自動記錄儀,會認真記下主人每一日的行蹤和修為以及修行狀況,出現任何異常,都會第一時間傳達到明燈的所有者手裏。
鳳九顏對這種小術法原本并不放在眼裏,想要解除也容易的很,但如今秋秋和她娘親都在招搖宗,那就不能露出任何破綻。血脈明燈沒了,一樣會讓招搖宗如臨大敵,也會給他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就算要做點什麽,也得等他調查清楚事情真相,并且與雲笙就一家人的打算達成一致以後。
鳳舞行這才恍然大悟:“我立刻把他扔回山腳下。”
這孩子雖然不大聰明,幹活兒倒是十分利落,一刻鐘之後就回來了。
“拜師的事宜已經商量好了,宋真對他這個師弟尚有幾分真感情,信物為真,又有數封書信作證,他倒是沒怎麽懷疑。”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鳳舞行的資質足夠出衆,家中長輩又是跟文天化齊名的人物,要不是有這一層關系在,人家還不稀得來這種二流宗門呢,掌門當然是樂意至極。
“見到秋秋了嗎?”鳳九顏稍稍猶豫了一瞬,覺得冒昧追問一個陌生女子的訊息不大禮貌,也不想讓小輩猜測他的心思,便只問了自家閨女。
鳳舞行倒是第一時間察覺到了他的猶豫,揶揄地一笑,回道:“小姑奶奶和太叔祖母相處的非常融洽,秋秋特別喜歡娘親。”
“要你說?”
幼崽戀母,這不是天性嗎?
鳳舞行又笑:“小姑奶奶還跟我說了好幾個秘密呢。”
鳳九顏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但是一擡眼看到少年臉上的興致勃勃,就知道他在想什麽,便依舊冷着一張臉,漫不經心地道:“哦?說說看?”
太叔祖這張冷漠臉就很打擊人的積極性,鳳舞行飛揚的神采眼見地萎靡了兩分,不滿地嘟囔:“明明您都把計劃告知秋秋了,怎麽就不能跟我說呢?我難道還不比秋秋靠譜了?”
鳳九顏微愣,若秋秋真的這樣說了,那麽,事情絕不簡單,其中必然有他不知道的隐情。且不說什麽樣嚴峻的情況下,他會讓剛破殼不久,自己都還是個懵懂小寶寶的秋秋去聽從自己的計劃,做什麽事情,單說時間也對不上。
這千餘年的時間,他的行蹤再清晰不過。他根本就沒離開過族地,甚至還擔任着幼崽的教養事務,每天都在族人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真要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尤其是諸如成契生子這樣的大事,不可能族人們全都不知曉。
但事實就是,仿佛全體都失去了某段特殊的記憶一樣,連秋秋這只幼崽究竟是何時出生的,都無人知曉。要不是血脈感應,鳳九顏也未曾料到,這會是自家的小崽崽。
不僅如此,自從來到招搖宗後,他也在觀察雲笙,那個被秋秋稱之為“娘親”的女人。很顯然,對方跟他一樣茫然,并不知曉自己什麽時候生了這樣一只崽。人族也沒有血脈感應這種天賦,只不過母女天性,她很喜歡秋秋,相處起來也融洽溫馨,便沒有計較那麽多。
至今,雲笙也仍是一心一意相信着,這是某個大妖流落在外的幼崽,還在等待着,哪天大妖就會來把秋秋接回家去。
“太叔祖?”鳳舞行喊了兩聲沒得到回應,便伸出手在他跟前揮了揮。
鳳九顏微微皺眉,回過神來又問道:“招搖宗內科還有別的不尋常?”
鳳舞行想了想:“秋秋和太叔祖母在的第五峰就很不尋常,總覺得像個牢籠似的,也不知道是在防外面的人,還是怕太叔祖母出去了忘記回來,總之,不太對勁。”
鳳九顏記在了心裏,打算親自去查看一番,又叮囑道:“保護好秋秋和她娘親,其餘的事情你先不要管,也不要節外生枝。這些符箓你帶回去,可保秋秋娘親不會被任何東西傷及。”
鳳舞行立刻應下,将符箓放進了芥子囊裏,又道:“太叔祖你就放心吧,我分得清輕重緩急。不過太叔祖,你真的不打算去見見她們嗎?”
鳳九顏摁了摁眉心,躊躇片刻:“還不急。”
——不是不想,也不是不急,而是不能。一靠近招搖宗,天命就在不斷給他提醒,像是将有厄運降臨一般。他一個人尚且無所謂,甚至躍躍欲試,想看看天命會給他什麽樣的考驗,但是秋秋和雲笙都太弱小了,他不敢冒險,必須要首先考慮她們的安危。
鳳凰承接天命,維護各界安穩,盡可能減少戰亂紛争,以使得天下靖平,也好讓那些平凡的普通人能夠過得更好一些。
所以,當年鳳九顏在平定三界戰亂後,感知到自己的血脈會對這個小世界造成影響,便即刻離去。這千餘年的時間,再沒有踏足此地,甚至也沒有關注過這邊的任何事情。
卻未曾想到,千年後,因血緣感應到幼崽,追随而來,仍是有此天命警告。
不過這一次,鳳九顏并不打算着急離去,但也不敢完全不當做一回事,尤其現在雲笙身體狀況不甚健康,秋秋又未到知天命的年紀,都是需要重點看顧的對象。
他不能冒冒失失去到母女倆身邊,好在帶出來一個小五,有些事情小五去做,反而比他要方便許多。
鳳舞行也沒多話,太叔祖做任何事情都自有計劃,他沒有那麽聰明的腦子,聽從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而且,太叔祖不在,他跟秋秋相處,反而更自在。
想到毛絨絨的幼崽,小小一只,漂亮可愛,奶聲奶氣的,讓人愛不釋手。鳳舞行迫不及待就想要回去招搖宗了。比起太叔祖,他當然更想要跟可愛的幼崽待在一起啊!
鳳九顏又看了他一眼,想着還有兩日的時間,便先交代了一件事讓他去做,省的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惹人煩。
“你去邺城,把我定制的法器和丹藥帶回來,到時候一起帶去給秋秋娘親。”
鳳舞行轉身就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想起來一件事:“太叔祖,我以誰的名義給呢?”
鳳九顏看着他:“你的腦子,就不能偶爾用一下?”
鳳舞行:“……”
懂了,到時候就當做是小輩給姑奶奶的供奉吧。
此時,被下山的弟子尋到并且帶回了宗門的穆恒舟剛剛轉醒,掌門宋真就站在她面前,臉色凝重地問道:“發生何事?”
兩個弟子說,他們從鎮上回來,路過那條必經的小巷子,就看到了暈倒在那裏的穆師兄,喊了好久也沒将人喊醒,便只能先将他背回來了。
穆恒舟揉了揉腦門,回想起發生的一切,雖然心裏認定肯定是鳳舞行将自己打暈的,但他并沒有看到人。而且,他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何要去追蹤新來的師弟,難道要告訴掌門師尊,他對雷靈根很恐懼,想提前了解一下他的家世背景,以及他的長輩是何修為,也好想個妥帖的法子來對付鳳舞行嗎?
“師尊,我無恙。”穆恒舟迅速想好了借口,回道,“弟子在山下遇到一個可疑的人,在咱們山腳附近轉悠了好幾圈,我便過去質問,跟他打鬥了起來,那人修為高于弟子,激起劍靈的好勝心,弟子一時沒能控制過,靈氣消耗過度。”
宋真點了點頭,倒也沒有懷疑,他察覺的到,穆恒舟身上确實靈力紊亂,像是經歷了打鬥,既然人無恙,他也就放心了,又道:“這段時間你好好修行,不要擅自下山了,我會讓進出弟子注意周邊之人。”
穆恒舟乖巧應下:“是,弟子知曉,師尊且放心。”
“你先好好休息吧,別誤了修行,早日掌控了劍靈,你進階便會更加順暢。”
穆恒舟自然也是認真點頭。
宋真又指點了幾句,便離開了,他得為新來的弟子準備拜師典禮。想起那個雷火雙靈根的弟子,宋真的心情再次好了幾分,有這些年輕人在,招搖宗何愁壯大不了?
穆恒舟心裏憋着一口氣,到了院子裏提起劍,卻仍是無心演練,滿腦子還在想着鳳舞行。
那樣的修為,根本不可能是築基後期的弟子!而且,既有天賦,家世也不差,為何非要到招搖宗來?分明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區區故舊之交,文天化又生死不明,就值得送來一個天賦出衆的弟子?!
穆恒舟才不信!
越想越是不甘,穆恒舟幹脆收起了劍,悄悄地出了洞府,向着第五峰偷溜了過去。
他知道第五峰的陣法厲害,也沒打算硬闖,但他還知道一件事——從後山密林的溶洞進去,有一條密道可以到達第五峰的西側山坡上,雖然有些費勁,但陣法應當覆蓋不到那個地方。進入到山坡之後,他便可以進入藥田,雖然依舊無法進入雲笙居住的洞府,但藥田才是他的目标。
那裏有個陣法,對他修行劍術有偌大的幫助,在他裏練一遍劍招,靈氣的運轉相當于在其他地方的三倍!
他并不知曉那個陣法源自何處,又有何用,但穆恒舟偷偷觀察了許久,雲笙對此并不知情,所以他也沒有告知任何人,自己每隔兩三天偷偷溜進去一次,練劍到淩晨。自從發現這處寶地,他的修為也有了很大的進展。
他就指望着,能在這裏一直修行到金丹期。照這速度,再有半年的時間,就差不離了。
穆恒舟想的很好,計劃通,但就在他即将要爬上藥田邊緣的時候,突然抓到了什麽東西,在暗夜中閃過幽幽光芒,他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到“砰”地一聲巨響在耳邊炸裂。
随即,穆恒舟整個人不僅短暫地失去了聽力和視力,耳中只餘一片嗡鳴聲,眼前也只見絢爛的火光,就連嗅覺也被爆破符的材料充斥,身體搖搖欲墜,從半山腰直接跌落了下去。
就在聽力恢複的第一時間,他聽到了一道興奮的小奶音:“娘,真的有小偷!”
穆恒舟咬牙切齒,這個仇,他記下了!
看到秋秋迫不及待跑了過去,雲笙也趕緊跟上,一邊叮囑道:“夜路黑,小心一些。”
秋秋應下:“哦!”
但是小奶音聽着可興奮了,就像是突然見識到了新奇的玩具,非要第一時間弄個清楚。
雲笙心思千回百轉,覺得這時機可真是巧合。又忍不住想,難道是秋秋的好運再次發揮了作用,預感到今夜會有賊人來,所以才提醒自己?
現在回想起來,雲笙仍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本來這是一個極其平凡的夜晚,按照往日的作息時間,秋秋這會兒也早已經四仰八叉地睡的香甜,開始做起美夢了。
但今日睡覺之前,秋秋躺在娘親的枕頭上,許久都還沒有睡意,靜靜發呆,然後冷不丁地就打了兩個小噴嚏。
雲笙生怕她生病,連忙過去查看:“秋秋哪裏不舒服嗎?”
秋秋呆愣愣地躺在她手心裏,神游天外了好一會兒,才跟她說道:“娘,咱們去西側的山坡看看吧?”
雲笙不解:“大晚上去那裏做什麽?夜太黑了,有好玩的也看不到哦。”
要不說第五峰位置不好,東側是萬丈懸崖,至今無人知曉,懸崖究竟有多深,底下又是什麽。而西側,則是與隔壁滄浪宗的分界線,是一個荒蕪的山坡,經常會有弟子前去練劍或者修行術法符箓,是以就更吵了。
但雲笙從未想過,竟然會有人翻過山坡來第五峰?!
不可能啊,第五峰整個兒都被陣法包圍,那人是怎麽進來的?
秋秋依然還在往外跑:“去看看呀。”
雲笙拗不過她,便跟着秋秋去了那邊。
過去之後,秋秋倒也沒做什麽,就是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子,然後雲笙就看到,小石子徑直滾落到了山坡下面去了,而不是被彈回來,頓時心裏一驚。
“陣法有漏洞?!”
還沒等雲笙想好該怎麽辦,秋秋就又說了:“娘,你不是有符箓嗎?埋幾張在這裏吧,會響的、聲音特別大的那種,這樣,要是有小偷來,咱們也聽得到呀。”
她這麽一說,雲笙頓時就有了主意,埋了幾張爆破符在周邊。真要有人從這裏偷偷溜進第五峰來的話,就會觸發符箓,不僅能聽得到,運氣好還能将前來的人給震到下面去。
本來也只是以防萬一的,沒想到這才埋上不到半個時辰,就真的有人來了?!
雲笙心裏頓時掀起軒然大波,她突然意識到,就算劇情尚未開始,男女主在的地方,也從來都不缺劇情。
她甚至懷疑,要不是有秋秋這只氣運逆天的幼崽在的話,自己是不是,已經成為香消玉殒的炮灰了?
“師姐,發生何事了?!”周清流從演武場回來,路過第五峰,帶了些點心打算給秋秋,剛走到附近就聽到了爆破符的聲音,急忙就跑了過來,站在門口大聲喊道。
雲笙回過神,抱着秋秋走過去開啓陣法讓他進來:“師弟怎麽來了?”
“今日我去小廚房做了些點心,想着秋秋喜歡吃,便趁熱帶了過來。——師姐,剛剛是怎麽回事?”
雲笙搖頭:“還不知道呢。”說着,将今晚發生的事情給他說了一遍。
周清流一聽,立刻将小餅幹遞給了她,說道:“師姐別擔心,我去看看。”
雲笙連忙阻攔:“太晚了,不安全。”
“這有什麽不安全的?知道了是誰,才好上報宗門,以後師姐也能睡個安穩覺。”
雲笙堅持不讓他去。她的眼皮一直跳個不停,總覺得,今晚的事情跟男主必然脫不開幹系,周清流要是真的去了,說不定就被炮灰掉了,她好不容易跟這個天賦高又性情溫柔的師弟建立起友好關系,怎麽可能放任他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
“師弟,你先聽我的,至于原因,回頭時機合适了,我一定告知你。”
周清流這才後知後覺:“師姐是覺得,這其中還有別的事情?”
雲笙肯定地點了點頭,臉色凝重:“總之,你要是相信我,這段時間就好好修行,不要落單,做任何事情都盡量找個伴兒同行。”
周清流的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其實他也有所察覺,有些意外發生的簡直匪夷所思,尤其是近兩年來,好幾個師弟師妹的受傷,都毫無道理,還有前陣子的游師姐,以及,秘境中出來後才得知自己受傷嚴重的方正安。
不管是他交好的讨厭的,都非常莫名其妙。看來,雲師姐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周清流張了張嘴,想要跟她讨論一番來着,卻愕然發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一刻,他明确感受到了,天機不可洩露。
雲笙并未注意到他的異常,秋秋迫不及待就要嘗嘗小點心,但是她馬上就該睡覺了,以免積食不能讓她再吃了,母女倆正鬥智鬥勇。
“明天再吃好不好?”雲笙屈起手指彈了彈她的小肚子,圓鼓鼓的,挺結實,“看,晚飯都還在呢,太撐了睡覺會難受的哦,明天就沒力氣吃更多好吃的了。”
秋秋猶豫,但她還是想吃,小點心都送到眼前了,要是不嘗嘗,多對不起點心呀。
雲笙又道:“秋秋要是今天不吃了,明天就能吃到兩種小點心,還有小丸子,下午娘親給你買肉粥喝,好不好?”
秋秋又問:“要是現在吃了小點心呢?”
雲笙嘆口氣,很遺憾地跟她說道:“那,明天就只有小丸子了。”
秋秋迅速收回了小翅膀:“娘,困了。”她的算術學的可好了,才不會做虧本買賣!
雲笙抿唇笑:“好,咱們回去睡覺。”
周清流也已經回過神來,主動說道:“師姐,我先回了,有什麽事情你記得随時告知我。那邊的陣法,明天我來幫忙看一下。”
雲笙點頭應下:“好。”
回去房間睡覺之前,雲笙又在山崖邊緣補了數十張攻擊符箓和飓風符,哪怕不能傷及敵人的性命,至少不能讓他們進入到第五峰來,藥田也不行。
秋秋很快就睡着了,趴在雲笙的胸口處的衣兜裏,乖乖巧巧的,可愛極了。
雲笙将她放到枕頭上,自己則坐在床上開始修行。男女主的小動作越來越多,那些師兄師弟們莫名其妙受傷,或許并非全部都是意外,而是——根本就是他們下意識的行為。
就好像是,他們知曉哪些人會對自己的未來産生重大威脅,所以在這些未來的天之驕子還沒有成長起來的時候,就想辦法讓他們以各種意外狀況死掉,這樣,就絕對不會有人阻礙他們的通天之路。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雲笙心裏就滿是寒意。所以,她必須得盡快強大起來,雖然說像師尊一樣強大,也很有可能保不住小命,但除此之外,其他的辦法更是無濟于事。
——沒錯兒,結合她所知曉的劇情,以及招搖宗最後的下場,雲笙不得不做出這種猜想。要是她的師尊文天化以及她的四個師兄都還在的話,招搖宗怎麽也不會被覆滅的那麽輕松。但是劇情尚未開始,招搖宗的戰力,就全都下落不明了。
雲笙不由惡意猜測,招搖宗的覆滅,不僅僅是為男女主的悲慘身世造勢,更是将他們的過往全部湮滅,招搖宗發生的所有事情,都一同埋葬在魔尊的烈焰之下。
那麽,其中必然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有損于男女主的正面形象。
越想越是膽戰心驚,雲笙煩躁到不行,正要出去冷靜下,秋秋閉着眼爬到了她的膝蓋上,睜開一只豆豆眼看了她一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娘”,又繼續躺下睡着了。
雲笙陡然回過神來,看着漂亮的小可愛,彎起唇角笑了起來,心裏的暴躁也瞬間去了一大半。她想到了一件事,或許,能夠成為解開這個死局的一把鑰匙。
——看,從她與秋秋小可愛相遇那一刻起,就幾乎沒有在男女主手裏吃過虧了,想要做什麽事情,也能順利避開這兩個人了。所以,死局已經有了解法。
雲笙也不急于一時,秋秋還這麽小,她舍不得讓她遭受苦難受到任何傷害,眼下這樣就足夠了。
此時,跌落到後山密林的穆恒舟,終于自爆破符的震蕩中恢複過來。這是第三次了,他在雲笙面前突然遭遇失敗。
這一次之後,他也終于意識到,之前宋姝說的,某些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是真的,起碼,雲笙确實得到了原本屬于宋姝和他的機緣。所以,他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遇到挫敗,凡是跟雲笙有關的事宜,都變得格外艱難了起來。
這條秘密通道,穆恒舟已經來過不止一次,從未被發現過。
這個陣法的走勢,他也曾花費不少時間認真研究,這應該是文天化設置陣法的時候特意留出來的。他修為尚低,看不出任何門竅,也難以仿制,所以只能一次次來回這裏。
卻沒想到,在這幾乎都快要成為自己私人地盤的地方,他突然之間就翻車了?!
穆恒舟驚訝又憤怒,心中殺意更盛。但這會兒他卻不敢再多加停留,掙紮着起身,連忙從密道離開了,因為,他聽到了細微的腳步聲。
就在穆恒舟拼命逃走的時候,雲笙的洞府上方,飄過來一縷極淡的光芒,融合在月光中,幾乎難以察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融進了他的劍裏。
鳳九顏冷漠地看他一眼,這才悄然轉身,又回到了第五峰的洞府上方。
——這一次,他仍是感受到了,天命的警告。不可靠近雲笙,不可與秋秋見面,不然,這兩人皆會命途坎坷。
但若是因此就什麽都不做,也不是他的作風。越是被阻撓,鳳九顏就越是想要搞明白,這其中到底有何顧忌之處。
這兩日鳳舞行不在,他便一直隐匿在暗處,觀察着母女兩人的生活,順便觀察一下她們周邊都有些什麽潛在危險,畢竟小五那個腦子,讓他做這些事,太為難他了。
剛剛過來的那個弟子,應當就是小五所說的,擁有劍靈的男弟子吧?确實有些奇怪。
鳳九顏在記憶中搜索了一會兒,仍未能找到關于劍靈的消息,但殘留的氣息也确實有幾分熟悉,他應當認識劍的主人才對。
思索了片刻無果,鳳九顏也沒有繼續糾結下去,沉睡中的劍靈被他遏制了外溢的氣息,短時間內不會再傷及他人。
洞府裏面安靜的很,再沒有任何聲音,只餘幼崽的夢境,時不時蹿到他腦海裏來——各種好吃的,以及,跟娘親一起吃好吃的。
但始終,沒有爹爹的身影,哪怕下午的時候,父女倆剛剛見過了。
鳳九顏:“……”
終究是他不配了。
周清流到底還是放心不下,但也記着雲笙的警告,找了本峰關系最為親密的兩個師兄,與他一同前來查看情況。
“果然有人從上面墜落下來。師弟你看,這些樹枝都是最新斷裂的。”
“應該是宗門裏面的弟子吧?這誰啊?他想做什麽?”
兩個師兄嘟囔了幾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周清流沉默了一會兒,又道:“進去裏面找找看。”
師兄們也沒有意見,三人一起往密林深處走去。一路上看到不少痕跡明顯的半個腳印,越往裏就越來越淺,直至再也看不見。
林師兄說道:“這人很謹慎,沒有留下半分靈氣波動,到了明日,這些痕跡也基本就都會消失,不可能找到是誰。師弟,要回去告知師尊嗎?”
周清流點了點頭:“要說。”
師尊一直感念雲師姐在秘境中救了自己一命,第五峰如今沒有可做主的人在,只能請師尊幫忙奪定了。
雲笙對此一無所知,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便再次恢複了神清氣爽。
吃早飯的時候,雲笙便問道:“秋秋不想知道昨天的小偷是誰嗎?”
秋秋擡起頭:“哦,差一點忘記了!娘,我跟你說哦,就是那個很讨人厭的、長得很兇、說話也兇巴巴的男的!還要跟爹爹一較高下的那個!他配麽他!”
秋秋跺了跺小腳腳,十分生氣。
雲笙陡然明白了什麽——男女主的超強buff确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壓制秋秋的氣運,但并非像是壓制他們這些炮灰一樣簡單,而且,這還是因為秋秋尚且年幼,力量修為都還太弱了,等她再長大一些,或許就能完全抵抗了。
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雲笙再次笑開來,看着自家的小可愛,目光更加慈愛:“午飯秋秋想吃什麽呀?周師叔也很會做飯呢,今天娘親帶秋秋去嘗嘗他的手藝?”
秋秋一下子就高興起來,連連點頭:“好哦!”
天參苦着臉,嘆氣:“你們又出去玩兒!”
雲笙想了想,确實不能老是忽略另一個,不過天參也吃不了小點心,便說道:“那我給你換點兒別的口味的靈泉水?再多加兩滴靈露?”
天參也滿意了:“快點快點!我現在就要換個口味!”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時候,穆恒舟卻躺在洞府裏面,渾身疼的起不來身,而且時冷時熱,一會兒像是泡在寒泉裏,一會兒又像是置身火焰山,靈氣更是滞澀的厲害,運轉非常不順暢,他想要用靈力抵抗一下也艱難的很。
他努力回想了半天,也沒能搞明白,自己身上這些症狀,究竟是哪種符箓造成的後果。雲笙又是何時學會的這些術法符箓……
穆恒舟在床上趴了半天,口渴難耐,掙紮着起身,胳膊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一個不慎,整個人都跌到了地上,腦門直直磕向地面,發出“咚”地一聲巨響。不用照鏡子,他也知道,肯定腫的厲害,他連護體靈氣都沒來得及。
活到這麽大歲數,穆恒舟從來沒有這麽窘迫過,那一瞬間他像棵蔥一樣倒栽在地上,整個人都是懵的,腦子也像是被寒氣凍住了似的,許久不能思考,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刻發生了什麽事情。
足足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穆恒舟才重新恢複過來,充滿了紅血絲的眼睛裏滿是恨意,總有一天,他要将雲笙碎屍萬段!
作者有話說:
秋秋:爹偶爾也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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