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蘇晨桓也沒敢多話, 道君臉上的笑容只一瞬便消失了，他也不敢臆測，是因為見到了什麽人讓他心情好了一些, 還是因為這些朝氣蓬勃的弟子們……

但是, 道君已經有八百多年的時間未曾現世了, 而那群弟子，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三百來歲, 不應當跟道君有任何牽扯的吧？

蘇晨桓心裏盤算了一圈, 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不再過多關注，心思瞬間轉了回來，再次跟道君說起話來。

然後, 他就眼睜睜看着道君臉上那一點點淺淡的笑容, 瞬間消失，但也沒有惱怒，反而像是，無奈？

蘇晨桓就更加驚訝了, 這副樣子, 很明顯是認識的人！

他再次警覺起來。本來道君選擇招搖宗這個從未聽說過的二流小宗門來講道，就已經讓他心裏有了些許猜測, 現在，更是坐實了一件事——道君是為了某個人而來。這個人, 剛好就是招搖宗弟子。

“看, 是大長老蘇晨桓！”

“真的是蘇長老！”

“沒想到居然能在咱們自己家門口見到蘇前輩！”

……

聽着耳邊的議論聲，大家都對這位無上宗的大長老似乎非常崇拜, 雲笙也忍不住豎起耳朵傾聽。

二十歲築基？百歲進階元嬰？而且還是千年前那場大戰的主要貢獻者之一？所以, 哪怕蘇晨桓在無上宗幾位長老之中年歲最小, 卻依然是最有話語權的那位。

誰叫人家修為最高最能打呢？

雲笙心思微動，将這個名字念叨了兩遍之後，頓時恍然大悟，這不就是在招搖宗滅門之後，慧眼識英雄，給了男女主新的安身之所的那位大能嗎？不過，他竟然這麽早就來過招搖宗嗎？

這個位置距離道君太遠了，自然也看不清蘇晨桓長什麽樣子。雲笙本來還想辨認一下，是不是宋姝後來的師尊。她還記得，書裏面說他，風姿絕豔，芳華絕代，差一點兒就跟女主來個師徒戀。

當然因為男女主是天生注定，最初的心悸過後，女主才發現，他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他的心中裝着無上宗、裝着天下、裝着其他的弟子，留給宋姝的空間實在太少太少，而宋姝想要的，是全心全意的愛，于是又開始不自覺回憶起男主的好，而穆恒舟也在歷經千帆，跟諸多女配相交過後，才發現最适合的還是女主。

再後來，蘇晨桓就去對戰魔尊了，然後死在了前線。

雲笙都忍不住為他嘆息。

天縱英才，卻因為男女主，硬生生成了炮灰。

秋秋吃了幾粒果丁，就又趴在那裏，兀自想着自己的小心事。

雲笙忍俊不禁，也不再關注旁人，專心與小閨女說話：“秋秋不喜歡這裏嗎？那咱們要不要先回去呀？”

秋秋站了起來，用小腦袋蹭了蹭母親的手腕，奶聲奶氣地說道：“娘，我去找小五玩兒~”

雲笙轉頭看了一眼，小五跟第三峰的周清流幾人坐在一處，就在距離三張小方桌的位置，便也沒有阻攔：“去吧，不可以在地上到處亂走哦，會受傷。”

今天人太多了，秋秋這麽一小團，一旦落到地上，被踩一腳……

光是想想就讓人膽戰心驚。

秋秋應下，張開小翅膀，一個一個桌子跳了過去，正好蹦跶到了鳳舞行跟前。

看到師弟将她攏到了手心裏，雲笙這才放下心來，專心吃靈果。

鳳九顏一直分出一縷神識關注着這邊的動靜，看着小姑娘活潑可愛的小模樣兒，心裏歡喜極了。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雲笙，對方正在挨個品嘗靈果，看來是不怎麽喜歡吃但又舍不得，有好幾個都只是嗅了嗅，猶豫了一會兒，又塞進了儲物袋裏。

小五不是說，她們母女儲備了很多百年以上的靈果嗎？而且小五身上也帶了不少好吃的，上一次他還特意做了些糕點，讓帶過去給雲笙，怎麽還會缺吃的呢？

鳳九顏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心裏面又多了兩分焦慮。

“道君？”蘇晨桓見到他好幾次走神了，也不知道是怎麽個情況，但他也不敢多問，道君心中應當自有主意，想了想，便又道，“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代勞？”

“不必。”鳳九顏拒絕。

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能看得到他就安心許多，所幸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

蘇晨桓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人，既然道君都說了不用，那他也不必多慮，只道：“道君若有需要，盡管開口。”

鳳九顏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待他坐下之後，偌大的演武場頓時鴉雀無聲，安靜地連呼吸聲都似是聽不到了。

鳳舞行也跟着探頭往前看，太叔祖雖說端端正正坐在那裏，但眼尾的餘光，一直不停地往這邊看過來，想也知道，必然是在看太叔祖母。

秋秋仰躺在小五的手心裏，耐心想着自己心裏那點事兒——她要不要現在去告訴娘親，坐在上面那個是爹爹呢？

好煩哦，為什麽男人做事都這麽不靠譜？

不對，她為什麽要因為壞蛋爹爹這麽煩惱？就算被趕出家門，也是他活該！娘親認得秋秋，那是因為秋秋是娘親生的呀，可是爹爹不過一個男人罷了，娘親都失憶了，忘了就忘了吧，男人多得是！

秋秋“哼”了一聲，越想越火大，壞爹爹，笨男人！

鳳九顏突然感覺鼻子一陣癢，擡眼就看到小閨女在小五掌心裏滾來滾去，心事寫滿了整個鳥身，就差直接大喊“我好煩”了。

是在煩惱待會兒怎麽暗鯊爹爹嗎？

道君他很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不得而知。

蘇晨桓提醒他：“道君，可以開始了。”

鳳九顏微微颔首，收回了目光。既然決定以此事為切入點，就得做好。他一向說一不二，做事也很公允，從不糊弄。

雲笙聽不太懂，她的修為根本難以理解那些晦澀的詞句，但也仍是認真往心裏記，說不定以後修為高了，再拿出來看，就有不一樣的感悟了呢。至于靈氣的流向，那是真的沒有辦法，她連看明白尚且不能，又如何跟得上練習？

坐在後排的這些弟子，跟她幾乎都是一樣的處境，有些人，甚至連聽講都已經放棄了，雙目呆滞，眼神無光。

雲笙倒是聽得很快樂，因為道君的聲音好好聽啊！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托着下巴，唇角噙着溫柔的笑意，仿佛在看情人一般。哪怕這個距離，築基後期的修為并不能看到座位上的人，究竟長什麽樣子。

游星雯拿胳膊肘捅了捅她，目光驚悚，小心翼翼地跟她咬耳朵：“別看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對道君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想法了！他們都在看你呢！”

雲笙：“？？？”

鳳九顏聽力好得很，頓時就忍不住耳根紅了起來，又用眼角的餘光去觀察雲笙的反應，還一心兩用，一邊講道一邊豎起耳朵聽她的答複。

然後，他就聽到了雲笙的聲音。

“咋？”雲笙無語極了，看着時不時斜睨過來的一衆弟子，仿佛她玷污了道君似的，就忍不住心裏有氣，冷笑一聲，“我就喜歡看，跟別人有什麽關系？”

有個弟子聽不下去了：“差不多得了，道君是什麽人，你自己幾斤幾兩，心裏沒數？”

雲笙：“是沒數，我覺得挺配。道君風華絕代，我貌美如花，也不差多少，怎麽就不行了？有本事你讓道君來跟我說，讓我別癡心妄想了！”

“你——”

游星雯對着她豎起了大拇指。

雲笙“啧”了一聲，就這戰力，還妄想挑釁她？這才叫沒筆數！

鳳九顏聽到自己的心髒“砰砰”跳躍起來。他已經許久未曾踏足這些小世界，也未曾有過相關經驗，但，雲笙的意思，是喜歡他的吧？

吵架贏了後，雲笙就不再稀得理會他們，輕哼一聲，轉頭繼續聽道君講課，這個聲音聽在耳朵裏，真是一種超絕的享受啊。

宋姝就在她身後第二排的位置，雲笙剛剛說的話，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心裏罵了一聲“不要臉”，仍是覺得不忿。

她算什麽東西？竟然也敢肖想道君？！

宋姝垂下眉眼，心裏突然就有了主意。她一直在觀察全場動靜，尋找一個合适的契機，讓相隔甚遠的道君注意到她，雲笙這個口無遮攔的蠢貨，倒是給她提供了思路。

中場休息的時候，雲笙走過去将秋秋抱了回來，看到小家夥兒仍是心事重重的小模樣兒，頗有些擔憂，便打算來個母女談心。剛坐下，還沒來得及說一個字呢，前面就傳來一陣騷動，随即是她的聲音。

“……道君風華絕代，我貌美如花，也不差多少，怎麽就不行了？有本事你讓道君來跟我說，讓我別癡心妄想了！”

雲笙擡起頭，驚訝地看了過去。

秋秋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小五掌心裏站了起來，随即撲騰着小翅膀往前飛了過去。

雲笙正驚訝于自家崽居然能飛這麽遠了，心裏高興得很，也就沒能及時注意到現場的怪異，其實她也不在乎，口嗨罷了，道君那麽大一個人，成名許久不說，又是個心懷天下的慈悲之主，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句置氣的話，怎麽着她吧？

“秋秋……”正要誇贊兩句自家小孩兒，雲笙話還沒說出口，臉色瞬間變了。

秋秋費力地飛了五米多遠的距離，到了宋姝跟前，伸出小翅膀“啪”地一聲打到了她的臉上，随即，宋姝的臉頰就跟個白面饅頭似的，膨脹了起來。

雲笙的心髒在那一刻都跳到了嗓子眼兒，忙不疊追了過去。

秋秋超級生氣。在她有限的人生閱歷中，爹爹就是娘親的私有物，娘親說什麽爹都應該聽着，但秋秋也能分得清，家裏的事情，是要娘親口說，而不是別人惡作劇似的轉達。

這個女人，果然壞透了！分明就是想讓別人看娘親的笑話！

将秋秋抓回到手裏的時候，雲笙忙不疊後退，想要離這個危險源遠一點。

然而，還沒等她退到安全位置，宋姝身邊的劍氣就襲擊了過來，而且，還不止一道劍氣，将雲笙前後左右的路都堵住了。

雲笙來不及想這兩人是什麽時候籌劃好的，也來不及想為何兩道劍氣都增強了不少似的，壓迫感更加沉重，眼下她只有一個念頭，保護秋秋。

就算她注定是個炮灰，被廢也好，死亡也好，沒道理要連累一個還不曾知曉人事的小崽崽。何況，秋秋是為了給她出氣才去打罵的女主，要是被自己連累了，她怎麽能心安理得？

心思堅定之後，雲笙反倒沒怎麽害怕了，牢牢将秋秋護在懷裏，然後又快速拿出來十幾張符箓，貼到了全身各處，以減弱劍氣可能會對她造成的傷害。

鳳舞行也站了起來，卻沒有動。太叔祖就在那裏，何須他動手？

周清流卻是急得不行，第一時間就驚呼出聲：“師姐！”但是光提醒也沒用，雲笙修為如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那兩道劍氣夾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個繭，他有心無力，根本不敢輕易出劍去試探。

宋姝心裏卻是快意極了，新仇舊恨相加，失去機緣的痛、與菩提果擦肩而過的苦悶、這段時間舔狗的流失……一樣一樣累積到了一起，宋姝早就恨不能将雲笙大卸八塊了，甚至不止一次想過，她的劍靈護體部分敵我，為何就沒有一次剛好刺傷雲笙，讓她也變成廢人呢？

沒想到，機會這麽快就來了！雲笙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宋姝恨不得大笑三聲，看向那只幼崽的目光，帶着幾分複雜的情緒，又是嫉妒又是暢快。

嫉妒她曾經給雲笙帶來那麽多好運，拿到那麽多好東西，包括她至今都無法知曉的秘境中天大的機緣，但眼下又覺得暢快，妖族幼崽的好運也到盡頭了，她那小小的一巴掌，居然引發了劍靈護體！

原本今天她并沒有想做什麽的，畢竟衆目睽睽之下，她不想暴露自己控制不了劍靈這個弱點，但又想被道君注意到。或許她修為不夠看，天賦也只是中等偏上，但宋姝也很明白自己的優勢——無可匹敵的氣運。

除了這只妖族幼崽，至今無人能從她手裏搶走任何她想要的東西。

但是幼崽這麽小，對男人總不會感興趣的吧？而且她那麽戀母，也不可能離開雲笙去跟随道君去修行，宋姝就很放心，将雲笙說的那些話存在了留影石中，趁着中場休息的時候，悄悄扔到人群中，開啓。

這樣，既能夠吸引來道君的目光，還能讓雲笙丢人現眼，一舉兩得。

宋姝暗自得意，看着道君和蘇大長老還有臺上的幾位前輩都往這邊看了過來，便立刻太高了下巴，将腫脹的那半邊臉對着臺上的位置，好讓幾位大佬看的更清楚，又擺出一副可憐兮兮、淚盈于睫的模樣兒，只等着師尊來問。

只要有人幫她開個頭，宋姝就能自己将這出戲唱完。

宋真倒是真的急匆匆走了過來，臉色陰沉，一走近就壓低了聲音，訓斥宋姝：“胡鬧，快控制下你的劍靈，傷了你師姐怎麽辦？！”

這麽多人都在看着，招搖宗不要臉的嗎？

宋姝矜持地往前走了兩步，裝作去控制劍靈的樣子。

這時候，秋秋從娘親衣襟裏努力探出個小腦袋，大聲喊道：“笨蛋爹爹，還要不要老婆啦？！還在吃獨食！”聽着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鳳九顏頓時指尖微頓，還想拿着萬年靈果去讨好一下小姑娘來着。

雲笙：“？？？”

你爹來了怎麽不早說？

不過，好歹是不用擔心了，既然秋秋的父親來了，以那位大妖前輩的修為能耐，必然能夠應對男女主現階段的劍靈劍氣……

宋姝突然察覺到一股殺意，在靠近她的時候，又倏然收回，大驚失色，心裏暗驚：“怎麽會——”

一道身影翩然出現在眼前，雲笙只看得到一片月白色的衣袂，以及，突然安靜下來的靈氣，盤旋在她周身的兩道劍氣，瞬間消彌。

雲笙擡起眼，看向眼前人，腦子裏只有一個感受——顏狗的視覺盛宴。

什麽玉樹臨風、劍眉星目、英俊潇灑、風姿玉骨、仙姿佚貌……用在他身上絲毫不嫌多，高考140分的語文也拯救不了雲笙此刻的詞窮。

比建模臉還要标致的存在。

回過神來，雲笙才發現，不僅身邊靜的可怕，整個演武場，都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連微風吹拂的力度都仿佛變得格外輕柔，生怕驚動了聖人似的。

雲笙也沒敢吱聲，她甚至都沒敢動一下。

全場上萬人當中，最自在的飛秋秋莫屬。她不僅小聲嘟囔了一句“男人都好笨哦”，還從雲笙懷裏跳了下來，撲騰着小翅膀噠噠噠跑遠了。

雲笙：“……”

想要喊她回來，但是又想到，她父親既然在，自己就不該多話了吧？

秋秋自顧自地邁着小步子跑到了最前面，在幾張桌子上繞了一圈，最終選定了道君曾經坐過的位置，看了看桌子上的靈果，用小翅膀将果盤托了起來，又從桌子上往下跳。

旁邊的蘇晨桓伸出手在中間位置接應了她一下，免得被摔到，這麽一小團，看着挺讓人不放心的。

秋秋看他一眼：“謝謝。”

蘇晨桓笑起來，面上溫柔可親，絲毫不見異樣，心裏卻掀起軒然大波——與在場其餘那些沒見識的人不一樣，他是親身經歷過千年前那場大戰的，當時年少，硬是憑借一股熱血，殺出了自己的劍道，他的劍招，也多半都是在那場大戰中自己悟到的。

也是因此，蘇晨桓的見聞也非是一般人能比的。不說別的，他當年曾有幸見過少年時候的妖皇，在對抗魔軍的時候，兩人還頗有些惺惺相惜，交情深了，他也多少了解一些妖族的習性，他一眼就看的出來，秋秋，并非是妖族。

若她的父親真的是道君——

蘇晨桓掀了掀眼皮，卻不敢去看道君。那人的身世來歷，容不得他臆測。

秋秋用小翅膀捧着果盤，又噠噠噠跑回了母親身邊。

雲笙突然發現，雖然秋秋還是那麽小，腿也還是那麽短，但她走路的速度，明顯快了不少，看來這陣子她把孩子養的很健康，忍不住欣慰。

“娘，好吃噠，你快吃！”秋秋用小翅膀努力将果盤舉高高。

雲笙：“……”

拿吧，有點不好意思，不拿吧，孩子看着挺累的。

雲笙只好看向了身邊的男人。不管他是不是道君，畢竟她是真的沒看清楚道君長啥模樣兒，只不過現場的氣氛提醒她，這人不同尋常。

而在這個演武場，最為不同尋常的，便是道君無疑了。而且，這人的相貌、氣度，無一不是人中龍鳳，恐怕也只有道君，才能得到如此偏愛。

鳳九顏對上她的目光，溫和一笑，彎下腰來，将秋秋連同果盤一同攬了起來，然後将靈果塞到了雲笙手掌心：“是該多吃點，瘦了許多。”

雲笙：“？？？”

別說的咱們倆好像很熟似的。你們家專業碰瓷嗎？

秋秋還在催促她：“娘，你快嘗嘗呀，這個超好吃的！”

雲笙硬着頭皮啃了一口：“……謝謝秋秋。”

本人社恐，不善言談，不喜歡出風頭，有事可以回家再說嗎？

秋秋也很高興，又跳回到了雲笙懷裏，兀自爬進她胸前的衣兜裏，歪着小腦袋說道：“娘，咱們回家吧，秋秋吃飽了，困了。”

她還沒有原諒笨蛋爹呢，才不要跟他說話！

雲笙巴不得趕緊離開，她又不是動物園的大猩猩，喜歡被人觀賞，正巧掌門宋真就在她身後不遠處，便說：“掌門師伯，我先帶孩子回去休息了。”

要是沒有這一出，她完全可以靜悄悄離開，現在可倒好，上萬雙眼睛在盯着她看。

雲笙步履匆匆，心思游移，滿腦子都是問號，并未注意到，鳳九顏一直跟在她身側。甚至都忘記問一問，在場的哪一位，才是秋秋的父親。

——她心中一團亂麻，并未将秋秋的那一聲“爹”，跟救了她的人聯系到一塊兒，走出去百十米，才猛然回想起來，腳步一頓。

“秋秋，你爹爹呢？”

作者有話說：

鳳.秋秋爹.九顏：“我可能真的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