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史密斯先生年近七十,卻依然看起來精神矍铄, 且因為保持鍛煉的緣故, 使得外表看起來, 也就五十來歲左右。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白若。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已經不太記得是多少年了,宋先生設宴款待,偌大的宴會上,那個風流潇灑的男人身邊, 不合時宜地多出了小姑娘。
小姑娘二十歲不到的模樣,看起來嬌嬌怯怯,分外柔憐, 黑發明眸,是位典型的東方美人。
若非宋先生舉手投足間對她的親密,史密斯差點誤以為這小姑娘是宋先生的女兒。
那僅有的一次見面,史密斯對這位東方小美人印象頗為深刻。
主要是表現在,他的老友太過遷就她了。
小姑娘愛吃魚,宋先生一點點給她剔魚刺, 她吃不得辣, 桌子上的菜便全是清湯寡水,連她中途起身要上洗手間,宋先生都會擔心她迷了路, 要起身親自送她半程。
史密斯先生那時候就在想,他的老友這是栽在了這小姑娘手裏,魂兒都被她捏着玩兒弄。
當時那頓飯吃得十分愉快, 宋致誠破天荒讓利許多,原因無他,只因為他身邊的小姑娘說她困了,想早點回家,他希望盡早結束扯皮,趕着送她回去而已。
從那之後,史密斯再聽到“白若”這兩個字,就只有從別人口中。
史密斯先生只隐約記得,後來他的這位舊友,似乎真的将小姑娘娶進了門——這很合情理。
只可惜故人命薄,他們不過結婚一年,他的好友便意外車禍身亡。
再見到白若的時候,史密斯先生不得不感慨時光匆匆:當年那個柔弱乖巧的小姑娘,如今已長成了楚楚明媚的大美人。
會客室內。
“白小姐好。”史密斯用熟練的中文招呼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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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今日穿着十分大膽,依舊是妩媚的大波浪卷發,偏分至一邊,淺綠色正裝,搭配着同色系小絲巾,明眸紅唇,顯得她整個人似烈焰般濃烈,且熱情。
白若熱情地招呼客人:“您快請坐下呀,您是貴客,站着怎麽像話。”
史密斯先生在她的熱情下,顯得有一些尴尬,道:“關于采購協議的事情,還請白小姐再斟酌一下,華洋商會畢竟與嘉雲合作多年,坐地起價不合适。”
“再說了,宋先生曾是我的至交好友,若是他還在的話,必然也不會贊同白小姐這般決策。”史密斯補充道。
呵,一開口就是老道德綁架犯了。
白若并未開怼,只是幽幽道:“史密斯先生自己也說,跟我的丈夫是多年好友,可是他現在人剛去世幾年,您卻是半點不顧念舊交情——泰森集團給了您多大的好處,值得您這樣?”
老頭臉色微變,強行辯解:“這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
“是麽。”白若咄咄逼人,“既然是誤會,那您的意思就是,願意接受我的條件,繼續跟嘉雲保持合作了?我算一下,加上這些天您猶豫不決的時間的話,一共增加三十個點,在去年價格的基礎之上,您沒什麽意見吧?”
“這不可能——”
老頭激動地站起來,仿佛被氣得不輕:“你、你這是胡來。”
白若也就勢站起來,氣場未落下風。
“若是您不願,那便請回吧。”她伸手一指會議室的門口,“小秦,送客。”
小秦是她的助理,立刻進來,對着老頭道:“史密斯會長,您這邊請。”
老頭哼了一聲,面色難看:“偌大個華夏,非只有你嘉雲一家生産線。”
“也對,您還有’泰森集團’做備選呢。”白若自顧自地說。
老頭離開的腳步頓時一僵。
“喬副總難道沒跟您溝通嗎?他們昨兒個又提價了,說是原材料上漲,價格不漲不行呢。”白若輕飄飄說。
老頭的臉色徹底變得青一塊白一塊。
白若卻在這時候建議道:“不如您再去問問內陸的一些小公司?恐怕貨的品質又達不到您的需求,而且那些個廠商運輸不便,哪能跟嘉雲和泰森相提并論?咱們有自己的貨運碼頭,随時24小時出貨,且運費全省。”
史密斯這才回過頭來,重新打量眼前這年輕漂亮的女孩。
他不得不承認,自白若的身上,他看到了年輕時候宋致誠的少許影子。
或許,這就是那人一手帶出來的女孩兒吧,并非只是個會撒嬌挑食的壞孩子。
“史密斯先生。”白若主動給出階梯,“周五晚上七點,錦繡香榭,我約了泰森集團的萬總和喬副總,咱們一起吃個便飯,順便把合同細節談一下吧。”
“一起?”史密斯明顯沒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
白若耐心解釋道:“是啊,一起。”
“就像貴商會一樣,您方為了壓價,将衆多醫院聯合起來,才能有了跟一線廠商談判的籌碼。我們賣東西的,也可以依葫蘆畫瓢不是?否則老被你們提着腦袋耍,朝令夕改的,會令我們很煩惱。”
史密斯離開會客室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黑着的。
宋敏齊在他走後來了白若辦公室,問道:“這樣真的可以?對方不會翻臉吧?”
“那就翻。”白若語氣責怪,“你平日裏做事需要更加仔細一些,尤其是報價之類的機密,別輕易給到別人知曉。”
宋敏齊不明所以:“你這話什麽意思?”
“能夠什麽意思,字面上的。”
白若本來也不打算跟他追究,只是随便說了兩句便作罷,她開始收拾東西。
“你要下班了?”宋敏齊看一眼時間,“這才兩點鐘不到。”
白若邊收拾東西邊說:“我的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在這待到天黑也沒用。”
“你好像很着急,有什麽急事兒嗎?”宋敏齊問。
“也不是很急,就是跟人約好了。”
白若匆匆離開了公司。
她開了二十幾分鐘的車子,才找到萬世琨發給她手機上的這個地址。
是一家私人影院。
白若不喜歡看電影的,一些無聊的片子,十分鐘不到就能讓她開始打瞌睡。
她在前臺登記進入,經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約定好的包間。
房卡滴答一聲,門應聲而開,她被一只手拉了進去,門在她後面哐當一聲被關上。
白若吓一大跳,驚呼一聲。
“噓,是我。”
男人将她抵在門上,呼吸緊緊貼着她的,“怎麽這麽晚才來,遲到了,阿若。”
“路不好找。”白若使勁推他,“你不是有話要說麽。”
“你急什麽,今天總不至于還定時約會吧。”萬世琨低低地笑,湊近用牙齒輕輕扯開她脖子上的絲巾。
白若原本雪白的脖頸上,少了絲巾的遮掩,上面點點斑駁的紅色吻痕,在此情此景下,顯得尤為暧昧。
啧啧。
他直起身體,拉開一點點兩人的距離,眸中贊嘆毫不掩飾:“我的阿若,穿正裝也很誘人。”
白若不得不側目,避開他點火的目光。
“害羞了?”
萬世琨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轉過來,小聲說:“你現在沒問題問我了?”
白若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她皺眉問:“是誰把’嘉雲’跟華洋商會的合作價格,透露給喬淮安的。”
喬淮安起初能夠那麽輕易地精準報出低價,明顯是得到了一些內部消息,而且這消息還十分準确。
“這能說麽。”萬世琨捏着她的下巴,湊近重吻了一口她的唇,“這我要是說了不太好吧,畢竟是我親表弟,人也是為了公司任勞任怨,沒大的過錯。”
惺惺作态。
白若伸手就要去拉門。
他趕緊将她的手按住了,小聲哄,“這麽容易生氣的麽。”
白若冷聲道:“我還有事。”
“是宋敏齊。”萬世琨打斷她的話,“就是你家不靠譜的二少爺呢,将消息透露給喬淮安的。”
“你胡說。”白若瞪着他。
萬世琨也任由她生氣,不哄。
半晌,他才酸不溜丢地說,“倒也是你,為什麽要老護着那小子。”
白若語氣肯定道:“敏齊沒那種心機,去幹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我沒問你這個。”男人的目光帶着薄怒,緊鎖着她說,“我是問,你為什麽老是要在我跟前,明目張膽袒護那個家夥。”
“是你自己胡說八——”白若話沒說完,就被男人一把橫腰抱了起來。
她被重重的扔在柔軟寬厚的沙發上。
男人強健的體格由上方欺壓而下,白若頓時一點點光都看不到了,只隐約能瞥見前方的大屏幕上,電影裏的男女主人公,正在上演着雨夜分手的戲碼,十分狗血。
“阿若,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男人粗粝的手指,捏了捏她腰間的軟肉。
白若一驚,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就、就當是我欠了他的。”
“那你欠我的呢?”他翻身将她壓在身下,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你欠我的呢,不打算還了?”
白若呼吸一滞。
半晌,她漲紅臉憋出一句話:
“欠、欠你的,債多不愁。”
她分明沒有說任何服軟的話,他卻忍不住心軟得一塌糊塗,什麽氣性都沒有了,只将她緊緊一團揉進胸口,細細碎碎說着些話。
“那到底是誰——”白若還不死心。
“噓。”他将她被悶得通紅的臉擡起來,湊近蹭開她淩亂的發絲,聲音沙啞地說,“阿若,你說兩句好聽的話給我,好不好?”
他的唇與她的貼得很近:“你叫聲哥哥,說你想我了,好不好?”
白若見他眼中火苗,頓時閉緊了嘴巴,使勁搖頭什麽都不說。
她再張嘴說話,甭管好聽不好聽,她都走不了了。
白若心知肚明。
這人的臉皮,好厚好厚的。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