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水聲漸響, 男人已從樹木遮擋處走了出來,逐漸靠近,一雙清冷的眸緊緊盯着她。
初遇就“赤、裸相見”了, 許攸還是有點慌張的, 濕漉漉的眸子略緊張地看着男人。
他應當是沐浴完了,黑色長發濕漉漉梳向後, 略雜亂地貼在身上, 讓他額頭顯得越發飽滿,鼻梁也被襯得更為高挺。他眉心間有抹朱砂印,被白皙的肌膚一襯托,竟有幾分妖魅。
不過他的眼卻極為冷清, 眼型狹長,眼尾微挑,眸色偏淡, 看着冷清而漠然。他的睫毛又長又密,但并不翹,當他垂眼時, 長睫覆下, 很好地遮住了眸色中的波動,讓他顯得越發冷淡波瀾不驚。
他長得很好看,相比半山妖和白團團顯得更為沉穩英挺,已不能稱之為少年,稱為男人更合适。
他們所處的這一片,潭水不是很深, 剛好到男人腰腹處,他可以從容走來,而許攸就有點狼狽,必須半蹲着,才能堪堪遮住胸前的飽滿。
而且潭水十分清澈,估計再靠近一點,就什麽也遮不住了……
許攸不禁有點慌,雙手下意識護在了胸前,水聲嘩啦啦只響,男人的目光也随即被吸引過去。
他清清冷冷的眸子微垂下,從她胸前掃過,她看起來很瘦弱,細白脖子下的鎖骨突出又誘人,但胸前卻是十分飽滿的,雖雙臂擋住,仍露出些雪白細膩的軟肉,而随着她的動作,水波在她的飽滿前晃動,顯得越發情、色。
然而男人的目光始終清冷,沒有一絲波瀾。
随着他走近,許攸也不自覺地目光下挪,默默打量他。他裸露的上半身上挂着的晶瑩水珠,折射出耀目的光,正随着他的走動,一點點滑下,從鎖骨下滑過結實的胸膛,融進腹肌的溝壑中。
他看起來一臉冷清的長相,身材卻極好,有力的臂膀,結實的胸膛,漂亮的八塊腹肌,随着他走動,沒在水下的人魚線時隐時現。
許攸臉頰微微有點燙,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她都快忘了男人的腹肌是什麽樣的了。在現世,小哥哥們拍寫真拍海報,露胸肌腹肌露得十分大方,可惜在這裏,無論人、妖、魔都裹得十分嚴實。
就連白團團那種沒什麽節操的妖,都不會随便脫衣服,甚至連手臂都沒露出來過。
許攸看着男人漂亮的腹肌,陷入了一種奇怪又羞恥的沉默之中。
大約是察覺了她的目光,男人驀然頓住了,水波晃蕩幾下,漸漸平息。
許攸回過神,一擡頭,對上他淡漠的眸子,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覺得脖子處一涼,一柄銀白長劍已經架在了她脖子側方。
許攸:???說好的小可憐呢?半山妖和白團團都崩了人設了,新的目标連裝都懶得裝了?
男人白皙修長的手指握着劍柄,穩穩地将劍架在了她脖子處,聲音清冷:“誰派你來的?”
許攸擡着濕漉漉的大眼看他,被水濡濕的睫毛耷拉着,眼神怯怯,讓她看着越發可憐。憋了半天的演技,終于有用武之地了。
她聲音微顫,像是十分害怕,“我、我只是來沐浴。”
“荒山野嶺沐浴?”男人的聲音更冷了一分,狹長的眸子微眯,“你說我信是不信?”
許攸看着他的眼神始終怯懦,聲音顫顫,“那、那你不也在此處沐浴麽?”
她明顯感覺到男人被噎得怔了一下,她十分想笑,但仍是可憐巴巴抱着胸,略害怕地看着他。
“前輩,能、能把劍拿開麽?”被寒劍貼着脖子,這種感覺不太好受,背脊都是涼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許攸想皮都皮不起來,顫着聲兒,小心翼翼道,“我不是誰派來的,就算、就算真、真有什麽企圖,怎麽會脫了衣衫沐浴呢?”
男人不為所動,垂着眸,神色清冷,一字一頓,“美人計。”
許攸:你可想得真多!
她仍小心翼翼望着他,但眼裏流露出了隐隐約約的希冀,“那、那你上當了麽?”
許攸說完,就成功看見男人又怔了一下,皺了皺眉,随即恢複冷清,“沒有。”
“那不就得了。”許攸說得小心翼翼,聲音也是低低的,但卻是十分理直氣壯了。
男人倏然擡眸看她,一時竟無言以對了。許攸原本正進入元嬰期,因不是自身修為,本就不穩定,昨天那場大戰傷了元氣,掉階了。所以現在她在男人眼裏也就是個金丹期修士,不足為懼,所以稍放松了一點戒心。
就在此時,一陣水花聲從寒潭那端傳來,兩人立刻循聲望去。男人已下意識偏轉劍鋒,将三尺寒芒對向了響動處。
然而他們什麽都沒看見,入眼是無邊潭水,水波輕漾,反射着粼粼光芒。
兩人對視一眼,神情皆是微凝。
“先上岸。”男人已收了劍,擡步要往岸上走。
只兩步,他又回過神,淡淡看着許攸,補充道:“閉眼。”
許攸:???過分了!
見許攸仍在看自己,男人修長的手指伸了過來,作勢要挖她眼睛。
“行行行,我閉眼,你趕緊走!”
許攸一急,雙手捂住了眼,一直被抱着的飽滿彈脫出來,雖掩在水下,卻也帶動了水波蕩漾。
男人淡淡瞥了一眼耀目波光,随即轉身上岸。
許攸乖乖閉着眼,聽着耳邊水聲嘩啦響,片刻後,水聲停息,又是一陣細微的衣料摩擦聲。
“可以了麽?”她揚聲問。
“嗯。”
男人應一聲,許攸睜開眼,正看見他背對着潭水穿衣服,雪白長褲已經穿上,正穿白色長袍。許攸只瞥到了一眼他的後背,随即就被白色長袍覆蓋住了。
雖只轉瞬的一眼,她也看清楚了,他背後三條又長又深的傷口,幾乎從左肩胛骨處一直延伸到後腰,猙獰可怖。
男人穿好長袍,轉過身來,“上來吧。”
許攸仍将身子掩在水中,仰頭看他,“閉眼。”
男人又被噎一下,卻沒說什麽,轉身默默走進了一旁樹林中。
許攸看着那道一襲勝雪白衣的身影消失,才緩緩從潭水中走出來。她原以為這片必然是沒有人跡的,本是想順便洗洗衣服,用火烤幹了再穿,現在卻是不能了,只能湊活着繼續穿那腥氣沖天的破衣服。
而且衣服上還沾了不少妖怪的血,不止腥氣,還有點惡臭。
許攸穿好了衣服,循着男人消失的方向走入了樹林內。
她以為他肯定走了,卻不曾想,剛進樹林裏,就見一襲白衣的男人立于草地之上,身姿挺拔,氣質出塵。
大約是聽到了動靜,男人回過頭來,清清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瞬,許攸覺得有點恍惚,白衣似仙的男人回眸看過來,身後是幽密叢林,陽光從枝葉縫隙落下,在其身後形成一道道光柱……如果不是男人的神情變得嫌棄起來,這将是一幅極唯美的畫面。
男人微皺起了眉,打量了她一眼,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往後退一步,嫌棄得非常明顯。
許攸也不介意,偷偷從乾坤袋裏拿出個東西握在手裏,然後眼裏帶着點笑,一點點靠近。
“別過來。”男人眉頭一皺,下意識就喊了起來。
許攸猛地頓住腳步,眼裏的笑瞬間消失,雙眼睜大了一分,微微還有些懼意。
“我、我只是想、想給這個。”她伸出手,掌心兩塊極品靈石,“剛才不、不小心看見了,你好像受傷了。”
她越說聲音越低,甚至還有些抖,似乎又怕又難過。
眼前這個男人,戒備心很重,而且不像半山妖和白團團,正是落難需要幫助時。這個男人即便受傷,也不到需要她幫助的地步,所以先讓他産生一點點愧疚感,才更好接近。
果然,男人的眉目舒展開了,眸子垂下看着那兩塊靈石,淡淡道:“我不需要。”
雖然依舊冷淡,但卻不抗拒了。
許攸拿着靈石,手指微微往裏曲,想收回又僵着沒動,像是有些難堪尴尬。
男人擡眼,對上了她微窘迫的目光,僵持片刻,見她眼眶微紅,終于伸出修長手指,将兩塊靈石那麽過來,“多謝。”
他話音剛落,許攸眼裏的窘迫和緊張瞬間一掃而光,露出一個歡快甜美的笑,眸子似乎都跟着亮了起來,聲音也是輕快的,“不用謝!”
男人略遲疑,“有這麽開心?”
“當然,”許攸笑得更燦爛,“你應當是很厲害的。拿人的手軟,若遇上危險,你也會護我的對麽?”
許攸不傻,按男人那種戒心極強的性子,若自己演個一味付出不求回報的聖母白蓮花,他自然是不相信的。沒有任何企圖,單純就想把靈石送給一個陌生人?而且極品靈石,可不是随便能得到的東西,再加上自己這一身血污,實在沒有信服力。
男人打量她一眼,少女滿身血污,還有傷痕,大約正被追殺,用靈石求個庇護,也算合情合理。極品靈石,以前在他眼裏什麽都算不上,但今非昔比,這些純粹的靈氣對他的傷還是有些幫助的,而且眼前的少女衣衫破爛,滿身血污,連個像樣的飾品都沒有,這兩塊靈石大約是她全部家當了吧。
他沉吟片刻,“成交。”
許攸一聽他的話,立刻高興地往他身邊有靠了點。
男人十分受不了她那滿身的血腥氣,并且衣衫破爛,鎖骨下一道破口,帶着傷的雪白肌膚就露在了陽光下。
他微蹙眉,“換一身衣衫。”
他說完,大約是避嫌,自顧又往樹林深處走去。
許攸撇撇嘴,想着乾坤袋裏的另一套衣服,卻喊道:“我已經沒有別的衣衫了。”
她話音剛落,眼前光影一閃,幾件白色的衣物就飛了過來。許攸順手接住,白衫白袍,是他的衣物。
她捏着柔軟的白色衣料,勾起嘴角,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相見,我以為我女兒會吃虧,結果她一雙眼粘在了人腹肌上,我覺得吃虧的是我三兒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