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乖小狗
電影被按下暫停, 客廳在這刻變得突兀的安靜。
過于安靜,于是粗重的呼吸聲也更清晰。
熒幕黯淡的燈光,落在他的頭發上, 臉上, 漆黑的眼睛裏。
陳戌懿靠在沙發上, 頭微仰,白皙的皮膚染上一層紅暈。
他緊咬着下唇, 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眼裏像蒙了層水霧, 水霧之下,深沉的欲望在翻湧, 仿佛即将進攻的野獸。
事實卻是,野獸正被人主宰着。
林叁七是主宰他一切的支配者。
……
坐上前往機場的出租車, 陳戌懿的臉都還是紅的。
林叁七也有些不自在, 不是因為做了這件事,而是發覺, 她竟然還挺喜歡這種感覺。
原本是想補償他, 畢竟是她挑的電影,害得他有了反應。也帶着一點壞心思, 看看他的睡眠質量,是不是真有那麽好, 今晚還能不能睡着覺。
沒想到一動手,就停不下來。
欺負他的感覺, 好像會上瘾。
這可不太妙啊。林叁七暗暗地想。
過安檢前,她最後一次叮囑, “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
陳戌懿乖乖點頭, “只和你吃第二份半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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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叁七滿意地笑了, 稍稍踮起腳,摸了摸他的頭,“我家小狗真乖。”
他俯身将她抱住,無聲無息露出犬牙,咬上她白皙軟嫩的脖子,在她吃痛輕呼出聲時,他命令般叮囑,“你也要記住。”
“只有我,是你的小狗。”
林叁七寒假沒能去陳家住,也不用去另一個陌生城市過年。剛好父母工作空窗期,騰出了年底的行程,休息一個月,反而比她還早到家。
她考試結束晚,最後一科的結課考,幾乎拖到小年前。
陳戌懿比她早放假,還在月初的時候,就跟她說好,要去機場接她。
但林叁七故意把回家的日期提前一天,沒想讓他去機場接,想給他留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然而,她回到自己家,反而看見出現在她家的陳戌懿。
看見對方,兩個人同時愣住。
“你怎麽在我家?”先反應過來的是林叁七。
“我我……你你……”陳戌懿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大腦顯然還沒運轉過來,但人已經沖到她面前。
他伸手想抱她,林叁七眼疾手快,将他推開,朝正朝這邊走過來的人打招呼,“媽咪!我回來啦!”
在林媽媽看不見的角度,她扭頭瞪了陳戌懿一眼,提醒他,他們現在是在“地下戀”。
他肉眼可見地委屈,垂頭。
林媽媽走過來,問出陳戌懿想問的那個問題,“不是說明天的飛機嗎?怎麽今天回來了?”
“給你們一個驚喜呀。”
林叁七換上拖鞋,拖着行李箱進屋,陳戌懿伸手要幫她拿,被她不動聲色避開。
“他怎麽來了?”
她假裝仍和他關系不好,帶着嫌棄的語氣,向林媽媽尋求答案。
“戌懿來給拾六輔導功課,”林媽媽顯然被她的演技瞞過,還叮囑她,“對戌懿好點兒,少跟人家吵架。”
林拾六這次考試沒考好,林媽媽本來想給他請個家教,林拾六卻非得麻煩陳戌懿。
知道教小孩有多麻煩,她本來沒想讓陳戌懿做這事,沒想到陳戌懿從林拾六那聽說,竟然很樂意來當家教,還堅決不要報酬,來打白工。
林媽媽心裏有點過意不去,架不住陳戌懿和林拾六感情好。
“這樣啊。”林叁七了解了情況,不着痕跡瞥了某個大學生家教一眼,他就差把得意寫在臉上。
忍住要翹起來的唇角,她努力繃着臉,又去跟爸爸打了聲招呼,這才要回二樓房間。
站在樓梯前,她扭頭沖傻站在那,眼巴巴看着這邊的人,喊,“過來幫我搬下箱子,太重,幫我搬到房間。”
“你怎麽這麽弱,這點東西都搬不動。”他竟然還知道配合接戲。
林叁七像以前一樣,跟他拌了幾句嘴,直到上了二樓,進到自己房間。
剛進屋,就被跟着進來的男生摁在門上,他低頭,懲罰性地咬了下她的嘴唇,笑,“你不去拍電影,真可惜。”
林叁七還保持着警惕,“噓,小聲點。”
“我不。”陳戌懿小孩脾氣地唱反調,“我就要大聲,我要大聲告訴叔叔阿姨,你現在是我——”
他的話斷成半截,林叁七扯住他衣領,強迫他低下頭,用親吻堵住他的喋喋不休。
他識相地停下搗亂,摟緊她的腰。
舌尖在交纏,年輕的情侶交換着炙熱的呼吸,用來言語的器官,此刻抛棄言語,用最本能的方式,訴說再聚的思念。
她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領,另一只手被他擒住,十指相扣,摁在門上。
不知道親吻了多久,殘存的理智,讓她強行終止這個漫長的吻。
林叁七癱軟地靠在他懷裏,不忘提醒事實,“不能待太久,會被媽媽懷疑。”
陳戌懿卻還意猶未盡,埋在她的肩窩,聞着她身上的氣息,貪婪地吸食香甜的氣味,“可是我好想你,再抱會兒。”
“一分鐘。”她做出讓步。
“十分鐘。”他得寸進尺。
“五分鐘。”她做出最大讓步。
“七分鐘。”他還在讨價還價。
林叁七沒忍住掐了下他的腰,“又開始了,你這臭小狗。”
給他點顏色,他就開染坊。
陳戌懿抱住她不松手,在她肩上蹭,“拜托了,七分鐘,你不是說七分鐘對我很重要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林叁七一點沒印象。
他也不多解釋,耍賴似的幫她做了決定,“好,就七分鐘,現在開始計時。”
林叁七到底沒拗過,又和他抱了七分鐘。
陳戌懿一周來三次,林媽媽本來就很不好意思麻煩他,也不可能天天讓林拾六窩在書房學習,男初中生還沒這麽大的定力。
但,即使一周只補課三次,男初中生的壓力也還是很大。
被兩個大學生一左一右地守着寫作業,就問問誰壓力不大?
林拾六很是頭疼,原本打着小算盤,讓陳戌懿給他補課,他還能開開小差,摸摸小魚,打打小游戲。
誰知道林叁七突然吃錯藥,竟然也開始關注他的學習,每次補課,都要來圍觀。
于是發展成了現在這種情況,姐姐坐在他左邊,哥哥坐在他右邊,他夾在中間,弱小無助又可憐。
兩個人四只眼睛盯着,寫錯一個字,他都感覺要被罵死。
趁着林叁七去廚房切水果,林拾六摸了摸頭上不存在的冷汗,向他的好哥哥求助,“戌懿哥,你能不能跟我姐說一聲,讓她別來了。”
“怎麽了?”陳戌懿問。
林拾六有些激動地說,“她的眼神看上去要吃人!”
陳戌懿被他的比喻逗笑,“你姐天生就這眼神,你還不知道?”
“我知道啊,”林拾六更加激動,“知道也瘆得慌!”
陳戌懿笑得不行,還要說什麽,林叁七從外面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碗櫻桃。
剛進屋,她就察覺書房裏的氣氛不一樣,一瞬間變得安靜,一大一小兩個男生同步率極高地迅速低頭,假裝認真在看書。
林叁七把櫻桃放到林拾六的右手邊,狀似不經意問,“你們倆剛剛在聊什麽呢?講我壞話?”
“沒有!”二人異口同聲。
毫無說服力的異口同聲。
林叁七絲毫不信,但也沒多問什麽,坐回椅子上,拿出手機,點開微信,給置頂聯系人,發了條消息。
她問:[聊什麽了?]
消息發過去,陳戌懿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在林拾六的視線看過去前,他拿起手機,看了眼,嘴角勾起。
粘人小狗:[拾六說姐姐的愛太沉重,他寫作業壓力很大。]
林叁七翹起嘴角,回:[我這都是為了誰?]
陳戌懿沒再回複,但林叁七的右手手臂,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她扭頭,發現他竟然繞過林拾六的椅子,伸手過來。他的手指勾了勾,要跟她牽手。
林叁七搖頭,下巴指了指中間正在低頭做題的林拾六,示意會被發現。
他也搖頭,無聲地做出口型:不會。
林叁七無奈,稍稍側過身體,妥協地把手伸過去,手指被他勾住,然後是手掌,他的手指靈活地鑽入她的指縫中,與她十指相扣。
和她剛洗過水果,被水沖得冰涼的手不同,他的手掌很溫暖,指腹的皮膚要比她的手背略粗糙,很适合彈鋼琴的修長手指,此刻牢牢地握住她。
每次與他牽手,都不由覺得溫暖安全。
但林叁七忘了,這是只最喜歡也最擅長得寸進尺的小狗。
他不滿足于簡單的十指相扣,竟然還用指腹摩挲她的手背,故意用指尖撓她癢癢。
她沒忍住笑出聲。
突然的笑聲,讓什麽都不知道的林拾六,一個激靈。
林拾六懵逼且惶恐地問,“姐,你笑什麽?”
林叁七趕緊忍住笑,咳了咳,擺出嚴肅的表情,指着他剛做的那道題,“你這答案離譜得我發笑。”
林拾六聞言,立刻低頭去看,嘴裏嘟囔,“哪裏做錯了?”
趁他低頭看題的空檔,林叁七瞪了眼另一邊的陳戌懿,示意他趕緊松手。
他卻沒點反應,假裝沒看見,空閑着的右手,拿着筆指導林拾六做題,“你這個公式代錯了,壓強是p,壓力是F,你記反了。”
“噢!”林拾六恍然大悟,繼續專心做題,沒發覺椅子背後,兩人牽着的手。
總算有驚無險,林叁七松一口氣,無聲地用眼神去罵罪魁禍首,罪魁禍首卻反而得意地笑,牽着她的手,更加收緊。
林拾六做題做到一半,忽然覺得腹痛難忍,起身要去解決十萬火急,然而剛要起來,卻被兩個大學生,一左一右同時摁住肩膀。
“你幹嘛?”兩人異口同聲。
莫名帶着些慌張的異口同聲。
林拾六一臉無辜,且十分痛苦,“我要去拉屎!”
“……”
林叁七面露無語。
陳戌懿松開她的手,“去吧去吧。”
“我一定快去快回!”有姐姐在,林拾六連拉屎都不敢摸魚。
他飛快往門口跑,陳戌懿在他身後喊,“你拉慢點兒,有我在,你姐不會罵你。”
感謝哥哥!林拾六帶着感激之情跑去洗手間。
初中生一走,林叁七拿着他的作業本,去拍陳戌懿,“都怪你,差點吓死我!”
差點被發現,她心有餘悸。
陳戌懿卻一直笑,挪到中間的椅子上,要湊過來親她,卻被她捂住嘴擋住。
“鎖門。”林叁七時刻不忘警惕。
陳戌懿老老實實去把門反鎖,走回來,俯身卻不是親她,而是抓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抱上書桌。
她來不及低呼,嘴巴就被他堵住。
林叁七閉上眼,手臂搭上他的肩。
他的唇退開,帶走炙熱的呼吸,一個冰涼的物體,被他的手指,塞進她口中。
她反射性地咬了下,果肉的酸甜充盈口腔。
是櫻桃。
冰涼的,酸甜的,櫻桃。
但她來不及去細品,嚼爛的果肉被他卷走,嘴角兜不住的紅色汁水,也被細密的吻奪走。
“還想吃嗎?”他貼着她的唇瓣,低聲問。
比平時低沉許多的嗓音,落在她耳中,說不上來的性感。
莫名的,林叁七感覺到些許害羞,但還是點頭,“嗯……”
又一顆櫻桃被送過來,這次不是被手指,而是他的嘴唇。
顏色稍淺的唇瓣,含着紅得濃郁的櫻桃,強烈的對比反差,勾起她掠奪的欲望。
她湊過去搶,卻沒料櫻桃被他穩穩叼住,一次,兩次,都沒能成功。
陳戌懿低笑出聲,惡作劇後得逞的笑,熟悉的得意,熟悉的欠揍。
林叁七知道自己被耍,輕拍了下他的手臂,沖他埋怨,“你幹嘛呀!”
陳戌懿總算沒再逗她,将櫻桃送過來,渡入她口中。
她吃櫻桃,他把下巴搭在她肩上,聞她身上的香甜氣息。
“拾六該回來了。”林叁七提醒他松手。
陳戌懿不肯動,“再抱一會兒。”
反正門是反鎖,林叁七準許他的任性,想到什麽,笑着說,“我們這樣好像偷|情哦。”
一提到這事,陳戌懿就有些埋怨,“誰讓你還不肯告訴家裏。”
“不知道該怎麽說呀,先瞞着。”她和陳戌懿關系糟糕不是一天兩天,家裏人都看在眼裏,突然說在一起交往,她擔心給他們的反差太大。
尤其她爸爸,她以前可沒少在爸爸面前,說陳戌懿的壞話。
陳戌懿從來都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的性子,不懂她的憂慮,“要瞞多久?總不可能瞞一輩子。”
“那不一定,”林叁七沒過腦子地随口一說,“說不定還沒說,我們倆就分手了呢。”
她說完就後悔,但為時已晚,陳戌懿松開她,已然黑了臉,“你說什麽?”
知道自己說錯話,林叁七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舉個例子。”
解釋并不起作用,陳戌懿臉色陰沉,“是這樣舉例的嗎?”
“對不起嘛,以後不這樣舉例了。”
林叁七撒嬌似的道歉,湊過去要親他,卻被他側過臉躲開。
“你肯定想過這事,所以才會拿這種事舉例。”他篤定地說。
林叁七還想說什麽,卻被敲門聲打斷。
聽見林拾六在門外奇怪地問,“這門怎麽打不開啊?”
她立刻跳下書桌,陳戌懿也轉身去開了門。
這場對話被迫中止。
解決完三急問題的林拾六,做題時卻更加感覺壓力山大。
書房裏的空氣好像變得不太一樣,兩個大學生都繃着臉,他姐姐就算了,本來就是張死魚臉,竟然連戌懿哥都這樣。
是他拉的屎太臭了嗎?
林拾六聞了聞自己的衣服,嘔,還真有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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