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行星碰撞
他的吻, 落在她眼睛，鼻子，嘴唇, 再往下。
主導權交予他, 林叁七只能捧着他的頭, 撫摸他濃密微卷的頭發，輕咬住下唇, 遏止從唇瓣間溢出的聲音。
他的手指很修長, 指腹并不細膩, 于是不同于自己的觸感更清晰。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栗, 分明沒喝酒，大腦卻開始興奮, 又有些暈乎。
林叁七側過頭, 望見窗外漆黑的夜幕，璀璨的繁星。
視線卻逐漸失焦, 一切的感知, 聚焦在身下。他帶着涼意的指尖，柔軟的嘴唇, 粗粝的舌頭，炙熱的鼻息。
細密的吻從她身體離開, 陳戌懿傾身覆上來，食指和中指輕捏住她下颌, 聲音低啞地命令，“看着我。”
林叁七望向他的眼睛, 清澈濕潤的眼睛, 像窗外的星空, 但星空不會有翻湧的欲望。
她擡手摟住他脖子，仰起頭索要親吻，身體被他更進一步打開。
被他抵住之時，林叁七突然離開他嘴唇，抵住他胸口，防備的姿勢，“是不是會很疼？”
她在臨門一刻想起，害怕起來。
陳戌懿停下動作，也遲疑起來，“可能……一點點？”
同樣是第一次，他的語氣也充滿不确定。又怕她太害怕，特意用了個程度很輕的形容。
林叁七突然想發笑，抿了下唇，到底沒忍住，笑出來，“你的一點點，更讓我不安啊。”
“那怎麽辦？”他有些委屈地問她，“還要不要繼續？”
林叁七停下笑，點頭，又提前警告，“如果太疼，我會揍你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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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戌懿跟她保證，“我一定輕點兒。”
“嗯……”
應下這聲，林叁七立刻就後悔。很痛，擠壓的，撕裂的，形容不出的痛楚。
她抓住他的肩膀，恐慌地搖頭，“不行不行，我不……”
嘴唇被堵住，後悔和痛呼被他卷入舌底。他緩緩地前進，往更深的地方。
她的眼角溢出眼淚，嗚咽着承受痛楚，修剪得圓滑的指甲，深深陷進他的後背。
熱燙的觸感，充滿力量的沖撞。
痛苦的呼聲漸漸消散，轉變。陳戌懿故意離開她的嘴唇，讓聲音溢出。
但她不敢發出太大聲音，卻又不再能得到他的吻，只能騰出一只手，将嘴巴捂住。
另一只手被他擒住，釘在床上，十指相扣。
窗外繁星閃耀，夏蟬嘶鳴。
藍色的房間，正如烏鴉星系那兩個行星，兩顆星星，正在融合，碰撞。
盡興後是無法抵擋的疲憊，和精疲力盡的倦意。
桌上未吃完的冰淇淋早已化作糖水，但無人在意。
林叁七枕在他手臂上，抵住疲倦的困意嘟嘟囔囔地抱怨，“你這個騙子。”
陳戌懿撫摸着她的頭發，嗓音仍是低沉喑啞，“還很疼嗎？”
林叁七瞧他一眼，想起他方才的行徑，氣沒打一處來。
她撇下嘴角，從他懷裏離開，伸手拿起書桌上的手機，點開微信，發了一條消息：[騙子，我要和你絕交。]
在他困惑的目光裏，林叁七推了下他的手臂，“去看手機。”
陳戌懿雖然疑惑，但照做，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表情瞬間僵硬。
仿佛被魔女施了石化的魔法，他整個人都定在那，一動不動。
施魔法的魔女催促他：“回消息。”
“叁七，我……”
“回消息，問為什麽。”
沒給他解釋的機會，林叁七給他下指示。
陳戌懿冷汗直流，大難臨頭，躲是躲不過了。冒着被她冷戰或跪搓衣板的風險，他咬牙照做，手指僵硬地打字，把消息發過去。
狗狗：[為什麽……]
林叁七在微信裏回複：[因為你只要當我男朋友就夠了。]
陳戌懿怔住，驚愕擡眼。
預料中的憤怒完全沒有，她滿眼笑意地看着他。
林叁七放下手機，回到他懷裏，笑着去捏他的臉，“幹嘛？怕我生氣跟你分手？”
像做錯了事的小孩，陳戌懿仍舊有些不知所措，竟然說了實話，“我以為……我以為你至少要跟我大吵一架……”
剛說完，臉蛋就被她用力掐了下，“我脾氣哪有這麽不好？”
“我錯了我錯了！”陳戌懿連聲投降，又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林叁七輕哼一聲，“你覺得呢？”
她又不是傻子，李梓華都把網絡閨蜜這關鍵信息洩露了，稍微一聯想，她就隐約猜到。
于是她去翻了和狗狗的聊天記錄，對比和他交往後的聊天記錄，發現兩人的講話方式很像，不只是語氣，連用的表情包都一樣。
和他交往後，狗狗就漸漸沒再提醒她下雨帶傘冷天加衣，因為他已經用男朋友的身份提醒過。
告白和分手的契機，也巧合得令人懷疑。
還有去年生日，狗狗掐着八點三十七分，她出生的時間，祝她生日快樂。
以前覺得只是巧合，當有了猜疑，這些巧合就變相成為線索。
回想她今晚的各種舉動，原來是故意為之。陳戌懿難掩心虛，“我騙了你這麽久，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林叁七反而笑，“那個讨厭鬼，原來這麽喜歡我，費盡心思來讨好我，我得好好嘲笑他一頓才行，生氣幹嘛呀？”
他微怔片刻，也跟着笑起來，“我這個讨厭鬼是不是很搞笑？”
林叁七靠在他懷裏，食指輕點他的喉結，在突起的位置輕撫，跟他争辯似的說，“明明是可愛，怎麽這麽可愛，讓我這麽喜歡。”
陳戌懿抓住她的手指，緩緩低下頭，輕輕吻上她揚起的唇角。
親昵的，溫情的吻，逐漸改變基調。
夜還長，蟬鳴不休。
七分鐘。
林叁七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被陳戌懿逼着去回憶，她曾經某個早已遺忘的七分鐘言論。
直到最後一次，最後一刻，游刃有餘的陳戌懿，還在欠揍地笑着問她，“七分鐘真的對我很重要嗎？”
第一晚承受了太多個七分鐘，求饒認錯的人變成了她。
時值上午，窗外蟬鳴不知疲倦地喋喋不休，陽光沒被窗簾遮擋，毫無阻攔地穿過玻璃窗，灑在地板上，床上。
但再耀眼的陽光，也叫不醒她，全身力氣被抽幹般的疲倦，連大腦都綿軟無力，無法思考，唯一的念頭是躺在這裏，一動不動，睡到天荒地老。
陳家的生活自由，沒有喊人早起的習慣，但偏偏有人不着調，精力旺盛的男初中生在門外放肆敲門，大吵大鬧，“戌懿哥！大懶蟲快起床，陪我去游泳！”
在他喊出聲音的第一時間，林叁七的意識驟然清醒，條件反射縮進被窩。
躺在身旁的男生，跟着她動作，翻身将她壓住，毛茸茸的腦袋埋在她頸窩，壓低的嗓音充滿磁性，“門鎖着，他進不來。”
林叁七拍着他的手臂，小聲埋怨，“好重。”
他低笑起來，閉着眼睛，臉在她耳畔輕蹭。
門外的林拾六，遲遲沒得到回應，氣呼呼離開。
房間裏，林叁七還被陳戌懿壓着，盡管體重從她身上遠離，但身軀還覆在她上方。
于是，她睜眼便清晰地瞧見，他肩上的牙印，伸手便觸及，他後背的指甲劃痕。
這是昨夜留下的痕跡，也是他揭下溫順外皮，露出獠牙，強勢讓她屈服的證明。
“我、我要去洗澡了。”
事後突如其來的臉熱，林叁七推開他，從床上坐起，才套上T恤，被他從身後抱住，長臂攬在她腰間，下巴搭在她肩上。
他仍舊喑啞的聲音，帶着未完全蘇醒的睡意，分不清是提議還是請求，“要不要一起？”
林叁七熱着臉扒開他的手，飛快地穿上褲子，“你、你記得把床單換了！”
磕磕絆絆丢下這句話，她頭也不敢回地跑出房間，離開太急，連房間門都沒合上。
陳戌懿看着半敞的房間門，眉眼一挑，失笑，“怕我做什麽。”
像做賊一樣，林叁七跑去洗手間洗澡，脫掉衣服，看見鏡子裏的自己，卻又是一陣臉熱。
胸口，下腹，大腿內側，被留下太多紅色紫色的印記。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
洗完澡，她又回房間待了許久，換了身幹爽的衣服下樓。
陳戌懿也洗完了澡，正在廚房切西瓜。他頭發沒完全吹幹，于是沒綁着平時的小辮，額前頭發被他随意地撩開，分明有些淩亂，卻透出慵懶随性的帥氣。
他又穿了那件襯衫，白底豎紋，寬松地套在衣架子般的身上，領口的扣子，也難得規矩地全部扣好。
大概知道，他穿襯衫的原因。林叁七若無其事撇開視線，手指摸了下鼻子。
今天是工作日，陳叔叔在上班，陳媽媽最近準備新書，出門去和編輯洽談。陳嘉巳在三樓畫室，林拾六窩在卧室生悶氣打游戲。
一樓就只剩下兩個大學生和一只金毛，比往常都安靜許多。
陽光從窗戶投進，金色落在地上。
林叁七接過他端來的切成塊的西瓜，坐上沙發，邊吃西瓜邊用ipad看動漫。
陳戌懿坐在沙發另一邊，電腦架在腿上，手指在鍵盤上敲擊。
八月趴在他們腳邊睡覺。
看了一集動漫，林叁七往他那邊瞥了眼。他戴着眼鏡，鏡片下的眼睫微垂，在盯着電腦屏幕，神情專注。
平日總覺得他嘻嘻哈哈不正經，一認真起來，卻又忍不住想去破壞，想讓這樣正經的他，像昨夜那樣，眉心皺緊，露出迷失又隐忍的表情。
林叁七放下ipad，朝他靠過去，用叉子叉了一塊西瓜，遞過去。
陳戌懿微微偏頭，配合地張嘴，以為她要來喂自己西瓜，卻被喂西瓜的人咬了下嘴唇。
林叁七飛快退開，把西瓜塞自己嘴巴裏，看着他笑，惡作劇後得逞的笑意。
陳戌懿好笑地看着她，“幹嘛呢？”
她裝傻充愣，“沒幹嘛呀。”
他放下電腦，要湊過來回擊，卻被她用腳抵住小腹，“家裏還有人呢，別鬧。”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表示抗議。
“你有意見？”
“……小的不敢。”
林叁七忍不住笑，又聽他想起什麽似的，問，“要不要去便利店？”
“找李華做什麽？”她以為他是要去找李梓華玩。
“不找他，買東西。”
林叁七奇怪，“不是昨天才買的零食？還沒吃完呢。”
“不買零食。”
“那買什麽？”
陳戌懿沒說話，手搭上沙發扶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林叁七逐漸反應過來，紅着臉踢了他一腳，“你幹嘛呀！”
她聲音都激動變高，腳邊睡覺的八月被吵醒，迷茫地擡頭，瞧見男主人的笑臉。
陳戌懿理所當然地說：“暑假還長，一盒本來也不夠用。”
“……不準說了！”
林叁七真是煩死他的不要臉，适時聽見屋外傳來的快遞小哥的聲音，她立即起身，去簽收快遞。
她拿着快遞回來，陳戌懿随口問了一句，“又給八月買玩具了？”
回答卻是否認，“是給我家小狗買的生日禮物。”
他驚訝，“我的？”
林叁七笑眯眯地把快遞盒遞給他，“要拆開看看嗎？”
“不用等生日那天？”問歸問，他還是伸手來接，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剪刀，拆開快遞，取出裏面的黑色盒子，打開，然後沉默。
項圈，鏈子，眼罩，狗耳朵頭飾……
陳戌懿的臉又紅又綠，僵硬地，不确定地問，“這是……給我用的？”
林叁七微笑着點頭，又說，“我想讓你送的生日禮物，就是用上這些的你。”
“……”
陳戌懿沉默幾秒，利落關上盒子，抓住她的手，拽着她往屋外走。
林叁七一驚，“幹嘛？”
“去便利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