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鄭洵本來因為等不到餘恪白的電話心情很煩躁,這會兒看對方解釋說睡着了,突然就釋懷了。
“大白天睡覺?”鄭洵笑着問他說,“是不是我把你給累着了?”
餘恪白對他這樣沒羞沒臊的玩笑話已經見怪不怪了,冷冷淡淡地說:“可能是吧。”
鄭洵顯然對他的态度不是很滿意,但也不準備深究:“我在吃飯,你呢?”
餘恪白有點兒餓了,準備出去到食堂找點吃的來。
“還沒吃。”餘恪白一邊打電話一邊從床上下來,不小心被鐵制的樓梯把手磕到了頭,“哎?”
“嗯?怎麽了?”鄭洵聽見聲音,問,“磕着了?”
“嗯,碰到頭。”餘恪白一手拿着手機,不方便穿鞋,便催促鄭洵說,“你快去吃飯吧,不用管我了。”
“那你照顧好自己。”鄭洵突然壓低聲音,對他說,“這兩天你收拾下東西,我有空了就去幫你搬家。”
餘恪白一時間沒想好怎麽跟鄭洵解釋自己并不打算搬過去這件事,只好含含糊糊先應了,然後趕緊挂斷了電話。
他翻了一下手機日歷,突然有些茫然無措。
跟鄭洵混在一起的這兩年,他變得愈發不像自己了。
以前,他特別喜歡跟室友、同學厮混在一起,打打球,玩玩游戲,可是後來,家逢巨變,他整個人也變得越來越冷。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室友好像都不太敢跟他說話,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明明自己沒有多可怕。
再多的煩惱和茫然,等到一個月後也會全部結束。
餘恪白出門的時候,手裏拿着鑰匙和飯卡,口袋裏放着手機。
他下樓,到了門口,看到同班的一個男生正跟對面樓的一個女生在那裏抱着接吻。
以前晚上的時候,宿舍樓門口很多這樣的情侶,只是最近,眼看着畢業了,大家也開始不太在意了,白天也可以肆無忌憚地摟摟抱抱親親我我。
餘恪白覺得有些尴尬,快步走開。
他大學的後半段,除了上課以外,就只有鄭洵,他确實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軌跡。
鄭洵這邊吃完飯,先送梁潇跟她媽媽回家,然後自己開着車,去了酒吧。
昨天晚上确實把餘恪白折騰得夠嗆,鄭洵自己也清楚,所以今晚他雖然無聊,也不打算再找那家夥了。
總該要休息一下,不然他們倆的身體都受不了。
自從鄭洵遇上餘恪白,就對別人的身體不來電了,他覺得這事兒很神奇,餘恪白對于他,就像是另一塊拼圖,兩人湊到一起的時候,剛剛好。
這剛剛好并非說是感情上,目前來說,只是身體而已。
至于感情,鄭洵有些摸不準,他對餘恪白心有好感,卻覺得那小子壓根兒沒對自己上心過。
鄭洵曾經想過,要是餘恪白喜歡他,他就也好好疼一下對方,他倒是不敢輕易說喜歡,更別提愛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尤其是他,早就過了可以玩感情游戲的年齡了,他要娶妻,要搞他的事業,所謂愛情,只是調劑生活的附屬品,有則收下,沒有也不強求。
鄭洵沒真心實意愛過誰,因為覺得這世界上沒人值得他去愛。
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人,誰的好都看不見。
酒吧還是一如既往的魚龍混雜群魔亂舞,鄭洵是老顧客了,一到吧臺,穿着制服的小酒保就湊上來對他笑。
“今天喝點兒什麽?”小酒保手肘住着吧臺,手掌拖着下巴,大眼睛對着鄭洵發電。
“Whisky.”鄭洵對着他打了個響指,笑着說,“別這麽看我,小心我吃了你!”
小酒保噘了噘嘴,手指點了一下鄭洵的鼻尖,哼了一聲說:“別光說不練啊!”
鄭洵大笑,看着他翹着屁股去給他拿酒。
小酒保很快就回來了,給鄭洵倒了酒,問他:“今兒就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聊啊!”
“這不有你呢麽,怎麽會無聊?”鄭洵又調笑回去,鬧得對方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鄭洵這人,到處拈花惹草,這一點,他身邊的人都知道。
當然了,主動勾搭他的人更是不少,這小酒保就是其中之一。
多少次了,小酒保故意在鄭洵的酒裏加料,想趁着對方酒後亂個性,但鄭洵從來沒給過他機會,見情況不好,就立刻打電話給餘恪白,最後,倒黴的自然是在學校睡到一半的小白,被迫起床穿衣服,偷偷溜出宿舍,再打車去找他。
“鄭總最近忙什麽啊,這個星期你這才第一次過來。”小酒保拿了個杯子,跟鄭洵蹭酒喝。
“忙着準備結婚啊。”鄭洵倒是毫不掩飾自己要結婚的事實,“到時候給你張請柬,記得來玩。”
“啊?”小酒保一臉不相信,“真的假的?你要結婚啦?”
“這事兒很假?”
“嗯。”酒保點頭,連眉毛都在說着“不高興”三個字,“你結婚了,以後就不可以來玩兒了吧?”
畢竟這裏是個gay吧,小酒吧沒說出口,但他知道鄭洵應該明白。
“為什麽?”鄭洵又笑,跟他碰了碰杯,笑得意味深長,“沒什麽不可以。”
餘恪白又睡不着了,他開始後悔下午的時候不該睡那三個小時。
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聽着室友安穩的呼吸聲,心情煩躁。
拿着手機玩游戲,眼看着半夜三點了,手機也快沒電了。
他退出了游戲,關掉手機,突然黑下來的宿舍,讓他有些心慌。
又過了一天,一切都沒什麽改變。
他突然想:不知道這會兒鄭洵睡在哪個人的被窩裏,不過,一個月後,那個男人身邊就會躺着一位漂亮溫柔的妻子了。
他其實挺羨慕鄭洵的,有事業,有家庭,未來可能還會有個孩子。
可他依舊什麽都沒有,不對,餘恪白想:我還有陪鄭洵睡覺賺來的錢,很多的錢。
他苦笑一下,對自己說:其實你已經足夠幸運了。